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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48

妖术师 傑佛瑞.迪佛 7814 2023-02-05
发出一声长叹,这名杀手颓然往后倒下靠着椅脚,闭上了眼睛。 不是威尔?塞利托问。 这点,莱姆继续说:正是他这个周末整个计画的重点。他想要报复卡德斯基和豪斯伯马戏团现在的幻奇马戏团。但是,如果你只是单纯想复仇而不管如何脱逃的话,那实在再简单不过了。可是他向坐在地上的妖术师撇了个头。他想要完全脱逃,不被警方追缉,继续他的演艺生涯。于是他做了一次身分上的快速变装。他扮成了艾力克.威尔,故意让自己在今天下午被逮捕送进拘留所,留下了指纹卡后才脱逃出来。 塞利托点点头。这么一来,在他杀掉卡德斯基、烧毁马戏团后,所有人都会去找威尔,而不会去找这个他皱起了眉头。这个家伙到底是谁? 他是亚瑟.罗塞,威尔的徒弟。

身分被揭开时,这名杀手发出轻轻一声叹息,心中只希望自己能逃离这里最好能马上消失。 但是罗塞打过电话给我们,塞利托提出质疑:他不是待在西部的内华达州吗? 不,他并不在那里。我查过电话通联纪录,他的那通电话显示来电者无法辨识,他假装打长途电话,其实当时他是在西八十七街上的一座公用电话亭。他根本没有老婆,在拉斯维加斯的语音答录也是假造的。 这么说来,他也假装成威尔打电话给另一位助手济丁,没错吧?塞利托问。 答对了。他装出威尔的声音,语带威吓地提到关于俄亥俄州那场火灾的事。这是为了让我们以为:威尔本人此时正在纽约,计画对卡德斯基展开报复行动。为了故意制造威尔重出江湖的讯息,他才用威尔的名义订购那付德比式手铐,也用他的名字买了手枪。

莱姆盯着这名杀手,又接着说下去:至于声音的部分呢?他用讽刺的口气问他:现在你应该觉得肺部舒服多了吧? 你知道我根本没事。罗塞厉声说,原本气喘吁吁的嘶嘘声全都消失了。他的肺部根本没受过伤,先前的声音是诈术的一种,好让他们相信他就是威尔本人。 莱姆朝那间卧室撇头说:我看见里面有几张设计中的海报,我猜应该是你画的。上面的名字写的是摩尔雷克,那个人就是你,没错吧? 杀手点点头。我之前告诉你的事是真的我痛恨旧名,我痛恨那场大火之前的一切,一想起来就令人觉得痛苦。所以,我现在的名字应该叫摩尔雷克你是怎么识破的? 因为手套,莱姆说:那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有点不对的东西。艾米莉亚找到那双你在拘留所脱逃时戴过的乳胶手套,可是,那时你才刚盖过指纹留下资料,为什么还要戴上手套呢?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拘留所资料卡上指纹和你真正的指纹并不相同。因此我就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件证物。艾米莉亚在拘留所里发现一些魔术师专用黏蜡,黏蜡中含有来自白纸或卡纸的纤维。我还找到了一点墨水痕迹,这种墨水和你遗留在攻击玛斯顿现场的运动袋里的墨水痕迹一模一样。所以,什么东西会和墨水卡纸有关呢?很明显,一定是指纹卡。于是我只能这么设想:你可能预先制造了一张假指纹卡,藏在拘留所收押登记办公室的某处你也许早在一星期前就扮成警察潜入那里,把这张印有威尔指纹的卡片,用黏蜡黏在某个柜子或层板的下面。然后,在你故意被逮捕押送进拘留所登记时,你就趁机调换过了指纹卡。

罗塞点点头。我的确在几天前就把指纹卡藏在拘留所登记处的柜台下。今天承办人员要我盖完指纹后,我便故意把桌上的墨辊碰掉在地,他们一低头,我就把先前藏好的威尔先生的指纹卡拿出来,把自己的指纹卡丢掉。 威尔先生,莱姆注意到先生这两个字,同时也想起另外那位助手疯狂的约翰.济丁,那时也是使用同样尊敬的字眼。 罗塞愤怨地说:所以你找到我丢掉的那张指纹卡,拿到上面的指纹了? 没错。不过梅尔也从那付手套上采到了指纹。许多嫌犯都忘了乳胶手套内部也能保存相当完整的指纹。我们的资料库中已有你过去建档的指纹纪录,那时你和威尔在纽泽西,一起因为公共危险罪而被逮捕。 可是,塞利托又提出质疑,他应该比威尔年轻很多吧?

