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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套锁新郎 芭芭拉.卡德蘭 10159 2023-02-04
在地窖里,嘉碧娜躲在一个屏风后换过了衣服,其他女士们帮她装扮成一个贴身女仆应有的样子。他们坚持每个细节都必须正确无误。 那件黑色哔叽尼裙穿在嘉碧娜完美的身材上倒不觉得难看,白色的领子和小丝织围裙显示了它的朴赏,黑色的帽子盖住她的头发。 头发替大家带来了不少麻烦。 红得太惹眼了!一位被打扮成侯爵夫人的女士说,声音里有一丝钦羡。 说得没错!另一个同意道。没有一个好管家会用妳的,如果屋里住有男人的话。 大家都笑了,嘉碧娜不安地说:也许我可以染头发? 没有时间了,侯爵夫人答道。而且染过的发色看起来更不自然。 在商讨过后,她们终于决定将她额前的头发全往后梳成一个髻,并扑上暗色的粉遮掩那夺目的色彩,让它暗淡一些。

对一个法国女人而言,她的皮肤太白皙了。侯爵夫人又说话了,嘉碧娜又一次地感觉到她声音里的羡慕。 其他人将它视为无稽之谈。 约瑟芬也有白皙的肤色,其中一位女士说。英国人并不是世界上唯一拥有淡色外貌的人。 于是她们专注在她的服饰上,希望在匆忙赶往利哈尔的情况下,将军太太不会太注意她的相貌。 她要穿的衣物终于放进一个柳条编织的篮子里,那些女士们告诉她,这种篮子在巴黎的任何廉价商店只要用一法郎就可以买到。 篮子里只有一件她工作时穿的棉裙;一顶可以遮住头发的方帽,以及一件浆挺的白围裙。 别忘了雇主会提供妳制服,侯爵夫人道,所以德马斯夫人不会因为妳的衣物这么少而觉得惊讶的。 最后她们给嘉碧娜一件看来已显得陈旧的外套。

它本来是我贴身女仆的东西,一位女士微笑着说,这是她的手套。 她不会怀疑妳为什么要它们吗?另一位女士问道。 我告诉她这些是要捐出去的。修女们常常为巴黎的穷人们举办这类活动,当然我也补偿她了用我自己穿过、而且她也喜欢的衣服。 女士们都笑了。 嘉碧娜整好装,悲惨地望了她那件绿丝锻衣服一眼,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穿它了。她由屏风后面走出来,有些羞怯地面对公爵,心想,不知道他对她的外表会有什么想法。但当她一见到他,就知道她不会受他批评的。 他看来好不同。穿着一般的紧身黑色及膝裤,以及法国仆役常穿的扣钮外套,在一只眼睛上绑了绷带。 嘉碧娜用讶异的神情望着他时,公爵笑着说:亚曼觉得这是很好的伪装。他不相信有人会故意让一只眼睛看不见。

她笑了。 另外在我们初见时所受的伤,现在也变得很有用了。 虽然过去的这几天公爵的伤口复原得很快,不过现在他们又使它看起来很严重。伤口上还有医生缝上去的六针,在眼罩上显得更加引人注意。任何看见他的人一定不会怀疑这是在战争时受的伤。 别忘了,伯爵在准备文件时说,你是因为脚上有伤才退伍的,所以在走动时得稍微有点跛才行。 我会的。公爵说。他接过伯爵递来的文件放到内袋里。 你们的名字是贾克以及玛丽.波乔。伯爵又加了一句话。 我们忘记了一件事,圣克罗斯公爵插嘴,而且是很重要的事。 是什么?公爵问道。 你们的手,他回答。在革命中有很多贵族都是因为手部没有化装而被捕。 是呀!我该想到的!一位女士喊道。

