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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大开杀戒

落星追魂 蕭瑟 28296 2023-02-05
且说李剑铭被困罗汉障之中,他心中怒火愈来愈炽,遂施出两心神功,左右两手各施神功绝技,因一时收手不住,将体内真力尽出。 落星神功和赤霞神掌的浩然掌力,阴阳合璧,遂产生一种绝大之威力,以致于罗汉阵瓦解,少林弟子血流遍地,造成自百年前落星天魔大闹少林以来的第一次大劫。 李剑铭御着晚风,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飞驰回登封城。 夜色茫茫,凉风如水,晚风吹起了他的衣袂,向后飘飞,沙沙作响。 他一面施出流星飞逝的绝顶轻功,一面心中忖道:刚才我的这种作为是对的吗?那么多的和尚,一个个的脸色是那样恐怖他的眼前浮上那横尸遍地的情景来。 他自己对自己说道:我也是不晓得这两种掌力同施,会有那么大的威力,及至发觉时要想收回掌力,已是遏止不住,这也只怪少林寺过分骄傲,明明我已经警告了他们,但他们仍要施行阵势

他想了想,自我安慰道:若是我不能出阵,我也会被杀的,所以我的行动,只是反抗加之给我的压制罢了,现在看到了这么一点血,就心肠软了,那我还有许多的仇恨,怎能去报复呢? 于是他将这事,统统给放诸脑后,加速的前进着,在夜空里,直如流星划过天际样的,只留下一条淡淡的影子,飞快的消失了。 他翻回客栈时,刚好更夫敲过三更,那空灵寂寞的梆竹声,在黑夜里听来,令人生出一种凄凉的感觉。 进了房里,他的心里顿时泛起了一种孤独寂寞的感觉,也许是因他第一次杀这么多人吧,或许是在一次大的心情激动之后,所产生的空虚? 今晚没有月光,暗暗的,他睁开了眼睛,盯着帐沿的流苏,他的思绪也正像那流苏似的,千丝万缕 回忆又轻轻地爬进了他的脑际,许多既往的事情,一一映上眼前。

人,在寂寞的时候,都会追忆往日的情景,不论那是甜蜜或辛酸。尽管经过很长的时间,人们也都会经常把已尘封了的往事,搬了出来,慢慢的咀嚼,细细的回味。 他的感情最丰富,但是他幼时所尝到的并非完全是甜蜜的滋味,其中包含着大多的痛苦与辛酸。 由于他身患恶疾,不能与常童一样的欢笑游玩,并且幼丧慈母,丝毫没有接受到母爱的温暖,所以他忧郁了。 直到流浪到金龙堡后,遇见了公孙慧琴,才给他尝到了像母爱般的温暖,及女性的温柔体贴。 是以他一离开了她,便时刻感到心灵的空虚,尤其是逢到思绪纷乱时,她的倩影便会清晰地浮上脑际。 这个他并不知道就是爱,只是不愿意离开她而已。他觉得在她的身边,便有了温暖,有了希望,心灵便获得了充实。

这种感觉,也只是在双方慢慢接触中产生的,经常相见中不觉得,而在分开得远远时,心灵便会有了挂牵。 此时李剑铭的心情也就是这种感觉,他睡在床上辗转难眠,一件件的事,像跑马灯似的,飞快闪过脑际。 他在纷乱的思绪里,决定了一件事,他忖道:我要到金龙堡去,把慧琴姐给接了出来,然后然后,我将预备个很舒服的家,让她住着,而我则会很快的报完仇,那时他幻想到以后那些甜蜜的岁月,那美满的将来。 但是命运将有若他想像的这么美好吗?将来的事,谁又能预料得到? 他脸上泛着笑容,仿佛那些幻想已成为事实。 好一会儿,他才继续的想下去道:我想慧琴姐如果知道我的武功这样好,那她该不知要多高兴呀!以前我的内功就已经很好,但那时我却以为是什么浩然之气,只自己静坐而已,不会跟她说,这次我该全告诉她哦!我曾经化装过一次云龙一现,那么这次我仍以云龙一现的面目,到金龙堡去大闹一番,尤其是对那个刻薄的总管,更是要好好地教训他一顿

然后我就把她给劫了出来,再把真面目给她看,那她该会多惊奇呀!如果她想学易容之术,我一定会教她的,何况堡里的人总以为是云龙一现干的事,让他们去找昆仑派的麻烦罢!嗯!我想就这么办好了想到这里,他抬头一看。 纸窗上已可看出白色了。 好快啊!天已快亮了,我还是起床罢。能早些走,总是会早些看到慧琴姐的。于是他一揭被窝,便下了床。 幸好他内功已至绝顶,两三天不睡,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精神还是奕奕。 他梳洗完毕,结好帐后,便牵着白马走出客栈。 他已将家中田产变卖所得,统统的换了金叶子,袋在马鞍边的一个囊里。 另外他又做了个皮包袱,把那几本练功秘笈,和玉盒装好的参王一起放在里面,围在腰下。 他这时身上所携之物,无一不是令人垂涎欲滴的东西,但他艺高人胆大,所以仍坦然的跨上了白马,向前驰去。

他慢慢的骑着马,走在登封城内的石板街道上,马蹄敲打着石板,发出得得的声响,在清晨里显得更清晰。 忽然一声低沉悠扬的铛铛钟声传来,声音里充满了凄凉、悲伤之意。 早晨的空气虽然有些冷,但这钟声听来更使人觉得还要寒冷,那哀伤的声音,飞过大山,树林,清晰的传了过来。 李剑铭停住马,低下头默默的让这钟声飞进他的耳里 他叹了口气,便很快的扬起头来,喝叱一声,双腿一夹马腹,飞快地驰出城门,朝着宽阔的官道,风驰而去。 仅一天的功夫,已来到伊川县城里了。 此时已近黄昏,天边艳丽的晚霞,映着那苍黄的山峦,宛如一幅珍贵的大自然的图画。 大自然里每一个角落,每一段时间,都可以成为一幅美丽动人的图画,但只是由于人们心情的关系,还有生活上的限制,无法抛却杂务,以一种舒坦的心情,来欣赏它。

李剑铭此时就是如此,他只顾赶路,对这美丽的彩霞,简直是视若无睹。 袅袅的炊烟,自屋顶升起,经过晚风吹拂,便一缕缕、一丝丝地消失在暮霭里 他忖道:这么快便又天黑了,看来非要休息不行,否则马儿也会累死。唉!若不是有这么多金子,我真要把马给抛了,施展轻功飞去他看看胯下的白马,确实非常疲惫,不由摇摇头,露出一股无可奈何的神态。 这伊川城可并不怎么繁荣,他在城里转了两个圈,方始找到一家比较好的客栈,其余的都是一些又脏又小的大坑铺的小客栈。 但是这些小客栈却仍是客满,在大坑里挤得密密的,当然那是一些走卒贩夫之类的下流人所聚集之处。 他跨进客栈,一个店小二脸上堆着笑走过来,接过马儿,笑着说:相公,您住店呀!我们这福源老客栈是本县第一家的客栈,每间房都是明窗净几干干净净的,包您老看了满意。他说起话来快如放炮,口沫横飞,指手划脚。

