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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八部:博士女儿的恋人

蓝血人 倪匡 10417 2023-02-05
纳尔逊自然是知道什么叫做月神会的,所以,我用不着多费唇舌,向他解释。纳尔逊道:你不说,我也想告诉你了。 我讶异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纳尔逊道:本地警局接到报告,在一个早被疑为是月神会聚会活动的地方,发生了一场打斗,打斗的另一方,只是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我便想到,那可能就是你了! 我呆了一呆,不觉噢地一声,道:原来那是月神会的人物! 我想起了那个精于柔道的老者,那两个假扮穷皮匠大汉,以及他们的突然离去,的确都充满了神秘诡异的色彩。 照这样说来,月神会之注意我,还在某国大使馆之前了。因为在我和那精于柔道的老者动手之际,我还未曾和某国大使会面哩。 我呆了半晌,将那场打斗的情形,向纳尔逊简略地说了一下,便道:如今,如果你只想追回那箱子下落的话,那么,我便要单独设法脱身了。

纳尔逊不再言语,当然他心中是在生气,但因为我并不是他的下属,所以不能对我发脾气。 纳尔逊好一会不说话,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想不到你会这样说法的。我提高了声音,道:我是为了方天,才勉强介入那种危险而又无聊的漩涡之中的,如果只是为了劳什子金属箱子的话,那我自然要退出了。 纳尔逊望着窗外,道:好,可是在一千万人口以上的东京,你怎能找到方天呢? 我道:你说方天到日本来,是某国太空发展机构最高当局给他的一个假期,难道他可以不回去报到么?到了那时,他不就自然出现了么? 纳尔逊道:不错,假期的时间是三个月,如今已过去一个月了。方天假期结束之后,某国的探索土星计划,也到了非实施不可的时候了,便没有时间,再对他作全面的调查了。

我不服道:为什么? 纳尔逊道:我也不十分清楚,大致是因为环绕着土星的那一圈光环,是某一种地球上所没有的金属游离层。如今的计划,是要凭借着那游离层的特殊引力使得太空船能够顺利到达,而游离层的吸引力,却是时强时弱的,如果错过了两个月之后的那次机会,就要再等上几十年,才会有同样的机会了。 整件事情的复杂,可以说已到了空前的程度。 它不但牵涉到了地球上的两个强国,而且,还关系到离开地球那么远的星球,而关键,又在一个神秘的,有着蓝色血液的人上! 我只感到脑中嗡嗡作响,一点头绪也没有。好一会,才道:依你之见,又当如何呢? 纳尔逊道:我的意思是,不论是什么人在跟踪你,你都不加理会,我深信你能够安然地摆脱他们的,目前,你最要紧的,是去调查那只硬金属箱子的来源,在日本,能够焊接

他已经讲过那句话的了,所以,我不等他讲完,便打断了他的话头,道:为什么? 纳尔逊直视着我,道:因为我相信两件事是有连系的,你到某国大使馆去,虽然未曾找到方天,但是发现了那只神秘的金属箱子,我深信那箱子是所有事情的重要关键。 我苦笑了一下,心中暗忖,要调查那只箱子的来源,的确不是难事,本来我可以一口答应了下来的,然而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实在不想做! 纳尔逊先生道:如果你不想去的话,伤愈之后,我自己会去进行的。 我道:难道国际警方,再派不出得力的人来了么?纳尔逊轻叹了一声,道:我相信你也有这样的感觉,要找一个合作的对手,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你是个最适合的人了。 我的心中,陡地升起了一股知己之感,我站了起来,道:我如今就去进行。

纳尔逊道:关于这件事,我如今也是一点头绪没有,但我可以向你提一个忠告,你别将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我道:我在东京,认得几个有名的私家侦探,我相信他们可以帮我一下的。 纳尔逊先生急道:可是千万别向他们说出事情的真相来。 我点头道:知道了。我向门口走去,还未到门口,纳尔逊已道:你回来,关于海文‧方的资料,你还未曾向我讲完哩。 我又回到了他的病床旁边。上次,我刚要向他提及海文‧方的一切,被那群歹徒的突然出现,而打断了我的话头。 这一次,没有人再来打断我的话头了。 我向纳尔逊详细地讲述着方天的怪血液,以及他似乎有着可以令人产生自杀之念,并付诸实行的可怕的催眠力量,以及他有着亮光一闪,便几乎使我不能再做人的神秘武器。

