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 分类 悬疑小说 谋杀在云端

第26章 二十六、晚餐后的谈话

次日,白罗离开了巴黎。他给珍留下了一张纸条,写明了应办的急事。珍觉得,纸条上的大多数事项都是毫无意义的,但她还是非常努力达成。在这段时间里,她见过金.杜邦两次。他谈到与她同行的旅游行程,可是珍由于没有得到白罗的指示,不敢说实话,只是回避直接的回答,娇媚而调皮地改换话题。 过了五天,一份电报把珍叫回了英国。诺曼跟她在一辆车篷可以折起的汽车里见了面。路上,他俩谈了谈最近的一些事情。 安妮.莫里索自杀的事,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报上出现一则简讯,报导了一个加拿大妇女,理查兹太太,在巴黎开往布隆的特快列车上自杀身亡,这就完毕了。没有提到这一事件跟普罗米修斯号的神秘谋杀案有什么联系。 诺曼和珍两人都洋溢着喜悦,认为他俩的一切灾难已接近尾声。然而,诺曼却不像珍那么乐观。

警方怀疑安妮杀害了她母亲;但是,在事态突然变化之后,他们一定会继续调查。除非做了公开声明,不然我们的阴影还是挥之不去。在人们的目光里,我们还是嫌疑人等。 过了几天,他在皮卡地里街遇见白罗的时候,他大致上也是这么说的。白罗微微一笑。 你跟所有的人一样,认为我是一个办事不牢靠的老头子。这样吧,今晚到我那里去吃饭。杰派警官和我们的好朋友克兰西都要来。我要告诉你们一件有趣的事。 晚宴愉快地度过。杰派情绪很好,虽然对待一切还是那副傲慢模样;诺曼满腹好奇;克兰西先生则简直高兴得发颤,就跟他第一次看见那只要命的毒针时一模一样。而很明显,白罗也放下身段地取悦那位小个子作者。 餐后,喝了芳香的咖啡,白罗先生摆出一副架势,有点窘迫地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

朋友们!他郑重其事地向客人们说。克兰西先生对于他可能会称之为我的方法,华生这件事表现了很大的兴趣。难道不是这样吗?如果不厌烦的话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一下。诺曼和杰派赶忙异口同声地保证:不,当然不厌烦!非常有兴趣!接着,白罗说:我要请你们听我简短地谈谈自己侦查这桩案件时所用的方法。白罗住口,看了看他的什么笔记。 太自命不凡了!杰派向诺曼低声说。自负就是他的别名! 白罗责备地看了看他,咳嗽了一声。 三个谦恭、好奇的脸都朝向白罗,于是他讲了起来: 我们就从头说吧,朋友们。我们回到普罗米修斯号客机从布尔歇到克洛敦的那次致命飞行。我想向你们谈谈我最初的一些推测、印象,谈谈我根据后来的线索如何确定或者修正这些推测。

在到达克罗登之前,布赖恩医生应空服员的要求去查看那位乘客,我遂跟在他的后面。我有一种感觉或者可以说是直觉吧那儿可能发生了什么与我有关的事。也许我是从过于专业的立场来认识死亡。然而,在我看来,一切死亡事件可以分成两类:第一类可说是与我有关的,第二类是与我无关的。虽然后一类居多,但是反正一样,只要遇见死亡的事,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变成一条狗,感应到了危险讯息,然后警觉起来,抬起脑袋,东嗅西嗅。 布赖恩医生向我们证实了空服员最坏的推测:妇人死了。而未经详细检查,他自然不能确定死亡的原因。关于这一点,金.杜邦先生说出一种猜测:死亡是由于黄蜂刺螫发生休克的结果。为了支援自己的猜测,这位乘客说他自己打死一只讨厌的黄蜂。这是一种完全合乎情理的说法,很容易使人认同。况且,这妇人的脖子上还出现了一个黑点,正像黄蜂刺螫之后留下的痕迹。而在这之前,飞机上确实有过黄蜂。