李剑铭皱了皱眉忖道:怎么天下的店小二都是这么多嘴?心中虽这么想,口里仍说道:给我找间最好的房间,马牵去要好好地刷一刷,多加些马料。说罢他将马鞍旁的皮袋解下来。 店小二连忙应声道:是!是!相公您放心好了,包您老的坐骑会舒舒服服地歇上一晚,明天准能赶个几百里路 李剑铭连忙制止他再说下去,挥挥手叫他走开。 李剑铭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一个好笑的念头,忙又叫住那店小二问道:喂!你可是叫快嘴李二? 那店小二一听,笑道:相公,您认识我呀!小的正叫快嘴吕二。可是小的从未看见过像相公您这样俊逸英爽的人,大概您老是听人说起吧!我他还想扯下去,但被李剑铭止住了。 李剑铭忖道:这种人简直不能惹,一扯上便没有个完的,真是无奇不有,这儿也会有个快嘴吕二,哈哈,我真猜对了

他在店伙的招呼下,走进了一间较为干净的房里。 他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忖道:幸亏我也曾经吃过苦,否则这种房子怎能住得下去呢?他脱去长袍,洗好脸,便开始用晚饭。 正当此时,店里熙熙攘攘,人声吵杂,车声辚辚中,一大拨客人进来住店。 他清晰地听到店伙招呼道:客爷,住店呀,本店有最好的上房 而那些人也是粗声粗气的吩咐着趟子手,搬这搬那的,好一会儿,方才较为安静,大概东西已经放置好。 李剑铭从谈话声中依稀可以听出是陕西的达源镖行,走镖到开封去,这时已交御了镖货,准备返回陕西。 李剑铭用完饭后,休息了一会儿,便坐在床上运功调息。 隔壁刚好住着那些镖客,非常吵闹,可是对他行功,并没有多大影响。

此时他灵台空明,净洁无物,周围十丈之内,飞花落叶的轻微声响,也难逃过他锐敏的听觉。 隔壁那些镖客大概已用完饭,聚在一起,聊起天来。 开头尽是说些风花雪月之事,渐渐地话题便转到此次走镖途中所经的事情了。 首先一个粗大的声音问道:这次我们在荣阳县城,听说少林寺发生一件大事,你们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声音道:老王,你说的这事,现今江湖上,谁人不知,那人不晓啊?天下的武林中人那一个不震惊。像这种大事,你还以为只有你知道。 那个被称为老王的不服气地问道:你知道?那么你且说说看,我倒要看你怎么了不起。 刚才说话的那人道:我们镖头说,现在武林中,最受人尊敬的是宇内二圣了,他们都是神仙中人,且不去说他。你们知道在百年前是谁天下第一?哈哈,你们可不知道了吧,现在让我慢慢的告诉你们

老王一听,拉大了嗓子道:见你的鬼,老郑,我问你的是少林寺的事,你又扯上一百年前什么天下第一的,我看你还是少吹牛罢。 这时叫老郑的那个,说道:你知道什么?若要把少林寺的事情说清楚,一定要提到那百年前的大事,你少噜嗦,听我慢慢说吧。一百年前,有一个叫欧啸天的落星天魔,他可厉害着呢,当时少林、武当、华山、峨嵋等各大宗派,没有一个不被他闹得乌烟瘴气,甚至心惊胆寒,但他们又都没有办法对付他,因为他的武功实在太强了。 最后各派联合起来,并邀请当时的天山神侠,和普陀山的紫竹神尼一起围剿落星天魔。待到后来,才在泰山把他打伤,但还是被他跑掉,而各派却死伤惨重,以至元气久久不能恢复 可是江湖上自此以后却也平静了一段很长的时间,然而好景不常,最近几年来,又渐渐地不安起来。那武林三大堡的建立,使我们保镖的,感到万分头痛,但不能不卖账,不然,可得关门大吉 说到这里,他低声道:前些日子,银麒堡里,被云龙一现大闹一场,现在更是危机四伏,这事传到江湖上,人人都是惊诧万分,谁也不知那云龙一现是何来头,因为昆仑派的掌门,已派弟子下山,坚决否认云龙一现是昆仑弟子。那知此事尚使人迷糊不清,议论纷纷之际,少林寺忽传出一桩更令天下震惊的事。 原来那百年前落星天魔的徒弟,自号落星追魂的,在前天晚上闯上少林,把少林监院四老中的慈云大师首先击毙,又连杀许多少林弟子。当时达摩院主持慈静大师,见落星追魂武功高强,不能抵挡,乃排开那名闻天下最具威力的罗汉阵 此时那些镖师惊得都啊出了声,忙向这老郑问结果。 老郑得意的咽了口唾沫,继续说下去道:那知那个落星追魂,竟无视于罗汉阵,仅仅几十招,便把少林寺这天下第一阵给破了。据说这次少林派的弟子,死了四十多人武林中百年以来第一次的大杀劫将要开始了那些镖头听得唏嘘连连。 李剑铭在这边听了,心里也是有点不舒服,他低头又在沉思着自己所做的事是对或错? 人本来就是如此,在事前很少多加考虑的,而往往在事后,却时时的回忆,甚而经常反悔。 那些镖客感慨了一阵子后,便又打开话匣子。 还是那个叫老王的开头说道:说到三大堡,我又想起一件事来,前些日子我们在洛宁经过时,向金龙堡送帖子,我就听说他们少堡主俊郎君诸葛辉雄,要在最近举行婚礼,难怪金龙堡里喜气洋洋,悬灯结彩,热闹着呢! 另一人接口道:听说三年前他从少林艺满下山,回到堡里,那时老堡主无影行空,为他举行了一个大宴会,遍请各大镖局及江湖上成名人物。小弟我真是荣幸之至,随咱们镖头,带着贺礼去庆祝,赫!那可是我一生所仅见的大宴会了,真是那热闹之处可称之为五花八门,官面堂皇 他话方说到这儿,已被另一个声音叱住了,那人说:去你的!老李,把官面堂皇也给搬出来了,这怎可以用官面堂皇来形容呢?我看你真是不不术无学了 李剑铭在这边一听肚子都笑痛了,他忖道:我原先以为这人既懂得官面堂皇不能用,总该肚子里有点墨水,但那知他也是一样的草包一个他想到这里,隔壁的话又打断了他的思维,因为已说到有关他的 原先那说话的老李,一直在跟这人辩论著能够用官面堂皇来形容,到后来竟快要吵起来,结果还是被人劝住了。 老李又继续说下去道:当时我一看那少堡主,真是又英俊,又潇洒,因此他也赢得个俊郎君的绰号吓吓!说起来,这个绰号,可也是小弟我最先想到的,我正要说出来,那知武当灵木道长已抢先说了 当时那俊郎君可真是风头大健了,好多的大闺女都飞着媚眼,向他示意,真他奶奶的艳福不浅。可是这小子却心不在马的,眼睛紧盯着一个站在堡主夫人身旁的丫头身上,我眼睛不由随着他的眼光也瞄了瞄,唉哟!我的妈呀!这小妞儿真是美极了,大眼睛,小嘴巴,长长的头发,尤其那嫩嫩的肌肤真是要命的白,那水汪汪的眼睛,更真是把我的魂也给勾掉他说到这里咽了一口垂涎 其他的那些镖客,也都向往似的发出赞叹之声,谁也没有笑他把这句心不在焉说成心不在马了。 而李剑铭心里更像拉紧了弓弦,紧张得透不过气来,他忖道:依这人所说,定是慧琴姐了!