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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香消玉殒

落星追魂 蕭瑟 21148 2023-02-05
峨嵋有七十二洞,而最有名的是九老洞,位于峨嵋最幽胜之处,是为峨嵋八景之一,所谓八景系圣陵晚钟、罗峰晴云、双桥清音、大坪斋雪、洪桩晓雨、九老仙府、象池夜月、白水秋风。 圣积寺即古之老宝楼,明正德年间改此名,殿中有高一丈六尺的普贤骑象佛像,又有二丈六尺高的华严铜塔,上镌小佛四千七百尊,殿左真景楼是宋魏了翁所题,楼悬八卦铜钟,高九尺,径八尺,重二万五千斤,每逢朔望,寺僧以快十八慢十八之法,撞钟一百零八下,山谷回音,声传百里之遥。 此时皓月当空,碧空无云,峨嵋山下也都被皓洁的月华映得纤丝可见,数十人家此时都将入睡,所以大地一片岑寂,静无声息。 峨嵋山上的钟声在这幽静的夜晚响起了,晚课谅必已经开始。

罗峰庵四处都弥漫着云,仿佛整个天空的云都聚集在这儿似的,茫茫的一片。 清越的钟声飞过每一个峰峦,晚风轻轻蹑过枝头,跺碎了片片落英 庵内佛事已经做完,昏黄的油灯挂在墙壁上,光晕一圈圈的照射着,黝暗的庵内有着沉寂的气氛,里面那些神像也都无言的藏在静谧中。 这时,两道人影悄无声息的跃进庵内,仅见淡淡的影子一闪,便已消失踪迹。 一个佝偻着的老和尚,敲完最后一声钟响后,缓缓的步下了真景楼,他漠然的望了下挂在高空的皓月,便低下头朝楼下的小屋走去。 两个人影闪出了阴影,在皓月下,左首那人叹了口气道:这么美好的月夜,却眼见血腥将起,唉!人们总想脱离罪恶,却总是被卷入罪恶的漩涡里 右边的那人道:人生也就是如此,不能像碧空一样,没有一丝云彩浮在天上,每个人都有着突发的事,这些外来的事件,就影响着每个人的行动,同时内心的欲望也支配着每个人,像我,活了一百多岁也都不能做到灵台空寂无尘的地步,这又岂是他们这些和尚所能做到的?所以你落星追魂的威名震烁天下,盖过了这些人时,每人心里的嗔念也就使得他们起来对付你。

他顿了顿道:其实欲之一念在控制着每个人,做着他们所不喜欢做的事,这种心灵的束缚要何时才能解除? 苍老的叹息,轻轻的回荡着,低沉而悒郁,充满了凄凉的意味。 李剑铭仰望穹苍,他轻声地说道:不要拾取那清晨的微曦里落下的片片花瓣,不要推究不能了解的东西,不要让生命无声无息的过去,将你们自己的泪珠,用爱的银线,一颗颗的串起来因为在生命的乐谱里有血,有泪,但最值得重视,也最重要的却是情歌 他以一种带着梦幻的声音,缓缓的说出,眼光凄迷的凝望着空中那轮皓洁的明月。 索奴道:你想得太多了,因此你的感情像浮在空中的云片一样,是飘着的,像这样,你终会因爱情而痛苦 他仿佛看到自己也是年青时,憧憬着金色的希望里有着绿色的梦

但是在这些梦破碎俊,他尝到了空虚的痛苦,一个人的心灵空虚是一种非常深沉的痛苦,那使人有种无所依攀的感觉,自以为是远离了一切欢乐 空虚,空虚,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一连串的空虚呢?像朝日的露,夕日的彩霞,水中的蜉蝣,在整个时间和空间里仅是一道闪光而已索奴感慨地忖道。 李剑铭默默地将目光移到钟楼上挂着的铜钟,他伸出手掌轻轻的对着那个铜钟一挥,莹白如玉的手掌,划出一道凄迷的弧线,钟声当地一下,传出老远。 嗡嗡的钟声余音里,两道人影淡然化出。 庵后一阵脚步声响起,两个灰袍芒靴的和尚出现在庵旁,他们走到钟楼旁望了望高悬的铜钟,诧异地交换了一个眼光,然后耸耸肩道:没有人,大概是他们听错了也说不定