她拉过公爵的手,将他的指甲用剪刀修得很短。 现在将手放在地上磨,圣克罗斯公爵说。这是使它们变粗的有效方法,看起来比较像曾做过粗活。 大家都笑了,但嘉碧娜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很严肃的事情。 子爵看看表。如果你们已经准备就绪,他说,我想该去和将军面谈了。假如有另一对夫妇赶在你们之前可就不妙了。 是的,当然。公爵回答。他将手伸向圣克罗斯公爵。感谢阁仁慈的帮助。 我们不需要感激。圣克罗斯公爵说,只要你抵达英国后能支持我国的保皇党,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您知道,我一定会尽力去做的。公爵答道。 圣克罗斯公爵望向伯爵。你有把我们的线民告诉公爵吧?万一他们被发现才好联络。 我给了。伯爵答道。 我想您一定知道,在紧急情况时才向他们求援,他又说。否则有可能会使他们的身分暴露的。

我很清楚这种情形。公爵回答。 另外还有件事,圣克罗斯公爵说,既然现在已经宣战,你们唯一返回英国的方法,是和每晚会横越海峡的走私者接头了。他笑着又说:当然,拿破仑仍然会和以前一样,对他们上岸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会带来一大笔财富。不过他们回程时是不准载人的。 我了解。公爵说。 所以我猜,圣克罗斯公爵又说,海岸线上一定有很多守卫。这也许是他们要再派军到利哈尔、加莱,以及伯隆的原因。他停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当然,拿破仑也可能是在准备立刻向英国进军。 那是不可能的!公爵反驳。 我们都是这么想,圣克罗斯公爵同意,不过他的确有可能会那么做。 不管会不会,子爵插嘴,海岸线上一定会有很多守军。所以在去见那些走私者时一定得当心。

我会的!公爵说,谢谢你,亚曼。也许以后我可以报答你。 会的。子爵说,下次你和嘉碧娜小姐如果能在巴黎待久一点,我会很高兴的。 真想再去一次那个花园舞场,嘉碧娜哀怨地说,我还有好多地方要看呢! 子爵亲吻她的手,然后在公爵转过身和圣克罗斯公爵道别时,他以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说:这是妳帮助德鲁的好机会知道吧? 我会尽力使他快乐的。嘉碧娜答道,子爵又再度吻她的手。 没有时间再多说了。他们被带到门口,沿着破烂的台阶走到外面的人行道上。 他们不太交谈,只是匆匆地走着。 从现在开始我们只能用法语交谈,公爵低声说。不只是因为说英语很危险,而且也可以改正我的腔调。 试着将声音变得普通一些。嘉碧娜建议他,然后又教他说一些仆人们最常用的成语。

不一会儿,他们抵达了将军的宅邸。 将军比嘉碧娜预料的还年轻,不过她又想到,拿破仑通常都任用年轻人担任高阶军官的。他有长长的鼻子,以及一双似乎能够穿透人心、令人不舒服的锐眼。 你是属于哪个军团?在哪里受伤的?他很快地用一连串的问题炮轰公爵。 还好公爵已经记熟了自己的军旅生涯。他谦恭有礼地回答问话,含糊地带过一些母音,使他的法文更具有说服力。 文件上记载着你是由诺曼第来的,将军说道,翻阅着文件。你的家人还在那里吗? 是的,将军大人,公爵回答。那也是我和太太想要跟您回利哈尔的原因。 我希望你会努力工作,将军尖锐地说。你的身体状况适合工作吗? 医生说可以,将军大人。 将军将注意力转到嘉碧娜身上。

妳以前也有在工作,玛丽?他问。 嘉碧娜根据文件上所记载的资料解释,她曾担任一位贵妇人的女仆达两年之久,不过这位夫人要回自己在乡间的领地,她才没有继续跟着那位夫人。 她家里没有工作可以给我丈夫,于是我就留下来了,我们希望可以在同一个地方一起工作。 是的,我了解。将军说。好吧,德马斯夫人会告诉你们要做什么工作,如果你们今晚住下来帮仆人们整理行李,你们就可以多了解一点我们的喜好。 我们被录用了,大人?公爵问道。 你们被录取了。将军简短地说,不过如果你们的表现不好,在我们一到利哈尔时,我就会解雇你们。 我们一定会认真工作的。公爵谦恭地说。 嘉碧娜原本在担心睡觉的地方不知会如何安排,不过那纯粹是多虑了,因为她有太多的事情得做,只能在沙发上小睡一个小时,就得爬起来帮助德马斯夫人整装。