堡里的其他的丫头,没有一个漂亮的,何况是站在堡主夫人旁边,唉!希望不是才好他紧张得下了地,走向墙壁边,生恐听得不清楚。 这时那老李又说道:当时我就看出情形不对,现在果然给我猜得准准的,这次俊郎君要娶的那个媳妇儿,也就是那个叫春香的丫头他话一说到这里便顿了顿。 这边李剑铭听得好像被雷殛一样,他的思想已经停顿了,好像灵魂长了翅膀,远远的飞走了,只留下一个空的躯壳在这里 他瞪大了眼,张开了嘴,呆呆地站在墙壁边,好像木雕的菩萨,动也没动一下。 好一会过去了,他方始嘴唇蠕动着,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最后他痛苦的吼道:这不可能!同时脚下用力一顿,地上登时留下一个两寸多深的脚印。 他的声音惊动了隔壁那些镖师,其中一人吼道:隔壁的在鬼叫些什么,他奶奶的混帐。 这话有如火上加油,李剑铭双盾一轩,脸上杀气腾腾,他开了房门,走到隔壁房门口,那门紧闭着。 他用手按在门上略一使力,格登一声,里面门闩已断。 里面镖师喝道:是谁? 但是他们仅见一阵风声飕然,便全身动弹不得,眼前一花,一个俊目含煞,神光慑人的少年书生,便出现面前,惊惧之下,都禁不住想叫了起来。 但他们话还未出口,便听见一声低喝,有如闷雷,震得耳鼓发痛,惊悸之容,立时浮现脸际。 此时李剑铭喝问道:刚才是谁开口骂人?他一面喝问,一面反手虚虚一推,那扇门便自动的关闭起来。 那些镖师张口结舌,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一个满脸胡髯的大汉方始开口呐呐道:刚才是我不合一时未加考虑,得罪了少侠,尚请少侠原谅。显然这些镖师被他的武艺所慑住了。 李剑铭闻言面色稍霁,他说道:若非我还有事,今天就会要了你的命,现在你自己打自己两个耳光,告诫你以后少多嘴。他身形一幌,便把这个镖师的穴道解开。 这镖师是何等的老练,他心知碰上了煞星,所以踌躇了一下,便挥掌拍拍打了自己两个耳光,此时他只怪自己倒楣。 李剑铭飞快的把其余各人的穴道一一解开,然后开口问道:你们刚才那个说知道金龙堡少堡主娶媳妇之事? 一个矮瘦的镖师说道:这个是我从别处听来的消息 李剑铭心里紧张地急急问道: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 那镖师答道:是堡里的一个侍女,叫做春香的他话还没说完,只见面前这个年青书生,眼中精光突射,头发急速的竖立,吓得他把话给咽下去,心中忖道:乖乖我的娘呀!这到底是谁? 李剑铭立刻一敛心神,他的眼光回复平常,头发也柔软地垂下。 他说道:今天之事你们谁也别传出去,否则你们看。说着,左掌一伸,缓缓的向着桌子推去。 只见那桌子立时化成一片焦灰,空气中洋溢了一股焦味,他们惊得魂飞魄散,神定目呆! 他重复说道:不得向别人说,否则我落星追魂随时可要你们的命。说着,他眼睛一扫那些有如寒蝉的镖师,便飘然出了门外,一阵风将门又给带上。 这些镖师此时双脚一软,仆倒地上,内中竟有一人连尿都吓得流出来了,跌倒地上时,湿湿的裤子,粘得上面全是土灰他们都庆幸自己逃过一次死难 李剑铭飘身进得屋来,他的心里一阵呐喊道:我不相信,慧琴姐一定不会这样,一定是他们迫她的。 他想到了那段凄凉的日子,想到了她给予他的温暖,想到了她的一言一笑,又想到了她那温柔动人的风姿,他的泪珠,充满了眼眶,他喃喃道:我现在要赶去金龙堡,我要去问问她,我要问她是不是自愿的。 于是他一提皮囊,走到柜台上去,把它存在柜上,又把那间房子包下两天。 他重回到屋里,换上一件青色长袍,把千手佛陀留下的易容药,涂在脸上,然后将瓶子放回怀里。 此时他已变成一个中年人,这正是大闹银麒堡的云龙一现,他将宝剑背好,竹杖斜插在腰里。 他锁好门,一个飞身,跃起六丈有余,在空中略一转折,穿出七丈开外,再两个起落,已出了伊川县城。 穹苍里几点稀落的星星,点缀着寂寞的夜空。 风!轻轻的吹来,带着一种清沁的气息 虽然夜色凉如水,但他的血,却沸腾着 虽然晚上很宁静,但他的心!却汹涌着 他以最快的速度,施出流星飞逝的绝顶轻功,在淡淡的星光下,留下一条淡淡的影子于地上,然他的身体却飘飞在空中。 真个快若脱弦之矢,疾如殒落之星,只有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吹过 他毫不停留的奔跑了两个多时辰,此时已隐约可以看见那片苍郁的松林,在星光下婆娑摇曳。 他一到松林边,便放慢了脚步 刚踏上那青石路,他停了下来,看看当日离别时,和公孙慧琴分手的地方。 他的思想又飘回两年多以前的那个早上 那是个多雾的清晨,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心里充满了离愁,一丝丝,一缕缕的,剪不断,理还乱。 她低下头来,轻吟着: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幕当时别离的情景,重回他的脑际,他吟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渐渐他眼前模糊 他心里一阵愤恨,汹涌而起,他哼了一声,双掌齐挥,只听一声巨响 十多株粗如人臂的巨松,从中而断,有如山崩地裂似的,倒了下来 巨声中,一道灰影,冲天而起,直往远处的金龙堡里飞去,急如电闪。 李剑铭一近堡门,便见到里面悬灯结彩,热闹非凡。 他使出轻功绝技,有如一阵风似的,便飘飞到后院了。 他跃到一个房间上,倒挂珠帘的向内观看,只见里面坐着一个俏佳人,正在对镜颦着峨嵋,手托香腮,不胜忧郁,看来更是娇柔动人。 他一见这正是他魂梦牵系的慧琴姐,心里一震,便待跃进屋里见她。 但正当此时,门开处,进来一个盛装的妇人,他一看正是堡主夫人,是以仍然挂在屋檐上。 这时公孙慧琴一见这盛装妇人进来,连忙站了起来,脆生生的叫声道:妈!您这么晚还没睡呀? 这中年妇人笑道:哟!明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我那能够这早就睡?倒是你该睡了,不然明天没有精神,身体怎受得了?声音慈祥之极。 公孙慧琴答道:妈!谢谢您的关心,还是先去睡罢。 