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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寂寞的单身汉 賈德諾 6790 2023-02-05
房正宜有一个戏角代理服务所,专门供应任何人临时需要任何角色。假如你要找几个光棍宴会女角色,正宜可以供应。假如你的匙孔俱乐部要几个脱衣舞娘,他可以供应。当然他供应的不会是一流的,但是他收费也不是最高的。 我已经知道房正宜很久了,他也认识我,但不是太熟。我在他办公室找到他。很小一个房间,一只办公桌,上面有四只电话。我知道其中三只是摆设。只有一只电话是可以打进打出的。他脚下有几个钮,踩下不同的电钮,他可以叫桌上任何一只电话响起来。 墙上贴了很多照片。有大胸部的女人,穿很少的兔女郎,全裸或几近全裸的都有。 有什么贵干,唐诺?他说。 我说:我要找一个肚子很饿的脱衣女郎。 老天,她们每一个都是吃不饱的。

我要找一个特别饿的,急需工作的。我要一个可以经得起高级宣传的。捧了不会捧不起的。 你什么意思? 我不要你给我一个老的或邋遢的。我要一个年轻,人品好的,身材过得去的。我要一个出道不久而不是老油条的。 你要她替你做什么? 我要给她一点宣传。 她要给你做什么呢? 服务。 房正宜在椅子上坐直。 一只摆样的电话响了起来。 正宜说:对不起。拿起电话说道:哈啰是的,我是房正宜喔,你决定了,嗯?五百元一周去你的。我说过少过七百五十元不干这个马子不属于五百一周那一级的,不可能,我 突然,他看向我,说道:喔,算了。我忘了你是这一套的老祖宗了。把电话放回去,笑笑又说:你要我替你联络,还是自己去找她联络?

我自己去联络。 正宜用手指翻一堆索引,说道:这里有一个出道不久的。绝不会耍花样。人品正点,年纪轻了一点。 多轻? 二十二。 再说说看。我说。 他笑笑.好啦,也许二十六岁,但是说她二十二可以骗得过去。她也自己祗承认二十二。 什么经验? 这要看你对经验怎么解释。他说:她开始时在小地方跳脱衣舞。大家说她很好。她也自以为不错,要到大地方来混,以为容易。 有成就吗? 我想还算可以。我没有看过她脱。给她机会该有成就的。 什么名字? 宋达芬。 再说说看。 我也祗晓得她这个名字。他说:这里,有她的地址。你自己去和她谈。记住,有任何好处不要忘了我的一份。 不论她得到多少,你得百分之十,假如你有合同把她绑死的话。

合同是有的。他说:但是她比较活动,她不愿安于原位,她认为我应该把她放到更好的地方去。她认为我应该做些事情使她成名。她每天来两次电话我想她是真的饿极了。 好,我要她地址。 他自卡上把地址抄下,把写有地址的纸经过桌面送到我手中。 记住,他说:是我和你联络,安排工作的。不是你的的意思。 我会那么笨吗?我问:绝不会过河拆桥的。尤其你一直很合作。 但愿如此。他说:我们这一行不太好做,吃饱了忘了饿的时候的人太多了。你去吧,祝你成功。有困难可以叫她打电话给我。 我会利用她给你带来一笔财富的。我说。 我不敢再用我们的公司车。很可能已经有全面通缉令在找我和我的车子了。有一个极大的可能,在白莎给善楼打了电话后,善楼会想到旧金山的方向。他祗要打个电话电子侦查仪器公司旧金山分店,一切戏法都穿帮了。那个时候,他一定希望能亲自拿一支机关枪把我打烂。