将军夫人并不特别吸引人,她比丈夫年长了几岁。嘉碧娜很快地发现她自视甚高,认为嫁给一个军旅生涯的男人有些损及自己的地位。 她有钱得很。雇主的贴身女仆在她耳边悄声说。 嘉碧娜猜想,那也许是将军选择她的原因。撇开他的尖刻和爱命令人的习惯,嘉碧娜觉得他比他妻子还和善。 不过她对于雇主们的个性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她猜,拿破仑的军队在他们的公寓扑空后一定会大肆搜索,她只希望能快点逃出巴黎。 清晨八点,他们准时由将军寓所出发,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马车缓缓地移动着,很快地就置身于其他车流之中,在巴黎街道的石板路上走着。 前一天嘉碧娜坐在车厢里还感受不到外面有这么嘈杂,也不晓得人行道的缺乏会使行人多了那么多危险赶着上工的穷人或是前往其他目的地的行人们,被横冲直撞的马车吓得像受惊的羊群一样四处乱窜。

由将军家到巴黎城门这一段短短的路程她就看到不少意外,而路上溅起的泥水和灰尘,也沾污了别人干净的裙摆和长袜,嘉碧娜庆幸自己是坐在马车上。 他们一出巴黎城外就快速地奔驰着,马伕告诉公爵,将军打算在夜色来临前赶到八十一哩路外的凡登。 我们真的办得到吗?公爵问道。 当然。马快回答。我们每十二哩或十五哩路会换一次马匹,将军已经先派士兵出发去挑选最好的牲口了。 交谈实在是挺费力的事。嘉碧娜只能尽量设法坐在座位里不要跌下去,因为车子常会因为遇上别的马车而突然煞住。 公爵似乎意识到她的处境,因而把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抱紧了一些。 我应该让妳坐在中间的,他平静地说。那样会比较安全。不过我想妳可能不会喜欢挤在我们两个人之间。 她知道他是在为她着想,了解她不想坐在一个混身大蒜及汗昧的马伕旁边,不过这个马伕驾车的技巧倒很纯熟。 我坐在这里就好了。嘉碧娜回答。 她明确地感受到公爵手臂上的力量,他们是如此靠近,只要一个人稍微动一下,另一个人立刻就会有所知觉。 不过在他们到达第一个驿站后,公爵还是坚持和她换了位置。 德马斯夫人没有下车,不过她点了一杯咖啡喝,将军则是喝了杯葡萄酒。 公爵敏捷地爬下马车到旅馆去为他们买饮料。他才刚将杯盘还回去,马伕就又挥鞭待发了。 嘿别那么快,老兄!公爵请求,一面假装费力地爬上马车。我腿上可是还有颗子弹,动作会比较慢一点。 抱歉,伙伴,马伕答道,不过咱们将军急着要会会英国人。如果我动作不快一点,他可能会要了我的脑袋。 残酷的人,是不是?公爵悄声问道。 他的部下都说他是个恶魔,尤其是在不顺心的时候。 嘉碧娜惊恐地颤抖。 公爵以为她很冷,又替她把外套裹紧了一些。 我得为妳找条毯子才行。他关怀的语气使她觉得,他也在关心她的舒适与否。 我不冷。她答道。 我们真该庆幸没有下雨。公爵微笑。 长日似乎没有尽头,他们在中午时停下来快速地用餐。公爵和嘉碧娜得在厨房里吃饭,这使她觉得很有趣。 墙上有洋葱成串地挂着,到处是铜盘、铁锅,橡木上还有正在腌制的火腿;看起来真像一幅插图。不过那是没有考虑到地上的泥污,以及厨子的不卫生而言。 奇怪的是,食物却很好吃。不过若是一个英国厨子到了此地,肯定会被环境的脏乱吓昏吧! 他们停留在乡村的旅馆时,有一些乞丐来向将军和他的妻于乞讨,另外也有缺脚断手、穿着破烂的士兵出现。 他们退伍下来就没人人再管他们了吗?嘉碧娜问公爵。 有任何国家会关心再也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吗?公爵忿忿地答道。 