关于方天的一切,听来是那么地怪诞,若不是纳尔逊已和我合作过许多次,知道我对他所讲的绝不是虚语的话,他可能以为我是在发梦呓了。 他静静地听我讲完,道:这件事,我要向最权威的医界人士请教,何以人会有蓝色的血液,然而,蓝色的血液,和他在某国土星探索计划中所做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我道:或者他想一鸣惊人? 纳尔逊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了。问题就在于他在太空船上,加多了一个单人舱位,像是他准备亲自坐太空船,飞上太空去一样! 我道:他这样做,是不是破坏了太空船呢? 纳尔逊道:并没有破坏太空船,我已经和你说过了,相反地,他在太空船上,增添了不少装置,经过研究的结果,这些装置,是有利于太空飞行的。最近我还接到报告,说某国的科学人员,又查明了方天的一项新装置,是他自己发明的。

我心中大是好奇,道:那是什么? 纳尔逊道:他做了一个装置,可以利用宇宙中的某一种放射线,成为一种光能,保护太空船,使得太空中的陨星,在碰到那种保护光的时候,便立即变为微小的尘埃! 我失声道:单是这一项发明,已足可以使他得到诺贝尔奖金了! 纳尔逊道:所以某国的科学家一致认为他是独自在改进土星的探讨计划,而不是在破坏,正因为如此,所以对他的调查,也是在暗中进行的,海文‧方本身,并不知道。 我来回踱了几步,道:你如此深信那只箱子,和海文‧方有关,又是为了什么? 纳尔逊搓了搓手,道:有些事,是很难说出为什么来的,那只是我的一种直觉。但是我认为,那只箱子,恰好在我们全力对付海文‧方的时候出现,而某国大使馆又对之看得如此严重,这其中还不是大有文章么?所以我相信事情可能和海文‧方有关。

我叹了一口气,道:好,我不妨去调查一下那只箱子的由来。但是,我将仍追寻方天的下落。 纳尔逊伸手在我的肩上拍了一拍,道:不要忘了你还是月神会和某国大使馆的目标。 我苦笑了一下,道:我到日本来,是想休息一下的,却不料倒生出了这么多麻烦来。 纳尔逊意味深长地道:人,是没有休息的。 我转过身,向病房门口走去,道:希望你和当地警局联络一下,我本来是准备在医院中栖身的,但如今既然要活动,便不能留在医院中了,我想作为当地警局新录用的一名杂工,并且希望能够在警局工役宿舍中,得到一个床位。 纳尔逊道:容易得很,一小时后,你和我联络,我便可以告诉你该在何处过夜了。 我不再多留,径自走了出去。 我的身分,将一变而为当地警局的杂工了,我想起那些还在旅店房门外等我的人,心中不禁又好笑起来。我出了医院,在一家小咖啡座中坐了下来,摊开在路上买来的报纸,见好几家报纸,都在抨击警方最近突然实施的严厉检查制度。

我心中又不禁暗暗叹息。因为那样严厉的检查,并没有使方天出现。 方天可能还在东京,但是,他隐藏了起来,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没有死在北海道的雪地之中,也来到了东京,仍不肯放过我?我想到这里,心头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 老实说,我绝不怕力量强大的敌人,我曾经和人所不敢正视的黑手党和胡克党交过手。但是方天,他却是那样一个神秘而不可测的人,直到如今,我仍然不明白方天使我受到那么重伤害的,是什么武器! 接着我看到报纸上,有一则十分奇怪的寻人广告,道:藤夫人店中棋友注意,速与我联络。佐佐木青郎。 首先吸引我的,便是佐佐木青郎这个名字,因为那正是在医院中为我治伤的佐佐木博士,而藤夫人店中棋友,自然就是我了。