堡主夫人道:香儿,我倒不急于去陲,现在我心里兴奋得也睡不着觉 她说到这里,便坐在椅上,示意公孙慧琴坐下后,便继续道:以前你进我们家时,我就开始疼爱你了,我总觉得你跟我们诸葛家有缘,我常常想,若是我有这样个女儿该多好,又温柔,又体贴说到这里,公孙慧琴娇羞的叫了声:妈她脸上好像羞意什浓,红晕满颊。 李剑铭倒挂在屋檐上,竭力的压制自己的感情,他叫着自己的名字道:李剑铭!李剑铭,镇定些 此时他看见公孙慧琴眼中竟射出一股狠毒的目光,身上竟是微微颤抖,他惑然不解的摇了摇头。 他忖道:琴姐的眼光竟是那么明亮,难道她也学过武功不成?她现在为何会这样?但目前他无法慢慢的推想。 堡主夫人继续道:我这可是真心话,就连我的老伴他也是很疼你,时常的夸奖你,哈哈,雄儿一回来,可就看上你了。 香儿,你要知道,他为了你,可辞退了好多的来提亲的人,一心的等你答应他!当我晓得你已同意时,我真是太高兴了,有了你这个媳妇,我们就能够安心 她这些话像一根根的针,直射进李剑铭的心里,他看见公孙慧琴低着坐在椅上,默默的不出声。 他心中呐喊道:李剑铭!你有没有听到?你有没有看到她的表示?她遗弃了你!她已经忘记你了 他一个翻身,站在院子里,他的思绪有若怒吼着的大海,汹涌澎湃又有若荒野里的小羊,迷茫一片 他的心已被撕得粉碎辛酸、痛苦、失望、愤恨、羞辱这许多许多的感情,一一泛上心头,他只觉得一种窒息似的感觉,紧紧地束缚着他,压制着他。 他喃喃道:她忘记了我!她忘记了我 他抬头看看那黝黑的苍穹,只见上面有着几颗稀落的星星,正在眨着眼睛仿佛星星也在讪笑着他,那微弱的星光,带着讽刺的意味 他凄然忖道:我的希望已经落空,我的美梦已经破碎,我的一切幸福已经像那天早晨的轻雾般飘散了 人生还有比美梦破碎了更痛苦吗?还有比纯真的恋情,变为空幻了更伤心吗? 他咀嚼着爱的苦果,他尝到了情的苦汁 幸而他曾经服下空青石乳和朱果,而他修习的内功,又属玄门正宗心法,故而很快地,他的心智便回复过来了。 他望了望屋里,此时已是漆黑一片。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熄灭。 他望着那夜空里稀疏的星星,仰天长啸一声,把心里的怨气,辛酸,痛苦一股脑儿的发泄出去。 悠长而响亮的啸声,有如龙吟云中,虎啸山岗,激荡着平静的空气,也敲碎了岑寂的夜空。 啸声中,他振臂一跃,拔上了屋顶,飞也似的在屋顶上奔走着。 此时堡内万灯齐明,锣声震天,几条人影飞奔而来,喝叱之声,此起彼落。 他一跃六丈,几个起落,便已到议事厅上,把追赶他的人,远远抛在后面。 李剑铭方一纵起,便听梆声一响,无数疾矢飞箭,蜂涌射到,密密集集。 他在空中,四肢一缩一弹,体内真气飞快地运转一周,整个身子拔高两丈,想避开射至的急矢。 但是他却低估了这种箭的威力,他原以为升高八丈,已不虞箭会射到,却不料这些箭竟是一种特制的强弩所射出的,射程能达十丈之远。是以那些密密的箭网,仍然急速的射至。 云龙一现一惊之下,立时大怒,他长啸一声,吐出浊气,猛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身形急闪而下 迎着那密密的长箭,他张开两手,缓缓的划一大圆,探手一抓,两手已经握住大把的长箭,而那些射到他身上的长箭,却一触到他那鼓起的长袍上,便滑落了 他身形急速降落中,只见他双手一扬,那些长箭电射而出,并且啸啸作响。 一声声的惨叫传出,显然那些弓箭手,已经中箭。 云龙一现此时已经降落在屋脊上,他扬目一看,只见一道灰影电射而至,速度竟是快得惊人。 犹疑之间,风声飕然,面前已然纵落一个全身灰色劲装的中年人来。 此人面貌清瘦,身材修长,两目炯炯有光,显得什是深沉,正是金龙堡主江湖上人称无影行空诸葛明。 云龙一现看到他那冷峭的目光,回想三年前堡中受尽折磨之事,心中恨意不由增浓,遂冷冷的盯了诸葛明一眼,鼻中哼了一声。 诸葛明远远见到这个青衣人的轻功,心中便是一惊,因为他自己是以轻功扬名江湖,而有无影行空的绰号。 但他见这个进堡之人,轻功造诣竟然已至绝顶之境地,幸而为一阵箭雨给挡住,才能让他赶上。 他身形尚未到达之前,便听见自己堡中弓箭手纷纷惨叫之声,他也没有看清来人为何竟能躲过他堡中的追云弩,而且还伤了人。 这时他看清来者是个中年人,脸上出奇的冷峻,毫无一丝表情,身穿青色长袍。 他心里一震,暗道:这不是最近在银麒堡大闹的云龙一现吗? 于是,他开口问道:尊驾可是云龙一现? 云龙一现双手一负,眼光睥睨的看了他一眼,又是冷哼一声。 诸葛明脸上颜色一变,气得两手微微抖颤 此时数十条人影陆续跃了近来,站满了屋顶。 一个劲装青年,一声喝叱道:狂徒看掌!他左掌一晃,右拳直击,带起一阵劲风,直撞站立不动的云龙一现,这正是少林一百零八招罗汉拳中,一招绝招佛法无边,其中可有三个变化,端的厉害异常。 诸葛明一见,急呼道:雄儿!不可。他身子一动,正想上前拦止。 那知这青年人一个雄伟的身子,已经猛然后跌,摔倒在屋上,压碎了几片瓦。 原来他使出一招佛法无边右拳直捣,方待变化时,只见对方冷哼一声,右手飞快一伸,便把这招佛法无边封住。 他急忙收招,但已不及,直觉腕脉一紧,整个身子被摔了起来。 一股奇异的力量,将他全身砸得紧紧的,使他想要翻身双脚着地,也都不能,硬是结结实实地摔在屋顶上。 他怔怔地望着那个青衣人,脸上一片羞红,心里泛起一种悲哀的感觉,他没有力量爬起来,仍然躺在屋顶,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已是从鬼门关里,打了一个转回来的。 而此时青衣人心里,却也浮上了一种感觉,他忖道:刚才若非是那老儿的叫声,那我的杀手已经使出来了。唉!为什么我又突然仁慈起来呢?这大概是我不忍慧琴姐,立刻就成了寡妇之故罢! 他看了看诸葛辉雄想道:这人就是慧琴姐的未婚夫,也就是抢去我的希望的人,我现在只要略一扬掌,那么他就会死去,而慧琴姐也会回到我的怀里 想到这里,另一个声音喝道:不!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是毁灭了慧琴姐终身的幸福,而她又是你真心所爱的人,难道你能眼见她伤心哭泣,终身黯淡? 他心里纷乱的想着,良知与欲念在冲突着,终于他忖道:爱不是占有,而是牺牲。让你所爱的人,能享受到幸福,岂不也是一样吗?这许多念头在他心里电光石火般一闪而过。 但他的脸上仍是冷冰冰的,没有什么表情显露出来。 此时诸葛明已跃到俊郎君身边,急急地问道:雄儿!