我叫了辆计程车,来到正宜给我的地址。这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住处。门口挂了个公寓牌子,里面事实上是个房间租月的旧杂院。 我爬楼到宋达芬的房间。敲门。 一个女人声音问:哪一位? 我代表房正宜。我说:我要和妳谈话。 房门打开一条缝,深黑,热情的眼睛盯住我在观察。然后房门全部打开。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唐诺。我说。 还有什么其他名字? 从来没有过。 我们这样开始,不太好。她说。 妳再老一点就知道了,我说:怎么样开始没什么关系,怎样结束才重要。世界上很多事情开始都蛮好的。 房间里祗有一张椅子,她指示我来用它。她自己坐在床沿上,床垫比土司面包厚不了多少。她把两腿叉交起来。 想干什么?她问。

我管宣传,我说:正宜說妳需要宣传。 喔,他终于想起来了,是吗? 老天,我说:他倒是一直想到妳的,但是想把一个人弄出名有多困难,妳知道吗? 这一点,我完全知道。这次什么诡计? 我说:这次是个极好的办法,但是需要很好的演技,保证一炮而红。 我演什么? 我说:今天报纸看过了吗? 别傻了。她说:报纸要钞票买的。早饭还没吃呢。要是这个经纪人再给我耽误下去,我三餐都快不继了。 我说:我这不是来了吗? 你来了有什么好处? 第一件事,我说:我就是饭票。妳可以叫吃的东西送上来吗? 我怎么会知道?她说:楼下拐角倒是有一家汉堡店。 汉堡店? 喔!你口气很大。一定是件大工作。 不小。

喔,我真想来个大汉堡和热咖啡。她说。 来一块大大厚厚的牛排,炸洋芋条如何? 你在开玩笑? 加个洋葱汤。 她立即站了起来,看看自己的腿,走到五斗柜,拿出一双丝袜,坐在床沿上穿上,把裙子翻上去,把丝袜拉高,自满地看看自己的腿。说道:我再穷一定也要保留几双好的丝袜。我这双腿可能就是我将来吃饭的本钱。 是很好看。我说。 喜欢吗? 当然,像一双好腿。 尽量看,不必客气。她邀请道。 她又把裙子拉起一点。 我大大的饱了一下眼福。 有什么批评。 一双一流的美腿,会给妳带来运气。 不少人说过,但是我仍是我,没名没钱。 但是妳已经到了大都市。 大都市。 现在准备去大吃一顿。我说。

我们下楼,上街,走过香味实在诱人的汉堡速食店,走进一个有车厢座的餐厅。她要了牛排、洋葱汤、炸芋条和咖啡,坚决拒绝了甜点。 我的身材太重要了。她说:绝对要盯着眼看。 我也想。 想什么? 盯着眼看呀。 你还没真看到呢。 从已经看到的,就知道不错了。 我也自认不错的。她告诉我:假如有机会秀一下,可能会给我带点运气来。 好吧,我说:我们回妳家去,我来给妳說说我的计划。 她喝完最后一滴咖啡,满足地站起来,和我一起走回去。 说说看,我该做什么?她问。 跳脱衣舞。我告诉她。 好极了,是我本行。她说着沿了房间空地走,嘴里哼着曲调,摆着臀部,手指移向拉链,眼光看向我充满挑逗,扇动。

另外一种特别的脱法。我说。 说说看。她的身体继续扭动着。 我说:假如妳看报纸,妳会知道,海滩附近最近有一家汽车旅馆,名叫日泳的,因为多次有偷窥狂光临发生很多麻烦。 这些混蛋。她说:偷偷的看别人对他们会有什么好处?不知他们怎么想的。一个女人在卧房里脱衣服,突然看到外面有个陌生人在偷看,你想她们会邀请他们进来吗? 我说:男人喜欢看女人脱衣服。否则妳依什么为生呢? 这种生活也不见得好。她说。 放心,今后会大大好起来的。 什么诡计? 听好了。我说:在日泳汽车旅馆有好几次的偷窥狂骚扰,警察没有做太多事,他们派巡逻车去看过,也加强巡逻,但是看到有人在附近晃,不能说他就是偷窥的人呀。 说下去。她说。