我自出了医院之后,便未曾再和他联络过,在医院中,我也没有地址留下过。这位世界著名的医学博士,有什么急事要见我呢? 在寻人广告中并没有佐佐木博士的地址,但要知道他的住址,实在是太容易了,只消随便拨电话去任何一家报馆,便可以知道了,因为佐佐木博士是日本有名的医生。我喝完了咖啡,就以这个方法,得到了佐佐木博士的地址。但我却并没有立即就去的意思。 我挤上了拥挤的公共汽车,沿途向人问着路,东京的道路之混乱,世界任何城市,无出其右,在一个小时之后,我到了一幢新造的四层大厦之前,在大厦的招牌板上,我找到了小田原侦探杜的招牌。 小田原是一个私家侦探,几年前,我和他在东京相识,我们曾经合作侦查过一件和商业战争有关的案子,以后便没有见过。如今,他的侦探事务所,已搬到大厦中来了,可见他混得不错。

我直上四楼,推开了门,居然有两三个女秘书在工作,我为了保持身分秘密起见,并不说出我的名字来,而我这时,穿的又是清洁工人的服装,女秘书连正眼也不向我看一下。 我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听得一个女秘书懒洋洋地道:小田原先生请你进去。 我走进了小田原宽大的办公室,咳嗽了一声,讲了一句只有我和他才知道的暗语。小田原抬起头来望着我,他面上的神情,刹时之间,由冷漠而变得热情,向我冲来,连椅子也翻了! 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时,我却大摇其头,道:你是一个蹩脚侦探。 小田原瞪着眼望我,我又道:你的事务所那么漂亮,将会使你失去了无数有趣的案子。我相信你最近的业务,一定是忙于替阔太太跟踪她们的丈夫,是不是? 小田原苦笑了一下,显然已被我说中了。 我不等他叹苦经,又道:我想要点资料,相信你这里一定有的。 小田原又高兴了起来,道:好,你说。 我道:日本有几家工厂,是可以进行最新的硬金属高温焊接术的? 小田原道:我派人去查。他按动了对讲电话,对资料室的人员讲了几句。不到十分钟,回答便来了。纳尔逊先生的估计不错,全日本只有两家这样的工厂。一家是制造精密仪器的,另一家则以制造电器用器,驰名世界。 又花了三十分钟的时间,和这两家工厂通电话,得知了那家精密仪器制造厂,曾在十天之前,接到过一件特别的工作,便是焊接一只硬金属箱子。委托他们做这件事的人,叫作井上次雄。 这个名字,对于不是日本人听来,可能一点意义也没有,对于日本人,或是熟悉日本情形的人来说,那却是一个十分惊人的名字。 井上家族,在日本可以说是最大的家族,而井上次雄,又是井上家族中的佼佼者,他拥有数不清的企业,是日本的大富翁。 而据那家制造精密仪器的工厂说,他们本来,是不接受这样的工作的,但委托者是井上次雄,自然又当别论了。 当我问及,在那只硬金属箱子之中,是什么东西之际,工厂方面的人,表示犹豫,说那是业务上的秘密,我如果要知道详细的情形,要经过申请。看来,工厂方面将我当作新闻记者了。 我又问及那种硬金属的成分,据他们说,那是一种的合金,其中有一种十分稀有的金属在内,要在摄氏八千四百度,才能熔化,它的硬度,是钻石硬度的七倍。工厂方面并还自豪地说,世界上没有几个地方,可以用高温切割术割开那只箱子。 我心中暗忖,访问小田原的结果还算是圆满,我又在小田原的事务所中,和纳尔逊通了电话。我向纳尔逊作了报告。纳尔逊只告诉了我一句话:你的住所,被安排在第七警察宿舍,你到那里,就有地方安睡了。 我向小田原问明第七警察宿舍的所在,便辞别了他,走了出来。 小田原看样子已厌倦了跟踪生涯,颇有意要和我一起做些事,但是我却婉拒了他,他神色显得十分沮丧,一声不出。 小田原本来是一个十分有头脑的私家侦探,他和我合作的案子,也十分有趣,经过过程很短,有机会当记载出来,以飨读者,此处不赘。 我离开了那幢大厦,一面走,一面又买了几份报纸,这才发现,几乎每一张报纸上,都有佐佐木博士刊登的寻找我的广告。 我的心中,十分犹豫,不知道是去看他好,还是不去看他的好。 照理说,佐佐木是国际知名的学术界人士,似乎不会害我的,但是,如今某国大使馆失去了我的踪迹,一定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会不会是他们通过了佐佐木来引我上钩呢? 