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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巨款的诱惑 賈德諾 17691 2023-02-05
我所租到的公寓还不如我原来想像那个样子。那是一个三等公寓,一共三层,不过每一层走道头上,有架电话。家具既老且霉,整个走道终年有煮白菜的味道。 弄辆旧车倒很顺利,价格比旧车指南上所示还便宜。 我写了一封信,写上我的新地址,寄给六八五信箱。信中有我所住那三层走道底的电话号码。我也写明当晚十点正我会等电话,如有不便,则次日的上午十一时也可以。 我用真名赖唐诺签的信尾。我相信他们会要求看我的驾照,我没足够的时间去搞假证件。 当然,私家侦探的名字是绝对不会自愿去登在电话簿上的。万一他们查电话簿去求证赖唐诺是什么人的话,查不出什么东西的。 万一他们查侦探社的话,他们可能会查到柯赖二氏私家侦探社。但是洛杉矶有太多私家侦探了这点险我可以冒一下。

我故意对十点钟的约会不予理会。径自回家睡觉去了。但是第二天早上,十一点钟,电话响的时候,我正在电话机旁。我在铃声才第一次响时就拿起了电话。 对方是个女人,说起话来很职业性,直截了当。 你是赖先生? 是的。 我们登的广告,你来应 是的,有关车祸的。 你说你可以使我们见到证人? 我假装我做事步步谨慎,广告上说是有奖金的。 假如你仔细看广告上的文字,你会懂:假如有人能提供证人,而该证人又可以宣誓我们报上所说的情况,就可以拿到奖金。 妳找到妳要的人了。我说。 我要的人? 是的,我快快地说道:我是说我能我最好能先和妳谈谈。 好吧,赖先生,你在哪里? 我把地址给她。 今天下午十二点三十分正,你来蒙拿铎大厦一六二四号房间。你可以直接进一六二四坐下来。我会尽可能准时见你。有一点要注意,不早不晚,十二点三十分。

准定到。我保证,把电话挂了。 我把那二手车开到近那地址的一个停车位,准备可以准时赴约,也想先把附近现场清查一下。 蒙拿铎是一座很老的办公大厦。电梯都已经有点摇晃了。大厅里部份瓷砖铺的地面已有不平整了。大厅零售店没好好管理,香烟、烟草、报纸、杂纸混成一大堆。书架上有书,书架前面地上也堆了一堆堆的书。整个地方照明还不大充分。 我决定不要投机,所以不先上楼去看现场。老式的电梯都有操作员,我不要别人知道我事先已经先来看过地形。 我退出来,在附近走一走,在十二点二十三分正回到大厦来,乘电梯到十六楼。 一六三四是一间办公室,门上有六、七家公司行号名称。我一个也没听说过。 我走进去,一个女人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面假意地递过一张卡片来。请你填上姓名地址,来这里要见什么人。她说。

我把真名,新设好的地址写上,又填上应征报上广告。 喔,是的。那女人说:赖先生,我相信你的时间是十二点三十分。 她看了一下腕表,我表上说你早到了五分钟。她说。 我点点头。 赖先生,请你坐下来等一下。 当然,当然。 我坐下不到三分钟,通外面的门开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郎向前两步进入办公室,站定在那里向左右顾盼。 她站定的样子,并不是一般人进入新环境环视一下的状况。她停下来有如做一个决定,到底是义无反顾一定要勇往直前完成一项工作,还是快点回头逃之夭夭。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女人还是用相同的假意,午安。她说。 门口的女人把双肩向后一扭,一直走向办公桌前。 女人给她一张卡片,请妳填上姓名地址,来这里要见什么人?她说。我冷眼看女郎填卡片。办公桌后女人说:喔,妳是葛小姐,妳的时间是十二点四十五分,妳来早太早了一点。

女郎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是的我对这城市比较不熟悉,我又不想迟到了,我 好,妳可以坐下来等一下,当然妳也可以等一下再来。 女郎走向我一侧的一个椅子,又改变计划,走到面对我一侧的一个椅子坐下。 有几分钟我只好看向她。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好看。这里只有一张办公桌,左右两边各有几只椅子。这样子有点像私家医师的候诊室,但是这里除那一张办公桌外没有其他桌子,而且没有杂志架,连报架也没有。 我又看向葛小姐。 她的腿很美,栗色鬈曲的头发,目前她有点神经兮兮。 我一直在仔细研究各式女人的服饰,但是女人千变万化,要用的时候总觉得知道不多。 女郎穿的一套衣服,设计时的目的显然是为了上班或旅行用的。她穿的一套真似远道而来,一两处已见到裂缝,不过原先这套衣服,一定很昂贵。身上其他配件都很完整一件长外套,使用的是和里面两件头一样的料子色彩粉颈上一条稍带腥红的丝巾。她的鞋子是蛇皮的,配合帽子、手套的棕红。

