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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回往事如春梦红颜命仍穷

十三杀手 黃鷹 8762 2023-02-05
柳依依,花可可,云淡淡,月弯弯。 小池旁边,也有些月,也有些风,也有些香。 水影浮花,花影动帘栊。 人在帘栊中,琴声,歌声却已传到了帘栊外。 柳展禽披了一身花影,就负手木立于小池边,帘栊外。 琴声悲苦,歌声又何尝不幽怨 恰相逢,又折鸾和凤, 往事如春梦, 倩飞鸿,欲寄音书, 恨少丹青,描不出心头痛, 纵青云路可通,怕红颜命易穷, 向风前强把孤弦弄 向风前强把弧弦弄柳展禽凄然一笑,道:她并非无情,只是不幸错嫁了一个无情夫婿 你因此怜惜? 不单止怜惜! 要不是,为什么要到今时今日? 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他不肯答应? 我没有问过他,我什至也没有见过他 那么你又怎知道他不是你的对手?

我,我 你不敢面对现实! 柳展禽痛苦地垂下了头,突然这样问道:孙兄可曾听说过一剑杀龙手祖惊虹? 祖惊虹? 你认为他的武功怎样? 左手剑未逢敌手。 他也是左手剑的能手,江湖中传说,十八岁他初出道的时候,就找上了祖惊虹比剑,竟然能够接下祖惊虹雷霆三十六击! 孙羽虽然蒙着面,看不出他的神情变化,但他的眼中分明已露出了惊异之色。 孙兄又可曾听说过金丝燕、柳眉儿、雪衣娘、满天星、拥剑公子? 全都是当代高手。 却都先后败在他剑下。 这个人到底是谁? 孙羽眼中惊异之色更浓。 沉胜衣! 孙羽顿时如遭雷击,浑身猛地一震,脱口惊呼道:沉胜衣! 柳展禽出其不意被也给吓了一跳,随问道:孙兄也知道此人?

孙羽呆呆地怔在哪里,仿佛没有听到柳展禽在问,没有回答,甚至也没有说什么。 柳展禽更是奇怪,忍不住追问下去,道:孙兄莫非认识他? 孙羽依然木立不应。 柳展禽急了,猛提高嗓子道:到底怎样了? 孙羽一如睡梦中突然醒来,浑身又是一震,目光暴闪,逼视柳展禽,像箭、像刀、像剑,森冷、锐利、闪亮。 柳展禽猛吃一惊,不知不觉间,倒退了两步。 孙羽目光更见凌厉,一身衣衫竟似无风起舞,人未动,剑在鞘,杀气已飞扬。 杀气迫人眉睫。 柳展禽也感觉到了,本能地反手握住了腰插玉箫。 一刹那,只不过一刹那,杀气突然又消逝,孙羽在冷笑,道:你是说沉胜衣! 正是沉胜衣!柳展禽吁了一口气,松开握住玉箫的手,道:孙兄认识他?

认识。 有仇? 无仇。 有怨? 无怨。 真心话? 孙羽冷笑。 看情形分明不是,不过孙兄不说,亦是无可奈何!柳展禽一笑,转过话题,问道:对于这个沉胜衣,孙兄自问有几分把握? 孙羽只是冷笑。 可要我联手? 用不着! 那么说,孙兄是成竹在胸了! 孙羽不答。 要不要我描述他一二? 对于他你知道多少? 惭愧,我只知道他二十四五的年纪,七尺长短身材,发长披肩,爱穿白衣,因为用的是左手剑,所以与人迥异,一口剑是斜挂在右腰 我说过认识他! 孙羽突然截住柳展禽的说话。 柳展禽苦笑道:我能够告诉你的也就只有这些。 那么你最好闭嘴。 柳展禽只好闭嘴。 孙羽也无言,好半晌,忽然问道:还有什么?