凑巧,我往下一看,发现了一件东西,这东西乍一看似乎是一只死了的黄蜂。然而,其实它是土人用黄丝和黑丝做成的吹针。在这瞬间,如果你们记得的话,克兰西先生挤到前面,说这古怪的吹针就是某些土著部落用特制的吹管射出的毒针。于是飞抵克洛敦的时候,我已经有了几种想法。但一踏上坚实的土地,我的脑筋就开始正常地灵活运作。 我们懂你的意思,白罗先生!杰派警官露出戏谑的微笑说:不用假谦虚了。 白罗友好地甩了他一眼,继续说: 正像其他的人一样,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想法,用这样的方法杀人,简直是目中无人!然而更令人惊叹的是,竟然没有人看见。 还有两点使我感到兴趣:第一,飞机上恰巧出现黄蜂;第二,在九号座椅下面发现了吹管。

验尸之后,我曾向我的朋友杰派警官说,如果随便就可以把吹管塞出气眼,凶手为什么不丢掉它呢?自然,毒针是难以发现或者认出的;然而,留下一支还残存着价格标签的吹管,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那么,有什么解答呢?显然,杀人犯希望别人发现吹管。 可是为什么呢。只有一种回答是合乎逻辑的:如果吹管和毒箭被人发现,大家会认为罪案是利用吹管射出的毒针达成的。可见,实际上,这次谋杀并不是采用这种办法。 从另一方面来看,根据医生鉴定,致死的原因无疑是毒针。我闭上眼睛,问了问自己:要把毒针正好扎进颈静脉,有什么最稳妥可靠的办法呢?我立即得到了回答:用手扎。这也说明了凶手为什么希望吹管被发现。吹管一定会使人想到距离。如果我的分析是正确的,那么,杀害吉塞尔太太的那个人,曾直接走到她的座椅前面,并且向她俯下身去。有这么一个人吗?是的,这样的人甚至有两个两个空服员。其中任何一个都能走到吉塞尔太太跟前,俯下身去,而且谁也不会认为这有任何不寻常之处。除了两名空服员,还可能有别人吗?有,还有克兰西先生。在所有的乘客中,他是唯一直接走过吉塞尔太太身边的人。而且我记得,也是他首先提出吹管和毒针的事。

我抗议!克兰西先生蹦了起来。我抗议!他大声嚷嚷。这是无耻的诽谤! 请坐下!白罗说。我还没说完咧。现在把我得出结论的步骤一一说明。 就这样,我有了三个可能的嫌疑者:空服员米契尔和戴维斯,以及克兰西先生。他们每个人看来都不像杀人犯。所以,还需要进行许多调查。 我把自己的思考转向黄蜂身上。这只黄蜂非常有启示性。第一,在未端上咖啡的时候,谁都没有看见它。这本身已经十分值得注意。我建构了一个犯罪的推论:这杀人犯故意使人推衍出两种下手的方式。第一个比较简单,黄蜂刺螫了吉塞尔太太,太太遂死于心脏衰竭。这种办法能否成功,取决于杀人犯能否不现形迹地把毒针收走。杰派警官和我一致认为,把毒针藏起来是十分容易的,因为没有人想到这可能是耍诈。毒针上原先那种深红色的丝,无疑换成了黄色和黑色的丝,那是为了摹拟黄蜂的外观我们这位杀人犯走近受害者的位子,把那不祥而致命的毒针扎进她的脖子,然后马上放出黄蜂;毒性很强,死亡实际上是瞬刻之间的事。如果吉塞尔太太叫喊,由于发动机的隆隆作响,她的叫声是谁也听不见的。而如果有人注意到她的叫声,原因也很清楚:黄蜂正在她头顶上嗡嗡地飞鸣。这就证明,黄蜂刺螫了这可怜的妇人这是第一个方式。

可是,假定毒针在凶手收回之前就被人发现事实也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死亡的说法就不成立了。凶手不把吹管扔掉,反而将它放在某个地方,以便他人搜查飞机时发现,并且使人认为它是杀人的武器。这是凶手想要造成距离的印象。因为,人们发现毒针时,就会把全部的怀疑,锁定在某些预先安排且固定的方向上 我有自己的理论:三个嫌疑者和假定的第四个金.杜邦先生。因为是他首先假定死者死于黄蜂的刺螫,而且在飞机上,他的位子离吉塞尔太太甚近,甚至不从座椅上站起来也能杀死她。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我想,他未必敢于这样冒险 我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黄蜂问题上。如果杀人犯把黄蜂带到飞机上,并在千钧一发的瞬间把它放出来,那么他身上一定要有藏放黄蜂的小盒子。普罗米修斯号乘客衣袋里的东西和行李使我深感兴趣。在这里事情有了出乎意料的发展。我果真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只是,这东西却是在一个不太对的人那里发现的。盖尔先生的衣袋里有布拉恩梅公司出品的一个空火柴盒。但是,根据所有乘客的证明,盖尔先生并没有走到舱尾去。他只是上过厕所那是跟二号座位相反的方向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总之,虽然看起来不可能。然而情况表明,盖尔先生还是可能犯罪。他旅行箱里的东西使我产生这种想法。

