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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部:江湖恩怨能人辈出

钻石花 倪匡 14885 2023-02-05
在酒店中,等到三点钟,我便开始化装,一个小时之后,我已然成了一个当地所能见到的一个小心拘谨、小本经营的商人。 我从酒店的太平梯下了楼,在街上蹓跶了一会,准四点半,我来到了酒店门口,抬头一望间,不禁喝了一声彩,只见一个苦力,握着竹杠,竹杠上挑着一串麻绳,正在大酒店门口,踟蹰不前。 那当然是黎明玫了,可是我却几乎不敢出声叫她,因为她的化装,神情实在太像是一个真的苦力了!我在她的身旁走过,她粗声道:先生,该走了!我向她一笑,她却低声道:别露出马脚来! 我向四周围看了看,也难以辨明,是否另有人在跟随我们,我看来是和她并肩而行,但是却是她走前半步,便走了开去。 新加坡我已然到过不止一次,可是黎明玫带我走的路,我却从未走过。没有多久,我什至不能辨明自己置身在哪一个区域之中。

她带着我穿过了不少我从未到过的污秽的小巷,在那些小巷中,成群的儿童在污水沟上放着纸折船在游戏,五点钟,我们来到了较为僻静的地区,又过了十来分钟,我们已到了海边,那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码头,几个苦力,正在码头上抽着烟,玩着纸牌。 在码头的附近,堆着不少货物,箱装的、箩装的都有,黎明玫向我作了一个手势,我们就在一大堆木箱旁边,坐了下来。 我看了看手表,如果死神号依时到达的话,那末,还有四十分钟,好戏就应该可以上演了。 我以为这四十分钟,是极难消遣过去的,怎知事情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们刚一坐了下来,那群正在玩牌的苦力,便一起停下手,向我们望来,交头接耳了一阵,其中的两个人,站了起来,向我们走了过来,黎明玫啊地一声,道:卫先生,我们有一点小麻烦了。我忘了此地的苦力,是有着地盘的。

那时,我也已然看出了情形不十分妙,那两个身高足在六尺左右的大汉,来到了我们的身边,便气势汹汹地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只得苦笑,道:兄弟,有两箱货,等驳船来了,运回去。 那两人神态更是狞恶,大声喝道:你为什么要带人来,坏我们的规矩?他们一面说,一面撩拳捋臂,准备动手。 我向码头处一看,其余八九个大汉,也全都站了起来,那来到我们身边的两个人,分明便是头目了,我欠了欠身,站了起来,伸手在他们的肩头上,拍了一拍,道:兄弟,有话慢慢说,我们可以坐下来谈! 我在向他们一拍之际,运上了五成暗劲,那两人想要不听话也不行。身不由主地坐了下来,瞪大着眼瞧着我,作声不得。 对于靠气力找生活的苦朋友,我绝不会不客气的,他们一坐下来,我就笑嘻嘻地道:兄弟,不必紧张,只是一次,下次我们也不会来了!

那两人互相望了一眼,突然之间,神情骇然,站起身来,就奔了回去,和那站在码头上的七八人,交谈了几句,我只当刚才那一手,已然将他们镇住了,怎知片刻之间,总共十一个人,各自拿着竹杠子,又向我们,涌了过来!黎明玫低声道:快!快!还有三十分钟,死神号就要到了,我们要在三十分钟之内,将他们制服,否则就要误事了!我也感到,在这样的紧急关头,我们不能节外生枝,我们两人,霍地站了起来,就在我们刚一站起的时候,忽然从一大堆木箱的缝中,一个穿着一套破西装,而且污秽的男子,满口酒气,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他才一走出,身子一侧,在我的身上,撞了一下,我伸手一推,就将他踉跄推出七八步去。 只见他跌在地上,爬了起来,口中哼着妹妹我爱你,又步履倾斜,向外走了开去。因为那醉汉的一耽搁,十一个人,已然将我们二人,团团围住。我和黎明玫两人,当然没有将这十一个人,放在心上,但是我们的时间却不多了,而且我们又都没有意思去伤害他们,黎明玫低声道:卫先生,将他们点了穴道,放在货物箱的夹缝中,就可以没有事了!