我看得出她也在注视我故意假装未在意以我为另一偶遇的人,或是会替她制造困难的人? 通向里面走道的门打开,我在看的女郎一惊,看向那一侧。 一个提了一只手提箱的谦和男人说:十二A都好了,李小姐。 女人点点头,笑笑,拿起电话说了几句我听不到的话。 本来在十二号A里说都好了的男人走出门去,大门自动闭上。办公桌后的女人说:赖先生,你可以进去了。随即微笑向葛小姐说:葛小姐,再两分钟就轮到妳了。 谢谢,我会等的。 我经过办公桌向里走。桌后的女人递给我一张纸条,她说:进去右侧第三道门。 我看一下纸条,上面写十二A。 我开门进入里面走道,里面是六个小办公室。走道两侧每边过三间。 我要去的十二A是右侧最后一间,我打开门进去。

一位褐色肤发宽肩的男士,梳着油光的头发,从头至脚地在看我,两眼冷冷的绝不亚于柯白莎的眼色。 赖先生吧?他问。 是的。 坐下来。 这间办公室小小的,是正方形有如一粒骰子。里面有一张桌子,一只回转椅,两只直背椅,另外一具内线电话,其他什么也没有。 桌子后的男人说:赖先生,我的名字叫贺龙,能见到你真高兴。你来信说你见到了报上的广告。 是的。 你以为你能告诉我们有一个目击证人? 是的。 你能告诉我们有关这位证人的背景吗? 他是我的一个熟人。 贺龙笑道:那当然,那当然。 贺龙个子很大,大大的手平放在办公桌的桌面上。桌上有一套放笔的架子,一叠便条纸,还有那具内线电话。 我说:报上说有一笔奖金。

是有一笔奖金,他说:不过目前我要向你先说明一切,免得以后有什么误会。 贺龙弯腰自桌旁拿起一只手提箱,又自手提箱中拿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又再自手提箱中摸出两具小小的玩具汽车,小心地放在地图上。 地图是自己画的,大比例尺,市区吉东街和克伦街交叉路口,一切路标,交通信号都标注得十分清楚。 你看。贺龙说:这一辆是福特天王星。它自吉东街下来。你该记得在街口有红绿灯信号。赖先生。 他继续说:意外发生的时候,凯迪拉克沿克伦街在走,福特天王星以高速自吉东街下来。快到街口时对着吉东街的灯号是黄灯,驾驶显然是想在灯号转变前冲过十字路口。不过车子冲进交叉口时,灯号绝对是已经变为红色的了。福特车太快了,要停车也不可能了。

它以高速冲过了十字路去撞上凯迪拉克。 我什么也不说。贺龙移动那代表凯迪的小汽车,自克伦街过来。你看,这凯迪拉克向吉东街方向走。右侧车道有一辆车停在那里。凯迪在左侧车道行驶,原意要停了,但是还未到路口,信号已转为绿色,凯迪的驾驶人自然照直前进。 他见到福特车了吗? 贺龙犹豫一下,他在看绿灯,他说:因为是绿灯,他就照直前进。而那福特,驾车的太不小心,冲过红灯,来到十字路正中,自凯迪的左侧,高速直撞过来。 凯迪车被冲在哪里? 这一点说来有些尴尬。贺龙说:凯迪看到是绿灯,自然速度也不太低。驾车的突然看到福特冲过来,立即煞车。福特车非但没减速反而加速想在凯迪之前冲闯过去。反正事实上是这凯迪撞上了那福特天王星。在撞车的刹那,凯迪是几乎全停了。

喔,是这样的。我说。 你当然知道,一切过失都是福特天王星的。 喔,当然。我说。 你说这件事你有一个证人?贺龙问。 我说:你说这件事你有奖金? 是的,三百元奖金。 只要我提供一个证人? 贺龙把手指在桌上的地图上敲呀敲的,你要提供一位证人,他说:证人要宣称福特闯红灯,全案该由它负责。 我懂了。我说,保持不说话。 你真知道有这样一个证人?他问。 是的。 我们非常希望能和他面对面谈话。他说:当然,为你的利益起见,我们同意由你带他来见我们。 如此的话,我又什么时候可以拿到这三百奖金呢? 对这一点,贺龙可一点也不马虎。要等你把证人带来见我们。他说:要等我们和他说过,认为他的证词可靠。要等他宣誓做下证词纪录之后。