受伤了没有?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焦急。 俊郎君诸葛辉雄摇摇头说道:没有!他一个鲤鱼打挺便翻了起来。 诸葛明安心的转过身去,对着云龙一现道:尊驾夤夜降临敝堡,尚请示知是何来意? 云龙一现仍是冷哼一声没有作答,但他心里忖道:是否我应该就走?他看了堡里,只见一片光亮,那些站在堡主背后的武林中人,都气势汹汹的望着他。 他对是否该走这一个问题尚未考虑清楚,但他刚才那一声冷哼,已引起那些人的愤怒,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走了出来道:尊驾既然来到金龙堡,想必身怀绝艺,小老儿不才到想领教尊驾几手高招。他声音宏亮有力,显得内功颇为精湛。 云龙一现斜眼一瞥,轻视地摇摇头。 老者一看,怒从心起,双掌一引,便待出招。 突然一个体格矮胖,脸上生满横肉的壮汉上前道:杀鸡焉用牛刀,老爷子,您休息休息,这人冲着我们金龙堡而来,自应由我们接住。 说完转身又对云龙一现道:朋友!你照子可放亮点,这是什么地方?可任你随意闯进来,我看你乖乖替我向堡主道个歉,那你一条性命,还可留住他浓眉一扬,黄牙一滋,倒也有几分狗威。 此人正是绰号癞皮狗的余光明,他仗着跟堡主夫人有点远亲,靠着这种裙带关系,爬上了总管的职位,对堡里其他的人,也都仗势欺凌,故而堡里任何人都讨厌他,只是敢怒而不敢言罢了。 他此时仗着有诸葛明在后撑腰,所以想出这个大大的风头,首先叫起阵来,他那晓得,这样他无异将自己一个脚伸到鬼门关里了。 云龙一现见到是他,心中杀气顿往上腾,再听他说出这番话来,不由怒极反笑,仰天一个哈哈,笑声直冲云霄,那些窗格子,更被震得格格作响,群雄大惊失色,而余光明更是心中忐忑,顿感不妙。 云龙一现笑罢,对诸葛明说道:这位想是贵堡总管,堡主真个教导有方,他竟能说出这番话来他话犹未完,便已身形一幌,有如鬼魅般的闪到癞皮狗面前。 癞皮狗正在吓得想要后退之际,只见眼前一花,他忙大喝一声,一个坐马式,黑虎偷心,握拳向前捣去。 云龙一现冷笑一声,右手一晃一抓,已自将他捣出的右臂抓住。 借着这一招之势,便将癞皮狗穴道点上七处,长笑一声,用力一摔。 癞皮狗一个身子,飞快地撞到诸葛明身上,惨嗥声里,诸葛明一把将他接住。 只见他脸上汗珠滴落,肌肉抽搐在一起,口中惨叫连连,脸上布满痛苦的表情。 诸葛明一看,知他已被云龙一现点中了穴道,连忙伸手想替他解开时,那知手才碰到他的皮肤,他便惨嗥直叫。 云龙一现冷冷道:他已被我用独门搜阴手法点了穴道,非至痛苦辗转,惨叫七日之后,方会全身溃烂而死。他这话是一字一字的说出,令人听了不禁自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诸葛明怒道:尊驾如此残忍,不怕激起公愤? 云龙一现道:对付此种人,何须厚道? 他顿了顿又道:哼!今日我云龙一现到这里来,就是要清算旧帐,你们那一个敢架梁,就一概算上。 他双目一睁,怒视周围诸人,目光有如电闪般直射入那些人的心底,有些人为他目光所慑,都低下头来。 诸葛明忖道:我什么时候惹上这个仇人?莫不是那次他开口问道:尊驾可是姓公孙? 云龙一现怔道:什么公孙不公孙的,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无影行空诸葛明道:那么尊驾与敝堡有何仇恨?他见对方目光慑人,知道难于对付,自己后援末到,正好用话拖延时间。 那些旁立群雄,见无影行空这等软弱,心中都感愤然。 先前那个高大老者,此时忿然地站出来道:尊驾武功纵然高强,但也用不着在此撒野,我散手金刚到要领教尊驾高招。 他向诸葛明招呼了一声,便单掌一立,左手抚肘,目光凝视着云龙一现。 云龙一现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何人?语气冷峻之极。 散手金刚气极哈哈一声道:我敬手金刚高则彬,行走江湖三十多年来,尚没有人敢如此藐视我,今天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散手金刚,出身少林俗家弟子,以一手小金刚散手的掌上功夫,打遍大江以南,尚无敌手。 是以威名得以历久不坠,此次他是接到无影行空诸葛明的喜帖,赶来想喝杯喜酒,那料傍晚刚到,晚上便碰上这事。 他见到云龙一现那种狂妄之态,简直无视于天下武林人物,所以忍不住出来了。 且说云龙一现见这老者如此激怒,心中不由有些不忍,他说道:现在你既要架梁,那么我就领教你几招绝学,但我们预先说在前头,我若在五招之内将你败在手下,那时你可要即刻离开这里他因看这散手金刚目光善良,而且年纪那么大了,所以想借机放过他,才说出这个办法来。 但是他的话方一出口,那些人登时纷纷哗然,而散手金刚更是气得全身发抖,他嗫嗫的蠕动着嘴唇,好久方始迸出一个字来道:好! 说完右脚一滑,欺近云龙一现面前,大喝一声道:看招!声音中,他双掌已挟着浑厚的掌劲,直劈过去,其势威猛无俦。 云龙一现一声轻哼,身子一个旋转,像风车样的转到散手金刚背后,同时口中数道:第一招! 散手金刚一招方出,已不见敌影,连忙一收掌力,大喝一声,身子一个横转,右脚后撤,整个狂风暴雨似的掌劲,向后扫到,他那魁梧的身子,硬硬的扭了过来,已成了一个弧形。这正是小金刚散手中的回马托山,其威力足可开山劈石。 云龙一现见他变招快速,气势惊人,心中暗赞声道:外门功夫,他可已到绝顶了。 他心中在想,身子可毫不怠慢,虚按一掌,借着来掌掌力,把身子飞起两丈多高,已避开那排山倒海的掌风。 在空中,他回旋了一圈,叫道:第二招!语声中,他已降落在离散手金刚五尺之外。 散手金刚见他飞在空中,尚能吐气开声,不禁骇然,他稳着势子,一见云龙一现降落在地,即右腿一抬,斜斜踏去,借势中,身形飞起五尺。 右掌一横,左拳作冲天炮式,向着云龙一现下颚打去。 云龙一现仍不还招,他身子向后一仰,金鲤倒穿波,倒穿出三尺之外,一面口中叫道:第三招! 那知他一个身子还未站起,散手金刚便已跟进,右掌斜斜一摔,左拳向下一压,分打云龙一现胸部、小腹两处,端的是快速凌厉。 云龙一现那会被对方打上,只见他在急忙中,右手撑地,身子横横的打个转,便轻易地将来招让过,他叫道:第四招啦! 散手金刚此时面色铁青,他喝道:尽是躲避,算什么功夫。