我刚好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只听得那一群人,高声喝道:打! 十一条老粗的竹杠,已然呼呼挥动,向我们两人,压了下来。我们两人,身形展动,便刷刷地穿了出去,一反手,已然各自点了两人。然而,就在此际,我们听到了海面上,传来了阵阵的马达声,抬头一看间,死神号趁风破浪而至,照死神号的速度来看,五分钟之内,便可以靠岸了!它提早到埠!我和黎明玫两人,心中俱皆大吃一惊,本来,死神号早到晚到,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如今因为节外生枝,在我们未曾将那群大汉制服之间,死神上岸,便会立即惊觉! 我们互望了一眼,一个转身,不约而同,足尖起处,将被点中了穴道的四人的穴道,一起解开,那四个人一跃而起,他们的神情,显出他们刚才是如何倒地的,根本莫名其妙。我和黎明玫两人,迅速地靠近,死神号已然在开始泊岸,我心中已然有了应变之策,急道:黎小姐,我们竭力将这场打斗,装作是普通的打斗,勉力抵抗!黎明玫点了点头,立即笨拙地挥舞着竹杠,而我则双手抱着头,在人堆中乱窜乱避,当然,这样一来,我身上已然被竹杠子重重地击了十几下,我倒在地上,大声呻吟,瞥见死神号的甲板之上,已然出现了四个人,正跨上码头,向岸上走来。

我顺手捞起一块砖头,在自己的额角上,用力砸了一下,刚才已挨了十几下竹杠子,全被我运劲将力道卸了开去,并未受伤,这一次,我自己砸自己,力道用得很大,额角立时破裂;血流披面,我的呻吟声,也更加来得大声,只见从死神号游艇上跨下来的第一个人,就是死神! 他手中提着那柄特制的手杖装枪,仍然是西装笔挺,神情优雅,在他的身后,就是石菊! 石菊的神情,显得十分憔悴,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大汉,那两个大汉右手,全都插在袋中,有隆起的管状物,从袋中隐露。 他们一行四人,向前走来,黎明玫已然巧妙地将混战的场地,移到了刚好拦住他们的去路。我也一连几个打滚,已然接近了他们。 尽管我自己伤了额角,而黎明玫也绝未露出她身怀武林绝技的情形,但是机警的死神,才将要接近我们时,却还是立即停了下来。

我一见时机已至,接连几个打滚,正是就地十八滚的身法,迅速地滚向监视石菊的那个大汉,同时,我已然握住了腰带的活扣。 我的那条腰带,全是白金丝缠成的,又软又重,是我的防身兵刃,我以极快的身法,一滚近了那两个大汉,刷地一声,挥出了白金带,一式一箭双雕,向那两个大汉的足部缠去。 那两个大汉,见我向他们滚来,正待抬腿要踢时,我那一式的精奥变化,已然展开,他们两人沉重的身躯,砰砰两声,跌倒在地,同时,他们裤袋中的手枪,也呼啸了起来。 由于他们是仰天跌倒的,两颗子弹,向天飞出,并未伤人, 枪声一响,那群苦力呆了一呆,一声大叫,立即散开!而黎明玫也在此时,竹杠横挥,向死神疾扑了过来! 这一切,本来全是电光石火般,一刹那间,同时发生的事情。

石菊在陡然之间,她已知道了情况发生了对她有利的变化,她身子连忙向后一退,不等那两个大汉翻身跃起,便以足跟打穴,重重地两下,击中了那两人胸前的神堂穴。 那两个大汉立时不能动弹,我一跃而起,正待去夺他们袋中的手枪时,却也听得砰地一声枪声,连忙回头看时,只见向死神扑了过去的黎明玫,左胸上鲜血殷然。 她已然被死神的手杖枪击中。而只有一条腿的死神,动作之灵活,当真是不可思议,刚才他将黎明攻击中的那下枪声甫起,他已然转过身来。 那表示,对自己的枪法,具有绝对的信心,根本不必去看一下,那枪是否击中!他一转过身来,枪口便已然对准了我! 我情急智生,手伸处,已然抓起了一个大汉,向他疾扑了过去,一声枪响,子弹射入了那个大汉的身上,我向石菊叫道:快逃!

石菊的身形向旁疾闪了开去,我伏地再滚,已然来到了黎明玫的身边,死神的手杖点地,向石菊追了上去,他们两人的身形,迅即为一堆一堆的大木箱所遮住,我也没有能力去兼顾石菊,一来到了黎明玫的身旁,便问道:黎小姐,你 黎明玫挥了挥手,道:你去看石菊我将她扶了起来,道:我相信她可以逃得脱的,你伤势怎么样? 她闭上了眼睛,微微地喘着气。枪声连续三响,死神号中,又有几个人上岸来,但正在此际,警车的呜呜声,也自远而近,传了过来。 从死神号上来的那些人,一听得警车声,立时回到了船上,我只听得其中一个人,对准了手腕,慌忙地问道:首领,怎么办? 那自然是无线电通话器,死神只要在三公里之内,便可以听到他部下的请示,也可以发出指令。我当然没听到死神的回答,但是死神号在极短暂的时间内,发动了马达,急驶了开去。警车越来越近,我连忙扶起了黎明玫,来到了木箱堆中,我找到了一只空木箱,立即和黎明玫两人,蹲在地上,将空木箱罩在我们的身上,低声道:黎小姐,别出声!

