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打手,从屋中奔了出来。
云四风忙握走了枪,自车中跳了出来,来到了曾保的身边,曾保仍然在扬声怪叫着,一个打手驾着一辆车子,驶到了铁门前,拉开了铁门。
云四风沉声道:好,现在我们向车子走去,曾保,你一定要记得,只要你的手下,有一点异动,我就立即先打死你!
曾保苦笑着,道:好!好!你们都退回屋子去!
冲到花园中来的打手,面面相觑,他们的首领在别人控制之下,他们自然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乖乖地返到了屋子之中。
云四风已经看清,花园中并没有人,如果有人要攻击他的话,一定是躲在屋中攻击,是以他走在曾保的身边,利用曾保的身子掩护着他。
他们来到了汽身旁边,云四风也停了下来,喝道:你过去将车门打开来,让我检查一下。
曾保略呆了一呆,走向前去,打开了车门。
他才打开车门,车中突然传来了一下枪响,云四风在车门一开之际,已看到车中有人影闪了一闪,是以他也立时伏了下来。
枪声一响,一枚子弹在他的头顶,呼啸飞过。
而云四风也立时还了一枪,立时听得一声怪叫,一个打手已自车中滚跌了出来,云四风的一枪,射中了它的右手臂。
在他滚跌出来之际,他手中的枪先跌了出来。
曾保一俯身,想去抢那柄枪,但是云四风的第二枪,又已射出,正射在那柄手枪的枪管上,将那柄伧射得直跳了起来,撞在曾保的脸上。
曾保大吃了一惊,连忙站直了身子。
在那一刹间,他可能以为他的面门已中了一枪,不然,他的面色不会如此难看,他的身子不会不由自主地发着抖!
那打手在滚跌出来之后,云四风一步趋向前去,在他的身上,重重地踢了两脚,喝道:给我爬出去,爬得快一些!
那打手的手背虽然受了伤,但是云四风厉声一喝,他还是向前疾爬出去,爬得像一头狗一样,爬出了十几码,才站起身来,奔进去屋子。
云四风冷笑道:这种花样,也在我面前玩!
曾保惊魂甫定,他的鼻梁上肿了一大块,那柄手枪已毁坏不能使用了,就在他的脚下,但就算手枪没有损坏,他也一定不敢再去拾它的了。
云四风冷冷地道:曾保,这是第三次了,猫有九条命,你不是猫,希望你别拿你的命来开玩笑,坐在驾驶位,到警局去。
曾保在他鼻梁上的肿起处摸了一下,转过身,坐进了车子中,云四风立即坐在他的身后,手中的枪对准了曾保的后颈。
曾保缓缓地吸了一口气,说道:真要到警局去?
云四风厉声道:开车!
曾保停了一声,扭了扭车匙,引擎发出了一阵轧轧声,也就在那时,云四风看到了曾保的左手,扳下了一个鲜红色的掣钮。
云四回立时觉出不对头,他想问曾保那是在干什么,可是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了,快到了超乎人类的正常反应速度。
几乎是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刷地一声响,在云四风和曾保之间,已升起了一块玻璃,而两旁的车门上,也传来了卡卡两声响。
云四风的反应,也算得怏了,他立时板动枪机,在密封的车厢中听来,格外惊人,他已经射出了一枪。
在射出一枪的同时,他立时伏下身来,去扳车门。
他已经料到,在他和曾保之间,突然升起的那块玻璃,一定是保险的钢化玻璃,是以他已打算立时出列车子外面去。
可是,他扳不动车门掣!
车门也自动锁上了!
而他射出的那一枚子弹,射在玻璃上,立时反震了回来,弹向车后的玻璃,又弹向车顶,然后,钻进了座垫之中,云四风差点被他自己射出的子弹反震回来受伤!
当云四风发现自己竟不能离开车子时,他呆住了,曾保究竟还是占了上风!
他也不是不小心,要不然,躲在车中的打手也不会伤在他的枪下。
但是,也正由于他发现了躲在车中的打手,是以他未曾进一步想到,车子的本身可能有古怪,任何的疏忽,皆能造成失败!