我的旅行箱?诺曼.盖尔吃惊地问道。他显得极为诧异和困窘,我连里面有什么都记不得啦。 白罗向诺曼.盖尔温和地微笑一下: 等一会儿。我还没讲到那里呢。我只是向你们叙述我原先的推测。 继续。现在,从可能性的条件看来,我已经有了四个嫌疑者:两个空服员、克兰西先生和诺曼.盖尔先生。同时,我开始从另一方面从动机的观点来分析问题。因为,如果动机和可能性相契合,凶手就无所遁逃。可是,糟糕的是,我未能找出任何两者符合的情况。我的朋友,杰派警官指责我,说我把一切搞得过于复杂了。恰恰相反,我是尽可能简单地处理动机问题。你们自己判断一下,吉塞尔太太之死究竟有利于谁?显然有利于一个不知名的女孩,因为她是财产继承人。另外我们还找到了几个人,就我们所知,这些人在一定程度上受制于吉塞尔太太,或者可以说,可能受到吉塞尔太太的控制。于是我采用了排除法。

在所有的乘客中,只有一个人确定地跟吉塞尔有来往。那就是霍伯里太太。她的动机是十分清楚的。在出国前夕,她在巴黎跟吉塞尔太太碰过面。她处在绝望的状态中。她有个朋友,是个年轻演员,他轻而易举扮演美国人的角色,并且向古董商买到吹管;他还收买了国际航空有限公司的办事员,知道吉塞尔太太这一次乘坐十二点的班机。 这时,我把问题分成两部份看。我看不出霍伯里太太有犯罪的机会,也找不出两个空服员、克兰西先生或者盖尔先生有什么犯罪的动机。 我脑中始终在思考着死者那个下落不明的女儿,以及继承的问题。我所怀疑的四个人是否都结了婚?如果是,那么吉塞尔太太的女儿安妮.莫里索就可能是其中一个人的妻子。如果她的父亲是英国人,她就可能是在英国长大的。我很快见到了米契尔的妻子,马上就把她排除了,她出身于古老的多塞特家族;我打听到戴维斯正在追求一个小姐,她的父母还健在;我另外也弄清楚了克兰西先生是个终身不娶的单身汉;而诺曼.盖尔先生则深深爱着珍.格雷小姐。