黎明玫点了点头,我趁警车尚未到达之前,用力撕开了她的上衣。 她微微地,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便不再挣动。木箱之内,光线很暗,而她的右乳之上,鲜血汩汩,我的手抖得十分剧烈,我小心地撕开她的衣服,从裤袋中摸出一小瓶药来,向她的伤口处倒去,她痛得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臂。这种急救法,是最有效的,但也是最痛苦的。 我对她能够忍住了而不出声这一点,心中实是异常的钦佩。 从木板缝中望出去,两辆警车,驰抵现场,但现场上已然一个人也没有了,警车上的警察,纷纷跃下如临大敌,搜索了一阵,幸而并没有发现我们,我看到一位警官,正在对着无线电报机,在向警局报告现场中的情形。 我小心地将黎明玫的创口扎好,以半件上衣,遮住了她的右乳,她也已然抹去了脸上的化装,依在我的怀中。

我又看了看外面的情形,低声道:黎小姐,警车一时半时,怕不会离开,你觉得怎样,我们要不要立即去找医生? 她微闭着双眼,低声道:不不用,我愿意靠着你 我呆了一呆,将黎明玫抱得更紧一点,又轻轻的在她额角,吻了一下。她嘴角上,泛起了一个极其神奇,难以捉摸的微笑。 我希望我们可以在木箱之中,等到警车离去,但是黎明玫的呼吸,却渐渐地急促了起来。而更严重的,是她的身子,竟然微微地抽搐起来,如果再耽下去,她的伤势,更会恶化! 我忽然想起以前曾听人说起过一个故事。一个大盗,在枪战之中负伤,他可以有机会逃走,但是他估量在逃走之后的几个小时内,找不到医生,他便放弃了战斗,警方便将他送入医院,在医院中伤势略愈,他便逃走了。我这时候,实在也逼得非要如此做,才能使黎明玫最快地置身于医务人员的照料之下。 虽然这样做,对我,对黎明玫,都会带来许多意料中的麻烦,但为了立即遏制黎明玫伤势的恶化,还是很值得的。 我将我的意思,小心地对黎明玫说了一遍,黎明玫摇头道:不,卫,不要惊动警方。 我着急道:那你的伤势 她喘了一口气,道:你可以顶着木箱,缓缓地退了开去,将我个人留在这里。 她的话使我想起一个很好的脱身机会,这时候,天色已然昏暗了,我双臂略舒,将黎明玫抱起,以背脊顶着木箱,离地寸许,向后面慢慢地退了开去,移动了两三丈,木箱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砰的一声响,我连忙伏了下来。 只见两个警员,飞驰而至,手中的电筒,发出耀眼的光芒,一直来到了木箱的旁边,东照西射,我趁他们背对我的时候,掀起木箱来,手伸处,已然将他们两人的软穴封住。 对警员如此不敬,在我来说,还是第一次,这倒并不是我自命什么正人君子,一点也不,对于有些钱多得不知怎样花用才好的人,我也曾慷慨地帮助他们花用一部份。 但是我总认为,每一个警员,都是以他们的生命的危险,在维护着社会的治安的,无论如何,总是值得尊敬的人物。 但是那一次,我实在是逼于无奈,所以只好出手,我连忙将他们两人,拉进了木箱,迅速地脱下了他们的制服,穿在自己和黎明玫的身上,扶着黎明玫,掀起了木箱,向外走了开去。 五分钟后,我们已然没有了危险,但黎明玫的伤势,似乎越来越不妙,她整个人,几乎已然全部压在我的身上,正在这时候,一辆计程车在旁驰过,司机停下车来,道:要车?我想到求之不得,立即打开车门。而就在打开门的一刹间我陡地想起,哪有司机向警员兜生意的道理?而我和黎明玫此际,正穿着警员的制服! 我立即想缩回手来,但是却已然慢了一步,从车子的行李箱中,跳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我认得是曾经为我疗伤的蔡博士,还有一个,身子极高,一副打手的身材,手中有枪! 我僵在的士门前,蔡博士笑嘻嘻地道:进去吧,首领等你们很久了! 在枪口的威胁下,我无可奈何,扶着黎明玫,跨进了车厢!我本来以为,只要石菊能够逃脱的话,虽然黎明玫负了伤,但我们总算赢了。怎知我将死神估计得太低了,他的确是天才,我们输了! 如果连石菊也未曾逃脱的话,那么我们输得更惨,简直是一败涂地了! 蔡博士坐在黎明玫的右侧,的士向前,疾驰而出,蔡博士为黎明玫把着脉搏,不住地摇头。此际,我虽然也已自落人手,但是我却只是关怀着黎明玫的伤势,我频频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蔡博士并不回答我,只是催司机:快!快!一面又自言自语道:首领真是了不起,他怎么立即想到,会是你们两人? 