没有了,只问孙兄何时可去? 现在就去。 何时可回? 此去不回! 钱? 钱已多余! 我怎能过意得去? 目前你还用不着这样说。 孙兄亦是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我信得过孙兄。 多谢。 事成之日,孙兄一定要来喝一杯喜酒! 不怕言之过早。 不怕! 孙羽冷冷地望着柳展禽,一甩头,突然说道:珍重! 且慢! 五年来,孙兄一直与我蒙面相见,今日一别,再会或恐无缘,还请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只管说 你我之间只是雇主关系,我从来就没有将你当做朋友。 柳展禽神色一阵异样,就像是给当面掴了一巴掌。 错过今日,便成陌路,我一定会将你忘记,你最好也将我忘掉。 我明白孙兄的心意。柳展禽黯然道:但望孙兄此去,恢复本来,而我,一待事成,亦自洗手不干。

柳兄爱她如此之深。 她也是一样。 我好羡慕,好妒忌! 柳展禽笑在眼里,笑在心里。 是真的话我倒希望你俩能够同偕白首! 多谢! 孙羽一跺脚,再声道:珍重! 且慢!柳展禽忽又叫住。 柳兄几时变得这样子婆婆妈妈? 柳展禽轻叹道:既是此去便成陌路,孙兄何不留片刻,听我重吹当日一曲? 孙羽没有作声,也没有举步。 柳展禽取过玉箫,调寄点绛唇,呜呜的吹了起来。 孙羽静静地听着,蓦地里一声长啸,按着调子,引吭高歌 可爱中秋,雨余天净, 西风送,晚霞归洞, 凉露沾衣重 箫声、歌声,直冲云霄,剑气、杀气,摧落了千瓣梨花,万丝柳絮! 秋光宇宙,夜色帘蟾, 谁使银吞暮霭, 放教玉兔步晴空,

人多在,管弦声里,诗酒乡中! 箫声更急,歌声更响,人舞在梨花、柳絮中。 剑光如匹练,似惊虹!杀气更浓!分明是春初,竟似已秋暮! 烂银盘拥,冰轮动, 碾玻璃万顷,无辙无踪, 今宵最好,来夜怎同, 留恋嫦娥相陪奉, 天公,莫教清影转梧桐 箫声急落,剑光狂飞,满地梨花柳絮又被剑风激起,点点粉碎! 孙羽心中千重恨,万重怨,也似已尽寄歌声、剑影! 直须胜赏,想人生如转蓬, 此夕休虚废,幽欢不易逢, 快吟胸,虹吞鲸吸, 长川流不供 听江楼,笛三弄, 一曲尽悠然未终, 裂石凌空声溜亮, 似波心夜吼苍龙 唉我今欲从,嫦娥归去, 盼青鸾飞上广寒宫 箫声未竭,歌声突断,人影一敛,剑光亦敛,铮的剑已入鞘,孙羽突然仰天狂笑道:才不过春初,几时等到得秋暮,这里无长川,这里无梧桐,又哪来夜月,又哪来西风送,又哪来凉露沾衣重,又哪来嫦娥相陪奉

狂笑声中,孙羽就披了一身梨花、柳絮,踩着遍地柳絮、梨花,头也不回,大踏步而去! 朝雾淡淡的还未散尽! 狂歌笑语却都无处追寻。 空余一缕凄凉的箫声飘忽在小池边、梨花旁、柳树下。 孙羽终于消失在薄雾中。 柳展禽缓缓放下了玉箫,目光凝视着孙羽的去向。 朝雾迷蒙,他的目光也是迷蒙一片。 是朝雾迷蒙了他的目光还是他的心。 二千两,二千两黄金!他的嘴角突挑起了一丝奇异的笑意道:你懂得自己去找生意,赚大钱,当然要离我而去。 若不是你真的从此罢手,又怎会再为我冒险? 我一生最恨就是被人欺骗,孙羽呀孙羽,你若是欺骗了我一定会后悔。 我一定要你后悔! 柳展禽自言自语,猛地背转身,奔向池畔的小楼。