喝声未断,他踏步向前,倾全身之劲,双拳直撞,其势更甚于前面四招。 云龙一现说声:好! 他将右手长袍向前轻拂,朝着那股甚于山崩的凶猛拳风迎去,其势从容。没有看见什么威势,也没有听见什么声响。 此时旁人都睁大了眼睛,连气也不敢大喘,盯住他们的决斗。 仿佛两人的掌力,胶住了一会,散手金刚突然脸上一红,说了声:罢了!罢了!他向无影行空诸葛明拱一拱手,便头也不回的跃出二丈之外,几个起落,消失在堡门外。 云龙一现也将袖袍轻轻垂下,脸上仍然没有表情,两眼盯住了诸葛明。 群雄都被搞得莫名其妙的,不明白其所以然。 原来刚才散手金刚尽出全身功力,以小金刚散手的刚猛掌力,向前撞去。 他掌势方出,便觉一股阴柔之力,包了上来,而他的这股掌力便有若泥牛入海,只觉所到之处,轻飘飘的毫无着力之处。 他登时心中大惊,忙将掌力收回,但是只觉得双掌已被粘住,根本动弹不得。 他抬头一看,见云龙一现仅右袖虚挥,而脸上竟带着笑容,那笑容里并没有丝毫讥讽之意,只是一片诚恳和善意。 他到此方知这云龙一现的一身功夫,已至炉火纯青的绝顶地步,因此不禁骇然色变。 仅一刹那间,他便觉束缚一松,于是他飞快地收回双掌,再也无颜留在这里了。 他方一走,那诸葛明笑道:尊驾好深的流云飞袖绝技。 云龙一现冷笑道:流云飞袖?这是流云飞袖吗? 他哈哈一笑后,倏地一沉面容道:今天我云龙一现可要大开杀戒,就拿你先来试招罢!他心中那些郁积的愤恨,愈来愈浓,差不多要使他窒息。 他心情一阵阵的激动,脑子里除了杀!杀!杀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意念了。 那些人被他这种狂妄的态度激怒了,此时纷纷抽出兵器,喝叱声中,一个手拿长剑的年青人走了上来,他道:朋友,你这样岂非太狂了 云龙一现心里热血翻腾,脸色变为通红,眼中精光四射,竟把这青年人的话给吓回去了。 他对着这年轻人吼道:回去!不要来送死。 因为他自觉此时必须发泄一顿,方才能使心情轻松,而他又不忍这人如此年青便丧身自己掌下,所以才叱之离开。 但这青年剑客正是甫入江湖的华山弟子,他怒道:我华山剑客王靖,岂是怕你?喝声中,长剑一领,左手一扬,一道青光射到云龙一现胸前幽门穴,招式快捷。 云龙一现听他报名王靖,脑中飞快地一转,再仔细一瞧,正是自己三年前上华山时,被他叱下山的年青人。 登时旧仇新恨俱被勾起,不由冷笑一声道:来得好。 仅见他身形一侧,右肘一横,便将来势封住,紧接着右手五指箕张,抓向来剑,招式有若电闪。 华山剑客王靖只觉虎口一麻,长剑便已离手,他大惊之下连忙滑后两步,左拳横置胸前,右拳挡在面门,这正是伏虎拳中的第二招虎威凛凛。 云龙一现见他摆出这个架式,他冷哼一声,倒拿着那枝长剑,手腕一振,呛啷一声,长剑已折断为三截,掉在地上。 他身形一晃,右掌飞快地使出一招,朝王靖当胸击去,招式快捷,但看来轻飘飘的毫无劲力。 王靖一看来招,心中大惊,他慌忙使出伏虎拳中第四招黑虎探爪,想挡住来势。 那知对方巧妙地跃起两尺,原式不变的,便将他这招黑虎探爪破去,他来不及变招,就已中拳倒地。 华山剑客王靖满嘴鲜血向外汩汩地流出,但他仍然挣扎着问道:你这招是虎啸山林?他见到云龙一现点了点头,方才眼睛一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原来云龙一现使出的这招虎啸山林,正是华山镇山绝艺伏虎拳中的一招,但被他上移两尺,便奥妙地增加了很大的威力,而将本是破解这招虎啸山林的黑虎探爪反给破去了。 所以华山剑客王靖将死之际,仍不能瞑目,非要问清了,方始闭目而亡。 云龙一现此时眼中煞光毕露,双袖一挥,腾空飞起四丈多高,身在空中,四肢一张,扑向无影行空诸葛明,神威凛凛,有若天神临凡。 无影行空顿见一阵凌厉的风声,已先他而至,忙一提真气,跃开三丈外地上,双掌一交,仰首凝视空中。 那知云龙一现身形在空中一顿,然后四肢一缩一弹,又美妙地转了个弯,扑向诸葛明。 诸葛明一见大惊道:你可是昆仑弟子,这是云龙大八式呀! 云龙一现长啸一声,在诸葛明头上盘旋了两匝,便张开了四肢,罩向诸葛明。 诸葛明只见眼前无数掌影、腿影,指向自己全身每一个穴道。 他连忙身形一矮,将长剑拔出,飞快地刺出一剑。剑尖抖颤着,幻化出无数个光影,抵住罩下的云龙一现。 云龙一现在空中,见到他脸色突地庄重起来,长剑仅一挥,顿觉眼前一花,尽是白闪闪的剑光,已将诸葛明的身子给裹住了。 他喝道:好! 登时只见他身子一转一折,已飘了开去,离开诸葛明五步之遥,凝视着诸葛明。 此时人群中,突有人惊呼道:这是崆峒伏魔剑法! 云龙一现一听之下,想起了在中条山,群雄围攻巧手追魂的往事。 他仿佛看到了父亲吃力的闪躲着敌人出击,脸上尽是鲜血,身上尽是伤痕而那些人中有着崆峒派的在内,当然一定有使出伏魔剑法 他长吟一声,眼中已现湿润 低下了头,他默默的祈祷一下,便拔出了长剑,一个飞身跃到诸葛明面前,长剑斜出一招,抖出一片光影,罩住对方天突、承浆、晴明三大穴。 他这撤剑、飞身、出招,可是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之感。 无影行空见来招有如电掣,飞快的便刺到自己面门要穴,连忙长剑一引将来招封住,剑尖斜点,已招呼到对方手臂之曲池穴上。 云龙一现身子一晃,长剑收回,走偏锋犀利的刺出一剑,一缕剑光直奔对方右胁。 他默祷道:爸,我一定要用你的追魂十二巧打来把伏魔剑法给破掉。 无影行空一竖长剑,飞快地一封,便又将对方来招封住 他们这一交上手,转瞬已十招过去。 云龙一现剑走偏锋,仗着他的轻功,满场游走,迅捷出招,而又很快地收招。 而诸葛明则是大开大合,貌相庄严端正,但是因他本性不正,心术太差,故无以驾驭此等纯正大方之剑招,使出时,总会被云龙一现给逼得回剑自保 此时云龙一现怒吼一声,身子滑近,飞快地长剑伸出,刷!刷!刷的连环三招,刺向诸葛明。 他剑上贯注了真力,刺出之时,划开了空气,发出嗤嗤之声,而且剑上光芒伸缩不定 诸葛明将手中长剑,使出一招道高魔消,剑光排出两层剑幕,紧紧砸住自己。 但是由云龙一现剑上涌出的如山剑气,却使他身形抵挡不住,只听噗!噗!噗!三声内力相撞之声,诸葛明已退出了四尺之外。 此时,只见云龙一现跃起二丈,长剑急削,一连使出魂飞魄散、魄落九渊、魅影幢幢等三大招,每招三式,一共九式,有如狂风扫落叶似的,一片漫天剑影罩向诸葛明。 