黎明玫紧闭双目,一言不发,她的右手,却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在蔡博士的肩头上,猛地一拍,厉声道:黎小姐的伤势怎么样?蔡博士哎地一声,道:不要紧,我们有着最现代的医药设备,但几天之内,她不宜受刺激,卫先生,你还是不要动粗的好!我听得黎明玫的伤势,没有生命危险,心中便放下了心,反正已知道逃不脱,也乐得先伸长了双腿,舒服地倚在车座上。 没有多久,车子便已来到了一间庙宇的面前,那是一间规模很小,门口也很破败的小庙,我不明白何以死神会拣了这样一个地方,来作他的总部。车子在庙门口停了下来,从庙中走出来了几个人,打开了车门,每一个人的手中,都有着手枪,如果我想逃脱的话,这时候倒还是有机会的。 但是不知怎地,我竟连一点逃逸的意思也没有! 我不想逃,一则,是为了黎明玫伤得那样沉重,我不想她单独受死神的折磨(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着这种伴随黎明玫受难的心情),二则,石菊的下落未明,我也要去探个究竟。两个大汉手枪指着我,两个大汉伴着黎明玫,向庙中走下,不一会,便穿过了庙殿,庙后有几间外表看来,十分污秽破败的平房,在正中一间的门口,已然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人。 那人站在门口的神情,极其优雅,一见到我,微微地弯了弯腰,道:欢迎!欢迎! 那是死神!他面上的神气,带着嘲弄,我踏前一步,道:黎小姐受了重伤,这里能医治她的伤势么?死神微微一笑,道:卫先生,请你进来看一看,别盲目发脾气! 他侧身一让,我一步跨了进去,才一跨进去,我便怔了一怔。 在我的想像之中,那几间平房,外表如此破败,里面当然也是一样的污秽,不料房子的里面,豪华得令人难以相信!四壁全都垂着紫红色天鹅绒的帷帘,几只乳白色的沙发,和大理石的咖啡几,柔和的灯光,厚厚的地毡,比得上世界第一流的酒店! 死神在我跨进了房间之后,便道:蔡博士,你先去看治黎小姐,她绝不准死!其他人都出去,我要和卫先生单独谈谈!那两个押在我后面的大汉,答应一声,便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关上。 死神一伸手,道:卫先生,请坐。我四面看了一看,坐了下来,道:石菊呢?死神一笑,道:她在隔壁但是你不用叫,这里就算有炸弹爆炸,邻室也不会听到的!我反手在墙上扣了扣,一听那种声音,我便知道在天鹅绒的后面,竟是铜壁!我冷冷地道:你打算将她们怎样? 死神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她们将怎样,事实上应该由你来决定! 我望着他,并不开口。死神突然又叹了一口气,道:卫先生,你们三个人,虽然都在我的手中,但是你给我的打击之大,是我从来也未曾受过的! 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的语音显得更加低沉,又道:明玫她竟然唉! 我即使是白痴,这时候,也应该看出他的心意了,我当真想不到,像死神这样的一个强盗,在恋爱上竟是那样地绅士式的! 显然,他一直在爱着黎明玫,但只怕也从来未曾对黎明玫吐露过他的心事,如今,黎明玫竟和我在一齐反对他,重大的打击,当然是指这件事而言! 当下我摇摇头道:你错了,我怎有这个能力使黎小姐反对你? 死神的身子猛地欠了一欠,道:谁?那是谁?我沉声道:石菊!死神立即道:胡说,石菊根本没有和明玫见过面!我哈哈地大笑起来,道:我不相信你真的会那样愚蠢! 死神呆了一呆,眼眉紧蹙着,过了一会,以探询的声音问道:她们她们是姐妹? 不。是母女!我干脆回答他。母女!死神的手杖在地毡一点,整个人跳了起来,激动地在室内来回地走着,喃喃地道:是母女?不!不可能!他又转过头来,狠狠地道:你胡说! 我只是冷冷地望着他,这时候,我算是第一次看明白了死神的面目!他面上的肌肉扭曲着,金丝边的眼镜,也在微微地抖动,那是一个典型的匪徒的脸!可是没有多久,他脸上的神色,又平静了下来,道:那么她的丈夫是谁? 我摇了摇头,道:我不详细,但石菊的确是她的女儿,你难道看不出她们之间,是多么相似么? 死神颓然地坐了下来,道:我早就应该知道的,早就应该知道的! 我笑了一下,道:关心则乱,死神先生,你心中其乱如麻了!死神突然抬起头来,道:不对,卫先生,我们不谈这些,那份地图,你快交出来吧! 他开门见山,陡地提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来,我不由得吃了一惊。