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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相思已是不曾闲 席娟 8896 2023-02-05
二十年后。 以龙焰盟如今庞大的势力与无人可及的规模而言,会受到威胁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事实上在十二、三年前,龙焰盟已是黑道的龙头与仲裁者;耿雄谦更成为了黑道教父,不仅制定了一套混黑道的规则,并且负责排解各派系之间的嫌隙,公平的处理方式令所有人心服口服。也可以说,在台湾黑道,龙焰盟是没有敌人的,至少不会有人敢直接表示与耿雄谦对上,不断地狙击龙焰盟的核心人物。 前些日子耿雄谦的首席女弟子在机场遇到枪击,幸好没受伤;而不久前,龙焰盟各堂口、酒店、赌场也都遭人丢汽油弹攻击。 昨日那不知名的挑衅者,更得寸进尺地在耿雄谦的专车内放置炸弹。 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反而不像是黑道人所为。 然而耿雄谦自问不曾与什么人交恶过,黑道上的仇杀事件早在五、六年前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这是新一代的世界,他已渐渐放手,不问事了,又哪来机会与人结怨?

这么一点小事,却让平常见首不见尾的小毛头全回来了,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因祸得福。 该说是福气的,因为他心爱的女人终于回到他身边,再也不会有分开的时候了。这辈子他唯一亏欠的人,是他那从不曾有一句怨言的妻子。 而她竟然还爱他老天太厚爱他了! 二十年最黄金的岁月为他而消磨掉,他从不敢想她会有原谅他的一天;不可思议的是,蔚湘不曾恨过。 她根本不懂什么叫恨呀!既使他是这么不可取的男人。 在想什么? 叶蔚湘端来香片,与耿雄谦一同坐在阳台的椅子上。 他笑,将她搂入怀中。一个即将满四十岁的女人,却仍是美丽得一如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不见半点憔悴,身为丈夫,还有什么好要求的呢? 那些小鬼都太大惊小怪了,欠磨练。

你不担心?她伸手抚着他微白的耳鬓。多年的辛苦让他早生华发,幸而身体、皮肤都还是壮年的最佳状态。 太平日过久了,才会一点小事也叫成那样。二十多年来,刀里来、火里去,什么阵仗没见过?他顿了顿,道:只不过这种情况妳暂时别回娘家,省得麻烦。 她吁了口气: 只要别叫我离开,什么都好。 看到丈夫愧疚的表情,叶湘蔚忙伸手轻抚他脸。 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然而对妳不好、亏欠妳,是怎么也抹煞不去的事实。 你偶尔也有去看我,不算欠我什么。只是,每当想到你也许又受重伤躺在床上,我却只能无用地在美国吃好、用好,总是难过得紧。她柔声诉情:只能说,你承担不了失去我的痛苦,一如我爱你,不愿带给你麻烦是相同的。因此既使分开了那么多年,我也不会有怨怼,因为分开是为了爱。

我爱妳。他深刻说着。 如今老夫老妻了,失而复得是如此珍贵,他已不再吝于告诉她这个事实他爱她,好爱她,至死不渝。 她感动得承受他的吻,叹道: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也许上天是要惩罚我们为了成全自己的爱情,而不顾亲人感受,自私地远走高飞,所以迫使我们无论相爱多深,都必须分离。这种天谴,我愿意承受,因为多年来我一直为此而深深不安,幸好爸妈没有放弃我,多年后依然愿意接纳我、依然担心我过得好不好。为人父母之后,我更能感受到自己的自私,我不能想像静柔不告而别,去与男人私奔,即使我与父母家人的感情那样疏离,但血缘天性终究化不开的。 我说过了,这是我的错,不许妳再自责,不许妳把任何一种不好的事当成天谴,妳没有错。

他又开始凶恶了起来,惹得她又笑出声。 嘿,老爸,你凶什么!我会告诉外公哦! 一名精灵似的绝色少女跳入他们卧房,只来得及听到父亲在大声叫,不由分说立即扮起捍卫母亲的角色。 开玩笑,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父母又住在一起,也努力扮演开心果拉近母亲与外公、外婆的距离,好不容易有了点成果,她可不许父亲牛脾气又起来,弄得再一次劳燕分飞,首先她这个大功臣就不会允许。 耿雄谦瞪向女儿: 妳又没敲门,没礼貌的丫头! 你乱骂人才没礼貌。 耿静柔,二十岁,他们夫妻的独生女,十几年来当空中飞人不断出状况惹得父亲前去探望母亲,最后更是用计打破僵局,让父母团圆,才使一家人不再分别。虽功不可没,但也因此险些让耿雄谦打屁股幸好她成人了,否则真的会挨打,因为这小妮子出的险招几乎让她的母亲遇险。