这的确是我不能不考虑的,因为我向某国大使馆玩了那样一个花样,某国大使馆自然要千方百计地找我算账的了! 我向佐佐木博士的住所而去,但是到了他住宅的面前,我却并不进去。 佐佐木所住的,是一所十分精致的房子,那一个花园,在东京的房子中,也是不可多得的。围墙并不十分高,我远远的望去,只见花园中有一大半是绿茵的草地。 草地修饰得十分整洁,可以知道屋主人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我就在佐佐木的屋外等着,足足有一个小时,只见佐佐木博士住所出入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女佣模样的人。另一个则正是提着皮包的佐佐木博士。 我心中虽然存有戒心,但是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先取下了面具,因为我如果戴着那尼龙纤维所织成的,精巧之极的面具的话,佐佐木博士是认不出我来的。我走向前去按门铃。门铃才响了两下,便听得一个十分清脆悦耳的声音道:来了! 那时,我的心情,可以说是烦乱到了极点。而且在东京,除了纳尔逊先生一个人之外,我也几乎找不出第二个可以信托的人来,我等于是生活在恐惧和不断地逃避之中一样。 然而,那一下应门的声音,听了之后,已令人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宁贴舒服之感。我心中正在想,那是佐佐木的什么人时,已从铁门中望到,自屋子中,快步走出一个少女来。那少女穿着西装衫裙,头发很短。直到她来到了我的面前,我仍然难以说她是美丽的。但是自她身子每一部份散发出来的那股青春气息,却使人不自由主,心神为之一爽。 那少女是一个毫不做作,在任何地方,都会受到真诚欢迎的人。 她的年纪,约莫在十八九岁左右,见到了我,她面上现出了讶异的神色,但是她的声音,却仍然是那样地可亲,柔软和动听,道:先生,你找谁? 我道:我找佐佐木博士,是他约我来的。 她竭力使她的怀疑神色,不明显的表示出来,道:是家父邀你来的? 原来她是佐佐木博士的女儿。我连忙道:是,博士在报上登广告找我 我话未讲完,佐佐木小姐(后来,我知道她的名字叫佐佐木季子)已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道:原来是你,快请进来,父亲因为等不到你,几乎天天在发脾气哩。 她一面说,一面便开门。 我推门走进了花园,笑道:小姐,博士的广告,登在报上,人人可见,也人人可以说和我同样的话,你怎么立即放一个陌生人进屋来了? 她呆了一呆,才道:你会是坏人么? 她的嘴非常甜,所讲的每一句话,也都是非常动听的,令人听来,说不出的舒服。我连忙道:如果是呢?她道:别开玩笑了,父亲在等着你啦! 我跟在她的后面,向屋子走去。 季子的步法,轻盈得像是在跳芭蕾舞一样,她才到门口,便高声叫道:爸,你要找的人来了!从屋中传出佐佐木博士轰雷也似的声音,道:谁? 我立即道:是我。 博士几乎是冲出来的,他一看到了我,立即伸手和我握了一下,又向季子,瞪了一眼。季子低着头,向外走了出去。 博士急不及待地将我拖到了他的书房之中,并且小心地关好了门。他的动作,显示他心中有着难题。 他坐了下来之后,手指竟也在抖着。我将我坐的椅子,移近了一些,道:博士,你有什么心事? 博士抬起头来,道:这件事,非要你帮助不可,非要你帮忙不可! 他在讲那两句话的时候,面上竟现出了十分痛苦的神色来。我伸手按住了他在发着颤的手背,道:博士,只要我能够做得到,我一定尽力而为的。 博士的面色,好转了许多,他又发了一会呆,才叹了一口气,道:是季子,我的女儿,我不能让他和那人结婚的! 博士的话,使我莫名其妙。我细细地想了一想,才想到可能是他女儿的恋爱问题,使得作为长辈的他,感到了头痛,要向人求助,但我什么时候变成了恋爱问题专家呢?我的心中,不禁苦笑了起来。同时,我也十分后悔,因为我刚才只当博士是有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事,需要人帮助,是以才草草地答应了他的,如今看来,我至少要在这无聊的事上,化去一个下午的时光了。 