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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七、悲剧

吾写又写② 倪匡 638 2023-02-05
前文提到的《亮剑》,乍看来,是一部悲剧,但实则上,不是悲剧。 总以为,凡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不能说是悲剧。 例如,太阳总是会下山的,所以,天黑了,不是悲剧。 又例如,生命的终结方式必然是死亡,所以,自然死亡,不是悲剧。 历史上许多悲剧事件,深究一层,都可以发现,并非悲剧,而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件,只是当事人不知道事情必然会发生而已。 像袁崇焕,一度辞职退隐,一樽共携听流莺,和朋友诗酒唱和,赏花踏青,何等逍遥;可是崇祯一召,立刻又兴冲冲做官去了,在他离开广东那一刻起,他的性格、行为、崇祯的为人等等,所有一切,都指向以后事情的必然发生,悲则悲焉,但不是悲剧。 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有许许多多悲惨绝顶的事,但文化大革命这样的事,也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一切惨事,都是这必然会发生之事的附属,无可避免。

忽然想起,其中一项惨事:一位卞姓女校长,被一群学生活活打死。事情不过四十年,当年行凶的学生,如今正当盛年一直在想,怎么没有一个出来承认罪行的! 读了《亮剑》,才知道原来想法不同,《亮剑》中的将军,对残酷对待他的年轻人,并不怀恨,反倒十分谅解那些陷于疯狂状态的人,驱使他们行动如兽的力量,并非出于他们的本身。 这种想法,不很苟同,觉得是伤心人别有怀抱,卞校长在被活活打死时,难道也会这样原谅凶手吗? 这样伟大的胸襟,是否太伟大了?或者,正是催生这种惨事的一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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