她太过活泼聪明的个性向来令人头疼,幸好处理事情上向来有分寸,否则真的没人治得了啦!也不知道她像谁,完全不像其父母具备的个性。 老爸,你刚才在大小声些什么?耿静柔不放松地追问,一屁股坐在椅子扶手上,差点踩到自己几乎长及地的发辫。 静柔,怎么这样说话! ?妳爸爸不是在凶我。叶蔚湘低斥着,伸手将女儿的发辫拾起,松松地圈在女儿肩上;这孩子,喜欢留长发,却老是不小心,一路拖着尘土也不在意。 耿雄谦怔怔地看着女儿,没有出口什么训辞,令女儿好生讶异,伸手在他面前挥着: 老爸,哈啰!灵魂在家吗? 小鬼!没大没小,应该早点把妳嫁掉,免得我早死。他捏了女儿粉嫩的脸颊一把,疼得她哀哀叫。 耿静柔跳入母亲怀中告状:

妈咪,爸爸虐待天才儿童啦! 叶蔚湘笑开怀,作势地拍着女儿;这二十年来要不是有这个开心果作伴,她一定会寂寞致死。 耿雄谦心满意足地看着他最宝贝的家人。能得到这样的生活,平静地过日子,简直是奇迹!有许多次,他都以为这画面是今生的奢想。 也确实,在这险恶的黑道上一路走来,还能拥有这样美满的生活,已是老天厚爱,否则他早该与一些阵亡的兄弟那般,不是死亡,就是妻离子散,侥幸完好的,也不见得有美满的家庭;这样的一条路能活下来,也不代表胜利。 不知为何,竟突然想起多年以前,也有人因为他对妻子大声说话而挥拳相向。那个陆湛如果他不曾出现,如今蔚湘一定是陆湛的妻子吧?过着贵夫人的生活,丈夫与小孩都亲近她、疼爱她,她一定会过得更好。

他爱蔚湘,却不算善待过她;他一直承认这个事实,所以他永远为今日尚有的幸福而感恩。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深爱她的,然而她却只愿跟他这个莽夫吃苦。 他是个多么幸运的男人呵! 老爸!你还在发呆呀!楼下一大票人都在等你开会呢!这是咱们龙焰盟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怎么你一点也不关心?耿静柔不悦地直在父亲面前挥手。 危机?这小丫头知道什么叫危机?自从龙焰盟坐大成全省最大帮派后,已没有真正叫危机的东西了。 我说没事,偏偏你们这些人全凑兴地回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妳只是爱玩,哪里会怕我出意外。他瞪着女儿,与她一同地大眼瞪小眼。 那是因为女儿知道我伟大的老爸不会有事呀!让我玩一玩有什么不对?身为龙焰盟未来可能的继承人,总要给我机会出风头呀!耿静柔皮性十足地回应,没一点心虚。

妳省了这门心思吧!即使目前没人肯接我的位置,也轮不到妳头上。我会早点办好妳的嫁妆,将妳送到孟家,免得三天两头回来造反。 半年前女儿自己找来一个未婚夫,让他舍不得女儿那么早被拐;如今他倒希望男方快快用八抬大轿来把她抬走,可惜当事人一直没提,否则两方家长根本是乐见其成。 老爸,你很不够意思哦。 不过没人理她的抗议。 耿雄谦轻吻妻子一下: 妳再回床上躺一会,我下去见他们。 老爸,妈咪没有你想像中那么虚弱啦!该有耳没嘴的小孩子硬是要插话,自然惹来父亲的瞪视。 叶蔚湘点头,感到身体有些累,提不起劲,轻道: 不会有事吧? 这把骨头了,还能去打打杀杀吗?放心。 扶妻子回床,替她盖好被子,耿雄谦便拎住蹦蹦跳跳的女儿一同步出房门下楼去了。

小辈们视为危机的事件,也不过是太平日过久了的反应。他并不在意狙杀,因为那示警的意义大过其它,他要等的,是示警背后所代表的讯息。 如何?坐在大皮椅中的男子面对着落地窗,在门板被推开时,并没有转头去看,直接问着来人。 进来的,是一名莫约二十六、七岁的美丽女子,有一张精致的古典瓜子脸、雪白迹近透明的肤色,活端端是位从仕女图中走出来的美人儿;但精练的明眸,与以便捷为前提的上班族打扮,使得她交织着矛盾的气质,宜古宜今得让人着迷,更为她奇特的气质失神。 她叫罗姒,一个以二十六岁的年轻姿态叱咤商场的女战将。外人并不知道她一手创立的欧赫集团何以在短期间之内成为台湾百大企业之一,又何来庞大的资金建造自己的王国,并且轻易地打入了亚洲人向来进不去的欧盟商圈。

