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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

城堡里没有公主 席娟 9878 2023-02-05
真是个美丽的人儿呀!狄伦陶醉地抢过某人手上的照片,直接往心口贴上去 壮举尚未完成,立即被一记铁拳打飞到沙发上去挂着,相片自然又回归原主手中。睐也不睐那个哇哇大叫的痞子一眼,将相片收日抽屉内,问道: 你来做什么?已经对狄伦从不敲门的恶习没辙,不想再多费口舌纠正,直接问明来意。 威杰,别这么冷淡嘛。知道莫要来,也不知会一下,好歹咱们三人是大学同学一场嘛,哪有不让我见的道理? 祝威杰冷瞪好友一眼,不想理他,低头检视手边的合约条文。 别装忙啦!那些条文在我俩不眠不休研究三天之后,再也挑剔不出一个标点符号来修改了。狄伦长腿一跨,占据了半张桌面,倾身压迫着办公椅上那个冷淡的男人。捣蛋的意图全无隐藏。

狄伦与祝威杰都是中美混血儿,双方父母皆是好友,于是他们自小便玩在一起,甚至现在一同进入祝氏家族事业里打拼,三十三年的孽缘下来可以说再也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了;也之所以,狄伦连祝威杰这个闷骚男子暗恋着谁都知道,才会在此时此刻进来自讨没趣。 你想,莫知不知道你执意来台湾开发市场,其实最大的目的只在追求他的妹妹? 祝威杰眉峰一凝,又瞪他一眼。 胡说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美人,何必亲自坐镇台湾?明明亚洲的分公司预定设在香港,好遥控深圳、上海的厂务,你却这么大手一挥,当下舍香港就台湾。天知道你存什么心,硬要在这个没开发价值的地方耗? 以商业眼光来说,现在全球的经济展望全放在中国大陆,在大萧条的世道下,能攒些利润的也只剩那里了。

再谈私事吧!意犹未尽的狄伦再度大发高见:大学同学四年,我们知道莫将会是个可怕又可敬的对手,却没多大的兴致与他结为好友,大家向来君子之交淡如水,可你在今年年初却改变态度,积极地与他搭上关系,还参与了莫氏的开发案这一切,不就为了你去年耶诞节在日本巧遇莫,并见到他妹妹惊为天人的关系? 没去好来坞当编剧还真是埋没你了。祝威杰淡哼。 好说。狄伦拱手以对,一副得意样。再说,你来台湾之前,与你那几个床伴断个一干二净,除了凯琳因为是你的秘书,不方便打发掉之外,你这一个月来,可以说完全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教人好生佩服。 你真无聊。在好友面前没有隐瞒的必要,反正全被摊开来说了,也就无须硬驳。只傲然道:来台湾开发市场,势必要忙上半年以上,不打发掉那些女人,难道要带来台湾吗?何况事情一忙,哪来昀空闲去与女人瞎混?我是对莫的妹妹感到兴趣,但别以为区区一个女人就能教我改变什么。

狄伦点头: 是是,困难的不是女人,而是她有一个叫莫靖远的哥哥对不?他才是令你收敛的人。 就他们所知,莫靖远是一个对家人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人,就算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也不容人轻侮半分。没有人知道莫靖远会如何对付他的敌人,但与他交过手的人全不希望有见识到他手段的一天。他的背景加上他的头脑,总能让他顺利去完成任何他想做的事,只不过莫靖远从不以家世去压迫人,也难得动脑去对付看不顺眼的人;他只是笑一笑,就让人不寒而栗,绝不轻忽。 威杰,值得吗?她美得让你不顾一切到不去在乎她是莫的妹妹吗? 祝威杰笑了笑,脑中浮现的是美女的容貌,与莫的面孔,轻道: 我想得到她,也想正式与莫对上一回。 嘎?狄伦瞪大眼。

