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 分类 悬疑小说 死亡终有时

第25章 二十三、夏季第二个月第十七天

莲梨桑坐在石室的入口,凝视着尼罗河,陷入怪异的梦想中。 感觉上,她回到娘家后第一次坐在这里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一天,她是那么高兴地说,一切都没有改变,说家里的一切完全跟她八年前离开时一样。 她想起侯里告诉过她,说她不再是跟喀尹离去时的那个莲梨桑,而她那么自信地回说她不久就会是。 然后侯里说到来自内部的改变,外表毫无迹象的腐化。她现在多少知道他在说这些话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企图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她当时是那么确信,那么盲目那么轻易地接受她家人的外在价值。 南翡儿的来到令她张开了眼睛 是的,南翡儿的来到。一切的关键都在这上头。 随着南翡儿而来的是死亡 不管南翡儿是否邪恶,她确实带来了邪恶

而邪恶仍然在他们之中。 莲梨桑最后一次再把一切原因归咎于南翡儿的鬼魂做祟 南翡儿,心怀不轨,死了 或是喜妮,心怀不轨,还活着喜妮,被人瞧不起、阿谀谄媚的喜妮 莲梨桑颤抖起来,心神不宁,慢慢地站起身子。 她不能再等候侯里了。太阳已经要下山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还不来? 她站起来,往四周看了看,开始朝下山的小径走去。 傍晚的这个时刻非常寂静。平静而美好,她想。侯里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如果他来了,他们至少可以一起分享这美好的时刻 这种时刻所剩不多。不久,她便会成为卡梅尼的妻子 她真的要嫁给卡梅尼吗?莲梨桑震惊地猛烈摇摇头,从长久以来的昏乱默从中醒了过来。她感到有如大梦初醒一般。有一阵子,她完全陷入一种恐惧不安的恍惚情绪中,不管人家提出什么她都同意。

但是现在莲梨桑又回来了,如果她嫁给卡梅尼,那得是因为她想要嫁给他,而不是因为她的家人安排。卡梅尼,有一张英俊笑脸的卡梅尼!她爱他,不是吗?这就是她要嫁给他的原因。 在山上这傍晚的时刻里,有的是清朗与真实。没有困惑。她是莲梨桑,高高的走在这上面,平静、无惧,终于又是她自己了。 她不是曾经跟侯里说过,她必须在南翡儿死去的同一时刻独自走在这条小径上吗?不管她是否害怕,她都必须单独走过一次? 好了,现在她正是这样。现在差不多是她和沙蒂琵看到南翡儿尸体的时刻,而且也差不多是沙蒂琵自己走在这条小径上突然回头看看到死神把她带走的时刻。 而且也差不多正好在这个地点上。沙蒂琵听到了什么令她突然回头看?

脚步声? 脚步声 莲梨桑听到脚步声跟随着她。 她的心突然一阵惊惧。那么是真的了!南翡儿在她身后,跟随着她 恐惧之情油然而生,不过她的脚步并没有怠慢,也没有向前加速奔跑。她必须克服恐惧,因为她没有做出任何恶行需要悔恨的 她定下神来,提起勇气,一面继续走着,一面回过头。然后她感到松了一大口气。跟随着她的是叶玛西。不是什么鬼魂,而是她的亲哥哥。他一定是一直在坟墓的供室里忙着,刚好在她路过时出来了。 她高兴地低喊一声,停了下来。 噢,叶玛西,真高兴看到的是你。 他快速向她走过来。她正要开口,说出那番愚蠢的恐惧感云云,但话语却在她唇间突然冻住了。 这不是她所了解的叶玛西,那位和蔼、仁慈的哥哥。他的两眼非常明亮,舌头快速舔着双唇。他的双手略微往前伸出,有点扭曲,手指看起来就像猛兽的利爪一样。