一个人的外表不一定等于内心。 一个人口里说的与心中想的更未必一样。 雾渐散,风仍旧一阵又是一阵。 风中突然响起了两声狗吠! 两只一身金毛的猎狗嗅索着窜出了花丛深处,柳荫荫处。 狗颈上套有皮带!皮带操在柳展禽手中! 汪汪的又是两声狗吠,两只猎狗猛奔了出去。 柳展禽一笑。 这岂非孙羽的去向? 雨后天,轻寒,弄晴莺舌出众巧,着雨花枝分外妍。 杏花,春莺啼在花枝头。过了这片杏林,江宁府城也就不远了。 花林中一条小径,径上铺了落花,一个人踏着落花而来。 落花如梦凄迷,色未褪,香还在,但这个人脚步过处,落花便与泥同,色香俱杳。 好无情的一个人。 这个人二十四五年纪,七尺长短身材,一身白衣,发长披肩,剑一支,斜挂腰右。

沉胜衣! 衣白,他的面色比衣还白,比雪还要白,他的神情更是比雪还冷。 他的相貌平凡,但任何人只要看上他一眼,都绝对不会再有平凡的感觉。 他的眼,闪亮、锐利、像剑。 眉宇间,三分落寞,七分肃杀! 他一踏入杏花林,周围便似也平添了一层肃杀的气氛。 杏花无语,就连莺鸟也封住了嗓音,好厉害的杀气! 剑仍在鞘,杀气当然不会发自剑上,杀气只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的人,简直就已是一支出了鞘的剑,利剑。 他的右手反腕抓着搁在肩头上的一个包袱,左手低垂,连碰也不曾一碰剑柄。 他相信剑,但他更相信自己的手! 水湿仍未干透,他一路而来,清楚地遗下了一行脚印。 每一个脚印的距离,深浅都是一样。