那知话还未完,一声冷恻恻的笑声在他们身后响起,他们猛一回头,见到了一个白衫的年青人以冷漠的目光凝视着他们。 落星追魂! 李剑铭点头道:我就是落星追魂! 那两个和尚脸色大变,掉头便跑,他们才转过头去,眼前一花,落星追魂便已站在他们面前。 左边那个和尚闷声不响,一拳捣出,拳风呼呼里狂飙翻飞,往李剑铭胸前撞去。 李剑铭轻哼一声,脚下步法一变,五指奇快地一扣,便将那和尚肩上的一块软肉扣住,他振臂一挥,将这和尚挥在空中,借着这和尚两足挥动之力,便将另一个和尚的黑甜穴点住。 他问道:各派掌门是否都在峨嵋山上?刘雪红是不是在这里? 这和尚觉得全身的气血都似乎停止流动,酸麻无力,呼吸急促,他咬紧了牙关,没有作声。

李剑铭目现神光,狠狠道:你是想尝尝我分筋断脉的七星搜阴手法? 他五指力道透进对方体内,顿时这和尚头上汗珠滴漏涌现,他颤声道:大侠放手,我说了 李剑铭冷哼一声,松开了手,这和尚道:现今有少林、华山、武当、罗浮、昆仑、崆峒各派掌门在白水普贤寺里,至于刘雪红师妹就不知道在那里了。 李剑铭冷哼道:想不到他们都来了,好!这下可要总结一下双方的恩怨了。 他问道:静幻大师在那里? 这和尚道:静幻师叔已被掌门禁于九老仙洞里,因为他曾劝掌门与大侠言和 李剑铭道:这个庵是由那个主持?哦!那么神剑无影周天雕可在这里? 这和尚道:这儿是静心师叔所主持,至于周师兄则已经在金刚寺里 他呃地一声,脸上肌肉曲扭着一个痛苦的弧线,然后嘴角流出一条鲜红的血迹,他转过头投出一个可怜的神色,便倒地死去。

李剑铭缓缓回过头来,他手里捏着一个铁念珠,冷酷地笑了下,在他眼前有一个白须光头的老和尚在默默的望着他。 他点了点头道:想不到你们竟是这样的狠心,连自己本门的弟子也都杀害,这就是所谓正派人物? 他轻蔑地笑了下道:怪不得我会被你们认为是邪门恶魔了!呸!你报上名来。 那老和尚道:本门弟子叛离祖师者,人人皆能杀之,施主两次上我峨嵋,造下无边杀孽,适逢我不在山中 李剑铭喝道:谁问你别的,你是那个? 那老和尚狡猾地一笑道:老衲静心。 他顿了顿道:施主你看看背后吧! 李剑铭微微笑道:我知道我背后有二十一个秃颅,想要暗算我,但你也先看看你背后吧! 静心微微一惊,他看到那些站在李剑铭身后的和尚眼中没有什么表示,所以顿时把心放下,说道:施主不必管老衲如何,但是施主你若是略动一下,那么有二十一颗四川班门的雷神霹霹等着你

李剑铭嗤笑道:你若一动,则有天下第一高手扭断你的手臂 他们针锋相对的说了几句话,静心不敢回过头去,他沉吟一下,想要分辨出对方话中的真假,他终于说道:我可不会中你的计,嘿嘿!他向后退了一步。 嘿嘿!一声冷笑在他耳边响起,他悚然一惊,双肘一封胸前,转过身来。 那知他刚转过身去,耳边又是一阵冷笑,他头也不回,反臂便是一招倒打金钟劈将出去。 哼!这条手臂留不得! 喀折一声,静心惨叫一声,整条手臂被扯了下来,鲜血如泉喷出,他背后一股大力托起,叭哒摔在地上。 就在这个刹那的功夫里,李剑铭一个大旋身,身形急闪,十指齐挥,将那些尚在楞住的和尚穴道点住。 只听到噗地一声,那些和尚几乎在同时仆倒地上。

李剑铭左袖一抖,二十一颗乌黑的弹丸收回怀里,他哼了一声道:这些雷神霹雳就送给你们吧! 索奴右足一踢,将静心穴道闭住,不让血液再流了出来,他问道:他们可是已经展开围攻的计画了? 静心看了看全身被铁链困住的索奴,骂了声:贼囚! 贼囚!索奴右足一抬,放在静心的脸上,他狠声道:你再敢说出一个字? 静心躺在地上,眼睁睁的望着脚板的压下,他感到一种死亡的气息袭进他的心底,于是,他喘息了,脸孔曲扭得像是野兽似的,但是却有着恐惧的目光射出。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那自脚底望上去的索奴,身上纠结的铁链,披散的灰发,此刻在他眼中真是有如拘魂鬼卒。 李剑铭想到了火烧整个寺院时刘忆红被少林掌门挥出少林神拳打死,惊悸着的刘雪红高声嘶叫着,脸上挂着串串泪珠,眼看她的母亲在四个高手围攻下,乏力抵抗,而终至力竭受侮死去。