一切完成后才能拿钱? 没错,三百元。 假如他的证词和你所说的有出入? 啧!啧!贺龙说:不是我所说的,年轻人。我要他作证,说明一切发生的事实真正的事实。我把一切告诉了你。你也知道事实了。我们已经有了向我们投保的驾驶的证词。我们当然不会傻到付三百元给一位昏头昏脑不说事实真相的证人。万一他站在另一边,不等于自己打自己嘴巴吗? 那倒是事实,我说:不过万一我把证人带来,半途又有什么不顺,你又什么都不付。 赖先生,我言而有信。 我觉得我应该先有一点预付的钱。 在要找的证人没有找到之前,我们不能付钱。 假如我就是那个证人,我仍旧可以拿到那奖金吗? 他蹙起眉头,这倒是一个叫我一时无法回答的问题,他说:我们一点概念也没有会发展成你说的情况的。事实上,你一直在问问题,显示你对这件事根本知道很少。 我在测试你们的态度。我说。 你到底自己是不是证人?贺龙突然说。 假如我是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拿三百元奖金?我反问道。 他在回旋椅上扭转了一下,他说:这件事,我得和我上司研讨一下,然后才能决定。赖先生,今天下午三点你可以打个电话给我。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这号码不是这里的电话号码,也不是以后你可以找到我的号码。 他在一张纸上写上了一个七个字的号码,把纸对折起来,自己站起来,和我握手,把对折的纸交在我手上,那么三点钟等你电话。他说。 三点钟。我说,走出办公室去。 我才进入外间的办公室,就听到外间管事的小姐在说:葛小姐,轮到妳了,十二号A,右手最后一间。 我乘电梯来到大厦的门厅,在杂志摊买了一包香烟,走去街上人行道,看一家运动器材行店面的陈设,慢慢地杀时间。这是午餐时间,在办公室林立的这一区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我仍尽量不使人起疑,在附近小心徘徊。 二十分钟之后,她自大楼出来。 我跟踪她走过一条半马路。 她转入屈拉文庭大饭店的大厅,直接走向面对街窗的一排沙发,坐下来。她的行动,太有果断性,所以也没有人敢问她是不是本店的住客。 我站在窗外另一侧,小心不被她看见,但自己可以观察她。我几乎可以确定一定会有饭店的人走过去问她,她住的是那一间房,因为这一区明明标示是房客才能享用的暂憩区。 又过了十五分钟,我不愿再傻瓜似地站在那里。虽然我看得出她已经全被自己的困难占有了全部的注意力,但是我也不愿自己太大意而泄了底。 我大模大样自大饭店正门进入,在大厅中向左右一顾,把目光停在坐着的她身上,装出想不起她是什么人,喔,真是巧,哈啰。我说。 她犹豫地笑笑,哈啰。她说。 我又四面在大厅中环顾了一下,显然在再看一遍没有找到的人,又再把眼光停在她身上。 她一直在看我,又好奇又惶恐。 我走几步到她面前。我说:约好一个朋友吃中饭,我来迟了,大概他决定不等了。我我知道我见過妳,但是我真笨我不记得我突然停下。 她像银铃似的发出笑声,你现在想起来了,是吗? 是的,我想起来了。我说:妳也在蒙拿铎大厦那办公室里。我曾坐在那里看過妳几分钟嗨!妳千万别以为我是有心的。我来这里真是约好一个朋友,而妳的脸又很熟悉喔,我真是抱歉。 没有什么要道歉的。她说。 妳住在这里吗?我问。 我我也在等一个朋友。 我看向我手表,说道:我的约会是泡汤了,我只迟了三十分钟,他竟不等一下吃过饭了吗? 我尽可能不在意地问出来,希望不会使她起疑。 没有。她说:我也是在等一个女朋友,我看她是不来了。 这里餐厅有相当好的商业午餐。我说:我和朋友时常在这里吃饭。菜色还可以。既然我们两个约的人都不来了,有荣幸和妳一起吃顿饭吗? 我表露热诚,希望她能同意。 她假装犹豫一下,目的是不要显得太快同意。我想我的朋友不会来了我应该在十二点半到这里的,那件事使我多耽搁了一点时间你知道那边等了不少时候我才出来就到这里来了。 那我知道,我说:你的朋友一定以为约错时间走了,我们去吃饭吧。 我自顾慢慢转向餐厅方向,她跟着过来。 我看看表,该有点饿了吧?我问。 实际上,她说:我饿惨了。早餐吃太少了。 我改变主意了。我说:万一我的朋友回来,见到我和妳在吃饭,他会误会我是故意失约的。万一妳的朋友回来,那会很窘。我们还是多走点路,一条街下面有个牛排屋,我们去那里吃去。 牛排屋?她问。 洛杉矶最好的牛排。我说,一面把大姆指竖得高高的。非常厚,菲力或纽约客,烤洋芋,洋葱圈。生菜沙拉,还有 别说了,她说:我的身材! 最妙的是不会影响妳的身材。我说:这类食物低脂肪。 当然,她说:尤其是洋芋。 放很多白脱溶化在里面,我说:上面再撒上些胡椒。另外还可以来些大蒜面包,烤得焦焦的。 下午我有一件公事约会要去赴。 要是有好的葡萄酒,大蒜味就不会明显。 她大笑,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推销员,她说:你叫什么名字? 赖,我说:赖唐诺。 我姓葛。她说:葛达芬。 太太还是小姐? 现在开始是小姐。事实上是太太。我先生出走了。她自讽地说:我那亲爱的丈夫对另外一个女人发生了兴趣,把我抛弃,连一点点她突然停下,过了一下连下去说:关怀也没留下来。 她忽而开朗起来:一天到晚向别人解释自己的婚姻情况,总不是件愉快的事。所以我干脆用我未婚时的名字算了。 反而安心了? 