他的步伐竟是这样的整齐、均一。 小径的前面也有一行脚印。 这行脚印由左而右横过小径,距离不定,深浅不一。 当中的两个脚印却特别深,似乎那留下脚印的人曾在小径当中企望了好一段时间。 沉胜衣看到了这一行脚印。 他的面上依然一片冷漠,没有丝毫表示,但他的脚步已停下。 突然间,他左半面颊的唇边、眼角,痉挛起一丝冷笑,目光剑也似地投向径旁的一丛花树。 簌簌的花树随着一阵颤动,一个蒙面黑衣人幽灵一样从中冒了起来。 你知道我在这里?黑衣人的目光也剑一样凌厉,冷冷地瞟向沉胜衣。 四道目光交击在半空。 沉胜衣冷笑,眼中现出了杀机。 黑衣人并未觉察,得的一擦拇指、中指,道:我追踪了你一日一夜,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好机会,这个好地方。 沉胜衣只是冷笑。 你当然知道我为何而来!黑衣人反手握住了剑柄。 沉胜衣仍不作声,眼中杀机更浓。 你当然知道应该怎样做!呛地一声,黑衣人终于拔剑在手中。 剑出鞘的袅袅余音,猛被一声霹雳击散! 沉胜衣霹雳一声暴喝,人同时离地飞起,剑却不知何时已拔在左手! 声霹雳,人霹雳,剑也是霹雳一样! 你有没有见过霹雳的威力和速度? 黑衣人惊呼,手中剑连忙迎上! 又是一声霹雳,一口剑激飞半空,消失在杏花深处,黑衣人的剑。 沉胜衣冷冷笑,人飞落在树丛中,剑已回到了鞘内。 黑衣人却踉跄抢出了花丛外,反手扯下了蒙面黑巾,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他的身上并没有伤痕,只是沉胜衣的霹雳一剑已然震碎了他的心脉。 沉胜衣,唉!沉胜衣! 一剑,只一剑。一剑已是足够有余,所以他收剑! 他绝对不肯再多浪费一分气力,他甚至连看他也懒得再多看一眼。 他举步,继续他未完成的路途! 好无情的一个人。 黑衣人第二口鲜血喷出,终于倒下,露出来的是一张峻冷清瘦的脸庞。 莫非他就是孙羽。 血还未干,人死了显然还未多久,柳展禽看得出。 他抄起了黑衣人的右手,虎口迸裂,筋骨都几乎断尽。 好厉害的一击!柳展禽心底寒了出来,放下手,转望向黑衣人的脸庞。 黑衣人突然张开眼睛,原来他还没有完全断气。 他的目光混浊一片,他的语声更是含糊,但,柳展禽总算还听得清楚。 黑衣人出口的第一句是一句很奇怪很奇怪的说话道:他他很多钱! 柳展禽一怔,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 你是谁都已没有关系!柳展禽冷笑,突然起脚,一脚将黑衣人踢飞半天中! 他岂非比沉胜衣更无情? 一人、两狗又追出。 这一次柳展禽追的是谁?沉胜衣? 你有没有听过黄娥的落梅风,顾贾的诉衷情,朱庭玉的行香子,姚牧庵的新水令? 你感觉不感觉得到这些曲子多么幽怨,多么凄凉! 你知不知霍秋娥谱这些曲子时的心情又是多么凄凉,多么幽怨? 如果你都是不知,你都感觉不到,你都没有听过,现在你不妨留意一下。 不是落梅风,诉衷情。 也不是行香子,新水令,是水仙子,黑刘五的水仙子 恨重叠重叠恨恨绵绵恨满晚妆楼, 愁积聚积聚愁愁切切愁斟碧玉瓶, 懒梳妆梳妆懒懒设设懒热黄金兽, 泪珠弹弹珠泪泪汪汪汪汪不住流, 病身躯身躯病病恹恹病在我心头, 花见我我见花花应憔瘦, 月对我我对月月更害羞, 与天说说与天天也还愁 丁冬一声,琴歌俱绝,香闺更寂寞,人影更孤零。 霍秋娥痴痴地站起了身,移步到荼糜架旁,海棠花下。 海棠已开尽,明朝再小雨蒙蒙,不难便化作燕子泪。 霍秋娥叹息在心中,转一个身,她看见地上自己的影子,影与人同瘦,天边的月也与人一般孤零。 月升在东天,东天一片愁云,莫非天也正替人忧! 风急,风紧,云涌,云流。月明,月暗,月依稀消沉。 霍秋娥一声短叹,又一声长吁。 月儿沉,一样相思两处愁, 今宵愁恨更比昨宵甚, 对孤灯,无意寝,泪和愁付与瑶琴, 离恨向弦中诉,凄凉在指下吟, 少一个知音 你有没有见过像霍秋娥这样多愁善感的女子。 她思念的又是谁?谁又是她的知音? 沉胜衣? 沉胜衣倚在栏边。 他怔怔地望着花前月下漫声轻唱的绝色佳人,神情已痴,目光已知。 这是自己的妻子霍秋娥,他心里告诉自己,但忽然,他连自己都不再相信。 他眼中露出了痛苦之色。 他想走出庭院,却又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低头,触目一身如雪也似的衣衫,洁白无瑕,心呢? 再看自己的一双手,还是那么强而有力,特别是左手! 这只左手曾经接下一怒杀龙手祖惊虹的雷霆三十六击! 这只左手曾经击败金丝燕、柳眉儿、雪衣娘、满天星、拥剑公子。 这只左手曾经名满江湖。 这实在是一只不平凡的左手,但这只手虽然矫健,却不懂调琴,更不会弄箫。 剑在手,这只左手可以连断七臂,连杀七人,琴在手,这只左手却无法调得动琴的七根弦索。 天下间,绝对没有一个十全十美的人。手也是一样,你几曾见过有一双件件皆精,样样皆能的妙手、巧手。 沉胜衣也只是一个人。 