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 分类 悬疑小说 牧师公馆谋杀案

第15章 15

看到豪斯的容貌使我非常难过。他双手颤抖,脸孔不由自主地抽搐着。我认为他应该卧床休息,于是我这样告诉他。他坚持说,他安然无恙。 我向您保证,先生,我感到再好不过了,一辈子没这么好过。 这话显然太言过其实,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对不向疾病屈服的人怀有一定的钦佩,但豪斯实在太勉强了。 我是前来向您表示,这样的一件事竟然发生在牧师公馆,我深感遗憾。 是的,我说,这不太令人愉快。 这太可怕了,相当可怕。好像他们后来没有逮捕瑞汀先生? 没有,那是个错误。他做了唉,一个有点愚蠢的口供。 警方现在相当确信他是无罪的? 完全确信。 请问,为什么呢?是因为我是说,他们怀疑其他的人吗? 豪斯竟然对一桩谋杀案的细节有如此浓厚的兴趣,我始料未及。也许,是因为凶案发生在牧师公馆。他似乎像记者一样急切。

我不知道史莱克警官是否对我完全信任。就我所知,他并没有特别怀疑任何人。目前,他正着手进行侦查。 是的。是的,当然。但是谁可能做出这样一件可怕的事呢? 我摇摇头。 普瑟洛上校不是一个人缘很好的人,这一点我知道。但想不到竟然被人谋杀!因为要谋杀一个人,得有十分强烈的动机呀。 我也这样想。我说。 谁可能有这样强烈的动机呢?警方有任何线索吗? 我不清楚。 他可能有仇人,您知道。我越想这一点,就越相信他是那种有仇人的人。他是严厉得出了名的法官。 我想他是有这种名声。 哎,难道您不记得,先生?昨天早上他告诉您,他受到那个名叫亚契的人的威胁。 噢,我想起来了,他告诉过我,我说,当然,我记得,当时你离我们很近。

是的,我不小心听到他说的话。这对普瑟洛上校来说几乎是没办法的事。他的嗓门很大,不是吗?我记得您的话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您当时说,当大限来时,他只能获得正义的抚慰,而非怜悯。 我那样说了吗?我皱起了眉头问道。我记得我的话稍微有些不同。 您说得很清楚,先生。您的话给我很深的感触。正义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想想看,这个可怜的人不久就遭到惩罚。好像您有一种预感。 我根本没有什么预感。我简短地说道。 我很不喜欢豪斯那种神秘主义的倾向,他有一点爱幻想。 您向警方提过亚契这个人吗,先生? 我对他一无所知。 我是说,您把普瑟洛上校那番亚契威胁他的话,重覆给他们听了吗? 没有,我慢慢地说。我没有。

但您打算这样做吗? 我无言以对。一个已经受到法令制裁的人,我不喜欢逼他太甚。我并不赞同亚契的做法。他是个劣习难改的盗猎老手,任何教区都能看到这样无忧无虑的浪荡子。无论他在被判刑之际一怒之下说了些什么,我也不能确定在他出狱之时,还会不会这么说。 你听到了谈话,我终于说,如果你认为向警方举报是你的责任,你就必须这样做。 由您来举报更好些,先生。 也许。但老实说,哎,我无意这样做。那等于是把绞绳套在一个无辜者的脖子上。 但如果他杀害了普瑟洛上校 哦,如果!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他干的。 他的威胁就是证据。 严格地说,这个威胁不是来自于他,而是来自普瑟洛上校。普瑟洛上校威胁说,下一次抓到他时,要让他看看他的报复算什么。

我不理解您的态度,先生。 是吗?我疲惫地说,你是个年轻人。你想伸张正义。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发现你喜欢多想别人的好处。 不是,我是说 他欲言又止,我惊讶地看着他。 我是说,对于凶手是谁,您难道没有任何任何自己的看法吗? 天啊,没有。 豪斯仍然追问道: 那么对于动机呢? 没有。你呢? 我吗?没有。我只是在纳闷,如果普瑟洛上校信信任您,提过什么 他的信任,昨天早上已经一五一十地让村子里的大街小巷都听到了。我冷冷地说。 是的,是的,当然。关于亚契,您不认为 不用多久,警方就会知道与亚契相关的所有事情,我说,如果我亲耳听到他威胁普瑟洛上校,那另当别论。但你可以确定,如果他真的威胁过他,村子里一半的人都会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也会传到警方那儿的。当然,对此事,你可以照你的意思去做。

但真奇怪,豪斯好像不愿亲自出马做任何事。 这个人的神态又紧张又古怪。我想起荷大克说及他的病情。我想,这就是原因。 他不太情愿地告辞了,仿佛还有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在他走之前,我与他安排参加母亲联谊会的事,然后是地区巡查牧师的会议。下午,我还有自己的几件事情要处理。 将豪斯和他带来的困恼从我脑海中排除后,我动身去拜访乐思荃夫人。 门厅的桌上,摆着尚未翻阅的《卫报》和《教会时报》。 我一边走,一边想起,在普瑟洛上校死去的前一夜,乐思荃夫人曾与他谈过话。很可能,那次谈话中泄漏的内容会让这个凶案有点眉目。 我被引进小客厅,乐思荃夫人起身迎客。这个女人创造出的奇异气氛,再度令我惊讶。她身穿一套肃穆的黑色衣服,衬托出非常白皙的皮肤。她看来出奇的死气沉沉,只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今天,她的眼神有几分警觉。除此之外,她整个人毫无生气。

您能来真好,克莱蒙先生,她与我握手时说道,那天我本想找您谈谈。后来我又改变了主意。我错了。 就如我当时告诉您的,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是的,您是那样说的,而且看来您说的是真心话。克莱蒙先生,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愿意诚心地帮助我。 我简直无法相信这一点,乐思荃夫人。 是真的。大多数的人,至少是大多数的男人,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 我没有回答,她又说: 坐下,好吗? 我听从了她的话,她也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面对着我。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始谨慎地慢慢说话,似乎在斟酌她说的每一个字。 我的立场很特殊,克莱蒙先生,我想请教您的意见。也就是说,我想请教您我下一步该怎么做。过去的已经过去,不能改变。您明白吗?