反而安心了。 在牛排屋前她退后半步。她说:唐诺,这是个很贵的地方呀。 不便宜是真的。我承认道:这里供应的食物,当然也不是小摊上可以比较的。 我是说有问题吗?你付得起吗?这种地方即使是各付各的,我也付不起的喔。 我哈哈大笑以再给她保证。我说:什么人说过各付各的呢?餐单的右边一行妳别去看它。妳只看餐单的左边,告诉他们妳要什么,就可以了。 唐诺,你倒挺乐观的这样一顿饭吃下来,不是要吃到三点钟,你没有工作的吗? 我替我自己工作,我说:我这个雇主又对自己这种雇员十分宠爱,既然我的雇员有机会请一位妳这样漂亮的女士吃一顿饭,我是雇主又怎么能不放一天假呢?反正这也是鼓励士气的一种方法。 她笑着说:我在四点钟可有一个约会。四点之前我是有空的。趁这时间吃饭,对我言来再好也没有了。 那好极了。我说。 领台的侍者一本正经把我们带到一个卡座。我点了鸡尾酒和开胃菜,两块特厚菲力牛排,五分熟;汤,烤整只的大洋芋,洋花菜,洋葱圈,法国大蒜面包,我给自己要了黑啤酒,替她要了一小瓶红酒。 鸡尾酒上得极快,但是调得恰到好处。达芬一点也不隐讳她对开胃菜的衷心满意。我们喝蔬菜汤,又用了点青菜沙拉;这时牛排上来了。烤得恰到好处,热乎乎的,稍稍冒气。牛排刀重重的但是十分锐利,每切入牛排一刀,淡红色汁液自牛排中透出,在瓷盘上形成小小一个血池。 我拿起一片大蒜面包,在盘子里吸着浓厚的牛排汁来吃。达芬跟进不误。 我喝我的黑啤酒,达芬喝我替她叫的红酒那是一家法国特殊酿房的出品,我相信她会喜欢的。 渐渐的,她的双颊恢复了粉红色。 她把盘子中每一屑食物都刮进了嘴里,用了两块大蒜面包,把红酒也喝了,满意地向椅子背上一靠。 嘿。她说:吃得真过瘾。 我说:妳去蒙拿铎大厦和我是同一目的吗? 你是在说那车祸? 是的。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是的。 那个车祸奇怪得很,我说:当时妳站在哪里? 我在吉东街。她说。 妳的确知道福特车过街口时灯号已经变过了? 喔,没有错。当时我急急想过街,但是尚未到街口,交通号志改成黄色了。我走到街口,它已经变红了。 福特车冲出去的时候灯号还可能是黄色的,不过到街中时灯号绝对是红色的。他冲得太快,以为可以冲过去的。 我点点头,三百元拿到手了吗?我问。 还没有,我签了一张口述证词。贺先生会先拿给他的上司看一下。今天下午四点钟我要回到那里去。假如他们要我这个证人,我可以拿到三百元。 那广告上可不是这样说的。我说:那广告说任何人可以提供消息使他们找到一个证人,可以拿三百元奖金。 这她说:我对咬文嚼字本来是外行。我来也不是提供证人,我自己是证人。 侍者走过来,等看我们的会话什么时候能暂时中断。 我问达芬:来点凤梨低脂的冰淇淋如何? 她微笑道:已经吃开了,也不在乎多吃一点了。 我对侍者点点头,来两份,再送甜点来。 我们一面喝咖啡,一面在吃冰淇淋。 时间还有一点空间,我告诉她: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她说:四点钟之前,反正我是空的。 我问:达芬,妳住在哪里? 她要开口,自己又停住了。看向我,她说:坦白告诉你,我才到这个城市。我把行李寄在车站投币暂置柜里,离这里也很近,我有地方住之后再去拿回来。 我可以帮妳忙,我有车 那太好了,最好能帮我找个住的地方。我不要太贵的大旅社唐诺,我在找工作。 我向前倾一点,对准她眼神看,我说:妳一毛钱也没有。是吗? 她把眼光移开,有点惊慌,然后转回向我,对着我也直视地说:我一毛钱也没有。 我说:四月十四日,当车祸发生的时候,妳离开这里很远很远。妳根本没能见到这意外,妳只是在报上见到这一则广告。 妳已经没有办法了。妳来到本市是来找工作的。妳看报为的是找工作。妳见到广告,认为冒充一下证人可以拿到这三百元钱 唐诺,不要再说了,达芬说:别用这种眼光看我。你把我吓到了! 能把妳自己的过去告诉我一些吗? 也没什么好说的。她说:我是个挺不错的秘书事实上我也一直做秘书工作。我会速记;我可以听录音打字;做得很快,很正确。我有很好的工作。然后白马王子出现了反正我爱上他了。我嫁给了他。我把自己所有现钞给了他,把所有积蓄都变成了两人的共同帐户。 有点奇怪的事出现,我起了疑心,我就作了点调查。那家伙是结过婚的,有太太有女儿,还没有离婚。另外一个家是在这里,洛杉矶。反正我做了一件错事,我气昏了头,我告诉他,我知道他的事了。第二天早上他就不见了。把我们共同户头的钱全部提走了。 这种人,妳可以告他重婚,告他诈欺的。我说。 这有什么用?她说:他能说会道,死的可以说成活的。一进法庭,大家都会相信他的。他会说他很后悔,现在他只想回到自己家中和他妻女共处。