他当然比威尔年轻,他撇头比向罗塞的脸。他脸上的皱纹是用蜡弄出来的,和那些疤痕一样,全都是假的。威尔是一九五〇年出生,罗塞小他足足二十岁,因此他非得化妆不可。说到这里,他又喃喃说:啊,差点忘了。我那时应该想清楚一点才对。艾米莉亚不是在几个现场都找到含有化妆品的蜡吗?我原本认为那是来自他手上戴的指套,但这点很不合理,没有人会把化妆品抹在手指上,那太容易脱落了。所以,这些化妆品成分一定是来自其他地方。话说至此,莱姆凝视着杀手的脸颊和眉毛。这些乳胶黏在脸上一定很不舒服吧? 你得习惯才行。 莎克斯,让我们看看他真正的脸究竟是什么模样。 费了一番功夫,她才剥下他脸上的胡子和眼睛及下巴上的皱纹。尽管脸上仍残留斑斑点点的黏胶痕迹,但结果并没有错,他果然变得年轻多了,脸型也变得完全不同,和先前的那张脸完全不像。

这跟不可能的任务很不一样吧?没办法一会儿戴上,一会儿又撕下。 当然不一样。真正的易容术和电影是两回事。 还有手指的伪装。莱姆又撇头比向杀手的左手。 为了让手指头呈现被烧伤融合过的样子,他先用绷带将两根指头缠紧,然后才在表面敷上一层厚厚的乳胶。长时间下来,这两根手指变得起皱、松垮和异常苍白,不过,这两根手指头毕竟是正常的。莎克斯仔细检查这两根手指。我正想问莱姆,那时我们在商展会场上全在寻找一个左手畸形的男人,但你却没有把手掩藏起来。不隐藏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这样就会泄露了他的真实身分。 莱姆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次这位杀手,然后说:这已经很接近完美犯罪了:你想让我们把目标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让我们认为犯罪的人是威尔,也确实获得他的身分证明,但我们却永远找不到他。罗塞会继续过他的生活,而威尔却从此不见,成为一个消失者。

罗塞昨天挑选谋害了几个被害人的目的是为了误导警方,而非出于任何深层的心理冲动,但泰瑞.杜拜林最后的判断还是完全符合这个杀手的情况他的确是因为那场毁掉他挚爱之人的大火而寻求报复。不同的地方只在于,这场悲剧的主角不是失去工作或爱妻的威尔,而是失去恩师威尔的罗塞。 但我还有个疑问,塞利托又说了,你说威尔永远消失是什么意思?他又没必要逃走。 隆恩,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麻烦那几个大汉把我抬上楼梯,亲自来到这个充满障碍的地方?莱姆一边环顾房间,一边说:我是希望亲自来走格子啊,说错了,应该是说滚格子。说完,他开始用触控面板熟练地操纵轮椅,在房间四处移动,最后停在壁炉前,抬头往上看。隆恩,我大概找到他了。他的眼神落在壁炉上一个饰有雕刻花纹的盒子和一根蜡烛。艾力克.威尔就在这里面吧?他的骨灰?

