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吵醒莎薇亚的情形下，侯爵悄悄地坐了起来。
仍然熟睡的她看起来非常年轻，脸上带着一种充满喜悦的表情。他低头看着她，心中想着再也没有人能像她一般美丽得让人屏息。
她的眼睛闭着且在象牙般的凝肤上投下半月形的黑影，乌黑的头发散发着蓝色光芒般地，披散在枕头及她裸露的肩膀上。
他们是在黎明之前才回到篷车内，因为那时淡淡的微风已将夜晚的温暖给吹散了。
侯爵从未想过有可能度过这样一个令人销魂蚀骨的夜晚，带着魔法的月光，让莎薇亚看起来充满着灵气却又有着如妖精般的媚惑力，就像罗蕾莱一样。 （译者注：罗蕾莱是德国传说中的女妖，会出现在莱茵河岸的岩石上，以美丽歌声诱惑船夫，使船只因而遇难。）
他们对彼此的渴望似乎永无止境，不断攀升上一个又一个激情的高塾峰，仿佛已超越了凡人所能有的感官刺激，而达到欲仙欲死的境界。
侯爵穿上长袍，穿过敞开的门踏下阶梯。
此时，阳光已照亮外面的这一小片空地，让他发现到年少时曾回来过这个地方。
就在篷车的另一边，有着一个被树木所环绕的天然水潭，杨柳悬在平静的水面上，树叶在深纵树及银桦树的衬托下几乎变成金色。
鲜黄的金凤花及野菖蒲生长在水池边上，树下则长满了翠绿的青苔及地衣。侯爵感觉这里在阳光照耀下，与月光下的神秘脱俗一样迷人。
如今侯爵看见贺柏已将夜间熄灭的火重新生起来，正熊熊地燃烧着，而火的那头就是吉普赛人为他们所铺的花床。此时，花床上还遗留着侯爵为莎薇亚取下的珠宝项链，令他想起当时曾放开她的秀发，亲吻她香味迷人且如丝般的发丝，及因为他的抚触而颤抖的娇躯。
早安，贺柏。他大声道，将脑中的绮丽回忆暂时抛开。
早安，爵爷。
很不容易找到我们吗？侯爵微笑地问。
确实费了点时间才找到，爵爷。我为你带了午餐用的酒来，已冰在池子里了。
池水冷吗？
很清凉，爵爷。
那么我想我要试试。说着便朝水潭走去，脱下长袍跳人水中，随即发现池水确实如贺柏所说般，清凉得令人精神一振却也不会太冷。
不久，贺柏离开后，侯爵又再度回到篷车内，坐在矮床边看着仍未醒来的莎薇亚。
片刻之后，她张开了眼睛。光影立即点亮了她的脸，且当侯爵俯身相向的同时，她亦喃喃地将手臂缠绕住他的颈项。
这是真的！她低语道，我好怕昨晚只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妳觉得不可思议吗，亲爱的？
那真是令人难以相信的快乐，我什至不知道爱可以如此的完美。
他的唇寻获她的，然后当他感觉到她的柔软贴在自己下面时，他的亲吻变得更加热情、更加需索，直到一切事物都抛开，只剩下彼此的需要
许久之后，莎薇亚才急速地踏下篷车的阶梯，朝火边走去。
你一定饿了，沙薇亚道，只有最糟糕的妻子才会让她的丈夫这么久都没有东西可吃。
我是饿了，但不是对食物！侯爵答道，而莎薇亚脸上迅速升起的红晕则让他轻笑了起来。
接着，她忙着将贺柏带来的蛋在火上熟练地烹调，但同时也感受到侯爵一直注视着她，令她意识到自己只用件丝质披肩遮掩住身体，头发则被散在小脸的两旁。
你的注视让我害羞。她娇嗔着。
因为我好爱妳的娇羞。
她伺候他吃下所有的食物，当她放下餐其及锅子后，侯爵道：把这些留给贺柏来收，莎薇亚。我现在需要妳。
她挑衅地对他微笑道：你是在指挥我吗？
没错！妳在违抗我吗？
如果是，你会怎样？
我会把妳带进城堡内，折磨到妳完全屈服且毫无保留。虽然我爱妳愛到要发狂的地步，我的美人，但我仍然是妳的主人。