当云四风这时,想起木兰花常说的那句话来时,他不禁苦笑了起来。而其时,曾保却已从驾驶座位上转过头,同云四风望来。
云四风和他之间,距离十分之近,不会超过一尺。
但,在他们两人之间,却隔着一块玻璃,那是一块枪弹也击不碎的钢化玻璃!
曾保转过头来之后,面上所现出那种狞笑,是云四风毕生难忘的,这时,他看来不像是一个人,他掀着唇,露着白森森的牙齿笑着,简直就像是一头饿极了的恶狼!
曾保又按下了一个掣,云四风立时可以听到他发出来的沉重的喘息声,接着,便是它的一阵刺耳之极的怪笑声,他只笑了很短的时间,大约是他鼻梁上的肿起,使他感到了疼痛,是以他才停止笑声的,他一言一顿地道:云四风!
他在叫了云四风一声之后,伸手在鼻梁上的肿起上摸了一摸,又狞笑了一下,才又道:云四风,你总算是十分了得的了!
云四风的心中,在急速地转着念,他在想着:怎么办?应该怎么办?
他已完全处在劣势之中了,他该怎么办?
他的心中尽避着急,但是他也知道,暂时,他是没有生命危险的,是以他勉力镇定着,他甚至将他手中的枪,用一个美妙的姿势抛弄着。
他道:多谢你的称赞。
曾保嘿嘿地笑着,道:真了不起,你竟能几次反败为胜,那是我从未曾遇到过的,但是,你又怎能翻出如来佛的掌心?
他扬起了手,得意地笑着。五指在渐渐收缩,像是想将云四风的头,硬生生抓碎一样,云四风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曾保,你是一只瞎了眼的臭虫!如来佛会是像你这样,天下再也不会有人信佛了!
曾保陡地缩回手来,这时,云四风已看到打手从屋中涌了出来,将车子围住,但是曾保却并不望向车外,他的一只独眼,凶光闪闪只是望定了他。
曾保的牙齿,在磨得格格作响,显然他的心中,将云四风恨到了极点,他一言一顿,道:我很替穆秀珍可怜!
云四风的心中一凛,但是,他仍毫不在乎地笑着。
曾保冷笑着,道:可怜的穆秀珍,她或者不知道她已快要做寡妇了,年纪那么轻就守寡,真可怜,云四风,你有什么遗言?
云四风的手心在冒着汗。
但是,他脸上的笑容,看来仍然十分自然,他道:有,麻烦你告诉她,我遇到了一只瞎眼臭虫,不小心给它咬了一口!
砰地一声,击在那玻璃上。
曾保和云四风之间,隔着一层钢化玻璃,云四风的手中有枪,尚且伤不了曾保,曾保那一拳,自然是击不中云四风的。
曾保之所以会击出那一拳,自然是表示他的愤怒。
云四风却哈哈地笑了起来。
云四风这时哈哈大笑,倒也不是假装出来的,因为这时,他被困在车厢之中,正处在极度的劣势下,还能令得对方暴怒,这的确令他十分得意。
曾保缩回手来,道:云四风,我问你,木兰花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了,她们在那幅画上,得到了什么启示,你照实说!
云四风耸了耸肩,舒服地在椅背上靠了下来,并且还翘起了腿,将他的鞋底,在曾保的眼前晃着,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曾保冷笑道:为了你的妻子不愿做寡妇!
云四风道:我连遗言也说了还担心什么?
曾保又露出了他自森森的牙齿来,道:云四风,我可以立即按掣,放出毒气,将你毒死的,你别以为我没有办法对付你!
你自然有办法对付我,但是你不能从一个死人的口中,问出木兰花到什么地方去了。云四风的说话越来越是轻松,我不妨告诉你,木兰花已知道了画中的秘密,她现在,已经启程去取那批宝藏了,那是无数的黄金和无数的珍宝!
曾保面部的肌肉抽搐着:我有办法令你讲出来的!
云四风笑着,道:不妨讲出来研究一下。
曾保厉声道:你出不了这车子,我可以饿死你,等你饿到受不了之时,你自然会讲出来了!
云四风故意现出十分吃惊的神色来,哎哟一声,道:这真是好办法,可是瞎子,你知道,一个人可以饿多久么?