他镇定地道:你不必问我为什么知道,如果地图真的在银行的保险箱中,黎明玫至少应该知道我绝不会害石菊的,你们想救石菊,我就知道石菊说谎,而那份地图,卫先生,我被你们瞒过了一次,但我相信,此际它一定在你的身上,我不想和你动粗,你快点交出来吧!他话说得那样彻底,我不禁无话可答! 死神又道:卫先生,你不能要求你在各方面都胜利的,快将地图交出来,你们三个人,我可以绝对保证安全。 这是一个极大的诱惑,三个人恢复自由,而以一幅地图去作交换,虽然那幅地图关系着三亿美金的宝藏,但和三个人的生命相比,当然是生命重要! 我想了片刻,道:你的条件,我可以考虑,但是你总应该知道,我原不是地图的主人! 死神冷冷地道:卫先生,你再拖延下去我要动粗了!他站了起来,伸手拉开了一幅天鹅绒的帷帘,在帷帘之后,直挺挺地站着四个人。那四个人一望便知是西洋拳击的好手。 死神又踱向另一幅墙,又拉开了一幅帷帘,又有四个人贴墙而立,那四人中,我倒有三个是相识的,那三个人,身材甚是瘦削,但却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武林中人,提起唐门伏虎掌,很少有人不知道的,在唐氏三兄弟旁边,是一个死样怪气的汉子,但是我不必看其他,只看他微微鼓荡的太阳穴,便知此人内家气功,已臻火候!本来,我还想站了起来,但一见那八个人,我便放弃了抵抗的主意。我面上竭力装着镇定道:不错,地图是在我这里,但是你猜我会带在身上么? 死神冷冷一笑,向那八个人一挥手,八个人便一齐踏出了两步,我厉声喝道:唐老大,你们想与我为难么?唐氏三兄弟猛地一怔,我已然打横逸了出去,冲向那四名西洋拳的好手。 那四人拳风呼呼,已然各自向我击出了一拳,这四个人,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真气充塞间,那四拳一齐击在我的身上,但是我一俯身间,双手连抓,已然抓住了两人的脚踝,将他们两人,直提了起来,一个转身,正待将那两人,向死神直碰了过去之际,陡然之间,我觉得左腰际,一阵劲风,袭了过来! 这一股劲风,使我立即知道,那是一流高手向我突袭,我连忙左手一沉,想以被我提住的那个大汉,去将他挡住时,突然之间,那股劲风,竟然已移到了我的右腰!对方的变招,如此快疾,确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还待闪避时,胸前砰砰又中了两拳,而右腰上一麻,带脉穴已被点中! 我身子一软,向下蹲了下去,在那时候,我已然看清,向我偷袭的,正是那个死样怪气的汉子! 我身子虽然软了下来,但是抵抗能力仍然在,我百忙之中,只见死神悠闲地点上了一支雪茄,那死样怪气的汉子,就在我身旁,我装着已然完全不能动弹的神气,那汉子一伸手,向我肩头抓来,我眼看他手将要搭到了我的肩头,倏地出手,向他的脉门抓去。 这一抓,我自以为神出鬼没,对方万难逃避得去,但是,那汉子的武功之高,却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就在我一抓向他抓出之际,他手一缩,竟反向我脉门抓了过来!出手如风,我的脉门已然为他抓住,整个人身不由主地被他提了起来!而那四个大汉,则在我刚一被他提之际,各自在我的腹部、背部、击出了几拳! 我脉门被制,势难运气消力,那四拳击得我眼前金星乱冒,几乎昏了过去! 那四个西洋拳的高手,将我当作练拳的沙袋一样,四拳一过,此进彼退,竟又是四拳,我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出,趁着其中一人,离得我较近时,举起腿来,便向他的小腹踢去! 那人杀猪也似地叫了一声,捧住小腹,满头大汗,痛得在地上打滚,其余三人一见同伴吃了亏,更是大怒,狂吼一声,又待挥拳袭来。 我心中知道三拳如果再被击中的话,只怕我立即便要昏了过去,正当我想要出言请死神制止他们行凶之际,死神已然挥动了手杖,喝道:住手!那三个大汉连忙退了开去,那个阴阳怪气的汉子,一声冷笑,一抖手,将我摔向五六尺开外的沙发上。 我简直像是软瘫在沙发上一样,除了喘气之外,别无动作。 死神冷冷地道:卫先生,那幅地图,你该可以交出来了! 我停了好一会,才道:如果我将地图交了出来,我们三个人,是否可以自由? 死神的面上,又泛过了一丝十分痛苦的神情,道:可以。当然,我知道死神实际上,是不肯那么轻易地放过我们的,但目前如果有自由,则我们和他之间,便又可以见一个长短。