他紧盯着她,而他那种眼神是错不了的。是杀过了人而且正要再试一次的雄性眼神。他的脸上有种残酷、恶狠的满足神态。叶玛西那隐藏的敌人是叶玛西!在那和蔼、仁慈的假面具之后是他! 她一直以为她哥哥爱她,但是在这张幸灾乐祸、非人的脸上并没有爱。 莲梨桑尖叫起来,但只是一声软弱、无望的尖叫。 接下来,她知道,就是死亡。她没有叶玛西的力气。就在这里,在南翡儿掉下山去的地点,在小径的狭窄处,她也将要落崖而死 叶玛西! 这是最后的恳求。她叫出这个名字的声音中含带着她对这位大哥的敬爱。这个恳求无效,叶玛西笑出声来,阴柔、快活、非人性的低笑。 然后他冲向前来,那双带着利爪的手残忍地弯曲着,仿佛迫切要掐上她的喉咙

莲梨桑退后靠在断崖的石壁上,她的双手徒然地伸出,企图挡开他。这就是恐惧,就是死亡。 然后她听见一个声响,一个微弱、弦声般的声响 有什么东西像乐声一般地划空而去。叶玛西停了下来,身子摇晃,然后大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她脚上。她呆呆地低头凝视着一支羽箭。 叶玛西叶玛西 莲梨桑吓得全身麻痹,一再重覆着这个名字,仿佛无法相信 她正在小石室外面,侯里的手仍然拥着她。她几乎想不起他是怎么带她上来的。她只能以昏眩恐惧的声音,不敢置信地一再重覆她哥哥的名字。 侯里柔声说: 是的,是叶玛西,一直都是叶玛西。 可是,怎么会?为什么?怎么可能是他?为什么,他自己也中毒,还差一点死掉。 不,他不会冒险让自己死掉。他对自己喝多少酒非常小心。他只喝到够让自己病倒的程度,同时夸大他的病情和痛苦。他知道,那是解除嫌疑的一个方法。

可是他不可能杀害艾匹。他那么虚弱,站都站不起来! 那也是假装的。难道你不记得莫朱说过,一旦药性消失了,他很快就会恢复力气。事实上他就是如此。 可是,这是为什么,侯里?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 侯里叹了一口气。 莲梨桑,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来自内部的腐败? 我记得。事实上我今天晚上才正在想。 你曾经说过,南翡儿带来了邪恶。不是的,邪恶早已经存在,深藏在你家人的心中。南翡儿的来到只不过是把深藏的邪恶引发出来而已。她的出现使一切暴露出来。凯伊达温柔的母性变成只为她自己和她的子女着想,变成残忍无情的自我中心主义。索巴卡不再是开朗迷人的年轻人,而转变成说大话、沉迷酒色的懦夫。艾匹也一样,由一个受宠、惹人喜爱的男孩变成了一个自私自利、阴谋算计的男孩。透过喜妮的假意奉献,怨恨开始明显暴露出来。沙蒂琵表现得像个欺凌弱小的人,事实上却是个纸老虎。英贺铁自己则退化成一个大惊小怪、装腔做势的暴君。

我知道,我知道。莲梨桑双手掩面。你不用告诉我。我自己已经一点一点看出来了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为什么会有这种你所谓来自内部的腐败?侯里耸耸肩。 谁能说得上来?可能是人总是必须成长,如果一个人不是变得更仁慈、更明智、更伟大,那么一定是朝向另一面发展,培养出一些邪恶的因子。或者是他们的生活都太封闭、太内敛了,缺乏宽度或远见。也可能是就像农作物一样病害是会传染的,先是一株染上了病,然后另一株也害上了。 可是叶玛西叶玛西好像一直都是老样子。 是的,而这正是引起我怀疑的一个原因,莲梨桑。因为,对其他人来说,由于自身的性格,他们能得到疏解。但是叶玛西一向胆怯,容易受控制,从没有足够的勇气反抗。他爱英贺铁,辛苦工作以取悦他,而英贺铁虽觉得他心地好,处事总是出于一番好意,但是行动却愚蠢、迟缓,他轻视他。沙蒂琵也是,对叶玛西极尽蔑视、欺凌之能事。慢慢的,他的怨恨心理越来越重,他把它深藏起来,但却深深烙在心田。他外表看起来越温顺,心中的愤怒就越深。