我无可奈何地道:博士,儿女的婚姻,还是让儿女自己去做主吧。 博士紧紧地握住了拳头,道:不能!不能! 我仍忍住了气,道:季子看来,并不是不听父亲话的女儿,其中详细的情形如何,你不妨和我详细地说上一说。 博士叹了一口气,道:季子是从小便许配给人的,是井上家族的人,她和未婚夫的感情,也一直很好。 这是半新旧式的婚配办法,我的反应十分冷淡,道:忽然又出现了第三者,是不是? 佐佐木博士道:是的,那是一个魔鬼,他不是人!我笑道:博士,让你的女儿去选择,不是好得多么?佐佐木博士道:不是,在那魔鬼的面前,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听到这里,开始感到事情并不是我所想像的那样简单了。 季子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是什么意思呢?有什么力量能够使佐佐木博士这样的家庭,受到压迫呢? 我呆了一呆,道:那是什么人? 佐佐木道:那是季子在某国太空研究署的同事佐佐木才讲到这里,我便不自由主,霍地站了起来,道:季子是在某国太空署工作的么? 佐佐木道:是,她自小就离开本国,一直在某国求学。如今,她是回来渡假的,那个魔鬼的职位比她高,对不起,是贵国人,叫方天 佐佐木讲到这里,我不禁感到一阵头昏。 我的天,方天!刚才我还几乎以为那是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事,而要离开,如果刚才我离去的话,不知要受到多大的损失? 博士看出我的面色有异,身子摇晃,忙道:你不舒服么? 我以手加额,又坐了下来,道:博士,你见过方天么? 佐佐木道:见过的,我发觉季子和他在一齐,像是著了迷一样。她本来是一个极其有主见的姑娘,但是见了方天,却一点主见也没有了,唉! 佐佐木搓着手,一副着急的神气。 我道:或者,那是季子对他多才的上级的一种崇拜?佐佐木忙道:不是的,我也说不出那其中的详细情形,如果你和他们在一起,你就能觉察得到。我忙道:我有机会么? 佐佐木道:有,那魔鬼今天晚上又要来探访季子。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正是我那时的写照,我今晚竟可以毫不费力地和方天相见了! 我想了一想,道:博士,我不是自夸,这件事你找到了我,适得其人,据我所知,这方天纵使不是魔鬼,也是一个十分古怪的人 佐佐木大声道:魔鬼,魔鬼,他将使我永远见不到女儿! 我怔了一怔,道:这话从何说起? 佐佐木望了我一会,像是他也不知怎样回答我才好,许久,他才道:我也说不出那是为了什么,只是有那种直觉。 我呆了一呆,直觉,又是直觉! 本来,直觉是一件十分普通的事。但是最近,我接触到直觉这个名词太多了。纳尔逊直觉到那只硬金属的箱子和方天有关,而且固执地相信着这个直觉。佐佐木直觉到方天会使他永远见不到女儿,也是固执地相信着这种直觉。 这绝不是普通人对付直觉的态度,而且,更不是纳尔逊和佐佐木两人的固有态度,因为他们两人,都是极有头脑的高级知识份子。 在那一刹间,我的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极其奇异的念头来。 两个人所直觉到的事,都和方天有关,而方天是一个极其奇怪的人,他似乎具有超级的催眠力量,能使他的思想,进入别人的思想之中,我姑且假定为这是他的脑电波,特别强烈,远胜他人之故。 脑电波本来是一种最奇特的现象,方天的脑电波既然十分强烈,会不会他有些并不愿意为人知道的念头,也会因为他脑电波特别强烈的缘故,而使得当事人感觉到呢? 这种情形,在电视播放和接收中,是常常出现的。有时,在欧洲的电视接收机,可以收到一年前美洲的播放节目。 有时,电视接收机的银幕上,又会出现莫名其妙的画面,可能是来自数万公里之外的播放。这一切现象,全是电波在作怪。 如果我想的不错的话,那么一定是方天在想念着那只箱子,所以使纳尔逊感到两件事之间有联系。而方天也在想着要拐诱季子,所以佐佐木博士才会如此这般的直觉! 我心中想了几遍,觉得在方天这样的怪人身上,的确是什么都可以发生的。 如果我的推断不错的话,那么,佐佐木博士和纳尔逊两人的直觉,全是事实,或是事实上可能发生的事情呢?