她怀疑地看着他，无法确定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当真的。
过来这里，我的宝贝。他轻柔地道。
于是她像个寻求保护的孩子般冲进他的怀抱。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们就这样躺在阳光下，谈论著对彼此的爱意，直到天气变得炎热起来，侯爵便说服莎薇亚到池子游泳。
当她游过池子时，侯爵认为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她在银披下的白皙身躯来得完美，她仿佛就是树、鸢尾草及森林的一部分；最后当她从池边回来时，池水更在她的身上形成许多个露珠闪烁着，令他紧紧地抱着她，好像担心随时会失去她。
我现在确定了，他用低沉的声音道，妳是个林中仙子，如果我不紧紧抓住，妳就会像晨雾般消失无踪，且将永远无法再找到妳。
她将自己更加贴紧他，双臂环上他的颈项。他先是轻柔地亲吻她、接着变成猛烈的要求，直到最后才将她抱起来，再度回到他俩昨夜共度良宵的花床上。
一直到下午偏晚时刻，侯爵才道：我们该走了，亲爱的。
走？去哪里？
回家，我们要去结婚。
我们已经结过婚了！
是的，我同意我们已无法改变地结合在一起，莎薇亚，但同时我也希望能依照英国律法与妳完婚，接受教会的祝福。虽然那是我的教会，但我希望有一天也会是妳的。
她沉默了片刻，头稍稍低了下去，仿佛在找寻话语，接着才说道：正如你所知，在昨天的仪式中，当我们混合我们的血液时，对我而言就已神圣地将我俩结合，且意谓着我将永远属于你，而不会再属于任何人。然而，对你而言却不同吗？
并没有不同。侯爵坚定地回答。
但我认为有，你并不了解吉普赛人的律法，虽然我已不是吉普赛人，但那些对我而言仍然其有约束力。此外，以你在这个国家的地位，算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最好是维持自由之身，以便将来可以娶一个与你同阶层的女人如果你希望的话。
妳就是我要的！我们都有相当良好的背景，侯爵道，甚至在弗依弗德告诉我们他的故事前，我始终相信如此。
用手指将她的下巴抬起，直到她看着他才问道：妳难道忘了吗？当妳和那个死婴交换时，弗依弗德曾說妳是个贵族的孩子。
但我没名没姓的，仍然是个无名小卒！莎薇亚悲哀地道，我要和你在一起，那是因为我属于你，但最好还是不要让我成为你英国律法下的妻子，如此一来，即使你的朋友们都鄙视我，但会比较能接受我的存在。
我很肯定没有人会鄙视妳。侯爵的声音坚硬。
我永远不可能忘记你表弟提到我的方式，他断然地表示你的朋友及相识之人，即使不敢当面评论我，但还是会在背后窃窃私语。
我以前就说过，且我必须再重复一次，我一点都不在乎谁在我背后说些什么。我尊敬且重视妳，无论在任何方面，妳都是我一直想要的妻子。
他看见她的眼中有着为难的表情，加注道：我不想争论这些，莎薇亚。过去妳顺从弗依弗德，将来便要服从我，妳是属于我的，而这给了我权利来决定我们的生活。
她的眼睛看着他，感觉得到她对他盛气凌人的态度，反而感到欣慰。片刻之后她轻柔地道：我会做任何你要求我做的事。
因为她是如此的柔顺、如此的甜美，侯爵忍不住再次将她紧压在自己怀里，亲吻着她直到整个世界在他们周围旋转，且再次忘了他们自己以外的事物。
将衣服穿好后，他们一起走了一小段路穿过树林，接着便在马径上发现侯爵的马车。他帮助莎薇亚进入马车，随即从仆人手中接过缰绳敢程向前进。