然后,就在叶玛西希望他的勤勉得到报偿、在他父亲认清他的辛劳要把他立为合伙人之时,南翡儿来了。引起关键性火花的是南翡儿,也或许是南翡儿的美貌。她挑战三个兄弟的男子气概。她将索巴卡视为蠢物,触及了他的痛处,她把艾匹当幼稚、粗野的小孩子看待以激怒他,同时她向叶玛西表示,在她眼里他算不上是个男人。在南翡儿来了之后,沙蒂琵的舌头终于把叶玛西逼得忍无可忍。她的嘲笑,她的辱骂,说她比他还像是个男人,终于使他失去了自我抑制的能力。他在这条小径上遇见了南翡儿,在忍无可忍之下,他把她丢下山去。 可是,是沙蒂琵 不,不,莲梨桑,这一点你们全都错了。沙蒂琵是在底下看见事发的经过。现在你明白了吗? 可是叶玛西当时跟你一起在田里啊。

是的,在那之前一小时。但是难道你不知道,莲梨桑,南翡儿的尸体是冰冷的?你自己就摸过她的脸颊。你以为她是几分钟之前掉下去的,但是这不可能。她至少已经死了两个钟头;要不然,在太阳光照射下,她的脸摸起来不可能是冰冷的。沙蒂琵目睹了事情的经过。沙蒂琵在附近徘徊,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她看见你,企图把你引开。 侯里,这一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相当快就猜测出来了。是沙蒂琵的行为表现告诉了我。她显然很怕某人或某样东西我当时就深信她怕的人是叶玛西。她不再欺凌他,反而在各方面都急于服从他。你知道,那件事对她是一大震撼,叶玛西,她一向看不起的温顺男人,实际上竟然是杀死南翡儿的人。这使得沙蒂琵的世界整个颠倒过来。就像大部份做威做福的女人一样,她其实是个胆小鬼。这位新的叶玛西令她感到恐惧。在恐惧之中,她睡觉时开始说梦话。叶玛西不久便了解到,她这种情况会对他构成危险

