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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吉良行

春秋名君 宮城谷昌光 1720 2023-02-05
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到吉良去。 宫崎海岸是一个著名的风景地,在海岸边的小山上可以很清晰地听到阵阵松涛声。 在往山顶爬的过程中,竟然可以在松涛声中,听到山下波浪拍击海岸的声音,正当我沉浸在无限的遐想中时,眼前的树丛突然消失了,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望无际、蔚蓝的大海,平静的海平面上倒映着葱绿的岛影,这一带的海水很浅,白色的浪头形成一条长长的线,缓缓地、一波又一波地朝着大海的深处回卷,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这就是大海! 微风拂过海面,一层白色的水气冉冉升起。 在众多的风景名胜中,三河湾无疑是首屈一指的。 恍惚间,我感到这分明就是柴田是真笔下的景色。 从小山的西面往下走便可以到达吉田港,港口的对面便是富好新田。传说受到浅野的遗臣讨伐的吉良上野介义央的妻子叫富子,由于上野介义央非常爱自己的妻子,所以就把自己开垦出来的这块土地称作富好。

在下山的途中,我可以悠闲地欣赏到远处的田园风光,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在一望无垠、绿波翻滚的田野里,偶尔有一、两辆红色的电车疾驰而过,红绿颜色的对比非常鲜明,四周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的嘈杂,让人感到身心都很舒服。 下了小山,横穿一片绿油油的田地往北走不多远,便可以到达尾崎士郎的故居。记忆中我到过这儿有两、三次,故居的庭院里种植着很多金缕梅,在早春的冷风中,这些金缕梅绽放出无数黄色的小花,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这些迎风怒放的金缕梅就是尾崎士郎本人。 不管愿不愿意,出生在吉良的人,总是活在吉良义央的阴影下,虽然人们知道不能以偏概全,但大部分的国民,总是把浅野内匠头视为正义,而吉良上野介就是邪恶的,吉良人就是在国民全体的欺负下忍耐着过来的。

一般人都认为日本的国民就如同判官,但我却不这么认为,尤其是在对待吉良人的态度上,我更觉得这种说法站不住脚。如果你能理解浅野内匠头所遭遇的痛苦,那你就应该理解吉良人所承受的压力与痛苦了。但现实是残酷的,在日本人的眼中,没有抵抗力、弱者形象的吉良人刚好是发泄怨气的对象,这难道不是日本国民的悲哀吗? 尾崎士郎是第一个站起来,对这种如同虐待般的侮辱进行猛烈反驳的名人,他认为吉良人是历史上被误解的一群人,我们应该对他们抱以同情,而不是落井下石。其实这种敢于揭露伪善的气概,也是吉良人所特有的。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到了位于华藏寺内的吉良义央的墓前,墓前的祭台上插着很多火烛,此时正是寒梅怒放的季节,感觉上坟墓四周的梅花,及其散发出来的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就像是在抚慰吉良义央的灵魂。如果这一次我没有来的话,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华藏寺山门的匾额居然出自池大雅的手笔。

吉良氏的故居其实就是人们熟悉的东条城,最近听说东条城遗迹正在清理整顿之中,但我来到这里时,发现它只不过是个不太起眼的高地罢了,高地的顶部相当平坦。 这难道就是吉良家宫舍的遗迹吗? 历史上在桶狭间合战之后,与信长结为同盟的德川家康,击败了原本属于今川方手下的东条城吉良义昭的部队,但吉良义昭并没有因此完全失败,他凭借着东条城易守难攻的地理条件坚守城池,无法一举击垮吉良义昭的家康,只好采用围困的方法,在东条城的四周修建了一圈堡垒,而我这次到吉良来的目的,便是想寻找并确认这个堡垒,让我倍感欣慰的是当地的许多地名,都还沿用着古代的称谓,这样寻找起来还比较容易。 多么惨烈的战争啊! 按照《三河物语》的记载,在这次激战之后,吉良义昭被迫向家康投降,但并不是心服口服,投降后不久便发动了暴乱,事败之后逃往三河,并病死在那里。吉良氏也因此灭亡。

吉良义昭还有一个兄长名叫吉良义安,早在桶狭间合战开始之前,就摆脱了今川的支配,只身逃往了别处,但后来他本人却被敌人抓住,囚禁在骏河的薮田,最终死在牢房里。在囚禁期间,义安留下了一儿一女,他的儿子便是吉良义央的曾祖父吉良义定,据说一直隐居在吉良濑户的义定,曾经与狩猎的德川家康相遇,两人都说了些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吉良家变为高家是从义定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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