她是欧赫集团的负责人,然而令她有今天这个成就,是幕后那位真正的主事者兼首脑,也是一个放逐自己的强人;拥有庞大的财富,然而全世界却对他完全不识,她的老板、恩人、导师陆湛。 这是最近的报告。 她呈上文件夹,立在他椅子边,没再多言,表现着他十二年来一贯要求的冷静、少言,但克制不住的心思,仍多情得让眼眸偷觑着他俊美刚毅的成熟面孔他向来是冷淡的,所有情绪都表现得轻轻淡淡,怒不太吼,喜亦不太笑,过着清教徒般的生活。 在她记忆中,陆湛的冷静只会瓦解在听到叶蔚湘三个字,甚至她也是因为肖似了他心中那名女子而被收养。 十二年前他前往泰北旅行,在众多孤儿中,独独收留了染了全身病的她,只因她眉宇间的羸弱像极了叶蔚湘。他把她当成她,却又发狂地不允许她去学她,凡是叶蔚湘有的性格、举动,都不许她有,但她的面孔像她,却也是他的欣慰。 他教了她精明、干练,无情而果断,而且绝对不能哭;这些都是她所没有的。 这男人让她梦魇他一生,宁愿痛苦也不愿脱离这样的折磨。她只能忠心地守在一边,悲苦地看着他痴狂其他女人,压抑住自己的真情,不敢泄漏出一分一毫。他不要别个女人的爱,如果得不到他想到的那一个,其他劣品他皆不看在眼内;她又算什么呢? 只求一辈子守着他就好,就算是看着他对她日恩夜念,心痛留给自己承受,她也认了。 陆湛没有抬头看他得意的左右手,埋首于文件中,凝神地看着相片与资料放在最上头的,是他心爱的女子,征信社的人员趁她出门教授油画时拍下来的;四十岁的女子,依然美丽,更添了迷人的成熟气质,身段姣好,不见一丝憔悴,像是很幸福的样子 蔚湘一向太容易满足,在被抛弃了二十年之后,她依然不会恨人,只因她太过善良,所以才会任那家伙欺负而不会有怨心。然而,他陆湛可不会那么好打发,他会替她讨回公道的。当年他警告过耿雄谦,一旦他对蔚湘不好,绝对会伸手抢回她,这承诺永远有效,而那家伙竟然错待她,真该死! 如果他是蔚湘的丈夫,哪会这么待她?呵疼她都来不及了。 可是他落败了,她不要会对她最好的男人,而要她心爱的男人。 耿雄谦不配再拥有她;当年他为了组织抛妻弃女,如今他就该接受一无所有的报应。他会毁掉龙焰盟,让他什么也没有!这次,蔚湘的眼泪已无法改变他的心但愿! 第二页的资料是蔚湘的女儿,一个几乎完全承袭了母亲美丽外貌的小女孩。照片中的美少女散发着活力四射的光芒,穿着直排轮鞋与公园内的其他小孩玩得开怀不已,灵动的大眼中可以看出是个精力十足的女孩。 叫耿静柔,有其母的美貌,却无其母的柔雅性情一定是男方的基因不好,那姓耿的家伙从来就配不上蔚湘! 再翻开第三页,便是耿雄谦的近照与一大串他的底细与他目前势力的分布状况,共用了五页说明。 五页的丰功伟业是用蔚湘二十年的寂寞岁月换来的,他怎么能这么做?该死的耿雄谦! 合上报告,他伸手抚着眉心,不想言语,最后只化为一声悠叹,嘲笑着自己的执拗、永远不会死心,竟为此而飘泊各地,不肯成家立业,是真的妄想有一天会得到她吗? 二十多年了,他一直没有回到台湾,是怕自己会情不自禁,也怕看到她幸福地偎在别人怀中。如果他早知道蔚湘被丢在美国守活寡,那他无论如何也会到美国带走她,直奔天涯海角,不会任她孤独无助。 三个月前他才回台湾,主要是为了视察欧赫的营运状况,要不是他一时兴起,下了中部去拜会叶伯父、伯母,只怕他永远不会知道那混蛋竟是这么对待蔚湘的! 为了自己的事业,将蔚湘送到国外,并且甚少闻问,直到半年前才把她接回台北,也才与叶家渐有联络;叶家人对这样的情况感到很满意了,但他陆湛并不! 他绝不原谅那家伙! 所以两个月前他便借重香港友人的势力,不留痕迹地一再搔扰龙焰盟,甚至放了炸弹。 耿雄谦尽管去猜疑吧!他要做的事还多著呢!他必须为他的野心付出代价!他不配得到幸福的生活! 查出耿雄谦明日的行程,派一辆车半途追撞他,再喂一颗子弹让他的座车爆胎,然后撤退。他指示了下一个步骤。 是的,老板。她平稳地接令,转身走出去。 蔚湘他的心口在轻唤着。为什么她不要他?