昨天晚上,我告诉她:那边出了桩谋杀案。 谋杀案? 我点点头。 算了。她说。 什么东西算了? 我说算了,就是不干了。多谢你的牛排和洋葱汤,你是个好人,见到你很高兴,下次有其他计划可以再请过来。没有计划,有钞票请吃饭也可以请过来。 我看有钞票请妳吃饭的都是有计划的。我说。 有计划的人,不一定都有钞票请吃饭呀。 闭上嘴,轻松下来,听我讲。我说:谋杀案使警察紧张起来。 我也是呀。 我说:警察要捉这个偷窥狂。 那是当然的。 他们不知道怎么去找。 要我做什么?带他们去,指给他们看偷窥者在哪里? 正是这主意,妳指给他们看,他在哪里。 多妙,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我说:妳是鱼饵,妳是橱窗陈列品。

她要说什么,自己约制住。橱窗陈列品?她问。 我点点头。是的,橱窗陈列品。 她想了一下,慢慢的笑容自嘴角露出。唐诺,说下去,多告诉我一些。 就是这样了。我说:今天下午妳住进那汽车旅馆,妳忘了把后窗的窗帘放下。这旅社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常有麻烦的。多数旅馆窗都在前面,后面祗有浴室里磨砂玻璃高的小窗,这家旅社靠后面有个大窗。 妳一去就开始脱衣,动作不必太快,妳脱一件衣服,磨蹭一段时间,弄弄头发,再脱件衣服,反正慢慢一件件的脱。 都脱完了又怎么办?警察会处罚我不当暴露的。 不会的,我说:妳是在一间私人房间里,妳只是忘了把后面窗帘放下来,警方无权介入。 她研究这种情况。 假如没有成效?她说:我又不能整夜慢慢的脱衣服,尤其是衣服脱完了之后,该怎么办? 妳脱到妳肯脱的程度之后,我说:妳 脱到了我敢脱的程度之后。她说。 好吧,随妳怎样说。我说:脱到了妳敢脱的程度之后,妳去淋个浴。妳淋浴出来快快的穿衣服。过几分钟妳再开始脱衣服,不断的脱脱穿穿,直到我们的朋友出现为止。 我们怎么知道他出现了呢?她问。 我说:半条街之外有一个大旅社,我会去租一间面向日泳汽车旅馆后院的房间,我会一直用望远镜看妳的房间。任何人出现,向里看,我会看到的。当我看到他,我把窗拉起,在室内亮一只红灯。妳在旅馆中走来走去的时候,要不时的无意地向我这边用眼角看一下,妳看到红灯亮了,妳就知道这个人来了。 我怎么办? 妳打电话给警察局,报告有个偷窥狂在偷看。 他会警觉逃跑的。 我说:业余脱衣和职业脱衣是不一样的。一个业余的发现有人偷看,她大叫一声,奔向电话,她找东西遮盖。妳是职业的,妳不会大叫,妳不会跑向电话,妳不会找东西遮盖,妳慢慢移向电话,电话的位置自后窗是看不到的。妳的做法使偷窥的人还没过瘾他留在那里,妳在打电话,他还会在外面等,妳认为是不是? 她点点头。 凭我的本领,祗要他看了开始,他会钉住在地上,等我走回到他看得到我的地方去。 我说:妳尽量表演,那个偷窥狂会出现。 之后呢? 之后警察会来,会把他捉住。 之后呢? 之后他们敲妳的门,他们对妳說:小姐妳不应该开了窗脱衣服的,这一点妳都不知道吗? 我怎么回答? 妳說,妳是故意在帮忙警察设一个陷阱要捉住这个谋杀犯,如此而已。妳說妳的朋友房正宜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宣传。就说房先生认为用妳脱衣舞的能力,把一个谋杀犯留住在后院,直到警察到来,对本市是一种贡献,对妳自己是一种宣传。 就在这个时候房正宜拿起电话对记者说:伙计们,现在有个大新闻,脱衣舞专家设计独擒了偷窥狂。 她想了几秒钟,在她唇角的微笑,扩大成笑容。 