罗塞轻声说:没错。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便希望能离开俄亥俄州,在死之前回到故乡拉斯维加斯。有天夜里,我偷偷把他从医院带走,开车带他回家。他回到故乡不到几星期就过世了,于是我贿赂火葬场一名夜班员工,拜托那个人帮忙把他烧成骨灰。 那指纹呢?莱姆问,你是在他死后才采下他的指纹吧?目的是为了制造假指纹卡? 他点了头。 所以你已经计画很多年了? 罗塞激动地说:没错!他的死就像一个好不了的伤口,这种痛苦永远都不会褪去! 贝尔问:你冒了这么多险只为了复仇?而且还是替你老板报仇? 老板?对我来说他不只是老板而已,罗塞愤怒地说:你不会明白的。我父亲仍活在世上,而我一年中只偶尔会想到他几次;至于威尔先生,我每天无时无刻不想着他。从他走进拉斯维加斯那家魔术商店开始我在里面表演小胡迪尼,那就是我的名字那时我才十四岁。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他对我说,他会给我一个憧憬。于是,我在十五岁生日时便离家出走,跟着他走了。他说话的声音颤抖,然后陷入沉默。一会儿后才继续说:没错,威尔先生会揍我,会吓唬我,有时让我的生活过得跟地狱一样。但是他看出我的内在,他照顾我,教我如何成为一位幻术师他的脸上露出阴郁神情。可是他却被人夺走了,全是因为卡德斯基的缘故,是他和他那该死的事业害死了威尔先生,也害死了我。亚瑟.罗塞在那场大火中就死了。他抬起头,看着壁炉上的骨灰盒,脸上满是悲伤与绝望的表情。如此不可思议的爱突然让莱姆感觉到一股寒意,这股寒流从他脖子往下蔓延,消失在他完全无知觉的身体中。

罗塞转头看着莱姆,发出一声冷笑。也罢,你们虽然逮到了我,但威尔先生和我还是胜利了。你们无法即时阻止我,现在那个马戏团已毁了,卡德斯基也毁了。就算他没在这场大火中被烧死,他的事业也永远完蛋了。 喔,说到幻奇马戏团和那场火莱姆严肃地摇了摇头,然后又说:并没有罗塞皱起眉头,目光扫向房里其他人,似乎想要弄懂莱姆的意思。什么?你究竟想说什么?你回想一下先前的事吧,就在今晚稍早之时。你站在中央公园里,看着马戏团那里的火焰和浓烟,听着那些尖叫声你觉得差不多该离开了,因为我们很快就会过来寻找你。你动身往现在这个住处走,但半路上,有位身穿慢跑装的年轻亚裔姑娘撞了你一下。你们还针对公园里的意外事故讲了几句话,然后就各自离开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罗塞怒吼道。 你摸摸自己的表带吧。莱姆说。 在手铐链条的碰撞声中,他把手腕翻转过来,发现表带上多了一块很小的黑色圆形物体。莎克斯上前把这个东西剥下。这是全球卫星定位追踪器,我们靠它才能追到这个地方来。刚才我们突然撞门进来,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吗? 是谁等等!是那个幻术师,那个女生!卡拉!我竟然没有认出她。 莱姆以讽刺的语气说:现在你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幻术了吧?我们早就在公园发现你了,但担心贸然动手会又让你跑了,毕竟你可是这方面的高手。我们研判,你一定会绕一大段路走回住处,所以我才请卡拉变个装。她的确满有一套的,变完装后连我都差点认不出来。在她故意和你相撞时,她就把追踪器黏在你的表带上了。