法官会给他缓刑即使不能缓刑或交保把他关在牢里,对我还是没有帮助。 和他一起生活有多久? 六个月。当然这期间他常不在家。他说他是制造厂的代表,常要出差的。 为什么不回到老本位去工作? 她猛力地摇头,那是中西部的一个小城。所有办公室的小姐都很羡慕我有这样一件婚事。我告诉你,那男人外表是个帅哥。他可以左右任何人。我嫁给他时神气极了!我告诉所有人,我是灰姑娘交了好运,我丢不起这个人! 办公室女人都很小心眼的。我绝不能让她们知道灰姑娘最后的命运结束,是如此不堪的。 他的太太知道有妳这样一个人吗?我问。 我看不见得。我是在暗中的,我知道她,还有她一个七岁的女儿。 他叫什么名字?我问。 她摇摇头。 能告诉我最好。妳已经说了那么多了,他的名字不会是我认识的人。 唐诺,你为什么想知道他的名字呢? 万一巧了,碰到这位仁兄,我可以自己躲得他远远的,不上他当。 她又摇摇头。 妳还在爱他?我刺激她一下。 我恨他! 那妳为什么来洛杉矶?又为什么替他保密? 我又没给他保密! 随妳說。我说,接下去就不再开口。对我的不再开口,她不是很习惯。 我把所有剩下的钱算一算,只能乘巴士来这里。过了一下她说:我下车时又脏又饿。我现在还急需洗个澡,换套衣服我打断她话道:妳来这里,为的是求他再回到妳的身边? 求他个屁!她口不择言地说:这浑球赢了十二万元连三场独赢马票,他的名字登在美国的报纸上。还有他的照片。 所以我一定要到这里来,从这里给办公室的女朋友们寄一张明信片回去。明信片还一定得有洛杉矶邮戳,报上说他住这里,我有什么办法? 我不能让以前办公室里的小姐认为我有钱了,就不理她们了,更不能让她们怀疑我出了什么问题了。 不知在什么站口,有人在我行李袋里的小包里偷掉了我的钱,又把小包放回进去。我到这里,才知道我一毛钱也没有了。 我一毛钱也没有了,唐诺。我一毛钱也没有了。 去找他,我说:一定叫他分一半给你。 我宁可渴死在沙漠,也不会向他要一杯水喝。老实说,我要是找不到工作,我宁可出卖我自己,唐诺,我一毛钱也没有了。 我把帐给付了。 走吧,我说。 去什么地方?她问。 我有个公寓。我告诉她说:离开这里相当近。不是什么豪华型的,不过我会带妳过去,把妳留下,连钥匙也给妳。妳自己可以开热水好好洗个澡,妳洗澡时,我给妳去车站把妳的行李带回来,妳要是快一点的话,来得及四点钟之前换上妳干净衣服。妳四点钟的约会,是要电话连络还是一定得自己去? 要自己去。 好吧,我说:妳可以 不行,不可以,唐诺。她说:我不能这样。你怎么说也还是陌生人。 妳才說妳可以出卖自己给不认识的人,我说:我公寓的门从里面可以反锁。你可以把门闩给闩上。我给妳十分钟泡在浴缸里,十分钟换衣服。我唯一的要求是用了浴缸后,浴缸要洗干净。 这句话发生了效应。是这句话加上泡在浴缸里这回事太吸引她了。 她微笑道:唐诺,你为人太好了。我觉得太打扰你了。 不算打扰,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告诉她:妳要一个地方洗澡换衣服。妳下午有个约会,约会结束妳有三百元在口袋里,如此而已。 她叹口气道:我觉得浴缸比什么都重要。 我把我的二手货车自停车位开出来,把她带到我为掩护身分用的公寓。 好了,我说:这里现在只有妳一个人了,我去替妳拿行李。那门上有门闩,妳可以从里面 唐诺,我怎么可以把你闩在自己公寓的外面? 没有关系,尽管闩。我告诉她:我回来之前,这里反正只有妳一个人。我回来会在门上敲门,妳可以开门拿行李。妳穿好衣服出来,我开车送妳去赴约。 我看她在犹豫。我接下去说:到时妳的工作就完了,妳有妳的三百元在口袋里,留着慢慢用,可以用到找到工作。那件车祸案子有了妳的口述作供,大概也会私下了结,妳根本不需要出庭作人证。 喔,我还真希望能如此,她说:我自己都在怀疑,上法庭能不能过得了关。不过我做这件事,也单纯是看到广告后一时的冲动。我走投无路了。不如此,又 当然。我知道她很难接下去说什么,所以给她解窘地说:这情况谁都会如此做。老天,万一当时妳被迫到一定只好随便找个陌生男人。要知道,这个城市最出名的是有很多讨便宜的便衣警察,事后他们还把妳带去警局,给妳留个案底,要是给妳本来做事办公室的女同事知道了,那 她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我没想到这一点。她说。 我是为妳在设想,我说:把行李柜钥匙给我,我必需快快去办了。 她把钥匙给我。 唐诺,你自己如何?她问:你见到那车祸了吗? 我说:我在想,也许真的可以挖出一个见到那车祸的证人出来我本来约好吃饭的男人就可能是一个。不过我现在不需要他了,因为妳马上可以解决他的问题了。不要忘了,要把浴缸弄干净喔! 她大笑道:唐诺,我做家事,可棒得很的! 