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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四、自杀以谢天下

吾写又写③ 倪匡 677 2023-02-05
看电影、小说,常有其中人物自杀以谢天下的情节。 在众多自杀的原因之中,自杀以谢天下这种自杀,算是比较可取的了。 请勿夹缠为在鼓吹自杀行为可取。 那不同于畏罪自杀,畏罪自杀是罪有应得,不死也不行,被判无期,惨过打靶。虽然可以因此省了不少公家付出,也不足取。 而谢天下的自杀,是由于感到了自己的行为,实在无面目见人,无面目再活下去,感到了自己的作为,混帐愚昧到了极点,不但害己,也害人,不但害人,而且害了很多人。或不但蠢,兼夹坏,到了人人咒骂的程度,绝对无法再厚颜无耻活下去了,这才自杀,作个了断,谢天下者,向天下所有人谢罪也。 这样的自杀者,至少还知耻。知耻近乎勇,所以,比较可取。 不过那也只是电影小说中的情节,现实生活之中,这种知耻了,向天下谢罪的场面,绝少见到,竟举不出一个实例来,在西夷东夷之中,或者还有,东夷三岛由纪夫切腹,庶几近似,皇皇中华,未曾有之,大抵大国国人,爱国之情浓于一切,死了没得爱国,还是活着的好之故?

最近的台湾外交大丑闻,以为可以有精采镜头可看,记者招待会开始前,记者云集,等候主角出场,主角通通不露面,心想:这时候如果门后传来砰地一声响,倒也不失知耻了。这期待当然落空,以一个鞠躬代替,不知道天下人是不是收货? 从自杀以谢天下,演变到今日的鞠躬以谢天下,谁说人类没有进步?毕竟是文明多了,鞠躬,谁不会呢? 然而,即使是人人都会的鞠躬,也难得见,强迫母语教育,失败已成定论,看到谁鞠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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