嘉碧娜好累,到了下午她的头就开始摇晃了,公爵将她拉近,让她靠在他的肩上睡觉。 前一天晚上她睡得很少,整理箱子、在楼梯上跑上跑下、又被德马斯夫人用她那暴躁的声音呼来喝去,使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这么疲乏的感觉。 她的眼睛虽然闭着,不过还是可以感觉得到马车在行进。她可以听到鞭子的呼啸、轮子在不平坦的地面上辗过的声音;不过它们似乎离她好远,好像和她的梦混在一起了。 突然,公爵说话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我们到了。 她醒过来发现他们正驶进一家高大、漂亮的旅馆的庭院。 我们到凡登了?她发问。 七个小时左右就走了八十一哩!马车伕以满意的口吻说道。 如果是在其他时候,嘉碧娜一定会很开心即将要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但现在她却得先做事。 德马斯夫人被送进旅馆里最好的睡房了。她需要几个特定的箱子,而它们似乎都被压在那像山一样高的箱笼的最底层。嘉碧娜还得送上热水;为夫人更衣;重新帮她梳个发型;而且在服侍她时,还得听她抱怨马车赶得太快了、将军对她的要求太无理。 谁会想要来这种利哈尔之类的乡下地方?她不只一次地抱怨,我本来能待在巴黎的。 显然她在等待回应,嘉碧娜只好说:我相信,将军被派任的一定是个重要的职务。 当然是。德马斯夫人高声说。但我可不是个军人,他们对军人的妻子要求得太多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我想妳丈夫应该可以妥善地随侍在将军身边吧?我们可不要有病人惹麻烦。 不会的,夫人,嘉碧娜答道。我丈夫一定可以胜任他的职务。 希望如此。德马斯夫人由鼻子里哼着。 最后,她准备好要下楼用晚餐时,给了嘉碧娜一张长长的单子,上面是她晚上要用的一堆东西,包括枕头、更多的毯子,以及一个放在床单里的暖炉在她回房前一个小时就得先暖好床。 嘉碧娜去找老板或他的妻子要这些东西。这才想到他们好像很少露面,原来旅馆里挤满了军人,他们正忙得不可开交。她可以听到军人们在公共的酒廊里谈笑着,参杂着一些女子的声音。 她在厨房里找到正在忙着做晚餐的老板娘,并把那张单子交给她。 一些毯子?干净的枕头?那妇人叫着,我们没有。旅馆客满了,每个房间都有人住,妳得由自己床上扯下毯子,否则就让她受冻吧! 嘉碧娜觉得自己不必受冻来取悦德马斯夫人。于是她找着公爵,要他将马车里有毛边的厚毯带进来。 他带着它到德马斯夫人的房间。 妳吃点东西了吗?他将毛毯放在床上后问嘉碧娜。 我连呼吸的时间都没有了!嘉碧娜答道。不过既然你提起,我可真觉得饿了! 来吧,他说。在妳工作之前得先吃饱才行。 将军很难缠吗?嘉碧娜问。 非常没耐性,公爵微笑着说。以后我一定会更重视仆人们的耐心和勤快。我从不知道要脱下军靴是这么困难的工作,特别是某人又在不断踢你的时候。 嘉碧娜笑得喘不过气来。然后他们到楼下的厨房里去填饱肚子,老板娘对他们大吐苦水,老板跑进跑出地送盘子、瓶子,将挡住路的他们推开。最后他们端着自己的盘子坐到走道的长凳上,至少这样他们能舒适一些。 这真是一场冒险!嘉碧娜说。 我很高兴妳用这种角度看这件事,公爵答道。一离开巴黎我就在感谢亚曼了。 嘉碧娜畏缩了一下。我也是一直在想,她低声说,如果被关进法国的监牢该有多吓人,尤其他们如果不让我和你在一起的话,那就更可怕了。 如果我说服他们妳是我妻子的话就有可能。不过我得花很大的工夫才能解释,为什么妳是以我妹妹的身分来巴黎。 我奶妈总是说谎话会愈叠愈高。嘉碧娜说。 我想她说得没错。公爵同意,不过我也衷心期望我们的伪装,或是妳所说的谎言,能够成功。 