你不想吗?我们都知道莫很强,但却不曾真正与他交锋过;我们都觉得做他的敌人不如做他的朋友,可是,你心里不会蠢蠢欲动吗?不想知道孰强孰弱吗?以前是没有机会,但现在,我有目标,也有机会,何不玩上一场呢? 狄伦不解地问: 你想要什么?美人?还是战役? 那不都一样?打胜仗,抱得美人归。他再度拿出相片,望着相片中美丽娇弱的倩影。 她的双眸水灵而温雅,是个轻易便可征服的性情。他长得不差、身家亦丰,再来几分体贴多情,她就会是他的。单纯的千金小姐,无须太费心思,何况他真的为她心动,这样的美女必会为他生下优秀美丽的后代 你只想在莫身上放心思,那美人呢?你了解她吗?别忘了你动心的是她。把人家当成奖赏看待不好吧?他不以为那个美人儿会同意。

祝威杰冷淡一笑: 女人都懂得挑最适合她的,而我就是最好的。她必然见过太多其貌不扬的世家子弟,相较之下,我是上上之选。 这种心态我个人认为 狄伦的话尚未说完,电话的扩音器已传来凯琳的通报声:祝先生,莫氏企业的莫先生已抵达。 祝威杰拍了拍好友: 走了,别让来客等。 但狄伦还想再说。 祝威杰拒听他的唠叼: 你只要站在我这边就成了,别再提这个。 抱得美人归,以及迎面与莫靖远较劲,两者之间对他而一吉是等号的关系,也志在必得。 一个女人如何能够在逛菜市场时表现得像在逛名品街般的优雅?画面是那么突兀,却又那么地理所当然。 实在是太过诡异,所以向来不左顾右盼的言晏能在甫来到黄昏市场里,第一眼就看见她。不只是他,或可说全部的人都会忍不住注意她这样一个美丽女子。

一身雪白飘逸的裤装,头戴着宽沿的白纱帽,手臂上挂着一只精致的白色小皮包,美丽的脸上扑着淡妆,从头到脚完美搭配,唯一不搭的是地点,喔,再有是她身边的路人甲乙丙丁戊也全不搭。 她似乎习惯被人注目,所以在知道别人眼光全黏在她身上的情况下,依然淡漠地挑选她要的食材。 请给我一片鳕鱼,两百公克。 啊啊这个早就切好了,大概半斤啦,也是可以啦厚?欧巴桑有点手足无措地问,全然失却平常吆喝叫卖的火力,整个人幼秀起来。 没关系。请问多少钱?美女的声音又柔又有礼。 算你一百五就好啦。啊,要不要也买一点虾子,很好吃哦。 谢谢你的推荐,但虾子不在我今晚的功能表内。美女付了帐,转往青菜区逛去。一群看美女的闲杂人等也不自禁地跟着移动。

言晏觉得兴味,在她光临过的鱼贩摊位上买了虾子之后,也尾随路径而去。 天生是个美女实在吃香,每个老板都会自动自发地算便宜一点。当然,聪明一点的人都会趁机向老板索求相同的优惠,言晏一路光顾过去,受惠匪浅。没发现他自己一身西装革履也同样与菜市场格格不入。一男一女都是欧巴桑们眼中的异类,同时也极之养眼,今天黄昏市场一游,白白补到眼睛啦。 出了黄昏市场,白衣美人仍是不染纤尘,所有来自菜市场的战利品全放在小提袋中,整体看起来,仍是高贵优雅的姿态。不似他,满手提着未来三天的粮食,大包小包看起来就杂乱得多。 看她停在计程车招呼站前,像是要搭乘那种昂贵的交通工具,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应该听过世上有一种叫做公共汽车的东西吧?

夜茴侧过脸看到一张颇为熟悉的面孔。虽然才第三次见面,但这个男人并不容易让人过眼就忘,他不仅长相出色,气势也迫人,像个发光体讨人厌的发光体。 他难道就不能安分当他路人甲的角色吗?做什么硬凑上来打扰她安静的世界? 这人看来明明不像存有搭讪的不良意图,但偏偏又做出这种教人侧目的事。 不理他,继续等计程车。 讨了个没趣,言晏摸了摸鼻尖上的灰。要不是已有前两次撞冰山的经验,此刻怕不要捧着掉落一地的脸皮子落荒而逃去了。幸而男人生性有冒险犯难的精神,愈挫愈勇是成功男子必备的条件之一,所以他仍是站在她身边,没有移动的打算。 不久,一辆计程车停下来。 夜茴坐进去的同时,言晏也从另一边上车。 你冷淡的表情添上几许怒出息。