他得到了地图之后,当然要到科西嘉附近去的,我们可以到那里再和他周旋,这比无意义地保存地图好得多而且,在眼前的情形之下,地图根本是无法再保存下去的,它虽然放在我内衫的夹层袋中,但死神将我击昏之后,什么东西搜不出来? 我那时只是后悔为什么不将地图后面的那些文字,仔细地看一看,如今当然是没有机会了。 我想了好一会,才道:好,我可以将地图交给你,但你至少先要让石菊和黎明玫两人,在我的面前,得到自由。 死神面上毫无表情地望了我半晌,才回头吩咐道:请黎小姐和石小姐! 一个大汉应声而出,没有多久,石菊已然在两个人的指押下,走了进来,她一见到了我,先是讶然,继是忿怒,立即转过头去,不再瞧我。 石小姐,我叫了她一声。 哼,她只是从鼻子之中,冷笑了一声,算是回答。 石小姐,我委婉地说:你和黎小姐两人,先离开这儿,她受了伤,要你照顾。 石菊倏地转过头来,眼中怒火四射,停在我的身上,忽然,她呸地一声,向我啐了一口,一眼便可以看出,她对我实是鄙夷之极! 我连忙道:石小姐,你她立即道:别说了,我以为你是可以托付的人,谁叫我瞎了眼睛?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死神笑了一下,问我:卫先生,你认为石小姐怎样才是自由了? 我想了一想,道:你将她送到XX酒店,取到经理的信,她就是自由了。那酒店,就是我住的那家,经理是我的好友。 死神道:完全可以照办,先送石小姐出去!两个大汉,又押着石菊向外走去,来到了门口,石菊突然转过头来,狠狠地骂道:懦夫!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石菊的责骂,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却给了我以沉重的打击,我是懦夫么?我自问绝对不是!但石菊因为我要救她,而骂我是懦夫! 等我再睁开眼来时,黎明玫坐在转轮椅上,被蔡博士推了进来。 她的面色,十分苍白,眼中也是了无神采,垂着头,见了我,才抬起头来。 我望着死神,他虽然在竭力镇定,但是也掩饰不了他内心的激荡。 明玫,死神最先开口:我们之间的合作,算是完了。 黎明玫牵动了嘴角,笑了一下,道: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合作过! 死神转过头去,哈哈一笑,道:说得好!说得好!但愿你早日恢复健康,蔡博士,将她送到市内最好的医生那里去。 黎明玫的面上,现出了惊讶之神色,突然向我望来,道:你 我耸了耸肩,道:黎小姐,你先离开这里再说。黎明玫嘴唇牵动,像是要对我说些什么,但是却终于未曾说出来。 我转过头去,不想再说话,黎明玫又被推了出去,室中静默着,不到半个小时,一个大汉已经带来了酒店经理的信,而一个知名的医生的收费单据,也证明黎明玫已然脱离了死神的魔掌。 在这半个小时中,我调匀真气,身上的酸痛已然走了七八分,我向那阴阳怪气的汉子,望了一眼,道:这位朋友是谁? 那汉于懒懒地道:不敢,在下姓邵,名清泉。我一听邵清泉三字,不由得吃了一惊,道:原来就是七十二路鹰爪法的唯一传人么? 邵清泉面上神色,仍是懒洋洋地,道:不敢,刚才这一抓,便是一式苍鹰搏兔!我听出他言语之中,大有讥讽之意,便转头过去,向死神道:阁下确能揽致奇才异能之士,连邵先生也为阁下所用!刚才我败在邵先生手下,但等一会,还希望向邵清泉先生一人,单独地讨教一下! 我向邵清泉挑战,但是却向死神提出,当然是故意瞧不起他,邵清泉面色,显得十分恼怒,刚才,我败在邵清泉的手下,固然是以寡敌众之故,但是邵清泉所擅,七十二路鹰爪法,也确是非同小可的武功,这一路武功,起自明末,一直只是单传,到了近代,除了邵清泉一人之外,再无人识。武林相传,三湘大侠柳森严,生平只服一人,那便是邵清泉的叔父。 邵清泉的叔父没有儿子,是以才将七十二路鹰爪法传了给他,我与他单独对敌,实也无必胜把握!死神笑道:你先将地图交了出来再说!我伸手入长裤的密袋之内,将尼龙袋取了出来,交给了死神,死神接过来,才一看之下,面色立时为之一变! 死神的面色,在陡然之间,变得如此之难看,令我也感到莫名其妙,我连忙仔细向他所拿着的尼龙袋一看,连我自己,也不禁为之骇然! 本来,那尼龙袋之内,还有油纸包着地图,但是此际,却换了红纸。尚未及待我弄明白是怎样一回事,死神面色,更是盛怒,抛开了尼龙袋,抽出那红纸来,我只瞧见那红纸之上,有几行字写着,死神看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死神喜怒无常,更令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听得他道:卫先生,你终朝打雁,却叫雁啄了眼去哩!