我们还得和他们在一起多久?嘉碧娜问。 直到我们到达魁勒比,我想我们明晚会在那里过夜。公爵答道。由利哈尔过去大约有三十五哩,就在海边。我们得决定要在何时前往岸边是在抵达利哈尔前、在士兵环侍的情况下行动,还是在魁勒比、等我们的雇主熟睡时试试运气。 我想最好还是静观其变好了。嘉碧娜回答。 公爵微笑。真奇怪,我也正这么想呢! 老板正好经过他们面前,嘉碧娜喊:先生,将军和夫人用完餐了吗? 没错。他答道,而且夫人还在说想要早点休息。 那我得去看她了。嘉碧娜快快的说。 我会在楼梯口等妳,公爵说。我已经将妳的行李提上去了。今晚我们要睡在阁楼里。 我已经猜到了!嘉碧娜露齿一笑,然后急忙赶去服侍德马斯夫人了。 她花了很多时间其实是两小时之后,德马斯夫人才终于上床,虽然一直抱怨她得盖马车上的毛毯,不过总算没有选择余地地接受了。 嘉碧娜得将夫人的头发梳开后卷上发卷,而且还得帮她按摩脚、手掌,以及背部。 虽然德马斯夫人用了很多方法来增加自己容貌的美丽,不过结果却不理想,嘉碧娜不禁想着。 她在添上炭火、收拾好夫人的衣物、检查窗户关紧了没有之后,才吹熄蜡烛走出房间。 看到公爵没有在楼梯口并不使她讶异,她想,他一定是在他们吃晚餐的地方等她。她走一楼,立刻听到欢乐的音乐声。 他们在跳舞! 嘉碧娜感到脚在痒了,她不再感到疲累。 她听着乐曲,那晚跳舞的美好回忆又浮现眼前,士兵们随着华尔滋舞曲旋转着,就好像她和公爵共舞时的情景一样。 不曾细想的,她冲动地伸手想将酒廊的门推开。就在此时,她听见公爵的声音。 嘉碧娜! 她转过身,看见他由通道上走过来。 妳要上哪儿去?他问。 他们在跳舞。她双眼发亮地说。哦,德鲁,我们也去加入吧! 妳疯了吗?他问。妳不能进去。 为什么?她问道。 因为那是不对的。 哦,不要那么呆板嘛!没有人会注意我们的。我知道里面有军人,但是有很多本地人也会来玩的吧! 妳该去休息了,公爵说。我们明天还得早起。 我想要跳舞,嘉碧娜说。一支舞就好了。 不行!公爵的语气显得毫不妥协。 随便你!嘉碧娜叫,我要进去不是跳舞,只是看别人跳。 她又伸手推门,惊讶地发现公爵抓住了她的手臂,硬是把她拉往另一道狭窄的楼梯,嘉碧娜猜,那一定是通往较低廉的房间。 妳得上床了!公爵严厉地说。 他声音里的命令口气惹火了她。 你没有权利命令我,她说,而且我看不出去跳几分钟的舞有什么不妥。如果依我们伪装的身分而言,那正是我们会做的事啊! 妳得上床了。公爵坚决地说。 你又和平常一样要使每件事都变得无趣又难过了,嘉碧娜斥道。为什么你不能放松下来,好好地享受一下呢? 他们已到达楼梯中间,显然它正靠着酒廊的墙,音乐和人群的嘈杂声更大了。在楼梯旁边的墙壁上有一面小玻璃窗,只比鹰跟大不了多少,可能是老板偶尔来察看时使用的。 公爵很快地瞄了它一眼,拉嘉碧娜靠近了一些。 那就是妳想加人的活动吗?他尖刻地问。 嘉碧娜由窗子上看进去。 和她所料想的一样,酒廊的一边有个长吧台,老板正忙着斟满一个个杯子;有两个乐师在场,一个弹竖琴,另一个拉小提琴,制造出很大的音量。 有两、三个军人在跳舞,不过显然早已喝醉,正将舞伴们拖来拖去,她们还能保持平衡真是令人吃惊。 坐在桌边的士兵们都用手搭着穿着非常俗丽的女人,她们脸上的妆足以和帽子上鲜艳的羽毛媲美。有些女人赤裸着胸部,其余的都把双腿张开到嘉碧娜不敢置信的程度。 一个女人被两个士兵举到桌子上,她一边带着笑意,一边害怕地尖叫着;角落里一些女人和士兵们相拥着躺在地板上。 嘉碧娜惊喘着,还来不及消化她看见的景象时,公爵就将她拉开了。 妳还想跳舞吗?他生气地问。 我我不知道会是这种情形。 下故也许妳会相信我是为妳好。公爵冷漠地说。 他们走到楼梯顶端,那里的烛台里有一支细蜡烛照亮了四扇门。公爵打开最靠近的那一间,拿起蜡烛走入房里。 