我走了,我说:我回来时把门打开一点点就可以了,我把妳行李塞进来好了。 谢了,唐诺,谢谢你每一件事!她没等我把门锁上,就已经开始在脱衣服了。 我在门外等一下,看她有没有把门闩在里面闩上。她没有。 公路车站并不远,但是我叫了部计程车前往,以免停车有困难。我走进去,拿出钥匙,找到对号的柜子,拿出一只很好的箱子和一只装过夜东西的皮包。我乘原来的计程车快快回家。 我在门上敲门。 门没有关。达芬叫道。 我把门打开。她身上只包了一块毛巾,脸上有汗水,精神好得很。喔!唐诺,你真是好人。 我笑着说:要快一点了。把行李放进去,自己退出门来。 我关门的时候看到她在笑。 什么时候进来?她叫着问我。 十分钟。我说。 我走向走道末端的电话。我打贺龙留给我的电话。 是他在应电话。 贺先生,我说:我是赖唐诺。我应该在三点钟打电话给你的,我有点耽误了,你说你要给我回音的。 是的,赖先生。 回音有了吗? 有了,赖先生。 怎样? 抱歉。他说:我认为你是一个绝对可靠的年轻人。但是我上面的人比较保守。他们认为你根本没有办法做本案证人,你的目的不过是那三百元钱。说你为了钱愿意做任何人证。 赖,你别为这件事生气。先听我说完。我自己本身也只是个中人跑腿,传话而已。我一切听我上司的。他们认为付钱给愿意做伪证的人来做伪证,本身就犯了伪证罪。对这件事我要向你道歉,但是,有什么说什么,我也没办法。 我们在讲些什么话,你怎么能向上司讲得清楚呢?我问:我能不能见 当然,我用的是录音方法呀。他打断我的话道:我有个你看不到的录音机。记不记得桌上有个两支笔的笔座?座子里有隐藏的录音机在。我上面的人听过了你的录音带。我说过,这位律师特别注重咬文嚼字,他认为反正他听了你的录音两次,他说假如你自己就是证人的话,应该一开始就说明这证人就是你自己。但是你的发问,你的说话方法,反正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赖先生,他们已经有了这个决定了。我们谢谢你给我们联络,也谢谢你为这件事费了心力。再见了。 他不等我回答,立即在那一头把电话给挂了。 我下楼,坐在车中十分钟,又上楼,在公寓门外敲门。 葛达芬一下把门打开。她鲜艳夺目,充满自信。 喔,唐诺,她说:我现在一切都正常了。我以前不知道,泡一个澡会有那么大的舒服。我们现在赶去,四点钟赶得到吗?我希望不要迟到,正好四点到,最最合适。 那就一定要快走了。我说。 我行李怎么办,唐诺? 没时间管行李了。留在这里好了。回来时再拿。 公寓房门你另外还有钥匙吧?她问:那是弹簧锁。 没有错。我说。 她大笑道:你说的门闩我一次也没有用。唐诺,我现在才看到门上的确是有一个门闩的。我我大概对你是有信心的。 我把她带下来,坐进汽车,开车到蒙拿铎大厦,又向前开过一点。 有件事十分重要,我警告她说: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如果给他们这些人看到,会怪怪的。妳和贺先生说话的时候,也千万要小心,不可以漏出来我们互相认识。否则会有很不良的后果。 自蒙拿铎向前半条街有个停车场。我会一直开车下去在停车场停车等你。你办完事,走过来,我会坐在车里等。妳只要站在入口处,我可以看到妳的。 唐诺,你真好!她说,把手握住我的手,用力挤了一下,跳出车子,跑向大厦入口。 我把车再开向前,来到停车站,把车停进去。我告诉管理员,我太太在附近买东西,我在等她。然后我坐在车里,把车头对准大街的方向。 四时二十三分,她出现在前面。我按两下喇叭,发动引擎,把车开向她让她进来。 怎么样?我问。 可以!她说:只是他们并没有给我那三百元钱。 为什么?他们不是已经有妳的口述证词了。 有了。 那他们为什么不给妳钱? 我今晚上十点钟可以拿到那笔钱。 在哪里拿? 在好莱坞方向的什么地方。他们会在蒙拿铎大厦接我。好像是一个什么律师,要仔细看一下我的口述证词,又要和这件事的实况仔细校对一下。那个律师对文字的正确性非常在意,他要确实知道,和他打交道的必需是真正的目击证人。 万一那个律师认为证人有问题呢? 我也不知道,她说:可能我拿不到那三百元吧! 万一妳拿不到呢? 她说:万一我拿不到我看到她一下子胸部扁下,有如车胎漏了气。 她没吭气很久,她说:唐诺,你为什么这样说?你想他们为什么要费那么多时间,又叫我签了证词,而不给我那三百元呢? 我不知道,我老实告诉她:我不过说说而已。 唐诺,那三百元现在变成我全部希望寄托的东西了。我身边只有三角五分钱,由于这三百元有点希望,其他报上的广告,我都没有去应征即使我一个一个去试试,说不定跑穿鞋子,还是落空得多。 三角五分连公车费都不够,打电话都没有几个好打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看到这份找证人的广告,立即动了心。 