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虽然地处偏远,但是文风很盛,爱好写作的年轻人,甚至组成读书会,经常交换心得,而最被他们广为讨论的,就属《文会》杂志了。
为了能及时看到《文会》,他们甚至派专人,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山头,到远远的县城去买。而当第二天傍晚,专人的影子隐约出现在山道上时,更是年轻人最兴奋的时刻。
有幸第一个拿书的人,总是大声地朗读,挤在他背后争着看书的,则像是马戏班叠罗汉般,砌起一堵高高的人墙。至于那些挤不进去的女孩子,只好坐在墙边、眯着眼,陶醉于朗读的内容。
此后每人可以轮读一天,所以山村里,只要看见哪家的煤油灯整夜亮着,就知道《文会》到了谁的手上。
虽然也有几个青年,已经是村里公认的文人,但是没有一个敢真去投稿。
看看人家城里的作品,格局就是不同!连用的词汇都不一样,哪里是我们赶得上的!
又是一个兴奋的时刻,最先抽到书的人大声朗读起来。
咦?这作者的名字很熟,内容好像也看过。有人叫了出来:
小赖子!这不是小赖子的文章吗?怎么上了文会?
坐在一旁的小赖子,更是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半天才醒转过来,绕着屋子狂喊:我的文章被登出来了!我的文章被登出来了!我投稿成功了!
小赖子,一夕之间成为村里的名人,大家交相走告:小赖子的作文,上了文会杂志!
但是凭小赖子那种破东西,怎么可能上得去?
想必走了后门!难道真如小赖子所说,是他上次去县城投的稿?我不信!只怕有亲戚在杂志社!
小赖子到处解说,就是没有人信,他成了最孤独的人。尤其可悲的,是那群年轻人再也不去买文会,既然少了研究的重心,文艺社也就解散了!
这杂志愈来愈糟!就算有关系,也不能登像小赖子这种乡巴佬的烂文章啊!年轻人偶尔碰面,总是摇头叹气,感慨心中的偶像破碎了。
另一个常叹气的是文会的主编,他常纳闷:那个写出如此乡土而且深入作品,却未留下地址的作家,为什么不再投稿?甚至连续几期刊登寻他的启事,都没有回音?他理当成为文坛的明日之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