诸葛明神智方定,便见眼前一片剑光,大惊之下,他只得又使比那招道高魔消来,把自己一个身子,藏在密密剑幕之内。 云龙一现使到第三连环招魅影幢幢时,他大喝一声道:撒剑! 应声里,一溜白光飞上半空,远远的掉落在三丈之外。 诸葛明一怔之下,急忙一掠身子,跃起空中 正当此时一声有如闷雷似的大喝从堡后传来,一个灰色人影掣电样的飞驰而来。 诸葛明一见喜道:师叔祖快 他的话犹未说完,已被一把长剑当胸刺穿,在空中惨嗥一声,便急速的坠落在地上,仰天摔倒着,那把长剑整支刺穿他的胸背,鲜血汩汩流出 原来云龙一现在他跃起时,便反身一招无常倒头,将长剑脱手抛去,挟着悠悠风声,直奔诸葛明。 而诸葛明却因见到那飞奔而来的人,心中一阵欣喜,以致耳目失灵,待他觉出风声时,便已来不及,被长剑透体而过,叫都未叫一声,便死去了。 群雄大惊,立即纷纷跃到诸葛明尸体旁,俊郎君更哭倒在地,惨呼道:爸爸 此时那飞驰而来的灰色人影,早就看到诸葛明被飞剑刺穿,他大叫一声,有如裂帛,自七八丈之外,仅一个起落,便跃到云龙一现头顶。 他双掌一合,一个身子挟着有如山崩的猛厉气劲下压。 云龙一现飞剑方出,见诸葛明倒地后,他的思绪便好像暂时停顿了,因为他毕竟是用了他父亲的生前绝技,来打败了崆峒镇山的绝艺伏魔剑法,所以他怔在那里,似是在告慰亡父之灵,又似是得意于自己绝艺。 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觉察到周围的其他各人,但当风声压体时,他本能地惊觉过来了。 他抬头一看,只见缤纷的掌影,挟着如山的气劲已将压到。 急忙中,他双腿一蹲,右臂一抡一击,五指合并,以臂作剑,斜斜的向上一指。 只见那如山的气劲,纷纷的滑开向两边,打在地上,扬起一片飞沙走石,挟着一大声的巨响。 那跃在空中之人,似是大受惊恐,他急忙飘身六尺之外,对着云龙一现嗫嗫道:你可是中原神君费前辈之徒? 原来云龙一现刚才使出的那招剑定中原,乃百年前中原神君费千云的绝招之一,能够破解万斤的掌力。 这中原神君较落星天魔还大几岁,当年他威震华夏,名扬四海,超越各大宗派之上,独树一帜。 要知那时各大宗派之奇功秘笈还未完全散失,声威正在如日当空,而中原神君竟能够有如此的声名,自有其独到之处。 他以一套具有无上威力的剑法,闯得个中原神君的赫赫威名。 但是在落星天魔上少林前的数年里,他突然消声敛影,自此江湖上不复见到他,连他的那套无名剑法,也都失传了。 灰衣人为崆峒派硕果独存的长老,当年他参与围剿落星天魔,被欧啸天将左腿斩断,自此他即自号残悟子。 其后他返回崆峒潜修本门绝艺,数十年未曾下山一步。此次他到飞龙堡来玩玩,因他好静,故诸葛明将他远远的安置在堡后一间傍山的静室居住。 是以他直至刚才听到堡丁的通知,方连忙赶来,恰巧见到云龙一现使出这招剑定中原,识得乃是中原神君之绝招,大惊之下连忙追问。 云龙一现在急忙中使出这招剑定中原之势,乃追魂十二巧打剑诀中,另外所附的一招,他自己也不知其来源何自。 故而被来人一问,他不由莫明其妙地反问道:什么中原神君?你少噜嗦! 他见来人是个五短身材,满头银白色的乱发,五官挤在一堆,脸色又是焦黄一片,甚是丑恶,身穿着灰色大褂,身形略向左倾,再往下一看,来人左腿竟是晃荡荡的,只有一根钢棒,露出裤脚之外。 此时来人听云龙一现如此说,他气得哇哇乱叫,吼道:好啊!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子,今天我残梧子不将你碎尸万段,难消心头 他话未说完,突见俊郎君手拿长剑,飞扑向云龙一现,叫道:还命来!声音惨厉之极。 周围群雄也都纷纷抽出兵器,蜂拥而上,围攻云龙一现。顿时刀光剑影,叉飞铲舞,无数的兵器尽往云龙一现身上招呼。 云龙一现灰眉一轩,仰天一声长啸,啸声中,他一转身子,双掌一推,在无数掌剑影下,挟着一股狂飙,向前撞去,那股气劲,随着飞快转动的身子,向四方八面激荡而去,撞向那些围上前来的群雄。 残梧子一见俊郎君带愤扑上,心知不妙,连忙大喝一声道:住手! 同时一顿脚,正想上前拦止,那知身形尚未跃起,即已听到一声霹雳巨响,爆起场中。 巨响声中,只见数十条人影纷纷朝后跌了开去,惨叫之声连续不绝地震荡着空气。 这是多么惨酷的一个场面呀!那些人有的折了臂,有的断了腿,有的已经死去,有的还在奄奄一息地呻吟着,只有一个人昂然地站在那儿,他云龙一现。 残梧子见到地上的鲜血,几乎汇成小河流。他暴喝一声道:小子,你好残忍! 声音甫落,身形已一跃而上,同时双掌一扬,便向云龙一现劈去。 云龙一现此时眼中精光顿敛,他飘身丈外,躲开残梧子这一招,说道:你不要迫我再出手,你不要迫我显然他心里很是内疚 残梧子一招落空,不由分说,一点右足,斜飞起两丈,扑到云龙一现面前。 云龙一现耳听堡里哭叫之声阵阵传来,他叹了一声,灰眉皱起,右手一提袍角,双足一顿,飞身跃出六丈开外,将残梧子抛在后面。 接着几个起落,他已飞身出堡,那些飞射而来的长箭,在他背后无力地坠落去 苍穹布满密密的乌云,将仅有的几颗残星,也都掩住了,好像那些小精灵不忍见凡间这些惨事 堡外的河水还是静静的流着,潺潺的流水声,没有丝毫变动。 但在堡里,那些尸体,映着高挂的彩灯,显得极端的不协调,简直是一大讽刺 哭声夹杂着远处夜枭的几声啸叫,使黑夜更显得凄惨了 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天上,阳光热烘烘的投射在大地的每个角落。 在伊川县城,一个店号叫福源的客栈里,靠着东面的一间客房,太阳也钻进了窗户,洒在床上 床上一个人蜷曲在白色的被窝里,这时大概热得忍受不住,只见被里的人,尽在翻来翻去,间或传出阵阵的哼声叹气,也许他还没有睡好 但是,我告诉你,我的猜测是错了 你没有听见他在喃喃的说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唉!还有什么值得追忆的,爱的花朵已经枯萎我只留下了满腔的仇恨 啊!原来他是失恋了至少,他自己认为是已经被他所爱的人抛弃了。 你认为他可怜吗?是不是值得你的怜悯?但我告诉你,他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你没听见他翻过身后又说道:回顾前尘如梦那些往事对我就好像是阴暗的天空里,偶现的一丝彩云,它本来就是空幻,那么就让它归于空幻吧! 