这样,莲梨桑,你就能了解你那天亲眼所见到的景象了吧。令沙蒂琵看到后跌落下山的不是鬼魂,她所看到的就是你今天看到的情况。她在跟随着她的男人脸上她丈夫的脸上看到了他日前把另一个女人丢下山去的企图。在恐惧之下,她企图退开,因而掉下去。而在她临死前,她用即将僵死的双唇挤出了南翡儿的名字,她是想告诉你,叶玛西杀死了南翡儿。 侯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 伊莎因为喜妮说了的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而了解了事实。喜妮抱怨说,我没有正眼看过她,好像我是在看着她身后某种不存在的东西。她继续说到沙蒂琵。伊莎霎时明白了这整件事情比我们所想的单纯多了。沙蒂琵并不是看到叶玛西身后的某样东西她看见的是叶玛西本人。为了试验她这个想法,伊莎以散漫的话语导出了这个主题,除了叶玛西之外,对其他人来说,她那些话不可能具有任何意义而且如果她的怀疑是正确的,那么它只会对他一个人有意义,她的那些话令他感到惊讶,他只稍稍露出短暂的反应,但却足够令她知道她所怀疑的是正确的。然而叶玛西知道她的确起了疑心。一旦起了疑心,一切线索便全部吻合了,甚至是那个小男孩所说的故事一个对叶玛西忠心耿耿、愿意服从他任何命令的小男孩虽然那天晚上他听话地吞下了让他永远不会再醒过来的药物 噢,侯里,我好难相信叶玛西竟做出这种事来。南翡儿,是的,那我能了解。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掉其他的人? 这很难以对你解释,莲梨桑,不过一旦心生邪念,邪恶就会像农作物中夹生的罂粟花一样盛放。或许叶玛西一生都有某种诉诸暴力的渴望,却一直没能完成这种欲望。他轻视自己温和、顺从的角色。我想,杀掉南翡儿给了他一大快感。他首先从沙蒂琵的身上体验到,一向威吓、欺凌他的沙蒂琵,变得温顺、害怕起来。长久以来深藏在他心中的苦恼一下子全昂起头来,就像那天在这里昂首吐信的那条蛇一样。索巴卡和艾匹,一个长得比他英俊,另一个比他聪明,因此他们都必须除掉。他,叶玛西,将是这屋子的统治者,成为他父亲的唯一慰藉,生存下来!沙蒂琵的死增加了杀戮的乐趣。这件事让他感到更有力量。在这件事情之后,他的神智开始消失,此后邪恶完全占据着他。 你,莲梨桑,不是他的对象。他还是爱你。但是想到你丈夫要跟他分享这一切财产,令他无法忍受。我想伊莎同意你嫁给卡梅尼是有两个想法。一是,如果叶玛西再度出击,比较可能的对象是卡梅尼而不是你,而且,她相信我会保护你的安全。第二个想法是想要将计就计伊莎是个大胆的女人。她认为叶玛西在我的监视之下他并不知道我怀疑他可能在行动时被逮着。 而你是做到了,莲梨桑说。噢,侯里,当我回过头看到他那种样子时,我真的非常害怕。 我知道,莲梨桑。但是我不得不如此。只要我紧盯着叶玛西,你就应该会安全。可是我们无法永远这样过下去。我知道如果他有机会在同一地点把你抛下山去,他会不惜一试。别人会再把你的死用迷信的观点来解释。 那么喜妮带给我的话并不是你要她告诉我的? 侯里摇摇头。 我并没有要人带话给你。 可是为什么喜妮莲梨桑停下来,同时摇摇头。 我无法了解喜妮在此中扮演的角色。 我想喜妮知道真相,侯里若有所思地说。今天早上她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叶玛西。真是件危险的事。他利用她,引诱你上来这里。这是她乐于一做的事,因为她恨你,莲梨桑 我知道。 我真怀疑喜妮是不是真的认为她所知道的事会给她带来权力。但是我不相信叶玛西会让她再活多久。或许现在甚至她也 莲梨桑颤抖起来。 叶玛西疯了,莲梨桑说。他是鬼迷心窍了,可是他看起来实在不像。 是的。然而,你记得吗,莲梨桑,我告诉过你索巴卡和叶玛西小时候的事。索巴卡猛压着叶玛西的头撞地,而你母亲过去,一脸苍白,全身发抖说:这是危险的。我想,莲梨桑,她的意思是,对叶玛西这样做是危险的。记得吗,第二天索巴卡就病倒食物中毒,他们认为。我想你母亲多少知道,她那温顺的大儿子心中暗藏着怪异的怨恨,而且有一天可能会爆发出来。 莲梨桑听得毛骨悚然。 难道就没有任何人是像他们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吗? 侯里对她微微一笑。 还是有的。卡梅尼和我就是,莲梨桑。我想,我们两个都是如同你所看到的那般。