我还来不及回答,刚才领我进门的女佣开门,一脸惧怕的说: 哦!快,夫人,来了一个警官,他说他必须和您谈谈,您快去。 谈话停顿下来。乐思荃夫人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她的眼睛慢慢合上,又慢慢睁开。她似乎吞了一两口气,然后,用与刚才一样清楚平静的声音说: 带他进来,希达。 我准备起身,但她用一个傲慢的手势示意我别走。 如果您不介意请您留下来,我将不胜感激。 我又坐下。 当然,如果您希望这样。我轻声说。 史莱克已经迈着他惯常的敏捷步伐走进来。 午安,夫人。他说。 午安,警官。 这时,他看见了我,立即板起了脸孔。毫无疑问,史莱克不喜欢我。 我希望,您不会反对牧师在场吧? 我想,史莱克不能直接说他反对。

噢不,他不情愿地说,不过,也许,最好 乐思荃夫人对这个暗示置之不理。 您有什么事吗,警官?她问道。 是这样,夫人。是关于普瑟洛上校的谋杀案。我负责此案,正在进行调查。 乐思荃夫人点点头。 只是例行公事,我正在调查每一个人昨天傍晚六点至七点的行踪。只是例行公事,您知道。 您是想要知道昨天傍晚六点至七点我在哪儿吗? 麻烦您告诉我,夫人。 让我想想,她回忆了一会儿,我在这儿。在这栋屋子里。 哦!我看见警官的眼睛亮了一下。那么,您的女佣我想您只有一个女佣能证实这个说法吗? 不能,当时是希达的下午外出时间。 我明白了。 所以,遗憾的是,您得相信我的话。乐思荃夫人愉悦地说。 您能保证说,整个下午您都在家吗?

您说的是六点至七点之间,警官。昨天下午早些时候,我曾外出散步。五点前就回来了。 那么,如果一位女士,比如说哈娜小姐,声明说,她大约六点来这儿,按了门铃,但却没有人应门,只得又离开,您会说她弄错了吗? 哦,不。乐思荃夫人摇摇头。 但是 如果女佣在家,她会说主人不在家。如果一个人单独在家,而碰巧又不想见来访者噢,那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让他们按门铃。 史莱克警官显得有些困惑。 上了年纪的女人让我心烦,乐思荃夫人说,哈娜小姐尤其是。她至少按了六、七下门铃才肯走开。 她向史莱克警官甜甜地一笑。 警官改变了策略。 那么,如果有人说,他们看见您那时外出走动 哦!但他们没有,对吗?她迅速地抓住他的弱点。没人看见我外出,因为我在家,您明白这一点。

是如此,夫人。 警官猛地将他的椅子拉近一点。 听着,乐思荃夫人,我知道,在普瑟洛上校死去的前一天傍晚,您到老屋去拜访过他。 乐思荃夫人平静地说: 没错。 您能为我说明那次谈话的性质吗? 这事关个人隐私,警官。 恐怕我必须要求您告诉我,那件个人隐私的性质。 我不会告诉您任何这方面的事情。我只能向您保证,那次谈话中所说的内容,完全不可能与谋杀案有什么关联。 我想,这一点您无法做出判断。 无论如何,您得相信我说的是实话,警官。 事实上,您说的每件事,我都不得不信。 看来确实如此。她表示同意,仍然面带原先平静的微笑。 史莱克警官面红耳赤。 事关重大,乐思荃夫人。我需要真相他将拳头砰地砸向桌面。我一定得获得真相。 乐思荃夫人一言不发。 难道您不明白,夫人,您正把自己推向一个令人怀疑的境地吗? 乐思荃夫人仍然沉默以对。 侦讯时,您必须出面做证。 好的。 只是两个字,心平气和,无动于衷。警官只得又改变策略。 您以前认识普瑟洛上校吗? 是的,我认识他。 很熟吗? 她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 我好几年没见到他了。 您以前认识普瑟洛夫人吗? 不认识。 对不起,在那个时间去拜访可不同寻常。 我不认为。 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单独见普瑟洛上校,不想见到普瑟洛夫人或者普瑟洛小姐。我认为,这是达到我此番目的的最好方式。 为什么您不想见普瑟洛夫人或普瑟洛小姐呢? 警官,那是我的私事。 这么说,您拒绝说出更多的内情了? 没错。 史莱克警官站起身来。 夫人,如果您不当心,您会使自己陷入困窘的处境。这一切看来很不乐观,很不乐观。 她大笑起来。我本可以告诉史莱克警官,她可不是那种轻易被吓唬住的女人。 好吧,他说,力求体面地脱身。别说我没有告诫过您,我说完了。午安,夫人,请您注意,我们会弄清真相的。 他离开了。乐思荃夫人站起身来,伸出她的手。 我得送您了,是的,最好这样。您知道,现在来听取意见太晚了。我已经决定该怎么做了。她用一种有点绝望的声音说:我已经决定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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