当时,我也难以作出肯定的论断来。佐佐木博士见我沉吟不语,脸上神色,更其焦急。 他像是尽着最大的耐心,等我出声。我则因这个问题十分难以得出结论来,所以迟迟没说话。佐佐木博士终于忍不住了,道:卫先生,究竟该怎么办? 我问道:你要求助于我,季子小姐,知道不知道?佐佐木叹了一口气,道:她完全入迷了,我自然不能告诉她,我只是将她的情形,详细地告诉了季子的未婚夫, 一听得佐佐木博士再度提起了季子的未婚夫,我心中又不禁一动。 季子的未婚夫,是井上家族的人。而那只硬金属的箱子,正是井上次雄委托那家精密仪器工厂焊接的,箱子中究竟是什么东西,可能只有井上次雄才知道。 那样说来,季子、井上、和方天三人之间,也不是全然没有联系的了。 然而,他们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联系,我却全然没有法子说得上来。 我只是道:季子不知道更好。我这时,立即向你告辞 博士张大了口,道:你不愿帮助我? 我道:自然不,我告辞,只要让季子看到我已离开了,使她不起疑心。然后,我再以她所不知道的方式,混进你家中来,在暗中观察方天和季子两人的情形。 博士道:好极了,我们这里的花匠,正请假回家去了,你就算是花匠的替工吧。 我道:自然可以,只不过我还要去进行一番化装,在方天到达之前,我一定会来的。 博士叹了一口气,握了握我的手,道:我就像是一个在大海中飘流的人一样,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你不要使我失望,季子 他讲到这里,不禁老泪纵横! 我又劝慰了他几句,才大声向他回辞。季子送我出来。她并没有问我她父亲和我交谈些什么,我也想不出该问她一些什么才好。我们一起出到了门口,我才道:日本真是一个很可爱的地方! 一般来说,日本人的爱国心,是十分强烈的。如果一个日本人,有人向他那样说法的话,他是一定会兴高采烈地同意的。 可是季子的反应,却十分冷淡,她只道:可爱的地方,在宇宙中不知有多少! 她一面说,一面抬起头来,以手遮额,望着蔚蓝的天空。 我听得她那样说法,心中不禁一奇,道:你是说地球上可爱的地方多著?季子却道:不,我是说宇宙中! 我摇头道: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季子道:对了,很少人明白我的意思,人类在地球上生活,便形成一种可怕的概念,以为地球就是一切,一切的发展,全以地球为中心。却不知道整个地球在宇宙之中,只不过是一粒尘埃啊! 我咀嚼着季子的话,觉得她的话,听来虽然不怎么顺耳,但是却极有道理。 季子又道:有的人,拼命想使自己成为世界第一的人物,又有的人,想要霸占全世界。哈哈,就算是达到了目的,那又怎样,也只不过是霸占住了整个宇宙的一粒尘埃而已。 我道:季子小姐,正因为你是在太空研究署工作的,所以你才会有这样超然物外的见解? 季子一听了我的话之后,面上神色,微微一变。她那种神情,像是觉出自己所说的话太多了,所以她立即住口,不再讲下去。 而那时候,她已送我到了铁门口,我不能再逗留下去,便挥手和她告辞。 我曾经对纳尔逊先生说过,我去侦查那箱子的来历,但是如果方天有了讯息的话,那我便首先要跟住方天,要弄清楚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一离开了佐佐木博士的家,便立即到附近的旧衣市场,买了一套像是花匠穿着的衣服,又在小巷中,进行着化装,将年纪改大,还戴上了老花眼镜,然后,又回到了佐佐木的门前。 我发现不但季子认不出我来,甚至佐佐木博士的眼中,也充满了怀疑的神色。他心中一定在想,何以相隔不到一个小时,一个人竟能变得那样厉害? 我很快地就接手做起花匠的工作来。季子和我在一起修剪着花草,我尽量不说话,以免露出破绽。同时,我心中暗暗好笑,因为纳尔逊为我准备的住所,我又用不着了。 一日之间,因为情况不断地生着变化,我的身分,竟也改换了数次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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