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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九龙公园(一) 军票奇谈

十大猛鬼公园 李大幫 2235 2023-02-05
中国银行发行新款港钞,是一件值得庆祝的盛事,无数市民轮候兑换,有的想先睹为快,有的想兑得靓冧巴的钞票作为纪念,或用来炒卖。总言之,大排长龙是出于市民的自愿。但在几十年前,同样是兑换新钞,市民的心情却极为悲愤。 一九四二年十月,占港日军在汉奸集团中央社(汪精卫派来香港辅助日人治港的部属),策划一连串压制港人的措施,包括逼港人迁返内地,令香港的人口由二百三十万减到不足七十万;食米分配每人每日三两六;再加上以军用手票(即军票)兑换港元,宣布禁止使用港元,只在这三大恶策之下,港人已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饿殍满城,焉有能力反日抗暴! 当日强迫兑换军票之时,港人大半阳奉阴违,只愿拿取少量港元兑换,日人见效绩不佳,即令汉奸抽查民居,若私藏港币即就地正法。数天后,市民就自动自觉的拿着港币,到兑币所换军票。港岛区兑币所设于旧中国银行(当时汇丰银行被用作总督府),而九龙区的兑币所则在九龙宪兵部(即今日的九龙公园,战前是警察总部,日军占用作宪兵部)。

港人被迫倾尽家财所换得的军票,根本全无价值,更被谑称为湿柴,即用来透火煲水都不能的意思,可见港人对军票之贱视。但在枪尖下,仍得兑换。 许多商贾富人,原已变卖了家产套现,但因战事来势太急而无法离港,结果在一夜间,港钞全变了一文不值的军票,换言之,他们已倾家荡产。心有不甘的,在兑币所要求保存部分港钞,即被当场枪毙,亦有被发现私藏港钞的商人,被拉到兑币所正法。 为了维护军票的价值,日人严惩贱视军票的市民,派出汉奸放蛇,许多小商人因此被拉到兑币所枪毙。 兑币所因而又被称为枪毙所。最令人愤慨的是,遇害同胞是间接或直接死于汉奸手上。许多更是遭汉奸设下陷阱而被害的。他们可说死难瞑目! 战后复员,兑币所与营房一并交回港府,但不知是何缘故,港府未有将警察总部重建,而将这一大片土地营舍,改建为九龙公园。

据说这是因为营舍及四周的地方都闹鬼,而且闹得颇凶。 除了那所被用作兑币所的营房有冤魂作祟外,其他营房都曾用作囚室、刑房,同样有许多同胞死于日军的暴虐。而那小山丘上的大榕树,更是杀戮刑场及乱葬岗所在,闹鬼似乎是顺理成章,不闹鬼才叫人意外! 可怜的中国难胞,在追讨日人所留下的血债时,仍得亲力亲为。为怕后人遗忘这笔血债尚未以血偿,他们不断在遇难的现场出现,重演那惨酷的一幕,或者找个倒霉的家伙,向他诉说那一段悲怆往事! 九龙公园在改建前的设施甚为普通,较有特色的是那个花圃时钟,以及那几所营房。营房的用途改换了许多次,近北京道的一所,据说就是兑币所的旧址,在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曾用作自修室,供会考生温习自修之用。

无论是否修读历史,许多会考生都在这自修室上了一课近代史,一段关于香港沦陷时期的历史。这些历史片断会在会考生的梦中或是幻觉中重演。 四名格X书院的会考生,在午饭后,伏在书桌上小睡。迷糊间,被两名中年人拉起,硬拖到楼下(自修室在二楼),不由分说便推到一排人群之前,学生的口袋被人搜查,搜出了几张港钞,一名日军模样的家伙便以枪杆押着学生,着令众人跪于地上,逐一将学生枪杀! 当枪声一响,学生始被惊醒。梦中的景象如幻似真,把学生吓得冷汗淋漓,令人惊异的是四名同学都同时做着相同的梦境,有相同的感觉! 故事从格X书院传开,其后,威记中学又传来另一个版本: 两名学生在自修室温习到晚上,在自修室关门前才离去,竟发现楼下的情景与日间绝然不同。几名男女在军人的枪口下倒地,其他人即纷纷从身上抖出港钞兑换军票,两名学生被吓得依样画葫芦,将身上的港币取出,可是日军却认为那些港币不大妥当,要将二人关押拷问。学生被押回二楼,在一个房间内被虐打,二人痛极昏倒。醒来时却发觉被困在自修室的职员办事处,浑身瘀痛!

经职员报警,警员将二人当作潜匿爆窃,二人百词莫辩,幸而校长愿意作担保,而办事处内亦未有损失及被破坏,因而撤销控罪。二人身上的瘀痕需要个多月才消散! 一名重读生的经历更是古怪:重读生需要在日间工作,只得在放工后才来这里温习,幸好工作地点在海防道,距九龙公园自修室仅几步之遥,往来总算方便。可是,日间工作,晚上温习,到底极为劳累,许多时,他都会伏在书桌上酣睡。然而,他梦中所见的,却是日军撤退时的混乱情况。 当日皇宣布无条件投降后,许多市民第一时间涌来兑币所,大肆搜掠,目的物是先前以军票兑换了的港钞,市民希望尚有部分港币留存于兑币所内。重读生身处其间,不自觉地与众人同一阵线,在二楼找得几箱港钞,众人一涌而上,转眼便将钞票抢光,重读生几经辛苦,亦抓得数张塞进口袋内。未几英军派员接收兑币所,将一众抢钱的市民驱散,重读生挨了几下重击,痛极而醒,方知是一场怪梦!

一觉醒来,重读生只觉浑身不自在,且腹如雷鸣,到附近快餐店用膳,从口袋掏出钞票,却被店员发觉那几张钞票并不通用,都是战前流通的港币。重读生苦思这几张旧钞的来历,回忆先前梦境,曾抓了几张钞票塞到口袋中,那知这几张钞票竟然随他回到现实中! 重读生不敢持有旧钞,就匆匆将之出售,倒也发了笔小财。然而,即使重读生刻意入睡,亦再也无法回到当日的梦境,一如守株待兔那个耕夫的下场,最终一无所得。重读生只顾入梦,不思温习,重考的成绩更是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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