我现在知道我有多傻,把所有剩下的钱放在身上,跑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来。我恨那偷我钞票的小偷! 你见到我的时候,我正在想是不是要把这几毛钱用来买点东西吃,我又饿又失望。 唐诺,这些混蛋家伙一定要把这三百元给我,否则,我 小心了,别乱开口。我阻止她道。 她突然就停下。 过了一下,她说:唐诺,大都市对一个没有钱,没有熟人的女孩子来说,是一个可怕的大魔鬼。 什么叫没有熟人?我问。 就是没有熟人呀,我一个人也不 妳有熟人。我纠正她说:我不就是妳认识的熟人吗? 她转过来看我,她说:好吧,唐诺,我有你这个熟人。我想我也该给你说个明白。我对你很感激。我差点不知怎么办,是你拖了我一把,我谢谢你帮我忙,我不是个太随便的人,我还是对你感激。 不要太在意。我告诉她:事实上,过了今晚十点钟,妳可以拿到那三百元。 唐诺,对那件车祸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以为我可以牵线使他们找到一个证人。我说:但是那个躲在幕后的律师,一定是一个很难缠的家伙。他认为我对这件案子重视的不是正义,而是那三百元钱。他回绝我了。妳千万不要和那批家伙谈到你认识我,或知道这些内情。 不会的。她保证。过了一下,她说:你现在是不是回去回公寓去? 有禁忌吗? 没有,没有。我跟你回去把东西整理好。唐诺,今天晚上十点钟的约会你能送我过去吗? 当然。 目前呢? 妳有特别地方想去吗? 没有。 看来最好妳能守在公寓里。我说: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做。妳可以倒在床上蒙头睡上一觉。 唐诺,你说有事不回公寓,是不是因为我留在公寓里的关系? 我真有事要做。我告诉她。 唐诺,你是个君子人。你明明是把公寓让给我。你实际上不必如此。 别太计较,我说:一切会否极泰来的。 我们开车回公寓。我把钥匙给她一套。 妳自己进去,当它是妳的家。我告诉她:记住门上有闩可以上闩。最好人在里面能闩上比较安全。 唐诺,我不要把你闩在自己公寓门外。 没什么。 其实也可以我是说假如 不行。我告诉她:九点三十分我会到这里来接你。我们来得及去赴十点钟的约。办完事还可以来点速食消夜。 那时候我请得起你了。她说:我该有三百元了。 就算是个约会好了。我说。 我送她到公寓大门口,拍拍她肩膀鼓励她一下,自己开车回办公室。 我进门的时候,其他人正在下班。卜爱茜还坐在办公桌后。柯白莎也还在办公室。 卜爱茜说:唐诺,白莎急着要见你,她每分钟问一次你回来没有。 好。我说:我去看看白莎在想什么? 我走进白莎的私人办公室。我才把门打开,白莎道:唐诺,你死到那里去了? 为那保险公司案子办事呀! 嘿!那个邓邦尼今天下午打了七、八个电话来,他急着想知道你有没有和对方建立关系。他说一定得十分十分的小心从事他有原因相信他们会疑心你是个侦探。 好吧,我说:还有什么事吗? 什么意思还有什么事?你见过他们了,是吗? 有。 他们起疑心了吗? 我也说不上来,我被他们召见了,我告诉他们我很愿为他们作证,但是他们不要我。 邓邦尼就怕一点,唐诺。你一定是什么地方露了马脚了。他怕你办事卤莽。他要一张报告。 过一下我会和他联络的。我说。 姓邓的不太高兴。白莎道:他认为我们办事不力。他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说是见到你叫你马上联络。 好吧!妳就打电话给他吧。我说。 白莎道:他也许会对我们不太客气。他说他很失望,反正这狗娘养的是在生气。 先用电话联络一下再说。我说:试那个电话看看。 白莎要了一个外线,拨了一个电话号,她说:邓先生? 她用甜蜜的语调说:这是柯白莎呀!邓先生。唐诺才自外面进来,我告诉他,你要和他谈话。我现在请他听电话。 我拿过话机。我说:哈啰,我是赖唐诺。 唐诺,你搞什么鬼?邓邦尼道:你把事情全搞砸了。 为什么说我把事情全搞砸了?我问。 他们一定在什么地方把你看穿了。 看穿什么东西? 看穿你是假货,看穿你是私家侦探。 我不相信。我说。 我知道他们是这样。他说。 你的消息来源是什么?我问。 他说:据我知道,他们已经另外选定人选了。 什么叫另有人选? 他们决定选用另外一个证人了。 广告里并没有说只能选用一个证人呀。 你试试看,他们会不会出两个证人的钱。邓邦尼说。 不过,出现第二个证人,我有什么办法。我告诉他:看到广告的人何止千万,随便那个看到广告的一高兴 看到广告个屁!邓邦尼大声地说:这就是我为什么那么快要求发动。我就怕他们一下子和别人决定不再要人了。 