看你能忍多久!曾保狠狠地说。
云四风一本正经地道:算是饿上五天吧,瞎臭虫,五天之后,木兰花已经找到那宝藏回来了,你什么也得不到,臭瞎子!
曾保真的被云四风激怒了,他又扬起手来,但是这一次,他却并没有向云四风击来,他只是陡地转过身去,发动引擎。
车子向后疾退而出,退进了车房之中,曾保打开了前面的车门,走出了车子,他气冲冲地走出车房,拉下了车房的铁门。
云四风的眼前,立时一片黑暗,车房外的情形如何,他完全不知道,他也不知道曾保准备如何对付自己。
他知道,曾保将他留在车中,而自行离去,一定是想冷静一下,然后设法来对付他,如果自己能在这一段时间内逃出去的话
云四风想到这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当他吸进一口气,闻到了车房中特有的那股汽油味之际,他知道,车厢中至少还有一点地方,是可以和外界相通的。
他也立即找到了那和外面相通的地方。
那是两排气孔,这两排气孔,在靠近车后面的旁边,连手指也伸不出去,他自然无法从那么小的孔中离开车厢的。
他忙又转过身来,翻下了座位的背垫。
在背垫之后,是平整的钢板,那自然是一辆特制的汽车,将人困在后面的车厢中之后,可以令得被困的人,无法脱身。
云四风再去扳动车门掣,车门掣一动也不动,他又用枪柄用力地敲着车门的玻璃,可是玻璃上却连裂痕也未曾起一条。
云四风破困在一个不到六十立方尺的空间之中,他完全没有办法脱身,他完全陷进了困境之中了,他双手托着头,不断地在问自己:怎么办,应该怎么办?
这时候,木兰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正在大海中航行,海面十分平静,她们坐在兄弟姐妹号的甲板上,稳得和坐在家中的阳台上一样。
木兰花刚和高翔通了一个无线电话,问高翔可有什么意外发生,高翔的回答是,一切正常,绝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但是,在高翔放下了电话之后,不到十分钟,他办公桌上另一只电话,却又响了起来,高翔拿起了电话,道:特别工作组。
那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高主任?
高翔怔了一怔,道:是的,你是我姓曾,我叫曾保。
高翔立时意识到,有意外发生了,但是他还是嗯地一声,道:原来是瞎子曾保,希望你不在本市,你是不受欢迎的!
我正在贵市,曾保回答说,而且,还有一个极不受欢迎的消息要告诉你,如果你不想穆秀珍做寡妇,你就得耐心听我说!
高翔的心中立时叫着:云四风!
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道:曾保,你这种幼稚的威吓,用在我的身上,未免太不适合了,还是换一些话题吧!
听下去,你就会有兴趣了,高主任,云四风现在在我的手中!曾保的声音,十分阴沉,现在,你有兴趣听下去了么?
高翔冷冷地追:如果你所说的是事实,那你是在自讨苦吃,在本城犯罪,你绝不能逃脱法网的,你告诉我这消息,是为了什么?
向你提出一个交换条件,你提供我一些消息,我就释放云四风,而且立刻离开,你不妨好好的考虑一下,我要的是那幅画中的秘密。
高翔笑了起来,道:曾保,如果云四风在你的手中,你为什么不去问他?我知道的事情,他也一定知道的,是不是?
我当然问过他,但是他不说!
高翔迅速地在转念着,曾保又道:他可以拼着一死,不告诉我那幅画的秘密,但是你是不能见死不救的,是不是?
高翔又呆了片刻,他并不怀疑曾保的话。
因为像曾保那样,度过了数十载犯罪生涯的人,是绝不会用一个幼稚谎言,来骗自己而达到他的目的。
高翔相信云四风已在他的手中。
同时,高翔的心中,也很同意曾保的话,云四风自己可以拼着一死,不说出那幅画的秘密来,然而他却不能见死不救的。
但是,高翔更知道,自己如果不说出那幅怪画中的秘密,云四风一定更安全,否则,曾保一知道了秘密,如何可以希望他守信用,放出云四风来?
高翔已经有了决定,他要尽量拖延时间!