顺路。他对司机讲了个地址,地点正是他们所居住的那幢公寓。 我没允许你上车。 还以为她今天要当哑巴呢!原来也是有能力说出完整字句的,可惜口气差了些。言晏看着她道: 从这里到公寓门口,少不得要花上一百一十五元的车资,两人共乘一部车,省下一半车资不挺好?何况他看了看司机熊腰虎背的体格,他会放心让大美人单独搭计程车才有鬼。出门在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必要的,尤其身具美人资格的更要加倍小心,偏偏她似乎无此自觉。台湾居,大不易,她最好尽早明白这个道理。前些天才认为她聪明,今天又得为她的轻忽摇头。 你想省钱与我何干?这人真的过分得莫名其妙,她心下动气,再也保持不了对陌生人一贯的淡然。为什么我该委屈自己配合你?

言晏扬眉: 配合我?应该是彼此配合才是吧。住在那样陈旧的公寓,相信他们都有着必须缩衣节食的理由与目标。偶尔想奢侈,也得在精打细算的原则下奢侈。 她傲然地一扬下巴: 我不需要。从小到大,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不需要?住破屋、上传统市场、过市井小民的生活,看不出来你有挥霍的能力。 我想阁下的近视一定很深。她轻讽。 哟,骂人不带脏字,莫非是上流社会的言语风格?他咧了咧嘴角: 不好意思,我裸视一·二。很正常。 真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什么? !他小心求证她的言下之意。 看不出来他很正常。不过身为有教养的淑女当然不会脱口说出这种失礼的话,放在心中细嚼品味便成。眸光瞟向窗外,心情愉悦了起来,只以一声没有打发掉。 言晏自然知道她的未竟之语绝无好话,不会自讨没趣地继续追问下去。趁她看向窗外,他也好正大光明地看她美丽的侧面;美丽的事物总是吸引人不由自主地注视,这无关于好色与否、动心与否。 她很美,美得晶莹剔透。如果这是勤于保养而得来的功效,那他今后再也不敢大放厥词说化妆品都是在坑女人的钱了;天生的美丽,也该有后天的保养,才能成就出一名货真价实的美女。 只不过维持这样的美丽,要花多少钱呀?他要努力出什么成就,才供得起一个女人所要的全部? 不一会,抵达了公寓,他们下车后,言晏一把提过两人的物品,而夜茴掏出小钱包算车钱。这男人挺神的,车钱正是一百一十五元,半分不差。她将六十元塞入他手中。只是一点微乎其微的小钱,但她可不想欠他。 言晏没推托,随手塞入裤袋中,并瞄到了她皮包内的一张信用卡白金卡,上头签着秀气的名字,单夜茴。 终于是知道了她的名字,也确认了眼前这女子果然出身不差呃,至少曾经出身不差,而现下有些落魄。 东西还我。她想拿回自己的手提袋。 专心爬梯吧你。他步履矫健,走在她前方。 算了,他想当小厮还怕别人抢着当吗?瞪了他背影一眼,也稳稳跟上。 基于过来人的身分,言晏还是好心地劝告身后那名已经家道中落,却还体会不到没钱寸步难行滋味的小姐:或许你手边还有一些积蓄,但再这么坐吃山空下去,你就会知道什么叫饥寒交迫了。如果你没有上班赚钱的打算,那就学会搭公车省点钱吧。 这人未免太多事了吧!她又瞄他背影一眼。 当然,公车上有色狼,你务必要小心。 他是当老师的吗?不,一定是养鸡的,才会这么鸡婆,又爱咯咯咯地叫。 再不,你去买辆中古机车,方便、省钱,又不怕人家偷。他又出主意,俨然以杞人忧天的老爹自居。没办法,谁教她看起来柔弱又不谙世事,简直像活在豺狼世界里的小白兔,怎么也让人放心不下。 你意见真多。谢天谢地,五楼到了。看来是一副不可一世菁英样,却唠唠叼叼得吓死人。他就不能闭上嘴,好维持他长相所带给人的高傲感吗? 多谢你宝贵的指教。他交还手袋。 不客气。她打开门,没有请人入内的打算。 我想,你大概会在我面前直接甩上门吧。 猜对了。