因为这一双手,他一直感到骄傲,作梦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一天,这样的一夜,同样也因为这一双手,他竟要为它感到悲哀? 你懂不懂得什么叫做悲哀, 沉胜衣的眼中如今正充满了悲哀! 人静,人静,风动一庭花影, 相公!相公!一个丫头呼喊着穿过月洞门,突然走入庭院来。 霍秋娥一怔,道:秋菊,你在喊谁? 我喊相公,他吩咐预备一些酒菜,这下酒菜都已预备好了。 相公回来了?霍秋娥看似一喜,但刹那间,霍秋娥发现了他的所在。 她张口,欲言又止,她踌躇,到底还是迎了上来。 相公好 娘子好 这算是什么说话?这像是一双久别重逢的夫妇吗? 也就只是这两句话,两个人都沉默了下去。 霍秋娥垂头,沉胜衣的目光在收缩,心在收缩。他早就觉察到在两人之间存在着一层无形的隔膜,只是从来没有像这一次那么明显,那么深,那么厚。 所以他一直都没有留意,如今,如今却未免太迟了。 沉胜衣的心几乎滴出血来, 他一声不响,突然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霍秋娥的泪珠已流下 没有星,只有月, 月弯,月高,月孤,月明, 月色苍白,长街苍白。沉胜衣面色更是苍白得怕人,他一个人独步街头,将家远远抛在脑后。 他宁可在街头流浪,也不愿意留在家中! 倏地他挺起了胸膛,转身,大踏步回头走。 人总要面对现实。 沉胜衣并非不敢面对现实的人。 他不敢妄想这一回去家便会温暖一些,霍秋娥便会温柔一些。 他也不认为他还有能力改变一切。 他只是希望有个了断,有一个交代就行。 了断,交代,他一定要回去。 他绝对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他也绝对不做拖泥带水的事。 剑决绝,心,他的心也决绝。 他才一转身,一个人就迎了上来,这个人四十左右年纪,不算矮,但无论走到哪里会给人矮小的感觉。 这种人永远抬不起头。 这个人的神态,你说有几多猥琐就有几多猥琐。 这个人一脸谄笑。 只要你有财有势,甚至只要你有胆有识,你就算当面一拳,这种人也是只会对你谄笑的。 这种人岂非多得很。 沉胜衣当然不会认识这种人。这种人却认识沉胜衣。 沉相公! 什么事! 小人沉三 我没有问你姓名,我不认识你,也不要认识你! 要是换了别人,只怕掉头就走,但沉三没有,依然一脸的谄笑,他这张笑脸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得来的。 沉相公当然不认识小人,但小人却认识沉相公,不单止此,小人还认识夫人,认识沉夫人的表哥柳展禽柳公子。 你认识的人倒不少。沉胜衣冷笑,道:你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些? 还有还有沉三压低了嗓子,道:沉相公要不要知道? 知道什么? 譬如说柳公子并不真是沉夫人的表哥 沉胜衣的眼角在收缩。 譬如说相公不在的时候,柳公子就不时来访,一来就很晚很晚才走 沉胜衣双眼只剩下一道缝。 又譬如说奇怪沉三突然醒悟了什么,道:怎么刚才我来的时候好像又在附近见到了他? 谁!沉胜衣霍地双眼暴睁。 柳公子,手里还牵着那两头金毛猎狗 金毛猎狗!沉胜衣双眼睁得更大,道:好,好,好! 他一连三声好,面色却一点儿也不好,越来越难看。 沉相公知道的似乎不多。 你知道的似乎不少! 秋菊是相公家里的丫头,小人却是秋菊的表哥 真的? 假的沉三居然面不改容。 沉胜衣盯着沉三,突然仰天大笑。 好惊人的笑声。沉三吃惊地望着沉胜衣,正不知怎样是好,笑声突然又停下。 沉三! 小人在这里。 你告诉我这些当然有你的目的。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看不过眼。沉三一副不平的样子。 哦!沉胜衣冷笑。 又何况沉三马上换回一脸谄笑,道:小人知道沉相公一向豪爽,是绝对不会薄待小人的。 我岂会薄待你! 那小人就先多谢相公五两银子! 沉三是一个很懂得利用机会的人。 你只要五两银子就够了? 小人向来都知足。 好,我给你! 沉胜衣撕心裂肺地一声狂叫,一拳猛可击出! 噗的一声,沉三的身子飞了出去,撞上墙壁,弹飞,一堆烂泥似的倒在路上。 在不适当的时候说不适当的话,碰壁实在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 沉胜衣狂叫未绝,拳头也未收回,就以狂叫挥拳的姿势疯了也似地站在路心! 他的心在战栗,他的手在颤抖,他的眼角已迸裂,血丝顺颊流下!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悲愤? 狂叫声突断,沉胜衣怒狮一样跃起,向家那边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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