有意思吗?我问。 太有意思了。我喜欢。她说。 我站起来,走向门口。 要我预演一下给你一个人看吗?她问。 不必,我对妳有信心。 你还没有看过呀。 今晚上我会见到的用我的望远镜。我说:这里有二十块钱,给妳做零花钱。 我把二十元放在一张杂木的小桌上,伸手开门。 她笑得很高兴,给我一个飞吻。 我走出去,租了一辆车,开向在海滨的旅社。 我一下就看出这旅社为什么生意不好了,地段很好,设备也好,祗是租金贵了百分之二百。 我环顾这旅社,空房间很多。职员要给我一间向着阳光向着海的房间,我告诉他我出不起这个租金,要他给我一间背着阳光背着海的。即使如此,我还挑剔了好几个房间。 最后,我选定了我要的房间。 我打电话到宋达芬住的地方,告诉她可以准备我来接她了。 我开租来的车,回进城去接了她,把她带到日泳汽车旅馆。我自己带了墨镜,车中也放了不少箱子行李。 我们最有利的是九号房。我对达芬说:妳可以进去选一下。可以挑剔一点,最后决定要九号,就说空气好一点好了。 达芬很会做作,经理在她看过三个房间不满意后,有一点不耐烦,达芬将就地接受了九号房。 第十二号房门窗紧闭,窗帘垂着。警方已经无人在看守,显然搜查工作已结束,也许是因为地毯上惊心的红色渍印尚在,旅馆暂时不能把它出租。 旅馆经理问:妳先生办住店手续吗? 达芬笑笑说:家中大小事只有我会办,我先生只懂付钱。 她伸出手,我把钞票望她手里放。 我们取了钥匙,回到房子前面,我把行李拿下来。行李里都是旧报纸,旧电话簿,但是看起来蛮像样的。 达芬走向后窗,向外看出去,她说:怪不得这里会有人偷看。 我点点头。 现在我们做什么?她问。她开始走动,哼着调子,摇曳着臀部,她的手慢慢地向后伸向拉链。 有没有再想吃点东西? 我的胃说可以,腰身说不行。 我们还太早,我说:不要让经理起疑心了。 你什么意思还太早? 离开工作的时候尚还太早,我们还要等不少时候。 好了,她说:我坦白一点问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向我下手呢? 我不向妳下手。 为什么? 因为我有很多事需要想一想。 她说:我胃里东西还没消化完,假如你讲的是真的,我还想小睡片刻呢。 我讲的是真的。我告诉她。 她把拉链一拉,就当了我的面把衣服脱下。她用的是台上有诱惑性的熟练手法,她的手指有如在抚抱自己的曲线,她不是把衣服从身上脱下,而是身体自衣服里蠕动而出。 嗨!我说:刚才说的只是临时决定,不要太引诱我了。 你哪里见到什么啦?她说。 她把衣服向衣架上一摔,把高跟鞋踢掉,慢慢地把丝袜脱去,走过床去,躺了下来。 帮我盖一下,唐诺。 我拿条毯子替她盖起来。 过不了几分钟,她像个孩子一样入睡了。那么天真,没有心机,连年龄也可以少看五岁。正宜说她可以冒充二十二岁我真可相信了,何况她的身材真的是第一流中的第一流。 过不多久我自己也太累了,我把鞋子脱掉,向沙发上一靠,过没有两分钟我也睡着了。 醒回来的时候已经相当晚,天已经黑了。她半靠在床上看着我,旅馆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照出她脸上在微笑。 唐诺,有件事。 什么? 我不相信你真的这样好。她走过来,摸摸我头发,又说:唐诺,我希望这一招会成功。 会成功的。我告诉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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