碰!门板无情地合上。 言晏盯着门板,深信自己一定比铁达尼号更坚固,再多撞几次冰山也沉不了。 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呢?他轻喃,拎着一手的菜,转身移向自己的住处。 单夜茴 一个对他而言,逐渐变得危险的名字。 莫氏企业的十八楼,开发部经理室,莫靖远停下手边的公事,对着一份传真失笑不已,让四名站在办公桌前的特别助理一头雾水,不知上司为何会笑得这般开怀。就他们所知,那份传真上头并没书写半分值得高兴的好消息;事实上,非但不是好消息,还是个不太妙的讯息。 其中胆子比较大的一名女性终于开口问道: 有什么事让头子高兴成这样?我们有这个荣幸分享您的喜悦吗? 莫靖远将手上的传真往桌上一丢,摇了摇头,好一会才道: 我真是不知道单氏企业的楼兰帝国购物城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连日本的中川集团也想来参与竞标,真是让人讶异呀。 我们评估过,单氏开出来的条件并不理想,所以去年他们前来莫氏寻求合作时,才会教董事长婉拒掉。风险太大、利润太低,再加上单氏内部目前没有人才可以好好去执行一项大工程,不知道中川集团为何想趟这一池浑水? !我记得他们旗下的征信部门相当精准。一名男助理道。 女助理又道: 现在中川愿意以单氏开出的条件去竞标,那么我们进行到一半的协商恐怕要中止了。 单氏数个月来极力在莫氏这边下功夫,不断地修正条文,以求博取莫靖远合作的意愿,半年下来,几乎要割地赔款到交出主导权了。眼见正是水到渠成的时候,哪知道中川集团凑进来搅和,使得单氏一改卑屈姿态,反要莫氏向他们低头,一切条件重新谈起。 可以说,这半年的攻防战与布局全部付诸流水了。亏他们瞎忙了这么久。 莫靖远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先搁着这一件,不急。你们现在先把主力放在研究祝威杰所提出的合作案上。收集所有相关资料,并掌握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企业人士,把那些人的财力与背景弄清楚,下星期一呈上报告,可以吗? 没问题。四人异口同声。 很好,去忙吧。挥退了下属,直到办公室净空仅剩他一人。他站起身,又瞧向桌上那份文件 中川健达啊 脑海中浮现这位日本第三代企业家的资料: 中川健达,二十七岁,现任中川金融体系企业中的副总职位;中川家的独生子,被喻为日本女性心目中理想丈夫的前十名,有财、有貌,并且年轻。 这是所有公司都查得到的资料,至于查不到的嘛,他也略知一、二。 例如,中川健达曾追求过其妹的一名同学,以着他大日本男人的独裁本性,容不得对方拒绝,甚而,在得不到回报时,使出了不光明的下流手段。 好一个日本大男人哪 莫靖远温雅一笑。那笑,却未曾到达眼底: 我倒要看看,你来台湾想做什么。 很好,省得他还得拨冗去日本会他。天晓得他的行事历已排到二○○五年,委实没能有一丁点时间浪费到日本去,他自个来了,倒好。 她有点紧张,忍不住拿出梳子去梳理她早已打理得柔光水滑的发丝。再三分钟就要抵达法国餐厅了,在司机精准的效率下,她不可能有迟到的机会。 为什么今天大哥会约她吃午餐呢?在一通电话通知之后,不久她便教大哥派来的司机接走了。 她不是个容易情绪波动的人,对她这位同父异母的大哥更是有着深深的孺慕之情,但她从来没有,二十三年来都不曾有过与他单独相处的经验。以前,她在大哥面前只是晓晨的点缀,从来没必要承接大哥全副注意力。 嫡出与庶出之间,虽同是手足,但距离却天差地远,她对自己的身世有着掩不去的自卑,更不敢去想每当大哥看到她,会不会同时也记起了她是父亲外遇的耻辱?像是个刺目的污点,怎么也忘不掉?