可以说,关于珍.格雷小姐的出身,我调查得十分清楚,因为从一次跟她偶然的谈话中知道,她是在离都柏林不远的一个孤儿院里长大的。但我很快就确信,格雷小姐不是吉塞尔太太的女儿。 我做了一份得失调查表:对于吉塞尔太太的死亡,两个空服员既没失去什么,也没获得什么(虽然米契尔显然受到精神上的刺激);克兰西先生想写一本新书,决定拿吉塞尔太太谋杀案做为这本书的题材,指望得到一笔丰硕的收入;至于诺曼.盖尔先生,他的生意很快一落千丈。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收获。但我当时确信,凶手就是盖尔先生。盖尔先生的空火柴盒和皮箱里的东西就是证明。吉塞尔的死亡,盖尔看似是损失惨重,毫无所获,但那或许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我决定跟盖尔先生深一层来往。我凭经验知道,经由交谈,人迟早都会泄漏自己的本性,暴露自己的真面目。每一个人都有畅谈自己的愿望。我装作信任盖尔先生,甚至寻求他的帮助。我劝他帮我敲诈霍伯里太太。但是就在这儿,他第一次失足了 我建议做一点伪装。可是盖尔刻意把自己装扮地非常古怪和可笑,根本是在闹笑话。我可以保证,没有人可能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盖尔知道自己有罪,遂力图掩藏自己是个天生的演员。然而,我一纠正了他那荒诞的怪相,他的演技马上就表现出来了;他出色地扮演了自己的角色,霍伯里太太甚至没猜到他是谁。所以,我深信,他可能在巴黎假扮过美国人,而且也可能在普罗米修斯号上做了重要的表演。 于是,我为格雷小姐的命运担忧了。她可能是跟盖尔是一伙的,也可能完全无关,但是最后却有成为第二个受害者的危险。珍可能不知哪天早上醒来,会发现自己嫁给了一个杀人犯。为了不让她轻率的结婚,我把格雷小姐带到巴黎,充当我的秘书。我们待在那里的时候,吉塞尔太太的继承人声请了自己的财产权。我一看见她我说的是安妮.莫里索就惊异地觉得她像什么人,但我怎么也想不起她究竟是谁。等我想起来时,唉,已经太晚了 原来,安妮.莫里索就是普罗米修斯号的乘客,而且并未吐实。这一新发现,几乎打翻我一切的想法。看来,犯杀人罪的铁定就是她。可是,如果她是罪犯,她必定有一个共犯购买吹管和收买朱利.派瑞的人。这个人是谁呢?也许就是安妮.莫里索的丈夫?然后,我找到了正确的答案如果某一个事实可以获得证实。如果我的推断正确,那安妮.莫里索应该没有乘坐这架班机。 我打电话给霍伯里夫人,得到回答:是的,女佣人马德琳在其主人的允准下乘坐了飞机,那已是上机前的最后时刻了 白罗停住,克兰西先生说:哎哎,我有点不太明白。 你到底什么时候停止叫我杀人犯?诺曼.盖尔恼怒起来。 绝不!你就是杀人犯!等我把一切说个清楚。最近整整一个星期,我和杰派警官都在调查你的事没错,你当上牙科医生是为了使你叔叔约翰.盖尔高兴。你成了他的合伙人之后,就用了他的名字,实际上你是他姐姐的儿子,而不是他哥哥的儿子。你的真姓是理查兹。去年冬天,你用这个姓住在尼斯。就在那时,你第一次遇见了安妮.莫里索。她是跟她的女主人到那儿的。安妮.莫里索向我们讲述的往事中,有关她童年时代的事确是真的,其余部份则是你精心编造的。安妮其实知道她母亲做小姐时的名字。吉塞尔太太到过蒙第卡罗,在那儿赌过钱,那儿有个人让你注意到她,同时提到了她的真名。你马上想到可以捞到一大笔遗产。你那冒险家和赌徒的天性开始骚动起来。你从安妮.莫里索那儿知道霍伯里夫人和吉塞尔的借贷关系,犯罪计划就自然而然地在你的脑海里形成了。你认为,谋害吉塞尔的方式应当使一切怀疑都落到霍伯里太太身上。你收买了国际航空有限公司的办事员,安排吉塞尔乘坐霍伯里夫人乘坐的那架飞机。安妮.莫里索曾向你说,她将乘火车去英国,你万万没有料到会在飞机上遇见她。这使你的全盘计划有失败的危险。如果警方知道谋杀案发生的时候,吉塞尔太太的女儿兼继承人就在普罗米修斯号上,自然就会马上怀疑到她的身上。你推断,由于谋杀案发生时她在火车上或者轮船上,完全不在现场,她就可以行使继承权。到时,你就跟安妮.莫里索结婚,你知道安妮是忘我地爱着你的,然而你的目的是钱,不是那女孩本身。 