嘉碧娜知道那是阁楼里的卧房,一张大床塞满了房间,床上按照法国的习惯叠了几张床垫,使床变得好高;房里除了一张木椅及架子上的瓷盆之外,就没有其他摆设了。 并不很吸引人!公爵干涩地说。 他转头望向嘉碧娜,发现她还在为酒廊里发生的事害怕,两眼也仍然大张着。 不用害怕,嘉碧娜,他和善地说。锁好妳的门。妳在这里很安全的。 你要睡在哪里? 我会找到地方的。他回答。 但是老板娘说旅馆都住满了而且还会有其他人上来回自己房里你不能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已经建议妳锁上门了。 他将蜡烛举高一点,他和嘉碧娜都看到门上只有一个门闩,没有锁孔也没有钥匙。 请不要留下我。 好吧,公爵回答。妳上床去,我就睡在椅子上。 太荒谬了!嘉碧娜大声说。你和我一样需要睡眠。我们两个都可以睡床上,它够大的。 它确实是张大床,不过公爵却静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以实际的口吻说:不行,就照我说的办吧! 为什么不行?嘉碧娜又说。没有人会知道的,更何况我们已经结婚真的结婚了。 是的,我们结婚了。公爵重复她的话。上床去,嘉碧娜。我会在外面等妳换好衣服。 他走开的身影显得突兀、粗鲁,她失望地想,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被迫靠近她? 他讨厌我!她对自己说。我只是个累赘,一直都是。 不过现在可不是反省的时候,嘉碧娜换上法国贵族们为她准备的丑陋衣服,在篮子里找到一件棉织睡衣,领子上还有个带子可以绑住。 她以冷水梳洗后爬上床。她觉得床和地面的距离,和她在马车上座位的高度差不了多少。 她拉上硬硬的棉床单和毯子盖到下巴,然后叫:德鲁! 她正在想他是否离开时,门开了,公爵走进来。 它还挺舒服的,她说,我已经用寝具在我们之间筑了道小山。我不会打扰到你的,我们就像各自拥有领土似的。 的确很令人安慰。他批评说。 她已经将衣物折好放在篮子上面。公爵则脱下外套,挂在椅子的椅背。 然后他倾身吹熄烛火,沉默地换下衣服,嘉碧娜感到床垫因他的重量而一沉。她可以感觉到他们中间的屏障。 你还好吗?她问道。 很好,他答。这可比我昨晚睡的地方好太多了。 你睡在哪里?嘉碧娜问。 和另一个仆人共睡一张床,他答道。我们没有时间更衣,于是就那样睡了。 嘉碧娜笑了。我相信华明斯特公爵阁下从来就不知道仆人的生活有多不舒适! 以后我一定会更体谅他们的。公爵说。 我们能抵达英国吗?嘉碧娜问道。 到目前为止都很好,公爵回答。将军用对士兵的口气对我说话,我想他没有任何怀疑。 夫人待我也像奴牌一样。房内一片静寂,他们两人都累了。公爵正要入睡时听到嘉碧娜说:德鲁。 什么事? 两个人睡在一起会有小孩你想我们会不会 不会!公爵坚定地说。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又说:我想他们除了睡在一起之外应该还会做别的事。我常在想不知道那是什么事不过又没有人可以问。又是一片沉寂,然后她有些犹豫地说:我们也算是结了婚,你能不能告诉我? 改天吧,他说,妳该睡了。明天还有很多事得做。 他想,她一定会照他说的去做,不过停顿了好一会之后她又说:两个人一起做的那件事很美好吗? 非常美好如果他们相爱的话。公爵回答。 不过你却不爱我嘉碧娜喃喃道,声音逐渐消失在沉默里。 过了一阵子,公爵由她静静的呼吸声知道她已经睡着了。 他非常小心地转过身子,避免惊扰到她,却久久不能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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