我连忙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死神将那一叠红纸,向我抛了过来,我接在手中一看,也不禁呆了。 只见那红纸上写着两行字,道:放得巧妙,难避我目,信手取来,且买三日之醉,勿怪!勿怪!下面并没有署名,却画着一个七只手的人,我呆了半晌,陡然之际,想起在码头时,从木箱中歪斜走出,在我身上撞了一下的那个醉汉来。 我一想起了那个醉汉,不由得霍地站起,顿足失声道:神偷钱七手! 死神笑声不绝,回头向唐氏三杰道:快去找钱七手,问他要多少钱! 我又颓然地倒在沙发上,江湖之上,卧虎藏龙,能人之多,确是不可想像,我不但败在死神的手中!而藏得那么妥贴,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地图,被人以空空妙手偷去,却还一点不知! 其实,如果我肯细心一点的话,应该想到那醉汉向我的一撞,并不是无缘无故的。但是当时,我怎能想得到名驰大江南北,窃术已到六十三铃的神偷钱七手,也会在新加坡? 钱七手的名字,我相信如果曾经在京、沪一带,吃过扒手饭的朋友,一定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这一类朋友,有一些还在活动,有一些已经退休了)。他是自从前清雍正年间,汉口扒手的大龙头,孟阿三之后的唯一扒手天才。孟阿三的程度,据说达到六十六铃! 我不得不解释一下,所谓铃,类似日本柔道的段,是判别一个扒手功夫高低的准绳,其来源是这样的:扒手在初学扒窃艺术的时候扒窃是一种艺术,不但要心细、胆大、眼明、手快,而更主要的还是要巧妙地转移人家的注意力,绝不是简单的事是先向一个木头人下手的。 这个木头人全身的关节,和活人一样,是活动的,木头人挂在半空,穿着和常人一样的衣服,在木头人上挂着铜铃,从一枚铃起,一直挂到六十三枚铃,而伸手在木头人的衣服内取物,没有一只铃会相碰而出声,这种程度,便是六十三铃。一般的扒手,能有五铃、六铃的程度,已然是十分了不起的了。我自己因为兴趣问题,曾经在十七八岁的时候,练过一个时期,不过到七铃为止,便再无进境了。当时因为节外生枝,我显得十分尴尬,不知是否会因此而令得死神改变主意! 死神却满不在乎地道:卫先生,你也可以走了!钱七手不知道他所扒的东西,价值如此之高,我可以到手的! 当死神讲这几句话的时候,我的心中,陡地闪过了一个念头! 唐氏三杰的长辈,和我的几个师长,颇有渊源,是以刚才经我一喝,他们三人,便没有参加对我的围殴,如果我立即离去,实在仍有可能将地图追回手中的! 一想及此,我心头不禁一阵紧张,正待返身而出时,邵清泉已然道:朋友,就这样走了么? 我怔了一怔,道:以后有机会,再向邵先生领教!邵清泉冷笑了两声,我已然走出了屋子,几个箭步间,已然出了那庙宇的正门。 我虽然已经暂时脱离了死神的魔爪,但是我自知处境极端危险。 但是我绝不放弃和死神的斗争!在庙旁,有一株极高大的金凤树,庙前人很冷清,我三手两脚,便爬到了树上。 我静静地等着,希望唐氏三兄弟带着神偷钱七手经过之际,我有便宜可拣。 在树上,我足足等了两个半小时,日头正中,尚幸这庙宇之前,极其冷清,我才不至于被人发觉。正在我肚子又咕噜噜乱叫之际,我看到有四个人,向庙宇门口,走了过来。 那三个穿着唐装的,我一看便认出他们是唐氏兄弟,而另一个,唐老大和唐老二分两边扶着他,却是神不知鬼不觉,以几乎难以想像的手法,偷了我地图的神偷钱七! 我身子一耸,正想跃下去时,他们四人,已然来到了树下。我仔细一看间,不禁怔了一怔,神偷钱七醉得人事不省,口中喃喃地,不知在讲些什么,如果不是有两个人扶着他,他早已跌倒在地上了! 我心知唐氏三兄弟一定未曾在钱七的口中,得到任何信息,那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心念再转,我已然定下了以一敲三的对策,就在唐老三走在前面,已然走过了我栖身的那棵金凤树之际,我一运劲,已然折了一根树枝在手。 然后,手一松,整个身子,便向下疾沉了下去,我在下沉之际,双腿微曲,待到唐老二和唐老大,觉出头顶风生,有人突击之际,我双膝早已重重地撞在他的背上,那一撞,令得他连声都未出,便自昏了过去,唐老二连忙松开了钱七手,进指如戟,向我腰际点到,我左脚着地,右脚疾飞而起,使了半式鸳鸯铁腿,唐老二正被我踢中了下颚! 他下颚骨被我一脚踢得脱了臼,作声不得,向后退去,我手中树枝扬起,已然点中了他腰际的软穴,而唐老三一个转身,看到了这等情形,不向我迎来,却立即向庙中扑了过去!