我去应征时,他们对我的印象不错呀!我说。 你拿到那三百元钱了吗?他问。 没有。 你什么时候和他们联络的? 大概三点钟。看来有什么贼律师介入了这件案子的决定,在幕后操纵全案的法律观点 狗屎,邦尼打断我话道:我告诉你,他们把你扫地出门了。你这角色演得不够好。 好吧,我告诉他:随你怎么说。我不和你争。现在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把给你们的钱退回来。 全部? 全部。 已经有不少钱花掉了。我说:我们是不保证结果的。我们保证努力服务,如此而已。 你给我听到。邦尼说:你用这一点作推辞,你就死定了。我代表的是大事业。我给你们一个工作,你们搞砸了。 我还没有搞砸呀!我告诉他。 你已经搞砸了。你和他们再也联络不上了。即使你再试,但越试他们越疑心,更不可能接近他们了。 你完全知道了吗?我问。 我完全知道。 好吧,我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怎么会知道的? ? 千万别以为我会完完全全相信你。我当然尚有别的布线。 正是如此。我说:那些别的布线才是把这件事搞砸的主要原因。你们外行人就都一个样想做内行的事情。只是在保险公司占了这样一个职位,就自以为懂了怎样做侦探工作。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知道我们的行动。事实上,是你把这件事搞砸了。是你在我要走的路上设了很多路障。是你使我未开始出动就注定要失败。不过从现在开始,我要用自己的战略来办这件案子,你给我躲远远的。 你认为还有希望? 杀猪有很多方法,你爱杀头,我偏爱杀屁股。我告诉他:我当然还有希望。从一个方向打开不了,可以从另外一个方向试一试。不过,我不要你凑在里面乱混。知道吗? 你怎么能给我命令? 为什么不能?我说:我现在就在给你命令!你现在开始在里面捣乱,倒霉的是你自己。你已经把事情搞砸了。我替你争回面子来。 那一头平静了几秒钟;他说:我看不出你会有什么把握。 我问:什么地方可以随时联络到你? 这个电话就可以。 也许会是今天相当晚的时候。 这电话反正一定可以联络到我。 OK。我说:能给我你的地址吗? 不行。电话是没有登记的。来电话我一定接。不过我要你听清楚了 我什么都清楚。我告诉他:我和你订了合约办一件案子。我的立场是把它办好。我不要你凑进来一起混。你也听清楚了。 那倒可以。他说:但是你不可以用这种语调和我说话。 那就别凑进来捣乱。我告诉他:两人互有共识,各办各的。 我把电话挂上。 白莎用焦急的眼神,两眼啪啪扇动地看我。你怎么可以对客户这样说话呢?她问。 去他的不可以!我说:非但可以,而且已经可以了。那家伙是个什么人都信不过的人。他请我们替他做一件工作,要不是他另外请别的侦探社来看我们做得如何了,就是他利用他自己的干员在查我们做得如何了。这样的结果,等于是火上加油。我再要把它扭过来,可更得花精神了。 他是一个有影响力的人呀。白莎道:你不可以和客户硬顶嘴,你 乱讲,我说:我知道他那种人。他是自以为是,吹牛拍马的生意人他把你放在被动位置,榨干你为止。我不希望被他牵着走。 现在准备怎么办?白莎问。 继续办案,有结果为止。我说。 你能吗? 每次都能的,不是吗? 你是一个聪明鬼,白莎恨恨地承认: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刚才没那样对他说话。 我凑向柯白莎的办公桌。把邓邦尼给她的电话号码抄进自己的记事本,我说:这是他对外唯一的联络,我想我已经知道为什么消息会漏出去。万一他打电话来,你在电话上不要乱嚼舌。 他有没有说要把钱拿回去?白莎问。 他想往那个方向走。 白莎对他的看法大打折扣,这样的话,她说:你骂骂这狗娘养的,也是应该的。 妳别忘了妳說过这句话。我告诉她。自己走出门去。 我向爱茜道晚安,告诉她万一她好多天不能见到我,可以不必担心,但是要三缄其口,对任何来访的人要保持神秘兮兮。 我开车来到市警局,找上交通意外科,开始找老朋友翻寻资料,不多久,我找到了我要的。四月十五日,在吉东街和克伦街口,凯帝拉克车的驾者是封山缪,福特天王星的驾者是贝乔治。警方记录错在封山缪,也就是凯迪的驾者,他在红灯时该停不停,冲撞了有路权的福特车。 我又到一家有交情的报社去翻看剪报,查出那连三场独赢马票得主的名字。那位赢家叫花大松。 自照片看来,他是个大嘴巴的帅哥。我把他的地址抄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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