在树林内，侯爵只能缓慢地驾着马车，但是当他们抵达大宅院时，他反倒以高超的技术驱使马匹迅速敏捷地前进，令莎薇亚激赏地看着他。他知道她很满意他馬廄内的马匹，而且他也计画在蜜月旅行结束之后，要尽快地为她买几匹属于她个人的马，他相信阿拉伯马必定会非常适合她。
洛克莱庄园在傍晚光线的照耀下，别有一番优雅的风貌，草坪上的各类影子皆已拉长，各色花朵也彼此争艳，而房子本身更像颗宝石般发出温暖及欢迎的光辉。
莎薇亚看着飘扬在屋顶的旗子，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你的旗子！她道，想起他曾经如何生气杰洛于他不在时升起旗子。
我们的旗子！他更正道。正飘扬在我们的房子上，亲爱的。
我真的能拥有一份这么漂亮的东西吗？
我所拥有的都是妳的。
我想其实我一直渴望能拥有自己的房子。莎薇亚对他说，也许这是一个已被忘记的本性，也或者本就是我血源中的一部分。总而言之，家对我来说，始终意谓着一个可以让我停留而不用迁移的地方。她半叹气地轻声笑了出来。或许我真的在心理上从来就不是一个吉普赛人，我只是以为自己是，现在我开始能去厘清许多困扰我的事了。
我愿分享妳所感受及思考的每一件事，我无法忍受妳有任何部分不属于我。
它全是你的。莎薇亚耳语道。
侯爵炫耀地在门前将马车停住。当他们都下车之后，侯爵对莎薇亚伸出手，于是两人手牵着手踏上门阶。
她正穿着结婚时那件美丽且特别的吉普赛服饰，并由侯爵重新为她戴上原先所戴的宝石项链与耳环，唯独她头上空无一物，因为那个皇冠是属于考德洛须的宝物，凡是族内的婚礼都会用到它。
有三位男士正等着你，伯胥在他们抵达前厅时道，他们正在大厅。
有访客？侯爵简短地问。
柯林顿队长带来的，爵爷。他们在午餐刚过后抵达，我告诉他们你应该会在午后稍晚时回来。
侯爵微笑。查尔斯来了！他对莎薇亚道，我昨天写信告诉他我还活着，我想他一定是等不及要来亲自确认了。
仍然握着莎薇亚的手，侯爵走向大厅，等仆人为他们开门后，随即进入。
三位男士正站在大厅的另一头，并于侯爵与莎薇亚进入的同时，一起跳了起来。
费彼思，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为一件事高兴过，直到收到你的短笺！柯林顿队长大叫着，同时急忙越过大厅，握住侯爵的手道：你还好吧？
我已经完全康复了，这都得感谢莎薇亚。侯爵回答。这次吹真是九死一生。
他告诉我妳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柯林顿队长对莎薇亚道，同时亲吻她的手背，而她则对他回以微笑。我和费彼思所有的朋友都欠妳一个很大的人情。
当柯林顿队长说话之际，侯爵朝另外两位站在壁炉前的男士走去。其中一位是欧吉纳．吉朋先生，至于另外一位，侯爵则确定从未见过。
我听说了你幸免于难的惊人故事！欧吉纳先生道，当你的表弟告诉我你在森林里遇难且被莎薇亚谋杀时，我真的无法相信这是事实，但却也无法说些什么来反驳他。
过去的都过去了。侯爵简洁地说，似乎并不想再去讨论过去所发生的事。
他询问地看着站在欧吉纳先生旁边的陌生人。
我来介绍，欧吉纳先生夸张地道，这位是格林凯伯爵，我带他来这里是为了一个非常特殊的理由。
侯爵伸出手去，却惊讶地发现这位被介绍的男子并未看着他，而是以一种奇怪的表情凝视着莎薇亚，后者正活泼地与柯林顿队长谈话且向他们走来，侯爵只好将手放下。