莎克斯接着说:我们也可以在街上就进行逮捕行动,但一样是担心被你逃脱。还有,我们也想找到你的窝藏地点。 可是,这不就表示你们早在火烧起来之前就识破了! 喔,莱姆轻蔑地说:你是指那辆救护车吗?防爆小组的人找到它,花不到六十秒就拆解掉了。他们把那辆车开走,换来另一辆救护车代替,好让你不会起疑心。我们知道你会留在现场看火烧起来,于是便派了一大群便衣刑警进入公园里,寻找一名像你这样体型、看着大火烧起、又很快就离开现场的人。你被好几名刑警同时发现,所以我们便请卡拉把卫星追踪器放在你身上。用不了多久莱姆微笑着说:我们就过来了。 但那场火我亲眼看它烧起来了! 莱姆对莎克斯说。妳瞧,我不是一直说证物和目击者之间会有矛盾吗?他看到了火,所以一定会是真的。他转头对罗塞说:可是你现在已经知道那是假的了吧? 莎克斯说:你看到的烟雾,是来自几个国民警卫队的烟雾弹,我们用吊车把烟雾弹挂在帐篷顶部。至于火焰呢?是用丙烷炉制造出来的。先从舞台入口你停放救护车的地方开始点燃,然后又在表演场地里点了几盏炉火,再用灯光投射到帐篷上制造阴影效果。 我也听见尖叫声了。他喃喃说。 喔,这就是卡拉的点子了。她认为我们可以请卡德斯基对观众说,他们要先中断表演几分钟,好让一家电影公司进来帐篷拍摄一点场景,内容是关于马戏团里失了火。为了让电影公司现场收音,他请所有人在看到信号后就一起大声尖叫。那些观众都兴奋极了,他们表演得比预期的效果还好。 不妖术师喃喃说:这是 是幻术。莱姆对他说:这全都是幻术。 由无法移动者所表演的脑部戏法。 我要开始勘验这个现场了。莎克斯说,皱着眉头向这间屋子撇了个头。 没问题、没问题,莎克斯。我是怎么搞的?我们待在这里聊天只会让现场持续受到污染。 在重重手铐脚镣和左右各一名警员挟持之下,这名杀手被拉起来往门外走。这次,他再也不像上次被逮捕时那样趾高气昂了。 就在两名特勤小组的人准备把莱姆抬下去时,隆恩.塞利托的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她就在这里他瞄了一眼莎克斯。你要亲自和她说吗?接着,他对她摇摇头,继续听了一会儿,脸色有点难看。好吧,我会转告她。他挂断了电话。 是马洛打来的。他对莎克斯说。 马洛是巡警队的队长。怎么回事?看着塞利托脸上难看的表情,莱姆不禁觉得有些纳闷。 塞利托继续对莎克斯说:他希望妳明天十点钟去总部,是有关妳晋升之事。接着,这位胖警探皱起眉头。他有些事要我转告妳,是关于妳在测验中的成绩。他刚才怎么说的?他摇摇头,看着天花板,满脸的困惑表情。到底是怎么说的呢? 莎克斯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不过莱姆却发现她有一根指甲开始对拇指的皮肤发动攻击,但旋即又被她强迫停止。 这时,塞利托才弹了一下手指。噢,对了,我想起来了。他說妳获得全警局有史以来第三高的分数。他皱起眉头,看向莱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愿上帝慈悲现在还活着的人已经没有人分数比她高了。 快跑,上气不接下气。但走廊却像有一公里那么长。 卡拉在灰色的亚麻油地毯上狂奔,脑海里只想着一件事:不是已故的艾力克.威尔,也不是他发了神经的助手亚瑟.罗塞,更不是幻奇马戏团那场又酷又炫的火海幻术。不,她所想的只是:我来得及吗? 奔跑在阴暗的走廊上,脚底板乒乓敲击着地板。飞快经过一扇扇开启或关闭的房门,她听见电视机和音乐声,听见在这星期天探访时间即将结束之时,来访的家人和病房里的人互道再见的谈话声。听着她自己回荡在走廊里的脚步声。 她在母亲的房门外稍停片刻,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吸吸以调匀气息。此时的她感到紧张万分,超过登台表演之前的时刻。在忐忑不安下,她走进了这个房间。 先沉默了一下,她才开口说:嗨,妈妈。 她的母亲把视线移开电视,惊讶地眨了眨眼,然后便露出了微笑。哎呀,看看是谁来了?哈啰,亲爱的。 噢,天啊。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卡拉心想:她清醒了!她真的清醒了。 她走过去拥抱了这个妇人,拉了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妳好吗? 