卡梅尼和我 他意味深长地说出最后一句话,莲梨桑突然了解到她正处在一个抉择的时刻。 侯里继续说下去: 我们两个都爱你,莲梨桑,这你一定知道。 然而,莲梨桑缓缓说道,你还是让他们安排了我的婚事,而且什么话都没说一句都没说。 那是为了保护你。伊莎也有同样的想法。我必须保持超然、中立,才能一直监视叶玛西,不会引起他的憎恨。侯里深情地加上一句说:你必须了解,莲梨桑,叶玛西是我多年的朋友,我爱叶玛西。我试图劝导你父亲交付给他他所想要的地位和权力。但我失败了,一切都已太迟了。尽管我在心里深信南翡儿是被叶玛西杀害的,但是我试着不去相信它。我什至为他的行为找出种种理由原谅他。叶玛西,我那不快乐、饱受折磨的朋友,是我非常挚爱的人。后来索巴卡死了,再来是艾匹,最后是伊莎我开始了解到,叶玛西心中的邪恶已经完全蒙蔽了他的善良本性,所以叶玛西最后死在我的手上一种快速,几乎全无痛苦的死亡。 死亡一直都是死亡。 不,莲梨桑,现在你面对的并不是死亡,而是生命。你将和谁分享幸福人生?和卡梅尼或是和我? 莲梨桑两眼凝视着前方,望着底下的山谷,直望到银白的尼罗河。 在她眼前,非常清晰地浮现那天在船上卡梅尼面向她坐着的笑脸。 英俊、强壮、欢乐她再度感到她血脉的跳动和欢畅。她在那一刻是爱着卡梅尼的;她现在也爱他,卡梅尼可以取代喀尹在她生命中的地位。 她心想:我们在一起会快乐无比是的,我们会有快乐生活。我们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生下强壮、漂亮的孩子。会有忙不完的日子还有泛舟尼罗河的乐趣生活会如同我和喀尹在一起时一样重新开始我还能再奢求什么?还有什么比这更是我想要的? 然后她缓慢地,非常缓慢地把脸转向侯里。如同她在默默问他一个问题。 他仿佛了解她的心意,回答说: 当你还是个小孩子时,我就爱上了你。我爱你那张端庄的脸,还有你信心十足地跑来要我帮你修理坏掉的玩具。后来,在八年不见之后,你又回来了,坐在这里,告诉我你心中的想法。而你的胸怀,莲梨桑,不像你家人的心思,不是只顾到自己,只想把自己紧守在窄墙里。你就跟我一样,向外思及尼罗河,思及一个充满了新观念而且变动的世界,想像着一个对具有勇气和远见的人来说一切都有可能的世界 我知道,侯里,我知道。我的感受跟你一样,但并不是一直都一样。有时候我无法跟上你,我听不懂你的话,我感到孤独 她中断下来,无法找到适合的字眼来形容她挣扎中的思绪。跟侯里在一起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不去管他的温柔,不去管他对她的爱,他在某些方面还是令她无法预料、无法理解。他们会一起分享美妙精采的时刻但是他们的日常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她双手冲动地伸向他。 噢,侯里,你替我决定,告诉我怎么办! 他对她温柔一笑,或许是最后一次对孩童时期的莲梨桑微笑。然而他并没有握住她的手。 我不能告诉你该怎么办,莲梨桑。因为这是你的生命,只有你自己才可以决定。 她了解到她得不到任何帮助,得不到像卡梅尼那样加速的恳求效果。要是侯里稍微碰碰她但是他并没有。 突然之间,这项抉择以最简单的选项呈现在她眼前容易的生活或是困难的生活。她强烈地想要立即转身走下那条蜿蜒的小径,回到下面她所熟悉的正常、快乐生活中她以前跟喀尹经历过的生活。那里有的是安全感,有的是日常的忧伤和乐趣,除了老死之外,没有什么好恐惧的 死她又从生的思绪中绕一圈回到了死亡。喀尹已经死了。卡梅尼,或许也会死,而他的脸,就像喀尹的一样,也会慢慢从她的记忆中消褪 然后她看着静静站在她身旁的侯里。奇怪,她心想,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侯里是什么样的人,因为她从来用不着去了解 然后她开口了,语气仿如很久以前她宣称自己要在日落时分单独一人走在下山的小径上那般。 我已经做了选择,侯里,我要跟你共享人生中的所有一切,不管是好是坏,直到至死方休 在他的拥抱中,看到他面对着她所突然展现的甜蜜神情,她感到生命充满了的丰饶。 如果侯里死了,她心想,我不会忘记他!侯里是我心中一首永不休止的歌。这也就是说,永不再有死亡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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