接着仿佛每个人都发现了有件怪事正在发生，大厅呈现一阵静默，然后格林凯伯爵以一种紧绷的声音大叫：太令人无法相信了！接着对莎薇亚道：妳完全长得像妳母亲！
莎薇亚睁大眼睛地注视他，直到欧吉纳先生觉得应该由他来解释地道：莎薇亚，格林凯伯爵希望能看妳的胎记，也就是前次我来这里时妳让我看的那个鹰头。
没有必要，格林凯伯爵在莎薇亚能回答前抢道，她是我女儿不会错。我原以为她已经死了，但直到六年前我的第二任妻子死后，我才知道了真相。
我我是你的女儿？莎薇亚的音量甚至不超过耳语。
妳是我的女儿。格林凯伯爵坚定地道。
那么我有一个名字吧？
确实有，他回答。妳是康雪．麦肯小姐，是我最大的孩子，我原本相信妳在十五个月大时便死了。而当我知道妳被送给吉普赛人时，也相信已永远失去了妳。
莎薇亚的脸色非常苍白，好像对正在揭发的事感到畏惧般地把手放在侯爵手臂上，而他则将手盖在她手上，借以给予她信心，同时道：既然你是莎薇亚的父亲，爵爷，我想你有权知道我们已经以吉普赛人的方式结婚了。如今我要请求你的允许，让她依据这个国家的律法成为我的妻子。
我一定得在刚找到女儿时又再度失去她吗？伯爵问，但他的脸上有着微笑。
你如何找到我的？莎薇亚问。
妳可以为此感谢我，欧吉纳先生骄傲地道，当侯爵及查尔斯．柯林顿认为他们已经成功地让一位吉普赛人装扮成贵族妇女，且从我这赢走一千基尼时，我原先也准备自认失败且偿付赌债了。
你确实很有运动家风范。柯林顿队长再次忍不住地道。
很高兴你这么认为，欧吉纳先生回道，但我仍然肯定自己的论点是对的，我相信莎薇亚确实拥有贵族血统。
你怎会有这种想法？侯爵说。
因为，在我记忆深处首先闪过一个印象，记得在英国的某处有一个家族，其成员的身上都会有一个鹰头记号。
我以为那表示我是一个女巫！莎薇亚呢喃。
正好相反，欧吉纳先生道，在几番思考之后，我了解到那表示了妳是麦肯家族的人。
非常正确，伯爵打断道，这个胎记自古以来就一直存在，但当然并非整个家族成员都会有，而是较常出现在女性身上。无论如何它就是发生了，而我们的家徽便是一个鹰头。
侯爵插入道：我们必须非常感激你对各家族惊人的认识，吉朋。
当我想起有关麦肯家族的胎记历史后，欧吉纳先生道，我写信给伯爵请求拜见，他也回覆我要到伦敦来与我碰面，可是，就在我收到他的信之前，你的表弟杰洛却已宣告你的死讯且莎薇亚正被通缉着。
当时我并不知道，且一心想要找到她。伯爵先生道。
还好我并没有马止将这个事情告诉你，让你难过。欧吉纳先生回道。当我烦恼该用什么借口阻止你到伦敦时，查尔斯．柯林顿却在昨天收到了侯爵的消息，让我得以给你一个有关你女儿的好消息。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伯爵喊道，然后对莎薇亚说：因为过去六年来我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你从没有想过那个死掉的婴孩不是自己的吗？侯爵问。
一点也没有！伯爵回答。事实上当时我正离家在外，葬礼的当天才回来，且那时已由我妻子，也就是康雪的继母处理完毕了。
我想是那个老保母告诉你真相的，侯爵道，因为我们已从弗依弗德那里听说了这个故事，这位考德洛须的族长将莎薇亚如同自己的孩子般带大。
告诉我细节！柯林顿队长叫喊，你和莎薇亚究竟是何时得知她并非如自己所认为的是吉普赛人？你可有得解释了。
没有问题，侯爵同意。但在我做更多解释之前我要问一件事，而且我想这个问题一定都曾浮现在我们脑海中。
是什么？伯爵问。
为何莎薇亚的肤色如此深？侯爵问。而且她一点都不像你。