这时,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复杂情况。你在卢比纳遇见了珍.格雷小姐,你疯狂得爱上了她,狂热的爱情推动你去从事更加冒险的勾当。 于是,你打算要人财两得。要知道,你犯罪原先是为了钱,所以绝对不会放弃这笔钱。你吓唬安妮.莫里索,对她说,如果她马上宣布自己的身份和继承权,就会受到怀疑。你劝她休假几天,带她一块儿到鹿特丹去,在那儿登记结婚。你恰如其分地教安妮注意一切细节,预先指点她应当如何声请自己的继承权,叫她不要说出自己在霍伯里夫人那里做女佣,并且一定要表明谋杀案发生时她和丈夫在国外。 不幸的是,安妮.莫里索到达巴黎的时候,凑巧我也来到巴黎。格雷小姐陪伴我来。这一定坏了你的事。因为格雷小姐也罢,我也罢,我们两人都认得出安妮.莫里索就是霍伯里夫人的女佣马德琳。你跟她联系,但没有成功。你终于赶到巴黎,知道你的妻子已到律师那里去了。她回去后把遇见我的情况告诉你,你知道危险迫近了,决定要快刀斩乱麻。你本不希望你的新婚妻子长久地占有自己的财产。况且,你们两人结婚以后也打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真是异想天开!你,盖尔,拿生意衰落做为借口,说要去加拿大。在那儿你将用理查兹这个姓,你的妻子将跟你在一起。很快,理查兹太太就会死去,把她的全部财产留给你这个伤心欲绝的鳏夫。到时,你将重新回到英国,再用诺曼.盖尔这个名字,并以加拿大从事投机事业致富的富人之姿重返社会,又能跟珍结婚。只是你已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白罗重新住口,诺曼.盖尔却仰起脑袋,哈哈大笑。 白罗先生,你真会猜测别人心中的事情。克兰西先生那种作家的职业倒是适合你做。盖尔的声音里含有憎恨的味道。但我一生中还从没听到过这种造谣中伤的胡说八道。白罗先生,你瞎想的东西未必能够当作证据 白罗眯起眼睛,凝视了诺曼.盖尔片刻,然后有些得意地说: 或许。但是,我确是有些证据。 真的吗?诺曼.盖尔嘲笑地大声说,也许你有我如何杀死老妇人吉塞尔的证据?可是所有乘客都清楚地知道我绝对没有走过她的身边。 我马上告诉你,你是如何犯罪的!白罗说。你旅行箱里的东西该如何解释呢?你去游山玩水,为什么带着牙科医生的白色亚麻上衣?这就是我给自己提出的一个问题。回答是:因为它很像空服员的工作服。 现在谈谈你犯罪的经过。当空服员端着咖啡到普罗米修斯号的前舱时,你走进了厕所,在那里穿上了自己的白上衣,回到客舱,从放茶点用具的箱子里拿了一把咖啡匙,很快走到吉塞尔的小桌前。你把毒针扎进受害者的脖子,而且立刻打开火柴盒,放出黄蜂,再赶忙回到厕所,脱掉上衣,然后不慌不忙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一共用了大约一两分钟。我要强调一个心理因素:没有人会特别去注意空服员的。唯一能够认出你的人是格雷小姐。但你了解女人只要一人独处时(特别是跟一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一起旅行的时候),她马上就会打开手提包,照照镜子,抹抹香粉,重新涂涂口红 是啊,盖尔继续挖苦说,好有趣的理论。但它是绝对没有根据的。还有什么吗? 哦!还有很多,白罗说。正像我已经说过的,在交谈中,每个人都可能揭露自己你曾很不小心地提到自己在南非的农场里待过。你只差没说:这个农场是专门繁殖蛇类的这一点后来已经查明。 诺曼.盖尔第一次不由自主地露出恐惧。他仍企图辩驳,可是始终没有说出口。 你在那里,白罗继续说,用了原来的名字理查兹!我们用传真方式把你的照片发送到那儿,那里的人已经认出你来了。根据这张照片,鹿特丹的人也认出你就是跟安妮.莫里索结婚的那个理查兹。 诺曼.盖尔虽想说话,但已无话可说。他一下子萎缩下去。一个精神抖擞的漂亮小伙子突然变成了一个可怜的生物,嘴唇直颤,两眼寻找援助和同情,但是没有找到 是性急破坏了你的计划,白罗说。而玛丽孤儿院的院长发电报给安妮.莫里索以后,更加快了事情的发展。忽视这份电报是不明智的。