是以他冷笑着,道:曾保,在未能确切地证明云四风的确是在你手中之际,我不会听信你的任何花言巧语,再会!
别忙,曾保忙说,我的一个手下,会带几张照片来给你看看,在那几张照片中,你可以看到云四风目前的处境。
高翔立时应道:我不信你有那么大胆的手下!
任何人都有这样的胆子,高主任,别忘记云四风在我们的手中,你不想云四风有什么意外的,所以我的手下也绝对安全。
高翔呆了一呆,心中暗忖,曾保能在南洋一带,横行如此之久,果然有他的厉害之处,高翔道:好的,我在办公室等他。
唔地一声响,曾保已挂上了电话。
在车房中的云四风,这时,又听到了卷铁门被推起的声音,有人持着相机,来到了车前,对着他拍了一张照片,随即将相片抽了出来。
那人望着相片,说道:不错,要不要再来一张!
云四风满面怒容地望着那人,那人又立时按下了相机,他拍了两张照片之后,立时退了出去,又将车房的门拉下。
三十分钟之后,一个一脸精悍之色的中年人,衣冠楚楚,在一个警员的带领下,走进了高翔的办公室,将两张照片,放在高翔的办公桌上。
高翔拿起照片,看到云四风被困在车厢之中。
那人指着照片,解释道:车子是特制的,全是合金钢板和钢化玻璃,他完全不可能脱身,而车前有一个按钮,可以向车后喷射毒气,高主任,我们完全不希望他受伤,所以,曾大哥才请你合作,将那幅画的秘密告诉他,那样,大家都好。
高翔只向照片望了一眼,就一直盯着那人。
那人的神态很镇定,镇定得有点异乎寻常。
高翔盯着他,冷冷地道:朋友,你带来的这两张照片,就是你的犯罪证据,它们可以使你在监狱之中,度过下半世。
那人立时道:是的,但一小时内,没有我的资讯,就会有人去按动那个毒气掣,云四风的下半世,就只剩下一分钟了!
高翔沉声道:或许,我们可以达成一项协定,警方可以拨给你一笔极高的奖金,同时,作为警方证人,你可以免于被起诉。
那人摇着头,道:高主任,你想到的一切,曾大哥也早已想到了,第一,我对他很忠心,第二,我的妻子和两个女儿全在他的手中。
那是不成问题的,高翔忙道:你提供了消息之后,警方采取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不会危及你的妻子和女儿的。
那人仍然摇着头。
高翔又道:朋友,你现在是一个罪人,你在阴暗的角落中过日子,为什么你不站到阳光下面来,做一个光明正大的人?
那人仍然摇着头,道:高主任,那是不可能的,你不必白费心机了,我不会出卖曾大哥的,现在,你有什么消息给我带回去?
高翔提着那两张相片,在桌上轻轻地敲着,道:朋友,你希望我给你什么消息?那是有关上亿元的巨大财富,我要和他亲自接头。
那也可以,你就和我一起去见他。
高翔呆了一呆,地想不到那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高翔一呆间,那人又道:自然,在一离开警局之后,你就必需被蒙上眼,由我带你前去,曾大哥会在某一处地方接见你,高翔皱着眉,他在想,自己去和曾保会面,会有什么好处呢?自然可以达到进一步拖延时间的目的。
但是,若是自己去了,那么,不但云四风落在他的手中,自己再想要回来,只怕也是十分困难的了,高翔站了起来,绕过了办公室,来到了那人的身边。
他一到了那人的身边,发现自己和那人的高度,不相上下,高翔心中陡地一动,伸手在那人的肩头上,拍了一下,道:你信不信,在十五分钟之内,我可以化装得和你一模一样,就算坐在曾保的面前,曾保也一定会认不出来?
那人道:我绝不怀疑,可是那有什么用?
高翔的心中,暗叹了一声,对的,那实际上是没有用的,他虽然可以化装得和那人一样,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曾保在什么地方!
高翔直感到棘手了,他来回踱着。
那人却冷冷地道:高主任,你应该快一点有决定了,曾大哥是说一是一的人,如果我太迟了没有消息的话,那就会有悲剧发生了!
高翔装着不经意地道:你可以打一个电话告诉他,我正在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