确实不像。伯爵回答。虽然他的头发几乎都白了，但肯定有年轻时绝对是苏格兰人标准的淡红色。此外他也拥有湛蓝的眼珠、白皙的肤色及健壮的宽肩，几乎不可能会有像莎薇亚这样骨架娇小且一头乌黑秀发的孩子。
这个理由很简单，他道，因为我的妻子是西班牙人。
西班牙人！欧吉纳先生大叫，为何我从来没想到？
我们都从未想到。侯爵承认。
我们家族在西班牙始终拥有一块领土。那里靠近西哥维亚，我年轻时曾造访，并在那里与一位最迷人的女子恋爱了，于是我把她带回苏格兰，但她却在生产时死了。他顿住，接着用蕴含深情的声音对莎薇亚说：当我看到妳穿过房间时还以为是妳母亲，妳们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现在，告诉我们整个故事吧，柯林顿队长坚持道，要从头开始。
于是侯爵便将昨天弗依弗德告诉他的故事简短地叙述一遍。
六年前当我的第二任妻子去世后，康雪的老保母才告诉我真相。在侯爵结束他的故事后，伯爵接着道，你刚才叙述的情节完全符合她所告诉我的。对一直睁大眼睛聆听的莎薇亚微笑，然后再道：只有一件事我必须补充，亲爱的，我希望这不会令妳失望，那就是妳不再是我的继承人了。
为什么？你已经找到她了啊！柯林顿队长冲动地问。
因为，伯爵回答，我又再婚了，而比我年轻许多的妻子已在两年前给了我一对双生儿子，总之，终于有了男的麦肯人来继承伯爵的产业了。
我很高兴，侯爵道，因为我并不希望我的妻子还得去担心我自己以外的领土！
同时看向壁炉架上的钟，接着站起身来道：半小时之内牧师会在我私人的教堂里等我们，我想，爵爷，你会希望亲手将女儿交给新郎。此外，还有谁能比我最老的朋友更适合做我的伴郎呢？他对柯林顿队长微笑，续道：而证婚人则应该是欧吉纳．吉朋先生，是他对古老家族的丰富了解，让我的未来妻子与她父亲得以团聚。
接着，侯爵便勾着莎薇亚的手臂朝门走去。
上楼吧，亲爱的，他静静地道，妳将会发现一件我昨天才从伦敦订来的白纱礼服，与一些其他的衣服放在一起，希望妳会喜欢。
我很难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莎薇亚告诉他。如今我不会再觉得羞于做你的妻子了。
妳从来就不需要感到羞愧，但如果知道自己是位苏格兰贵族能让妳高兴的话，那么我也会感到快乐。
他将她的手抬至唇边，在她的每根手指上都留下亲吻。
她望进他的眼中，有一刻两人都保持不动。
我爱妳！侯爵低声地道，我好希望能单独与妳在一起。
我也是！莎薇亚低语。
接着她勉强自己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奔上楼梯。
当侯爵挥退贺柏时已接近午夜时分了。
由于婚礼之后有着许多话要说，且莎薇亚与父亲也有许多事要互相倾诉，以至于几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
他们的婚礼非常完美。
洛克莱庄园的教堂是与大宅同时建造的，雕刻的座椅及神坛后面的美丽雕花墙壁几世纪来始终维持得很好，从不曾更换过。
婚礼中所陪衬的轻柔音乐是由风琴所弹奏，相当不同于他们昨晚仪式中听到的。此外，在这个小教堂内的婚礼，亦充塞着另一种忠诚与奉献的气息。
莎薇亚的脸上罩着洛克莱家族相传几世纪的蕾丝头纱，在烛光照耀下显得如此迷人。再加上她的钻石头冠，及手上捧着的一东白色百合花，令她看起来不但漂亮更显得传统，令人很难想像她曾是一位狂野未开化的吉普赛人。
侯爵用着坚定宏亮的声音重复了他的誓词，在教堂里回荡着。