你授意你的妻子,既然犯罪时你们两人凑巧都在飞机里,如果她不隐瞒某些事实,那么不是她就是你会受到警方的怀疑。你跟安妮见面后,知道她跟我的谈话,你就更加慌张了。你害怕我从安妮那儿知道了真相,也许你还以为她自己也开始怀疑你了。你迫使她离开旅馆,要她坐上衔接轮船的火车。在火车上,你强迫安妮.莫里索喝了氢氰酸,把空瓶子塞在她的手里 恶毒的谎言! 不!安妮脖子上有发青的指痕。 卑鄙、无耻、丑恶的谎言! 你仓促中甚至把指印留在瓶子上了 你瞎说!我是戴 啊!你是戴上手套的?我想,这个小小的自白足够揭穿你了 盖尔愤怒得面红耳赤,脸色大变,向白罗猛扑过去。然而,杰派警官比他快一步,他揪住盖尔的两只手,大声而清楚地宣布: 詹姆斯.理查兹,也就是诺曼.盖尔!你因谋杀罪被捕了。我得警告你,你在这里所说的一切,将来都可做为呈堂证供。 诺曼.盖尔吓得直打哆嗦。看样子,他几乎就要虚脱了。两名在门外待命的警察走进房来,把他带走了。 克兰西先生跟白罗仍留在房中。他痉挛似的深深吐了一口气, 白罗先生!他大声说。这是我一生中碰到最惊人的事!你太神奇了! 白罗低下头,抚摸着小胡子,谦逊地微笑了一下。 不,不!杰派警官的功劳和我一样大。他证实盖尔就是理查兹,这是一项大功劳。加拿大警察局早就在调查这个理查兹。有个与他交往过的女孩自杀死亡了,但某些细节和事实表明,那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可怕!克兰西先生尖叫了一下。 盖尔是杀人犯!白罗说。而如同许多杀人犯一般,他对女人具有不可抵挡的魅力 克兰西先生咳了一声: 可怜的女孩,这个珍.格雷 是的,我已经跟她说过,生活有时是很残酷的。可是她很勇敢,一定能克服困难的。 白罗不自觉地把盖尔猛然一跳而弄乱的报纸叠成一叠。在报纸上,有一张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是上流社会专栏的一张照片:维妮塔.克尔在赛马日跟霍伯里伯爵和朋友聊天。 白罗把报纸递给克兰西先生: 你看见了吗?我相信,再过一年就会出现一个启事:一切准备就绪,霍伯里伯爵和维妮塔.克尔女士即将举行婚礼。你知道这个婚礼会是谁安排的吗?赫丘勒.白罗先生!我还要安排另一个婚礼。 霍伯里夫人和巴勒罗夫先生? 不!这类人物的婚礼引不起我的兴趣。白罗亲腻地往前倾过身去。不,我是说金.杜邦和珍.格雷小姐的婚礼。你等着看吧! 一个月后,格雷小姐走进白罗先生的办公室。 我恨死你了,白罗先生。 她脸色苍白,眼下现出了黑眼圈。 白罗柔和地对她说: 如果这样可以消气的话,那我就让你稍微恨我一下吧。但我相信,你宁可面对真相也不愿懵懂过一生,那样的日子你是过不久的。抛弃女人是会养成习惯的。 他是那么的迷人。珍说:我绝不会再爱上什么人了 自然啰,白罗赞同地说,对你来说,生活的这一面已经结束了。 珍点了点头。 白罗先生,她说。现在我最需要的就是找一份有趣的工作,这样我才能够忘掉。 白罗在椅子上往后一靠,看了看天花板。我劝你跟杜邦父子一起到波斯去,那是很有趣的工作。 不过,那不是当时做做样子而已吗? 恰恰相反,我的孩子。白罗摇了摇头,最近我爱上了考古学和古代陶器,以致真的捐了一张支票给我们的考古学家!今天早上他们告诉我,他们十分希望你参加他们的考察队。你会画画吗? 会。我在学校里画过,画得还不赖。 好极了。我认为旅行会使你快乐起来。 他们真的希望我去吗? 求之不得。 或许,珍说道,离开这里是比较好。她的脸蛋有点发红。白罗先生她疑虑地瞅了他一眼,你不是你不是故意帮我的吧? 帮你?白罗佯装吃惊,我向你保证,小姐,说到钱,我可是个十足的生意人。 他似乎有点生气了,珍慌忙请他原谅。 现在,我想,她说,我最好到一些博物馆去看看那些史前陶器。 非常好的想法! 珍犹豫不决地在办公室的门槛边停下,然后走了回来。你平常也许在某方面比较不通人情,但你一直对我很好。 她在白罗头上吻了一下,就急忙走了出去。 哦,这个女孩,太可爱了!赫丘勒.白罗说。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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