在我前面的道路,是那样地坎坷不平。我尚有那么多的责任未了,我必须忘掉这场梦,我必须像轻雾被微风吹开一样,把它从我的记忆里吹开,让我的心版上重新归于空白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将被子重重的一摔,摔在床尾,好像是想把一切忧烦给摔开似的。 他一面穿衣,一面忖道:现在距离与丐帮帮主的约会,还有十几天,我不若上洛阳去,观赏一下那里的风光,也许能够使心情舒畅舒畅,让这场梦的影子,在我脑中褪去 但是,他真能够忘记他初恋的情人吗?真能够使她的影子,从他脑中褪去吗? 我想说:如果你能够把你初恋的情人,完全忘记的话,那么他也能够。 而我不愿说:他一定可以忘掉她,同样的,你也可以忘掉你的初恋的情人。 现在,我们不要多废话,且慢慢的看下去吧! 他摸了摸脸,忖道:这两天来,我一直都躺在床上,连什么都懒得动,易容药也都忘记洗掉,脸上怪不得难过得很。 所以他掏出了几个五颜六色的瓶子来,从里面找出个白色的瓶子,抹出一些药膏,在脸上擦了几下,就着脸盆里的冷水,洗起脸来。 待他抬起头来,已又变成一个剑眉星目,朱唇胆鼻,风度翩翩的少年书生了,真个是潘安再世,宋玉重生。 他将那件青色长袍折好,放在衣囊里,又把一切东西收拾好,便呼唤着店小二。 应声而入的正是那个叫快嘴吕二的店伙,他方一进门,还没有看李剑铭,便说道:相公,您可是要牛肉泡膜膜,外加二两高粱,一盘炒他抬头看见李剑铭已经整好衣冠,手提行囊时,方始急忙将话刹住,但已冲口而出地,说了这么多的话了。 他此时觉得自己失言,不好意思地干笑了笑,对李剑铭打个拱道:相公,您可是要走了?这次真是难得之至,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李剑铭板着脸道:你看我这样子可是要走了?快替我把马备好,我马上出去结账去。 快嘴吕二咧着嘴,尴尬的笑了笑,连连道:是!是!我就去 他出了门,嘟起嘴,喃喃道:你这几天都是牛肉泡膜膜,外加二两酒,一个炒腰花谁晓得你现在要走他低声埋怨着而去。 李剑铭随后提起行囊走出了房门,结好账后,走到客栈门口,便见到快嘴吕二,哈着腰的对他说道:相公,你请上马。 李剑铭见他那副样子,他一笑,便待上马 快嘴吕二迎上来讨好道:相公,您的行囊好大,不方便吧,待小的替您拿着,您好上马。 李剑铭笑道:你拿得动? 快嘴吕二闻言拍拍胸膛道:相公您拿得动的东西,小的不会拿不动的,小的替您提上马。说着,他伸手来接。 李剑铭见此人如此滑稽,他存心要着吕二出丑,所以便将行囊交给他。 快嘴吕二伸手一接,那知他原以为只要轻轻一提便提起的行囊,此时到了他的手上,便满不是那么回事。 他一接之下,登时双手一沉,那个行囊便嘭的一声,摔在地上了。 束口的绳子一松,从里面滚出了大堆金元宝,金叶子来 快嘴吕二一见,瞪大了两眼,张开了阔嘴巴,口水硬是往外流,他心里惊道:乖乖,我的祖奶奶,这么多的金子,我长到现在还没有看见过 此时李剑铭叱道:还不赶快捡起来,站在这儿发呆干什么? 快嘴吕二一听,连忙用他那抖动的手,将地上那些金子,一一捡起放回行囊里,他眼睛往里一瞟,见到里面满满的都是黄澄澄的金子,他舌头伸了出来,就收不回去了。 此时有些路人围了上来,个个都露出了贪馋的目光,但他们一见李剑铭气势雍容,风度高责,好像是官宦之人,是以都不敢打坏主意。 李剑铭冷眼旁观,只见人群中,两个劲装大汉,鼠目骨碌碌的乱转,显然不怀好意,他心中冷笑道:只要你想打我的主意,哼!那你就不要活命了。 这时吕二已经把金子统统拾起放回行囊里,笑着对李剑铭说道:相公,您的行囊好重 李剑铭摇摇手示意吕二不要再说下去,他从囊中掏出一小块,足足有三两重的金子交给吕二道:你拿去买酒喝吧! 快嘴吕二登时把眼睛睁得比牛眼还大,他结舌的说道:相公,这这是赏给小的 李剑铭上了马,笑着点点头道:是给你的,你尽管花用吧。说罢,他驰马走了。 快嘴吕二噗通一声,双膝跪了下来,嘭!嘭!嘭!的叩了三个响头。 待他抬起头来,额头已尽是土灰,一个大包包也高高鼓起,他咧着嘴,自言自语道:前两天我请袁半仙算命时,他说我旬日之内,必发大财,啊哟我的妈,他算的真灵,才两天就应验了。他抓着金子放在嘴边,连连亲吻,一见人靠近来,忙把它放在怀里,飞快地溜进店里。 且说李剑铭一拉缰绳,纵马直出北门,一路跑来,只见山色已渐成苍黄,田里的麦穗,也结得满满的一片金黄。 他忖道:秋天又将来到了 于是以往的秋天的情景,又泛上了他的脑际,在他的记忆里,最愉快的一个秋天,该是和慧琴姐一同度过的。 在金龙堡后的山谷里,植有许多枫树,一到秋天,漫山遍野的红叶,有如火样的,燃起了他的心里爱的火焰,自此他开始有了笑容,有了希望,也有了一连串金色灿烂的梦。 他记得他们在枫林谷里追逐嬉戏,或者摘下两片又红又大的丹叶,他默默的把一片交给她,同时他也把他自己的心一并交给她,而她更是含笑温柔地接了过去,深情地盯了他一眼,那眼里所包含的感情,使他的眼睛都湿润了那是喜悦的泪,那是感动的泪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又开始湿润了但这是悲哀的眼泪,因为他的心已经碎了。 马缓缓地前进着,踏着平稳的步子,马蹄有规律的敲在地上,蹄声也规律的响起,有如催眠似的,将他的思绪又带回到那个灿烂的秋天里 他记得有时躺在山坡上,望着那蓝天悠悠的白云,望着那远远的山顶 然后 他们同时回头彼此深深的注视着对方,接着一声银铃似的巧笑,像长着翅膀的白鹄,飞向山谷里 他那时轻声吟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时他在马上摇摇头说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唉!我又怎么啦!说着不要想到她,不要想到以前那些往事,但仅这么一会儿,便又忘了,我以后绝不再想她!他发誓道。 他抬起头看着这条官道,竟无半点行人的踪影,只有偶而一阵风吹来,扬起一片黄灰 他将视线移注向这条弯曲的官道尽头,又是凄凉,又是振奋的吟道:单骑走遍天涯路,落星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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