而她的母亲,正是他幼时的家庭教师兼保母,趁职务之便,爬上了男主人的床 面对着兄长,不仅有孺慕之情,更有着自羞自惭,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生在这世上;他对她愈好,她愈无地自容,如果,他不要对她们母女那么好 欢迎光临!餐厅的门房殷勤地打开车门,洪亮叫道。 她道了声谢,下车时塞了张纸钞过去,得到更大声的道谢。当然,还有她早已习以为常的注目。她很清楚,她是别人口中会一致同意的美女,再挑剔的三姑六婆也会不甘不愿地承认一句长得是还可以啦的那种美女。太习惯被注目了,所以也早就麻木无觉,要看由他去看,她不太容易升起不自在的感觉虽然偶尔还是会有例外。那个叫言晏的,总教她感到莫名其妙又着恼。 呿!想他作啥。 被侍者领到了二楼,大哥坐在靠窗的一隅,如同以往,用餐时也公事不离身,不浪费零碎时间是他的原则。 大哥。她轻唤。 莫靖远抬起头,脸上扬起惯有的温雅笑容。 坐。 她在侍者的服务下落座。沉静地,一如以往化为无声的影子。随意点了份餐,剩下的时间就只有等着用餐与听候指示了。她不是晓晨,所以兄长永远不会拨出时间来与她闲话家常,那对他们两人而言都是奇怪的事,如果当真有一天开始浪费时间在闲聊上的话。 餐点一一上来,他们静静地吃着。大概得等到上完主菜,大哥才会开口指示吧,她想。生长在殷富之家,所被教育的各种礼仪已根深在骨子里,吃七分饱之后才在餐桌上谈正事是最恰当的。 甜点换走了主菜的餐盘。莫靖远啜了口白酒,才开口道:这半个月来,一切还好吧? 是的,一切都适应了。她乖巧应着。 没其他人打扰你吧?他又问。 没的。她至今仍未申请电话,若有企图打扰她的人也是不得其门而入,除非他们能从莫靖远手中取得手机号码。 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安宁。他提醒。 她不解地看他。 他没有立即提供解答,问道: 你对中川健达这人有印象吗? 她正要摇头,突然顿了下,似乎有点耳熟,然后眉头拧起是那个人! 有印象。不愉快的回忆,属于日本旅居时最不愿回想的一笔。为什么提这个人?她问。 他对你而言有任何意义吗? 她警觉地迎视兄长探索的目光。没有迟疑,坚决地回答道:没有。 莫靖远微笑道: 别这么紧张,我从未有勉强你的想法。 她知道大哥一向不会做出以联姻来增加企业利益的事,但当众多亲戚都把她列为联姻利器时,她很难不对每一个人感到戒备小心。 夜茴,上回我在日本见你时,你是不是少对我报告了许多事?温和的眸子添上几许犀利,让对方无所遁形,没能隐藏。 夜茴心中一凛,垂下螓首,不敢迎视。只以细若蚊呜的声音道: 没什么的我都可以应付不必当成什么天大的事嚷嚷他知道了什么?在别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能知道些什么? 本来是那样没错。他状似同意。 然后?她心中低问。 但事情还没完。 什么意思呢?她悄悄抬眸看他。 莫靖远轻笑: 既然人家都来了,我不招待招待他,岂不失礼?如何能回报在日本时对你的一番盛情是不? 一股子哆嗦由脚底板窜起,背脊上的寒毛一根根直立。一个人如何能在笑得这般无害时却又令人感到恐怖呢?她知道兄长不简单,但从未真正深刻认知直到现在。 我想说些什么,却又哑然。 莫靖远优雅地拿下餐巾,招来侍者会帐。 大哥为什么?她不明白。 他伸手拍了拍她头顶,当她六岁小孩似的,仿佛忘了她已是位俏生生的大姑娘了。 别老忘了你也是我妹妹。 她怔怔地,不知该作何回应。 莫靖远接过侍者送回来的信用卡,大笔一挥签了名,然后替她拉开椅子,又给一句称赞: 虽然晚了几个月,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干得好! 伸出手臂,让她挽住。