莎薇亚的口气则是轻柔的，但却充满了真诚。
由于牧师的建议及为了取悦伯爵，莎薇亚采用她真实的姓名宣誓，但由于侯爵永远不可能用莎薇亚以外的名字来对待她，所以她道：我，康雪．莎薇亚．麦肯，接受你，费彼思．亚历山大，做为我的丈夫
昨晚在吉普赛的婚礼仪式中，侯爵并没有给她一个戒指，但在今晚，他母亲的戒指则被套进了她左手的中指，让他感觉到两人的关系比以前更加紧密。
妳是我的，在任何律法与誓言下都已成为我的。侯爵想要大叫，但相反的，当仪式结束后，他只是掀起莎薇亚的面纱，给她一个非常温柔的吻，但他知道她和他一样的感动。
当时牧师似乎有着他们过去从未见识过的威严与高贵，而且在他的宣布下，他们正式成为夫妻，而这个字眼对他们的真正含意是，再也没有人可以让他们分开。
我爱妳！侯爵低喃着，牵着莎薇亚走过教堂，经过一个长廊来到房子较令人熟悉的部分。
我是你的妻子了！她道，如今我想要让每个人都知道我是属于你的，而且我就是我。
后天我们结婚的讯息应该就会出现在伦敦的官报上了，侯爵微笑地道，到时每个人都会切记我已经结婚了。
你知道我并不是在为自己想，她低语，而是为了你。
我知道，且我也很高兴这是出于妳对我的深爱。
婚礼之后，他们享用了一个与前晚完全不同的晚餐。席间，格林凯伯爵告诉他们有关麦肯家族的故事，他们的战争与采邑，及他们在苏格兰历史中所扮演的部分。欧吉纳先生则叙述着除了麦肯家族以外，他所知道的还有哪些家族有着什么样奇怪的记号，且一次又一吹地重复着他有多高兴因为自己的知识而使得莎薇亚与其父亲团聚。
总之，这是充满惊喜与满意的一天，且如今终于又到了两人可以独处的时刻了！
侯爵轻轻敲着介于他和莎薇亚卧房之间的房门，而在未有任何回音之前便走了进去。
房间内，并未点燃任何蜡烛，而是在壁炉里生起火来，侯爵知道火对莎薇亚而言，已是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事实上如今对他们两人而言，更可说是一个神圣的象征。此外，今晚外面正凉风徐徐，所以这个火事实上是需要的。
莎薇亚正直直地坐在火前的白色熊皮地毯上，长而乌黑的秀发直盖到她的腰下。
桌上花瓶内的花让房里飘散着香气，但同时也有一种异国的香味从莎薇亚的发间散发出来，这奇妙令人难忘的香味，从他第一次因马车撞倒她将她抱在怀里之际便已注意到。
他站着看向她，而穿着锦锻的长袍使他看起来是如此高大、英俊。
当她抬起头来时，嘴际有着微笑，而她眼中的表情令他的心几乎跳出胸口。
妳好美，宝贝。他声音中的浓烈情感令她悸动。
我希望你真的这么想。
我怎可能还有别的感觉？
火光照在她的脸上，令他怀疑世上还会有其他的女人能看起来如此迷人、如此神秘，同时又如此绝对地值得渴望。
突然一阵风从烟囱口内灌了进来，窗外的爬藤则拍打着一片玻璃。
今晚有冷风，侯爵心不在焉地道，仿佛心里正想着其他的事。我很高兴今晚我们会睡在床上。
你确定是那样吗？莎薇亚问，唇角再度扬起他们第一次碰面时那种带着淡淡嘲弄意味的笑容。
他低下身将她拉起，她则把双臂绕上他的颈子并将自己贴向他。
莎薇亚！声音沙哑。
她的双唇主动寻找上他的，而当他的双唇接受了她的激情时，再吹感觉到她的心跳抵着他。
我爱妳！他想要低喃，却被一个难以形容的魔力给堵住，一个令人炫目具强迫性的儿语，以至于他们两人都坠入一个犹胜以往的狂喜中，因此这一刻，言词已不再需要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