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他的胜算反而少了更多。 即使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守住她的人,让她备受呵护地过完下半生;这次他不会再退让! 如果早知道耿雄谦并不会珍惜蔚湘,二十年前他就该宁死也不放手,即使她哭瞎了眼也不能心软。 没关系,他还有机会挽回这个错误! 他心爱的女子,终究会回到他的生命中。 当龙焰盟布署起阵仗时,家属们向来不被允许出门,只为将危险减到最低点;这个牢不可摧的原则,叶蔚湘的感受怕是没人比她更深刻的了。二十多年以来,她一向是最先被藏起来的人。 幸而,这回她仍是与丈夫在一起,仅被要求尽量少出门而已。 今日他们原本是不出门的,但因为孟宇堂有事要谈,一方面孟宇堂的妻子亦下了帖子找叶蔚湘茶叙,而她的朋友一向不多,耿雄谦希望她多与女性友人亲近,便决定一同前往孟宅作客;再一方面,耿雄谦发现妻子近日来精神状况不好,约好了黄大夫看诊,索性挤在同一天之内办完。 弟子与手下们全力劝他们夫妻在非常时期尽量少出门,但耿雄谦不予理会;有本事的,自己去揪出对手,少来局限他们的脚步。 半个月没让妻子出门了,总要透气一下。 师父,让我来开车吧! 耿雄谦的首席大弟子耿介桓立在耿雄谦身边,手上拿着他的外套。在力劝师父别出门无果后,他立即下决定由自己亲自护送,前后两辆车开道守护。 耿雄谦面对全身镜打理自己的仪容、衣物,接过弟子手中的外套穿上后,才道: 不必,你与影子都留守在总部,随时等最新的消息。 弟子没有看轻师父的意思,但您的安危左右着黑道势力的平衡稳定,如果可以,自是以安全为上。何况师母一同出门,师父不是最担心的吗? 耿雄谦步出更衣室,更衣室之外便是他的办公室;他靠着巨大的办公桌,看向得意弟子良久,才道: 介桓,我靠一双手打出天下,如今虽然步入壮年,不代表我骨头都生锈了。从种种迹象看来,我们面对的并不是台湾黑道的任何一个组织,既不是组织,自然就只是零星散布的道上人物。而且每次的挑衅都由不同人来出手;上回抓到丢汽油弹在青火堂门口的小子,只是个高中生,什么也不知道,只说有人给了他一笔钱,叫他丢汽油弹而已,想必其它攻击也大同小异,只除了在机场狙击影子那人的身手属杀手级。我想知道的是,这些事的背后,有什么人在操控?目的又是什么? 但也犯不着与师母一同出门赴险呀!耿介桓更不明白了。他的师父一向把师母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要,怎么今天有这种反常行为? 耿雄谦淡淡说着: 我在猜某一种可能性。 是什么?难道您已有眉目?那就太好了。 他挥了下手: 不,我只是在胡乱猜而已。今天不会有事的,阿陈与小林的身手是由影子教出来的,你不必担心。如果有空,不妨多回去陪你妻子,静柔说你很少回家。忍不住叨念了弟子一声;已婚男子要珍惜手中的幸福啊! 这个叨念,成功地使耿介桓住嘴。 正好此时耿静柔挽着母亲进来: 老爸,可以走了,我也要去孟婶婶家喝茶。顺便向耿介桓打招呼:桓哥,放心,他们两老有我保护,你回家陪妻子吧,祝早生贵子。 耿介桓投给她一记凶光,可惜吓不到她。 耿雄谦走到门口,皱眉: 妳去做什么? 老爸,你总不希望我才回国就闷死在家吧?好啦,让我跟啦。 他还能怎样?不理会她的瞎磨功,搂着妻子腰侧往楼下走去。看着妻子白得近透明的容貌,他道: 不如先去黄大夫那边,妳的脸色一直没有好转。 老是令你担心,真不好意思。她低下头,抱歉地说着。 我说过别再讲这种话了,怎么又说?养好妳自己的身体才是正事,真要我开心,就健健康康地活着。 耿静柔硬是凑了过来成为三人行: 对啦!妈咪,妳的健康是他的幸福,老爸一向口拙,妳就自个儿把他难听的话往好的地方去想,那妳就会感觉到嫁给这个男人不算太糟糕啦! 耿静柔!真不知她哪来这么多口水!耿雄谦警告了下,不再说话,只伸手指示阿陈、小林两人去暖车。 