她恍恍惚惚地,觉得白自己像嗑了迷幻药,一切都不真实得让人迷醉又心怦她在作梦吗?她正在自我催眠、自我欺骗吗? 为什么,此时此刻,她这么地觉得自己是是莫靖远疼爱的妹妹? 真正的妹妹 直到下了宾土房车,她还是自己仍没从梦中转醒。就算视线所及是破旧的公寓,抬头往上望是污浊的天空与凌乱的建筑,以及咦?五楼阳台探出头的人是言晏吗?距离很远,但她知道是他。 星期六的下午,没事可做只能百无聊赖地站在阳台上看人吗?相较于兄长永远不得闲的繁忙,这人的生命显得多么空虚贫乏。 缓步爬到五楼。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意外那个叫言晏的男人会站在门口呢?这个男人的无聊模式已能被她猜个八九不离十,是否代表他全然无创意可言? 不理他,她只想进屋子卸妆,让皮肤透透气,没有敦亲睦邻的心情。 言晏的面孔有点严肃,望着她一身正式的打扮和比平常更美丽亮眼几分的容颜,在她正要越过他时开口道: 去相亲吗? 相亲?她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结婚并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他又道。 又开始了吗?被养鸡场老婆婆附了身。她心底暗哼。 与其乞求别人施援手,你应该要自立自强的。一个人的尊严比金钱更重要,不该任由金钱估算。 这人的创意不足,幻想力倒发达得很。她将钥匙插入锁洞,费了一点力气与生锈的门锁周旋,才喀啦地打开。 言晏很有先见之明地以手臂撑住门板。上回一记闭门羹教会他防患未然的重要性。 我并非谴责你拜金,事实上拜金不是件坏事。人们总得先赚足了钱才有资格去嫌钱味道太臭。 你很多事。她半依着门框,无奈地等这位多事先生发表完高见,希望他速战速决好早早走人。心中暗自问:为什么我得忍受这些? 你应该先追求幸福,再考虑金钱这回事。 她笑了笑: 看不出来你这么不切实际。这男人眼中有着勃勃的野心,最不该唱高调的人就是他。 我会尽量让我的幸福等于金钱。 要我介绍几个千金小姐给你吗?如果他能承诺日后不再打扰她的话。 言晏眼中闪过傲岸之气: 免了!现在时机未到。目前只是个小小员工的他,可不想让那些富家千金压到地上,成了唯唯诺诺的小跟班。何况不是每一个千金小姐都是他要的。他的目标其实很单一。 想高攀还由得你挑三拣四订时间? 总比现在任人挑三拣四嫌穷酸强吧? 工于心计。她冷哼。瞧不起这种男人。 彼此彼此。他隐怒而笑。自讨了没趣却还是不愿闪人。 什么意思?这人到底是怎么误解她的?此刻她有点好奇。 不答,只是笑。不肯走,却又碍眼着她一身妍丽的打扮。他也自问着还杵在这儿干啥?但就是走不了。 夜茴盯着他那只抵住门板的手臂,客气地问: 我想你该没什么事了吧? 没理由不让屋主进门,他收回手,准备再吃一记闭门羹。 真感谢。她笑得好柔雅,也好讽刺。 没有出乎言晏的料想,她一进去就要甩上门,他只来得及问一句 你会为了外在因素而出卖自己的幸福吗? 碰!门已甩上。不知道她是否听到? 讨了个没趣,但似乎也习惯了。他这样一个被同期进公司女职员频频示好的最具潜力之未来绩优股,也是有吃不开的时候。 真傻了他!怎会脱口这么问? 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连他这样一个傲气满身的人,也在债务的逼迫下,差点屈膝。不知道世道艰辛的人,才会唱出钱财如粪土的高调。 如果她真的出卖了自己的人生,谁又有资格指责她呢? 那么,此刻他站在这儿,眉头深锁,又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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