很好呀,不过晚上有点冷就是了。 我去把窗户关上。卡拉起身,把敞开的窗户关好。 亲爱的,我还以为妳今天不会来了呢。 今天晚上很忙。妈,我会告诉妳我今天做了什么事,妳一定不会相信的。 我迫不及待想听了。 卡拉简直兴奋极了,她忙问:妳想不想喝杯茶或什么的? 什么都不要,亲爱的妳能不能把电视关掉?我想和妳好好说话。遥控器在这里,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它。有时我不免多想,也许有人偷偷溜进来把上面的按钮都乱换过了。 我好高兴自己能在妳睡觉之前赶到。 为了和妳說话,我当然要醒着。 听见这话,卡拉不禁露出了笑容。接着,她母亲又说:亲爱的,我刚刚才想到妳舅舅呢。卡拉点点头。她母亲的这位亲兄弟是家族的败类,他在卡拉还很小的时候,就只身前往西部,从此再也没和家里的人联系。每当家族聚会时,卡拉的母亲和外祖父母都不愿提到她舅舅的名字。但是,关于他的谣言却不断:他是同性恋;他是双性恋而且也结了婚,但和一名罗马的吉普赛人有奸情;他曾为了一个女人而射杀一名男人;他一辈子都打光棍,而且还是个嗜酒的爵士乐师卡拉一直很想知道他真正的事迹。他怎么了?妈? 妳想听吗? 当然想啊告诉我他的故事吧。她央求母亲,轻轻挨在她身边,双手握住了母亲的手。嗯,让我想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像是七〇年五月,也许是七一年我不确定是哪一年了,只知道那是五月。妳舅舅和一些军中的朋友从越南回来。 他当过兵?我从来没听说过耶。 噢,他穿军服的样子简直帅透了,不过,他们在那边的确受了一场煎熬。她的口气变得严肃起来。妳舅舅最好的朋友就在他身旁阵亡,死在他的怀里,他是个黑人大个儿。后来,汤姆和其他同袍便决定经营事业,以救济他们这位阵亡弟兄的家人。所以他们去了南方,买了一条船。妳能想像妳舅舅开船的样子吗?我实在无法想像。我觉得这简直是有史以来最怪异的事。他们开始了捕虾事业,而汤姆也赚进一大笔钱。 妈卡拉轻声说。 脑海中的记忆让她母亲面露笑容,她摇摇头说:一条船反正,他们把公司经营成功了,这让大家惊讶不已,因为汤姆看起来并不聪明。母亲的双眼闪动着亮光。妳知道他对那些人怎么说吗? 怎么说? 只有傻人才做傻事。 这句话说得很好。卡拉喃喃说。 哎,妳一定会喜欢他的,珍妮。妳知道他曾被美国总统接见,而且也去过中国打过乒乓球。 老妇人兴高采烈地继续述说几个月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阿甘正传里面的故事,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女儿此时眼中已噙满泪水。卡拉的舅舅名字叫吉尔,但在她母亲的脑海中,他却变成了汤姆,显然把他当成电影中的主角汤姆.汉克。就连卡拉的名字也变成珍妮,变成阿甘的女友。 不卡拉绝望地想:结果我还是无法即时赶到。 母亲的灵魂来过又离开,现在留在这房间里的,只剩下虚空幻象。 她的叙述开始变得零散杂乱了,一下从墨西哥湾的捕虾船跳到北大西洋一艘遇上超完美风暴的鲔鱼船,又跳至那艘撞上冰山沉没的豪华邮轮,而她的弟弟在沉船前,还穿着晚礼服在甲板上以小提琴演奏最后一曲。这些印象、记忆和影像来自好几部电影和书籍,纠结在真实的回忆中,但最后卡拉的舅舅总是一样完全凭空消失,只留下一个个无疾而终的故事。 他在外面某处,这位老妇人总结说:我知道他就在外面。她闭上了眼睛。 卡拉再次坐近了些,轻轻把手放在母亲平滑的手臂上,直到她陷入沉睡。卡拉心想,至少,母亲在不前久清醒过。如果她没清醒,珍妮是不会突然打呼叫器找她的。 既然她清醒过一次,她敢肯定,母亲就一定会再度清醒的。 好一会儿后,卡拉才离开房间走进阴暗的长廊,心想,她也许具有成为表演者的天分,却缺少一种她最想要的技能:用魔术把她的母亲传送到另一个地方,回到过去那个上帝赐与他们的温馨快乐的日子;在那儿,母亲的心智将清澈无比,清楚记得一切与家人有关的记忆;在那儿,曾介于她们之间的巨大鸿沟最后终将变成一个魔术上的效果暂时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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