从电脑档案室内走出一名黑衣劲装的冷艳女子,向来没有情绪呈现的面孔只些微蹙了下眉头。 师父,您的目标太明显。 她是耿凝霜,绰号影子的美女,在龙焰盟内,权力与耿介桓不分轩轾,两人一明一暗,搭配得天衣无缝,可惜皆无意扛下帮主的令符。 别再说了,不会有事。 老爸,女儿我似乎闻到了什么讯息,你在玩什么花样呀?耿静柔不放松地追问。 耿雄谦再度警告: 再问我就把妳禁足。 封住女儿的嘴后,他揽着妻子往门外走去。这些小辈已准备把他当糟老头供着了吗?他耿雄谦可不是保护不了自己妻子的人呀,纵使今日出门会有危险,难道他连应对的能力也没有了吗?这些浑小子! 上车前,他忍不住低首附在妻子耳边问: 我老了吗? 她笑出声,迎向丈夫有些窘的脸: 不,我们还有大把岁月要走,怎么可以说老?她牵住他手,指掌交错:好不容易可以牵手一同走,说什么也要走它长长的一段。 他也笑了,抬高交握的手,眼光转为温柔。牵手?他们是彼此的伴,一辈子的牵手!多么庆幸他们仍有这个机会互相扶持,直到老去。 是呀,还有好长一段的岁月。我们要活得久一点,可以长命百岁的话,未来还有六十年好过哩! 两人坐上车,忍不住吻了一下。 他几乎是命令地道: 妳一定要陪我活到长命百岁,不许妳比我早死。 我一定陪你。她承诺。如果老天也同意的话。 他搂紧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再三叮咛: 我不想再独尝寂寞,所以妳一定要保重自己,让我好好陪妳过正常夫妻的生活。 她微笑,无论如何也愿意用一切去换取他希望的实现,然而世间的不圆满往往比圆满多更多,她只能珍惜着每一分、每一秒。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分别,她更能明白眼前能拥有的,便是幸福,不敢有过多的苛求。 何况,最艰困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砰! 像突然响起的春节爆竹声,枪管射出的子弹声响令人很难意会到狙杀的讯息,不过车内的人立即冷静且全神贯注地面对后方来车的挑衅。 耿雄谦将妻子搂在怀中,压低她的身形,一边对坐在对面的女儿吼着: 别看,把头放在膝盖之间! 说罢,他伸手掏出怀中的手枪戒备。 前座的小林早已探出窗口,回报了一枪,报告道: 他们射的是车子下方,攻击的目标应是车轮。 那么只是吓我们而已了?耿雄谦沉吟。 车子快速地穿梭在车子之间,不让对方的企图得逞,然而却也让原本身体就不适的叶蔚湘脸色更苍白了几分,干呕了起来。 耿雄谦首先发现,怒火冲天,命令道: 尽快甩掉他们,回给他们一点颜色看! 是! 小林将半个身子倾出去,阿陈也放慢了车速。以这种方式交锋,就要看谁瞄得准,出手快了。 几声枪响,路上的车辆纷纷避开。他们率先打中了后方来车的车轮,但也没有占太多便宜,不多久,他们的车轮亦中了一枪,阿陈连忙踩煞车,渐渐把车速缓下来。 耿静柔低叫着: 有一辆车子挡住了那辆车,介桓有派人跟在我们后面吗? 静柔,谁允许妳抬起头,趴下!耿雄谦吼。 没事了啦,老爸!那辆车把杀手们全接走了,看来是同党哩,可是怎么没有再攻打来呢?这是个好机会不是吗?还是他们还想与我们玩得久一点?耿静柔坐到母亲这一边,直盯着车后的窗口叫着。 耿雄谦没空理会女儿,看敌人已不见踪影,扶妻子下车呼吸新鲜空气。这时,耿介桓的车子才尾随而至。 师父,我已派人盯住那辆车。为了避免他们发现,所以我没跟太近,也没有帮忙到什么。耿介桓报告着。之所以没过来援助,自然是相信自己手下的功夫一流,而他要做的工作便是追着线索不放。 很好耿雄谦点头:虽然你违背了我的命令而毫不愧疚。现在,先给我一辆车送你师母去医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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