这一下,倒是大大地出乎我意料之外,我真气未曾料到唐老三会不与我对敌,而如果被他逃回庙中的话,我的计划,便算是完了! 当下我连忙足尖一点,追了上去,举腿便扫,唐老三反手拍出了一掌,事已至此,不行险着,焉能取胜?我身子向后一俯,唐老三的那一掌,已然噗地一声,击在我的肩头! 本来,他这一掌,是无论如何击不中我的,但是我却送上给他打! 果然,唐老三一掌将我击中,他也是大感意外,不由得呆了一呆。 我拼却挨上一掌,要求的就是他这一呆!就在他一呆之际,我反手便已然扣住了他的脉门,紧接着,弃了手中的树枝,在他的脑后,轻轻拍了一掌,他脑户穴受震,立时昏了过去! 我将唐氏三杰,相继击倒,一个转身,挟起了神偷钱七手便走!驰出了十来丈,才将钱七手放了下来,扶着他召了的士,回到了酒店。 当然,我知死神可以知道,唐氏三杰的被袭,是我的杰作,而我回酒店来,似乎是十分不智的事,但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诸葛亮嘱咐关羽在华容道上点起烟火,引曹操杀来,就是这个道理,死神未必料到我会回酒店去的,因为我原来就是栖身于这个酒店的!他可能发动所有的爪牙,满星洲搜寻我的下落,但一定到最后,才想到这家酒店!而到他想到的时候,我们只怕已然远走高飞了! 我来到了酒店门口,将钱七手从太平梯扶了上去,打开了我的房门。 我所住的是一间套房,我将烂醉如泥的钱七手放倒在沙发上,向浴室走去,可是浴室的门,竟然下着锁! 我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道:谁在里面?问了两声,并未有人回答,我正待撞了进去时,却听得浴室的门,得地一声,打了开来,我定睛看时,只见石菊,裹着大毛巾,正洗完了澡! 我倒未曾想到石菊竟然未走! 石菊见到了我,神情也是十分惊讶,但是惊讶的神情,立即为羞涩所代替,将身子一缩,道:是你是我,懦夫!我仍然心中有气。 她红着脸,道:你能将衣服,递一递给我?我走进房中,将她脱在房中的衣服,一股脑儿地抓了起来,掷了给她。 石菊将浴室的门关上,不一会,又走了出来,向钱七手看了一眼,道:他是谁? 我将钱七手扶了起来,向浴室中走去,道:那幅地图在何处,只有他知道! 石菊奇道:那怎么会? 我将钱七手放在浴缸中,扭开了花洒,冷水没头没脑地淋在他的身上,钱七手左右闪避着,不一会,便大叫着坐了起来,抖了抖头,道:这算什么? 我又将他提了出来,道:钱七手,你可还认得我么? 钱七手定着眼,向我瞧了一会,突然伸手在我肩上拍了一拍,道:认得!认得!我连忙退了一步,一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嘻嘻笑着,摊开手来,我的一只皮包,已然在他的掌心! 这一下犹如魔术般的盗窃手法,令得石菊大为惊讶,我回头道:石小姐,你明白了?石菊的脸上一红,低下头去,道:我明白了,卫大哥,我错怪了你!我反倒笑了出来,道:石小姐,我并没有错怪你的意思! 石菊抬起头来,水灵灵的眼珠望着我,好半晌不说话,我也不禁给她望得有些情迷意乱起来,但不知怎么,在那时候,我却忽然又想起了黎明玫来! 我使劲地摇了摇头,在钱七手的手中,接过了皮包,道:七叔,我从小就久仰了,我的师父,扬州疯丐,和你也有些渊源的! 钱七手尴尬地笑了笑,道:那倒很对不起了!我立即道:闲话少说,你取去的东西呢?钱七手道:那东西,我脱手了! 我不禁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你已经出手了?卖了多少钱? 钱七手从口袋中模出了几张一百元面额的美金来,数了一数,道:七百美金,卖得不错吧!我和石菊两人听了,相顾失色。 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当真是我万万想不到的!我顿了顿足,道:你将东西卖给谁了?钱七手摇头道:卫先生,你知道我们的规矩,那是不能说的,我取了你的东西,不好意思得很,但那些破布,未必有什么用处,七百美金,我给了你吧! 我几乎是在大声叫嚷:破布,没有用处?你这傻瓜,这破布上,关系着三亿美金!可以令你住在金子铸成的房子中! 钱七手显然吓得呆了,他的嘴唇颤抖着,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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