这血泪交织的画面映在他的眼前,使他心中的怒火熊熊升起,他喝道:你可曾到洛宁去? 静心望见落星追魂杀气弥漫的脸孔,他颤抖地闭上了眼睛,冀图减少精神上的威胁。 李剑铭一咬牙将静心揪了起来,他两指飞快地点了静心七个穴道,一拍尾闾穴便将静心扔在地上。 他这最后一掌是将索奴闭住的穴道解开,因此静心断臂之处立时血如泉涌,流了出来。 静心全身气血一阵翻腾,整个经脉都收缩起来,他呻吟着,全身在不住的颤抖,血,流出去了,经脉,收缩起来了,这种非人能受的痛苦,使得他的两颊立时陷下去了,颔下的白须竟然立即脱落,身躯在慢慢的收缩 他咬着牙忍受了一下,终于嘶声道:我我说了。 李剑铭冷哼一声,将他身上穴道解开,默默的望着他。

静心大师喘了两口气道:你到底要问什么? 李剑铭道:刘雪红在那里? 静心怨恨的目光凝视在李剑铭身上,他恨恨地道:她被囚在金刚寺后的石洞里。 李剑铭道:你有没有到洛宁去? 静心点了点头道:是掌门人叫我去的。 索奴寒着脸问道:还有那些人? 静心望了望索奴没有作声。 索奴道:你以为我不能整你吗?百年前若非你们这些混蛋家伙,我怎会失去我的韵梅?我又怎会深居地府?又怎会 百年前?静心大惊。 李剑铭道:他是百年以前,天下邪道第一高手神手天君。 索奴身上的铁链一阵响动,两头都飞了出去,像是两条黑蛇似的舒卷而出,任空中横舞着,他恨声道:这都是天下的和尚害得我这么惨,哼!我神手天君若不因落星追魂,那么天下的和尚都该被我杀死!你们这些混蛋还要那样害人! 李剑铭见索奴似乎又语无伦次,他说道:有多少人到洛宁去,你若说了,我不杀死你,就让你独自去忏悔吧! 静心大师眼中又闪出一点希望的光芒,一时之间,这句话在他心里冲突着,与几十年的修行冲突着。 他嘴唇蠕动了两下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剑铭道:落星追魂可曾说过一句妄话?你只有听过天下人说我好杀残忍,可曾听他们说我失信过? 静心大师道:少林掌门慈安大师、昆仑天池渔父、崆峒云中子、武当玄玄道长、以及华山飞云剑客等。 李剑铭道:怎么只有这六个人?难道你的师侄神剑无影周天雕没有去? 静心脸色一变道:你怎么知道? 李剑铭问道:还有那些人? 静心大师犹疑地道:其他的人我不认得了。 索奴不耐烦地道:我们就到金刚寺去,又何必多加啰嗦。 李剑铭五指一挥,将静心大师穴道点住,道:你就在钟楼里睡几个时辰吧! 他将静心提起摆在钟楼里,然后跃了起来,正待将其他二十一个僧人统统带回钟楼里,岂知他身子刚一跃下,便见到索奴向他走来道:走吧! 李剑铭一愕问道:他们怎么了? 索奴淡然道:我点了他们死穴,扔下沟里去了。 李剑铭一阵凛然,他想不到转眼又是二十一条生命在这世界消失,他挥了下手掌,敲击着那只大钟,钟声又一次悠扬的响起,但这像是替那二十一缕亡魂所敲的丧钟似的,当他们功德未满,不能到西天之上时,也许这钟声能使他们升得更高更远。 钟声回荡在群山白云里,两道人影已向着山腰而去。 岚烟山雾自谷底升了起来,弥漫着半个山腰,银色月华洒下,幽清的峨嵋处处有着花香在夜风里传来,郁芳的晚风是那样富有诗意。 索奴抬头望了望白云封住的山头,说道:我久仰金顶佛灯之名,可惜今天没有办法到上面去看一看,希望明天来时能看得见。 李剑铭默然的飞驰着,他的心早已飞到金刚寺石洞里的刘雪红身上了,因为在此时,他已不能分出公孙慧琴与刘雪红在他心里的地位谁轻谁重,仿佛两人都占了一样的份量。 转过一个峭壁以及两个斜长的山坡后,李剑铭已很清晰地看到了金刚寺,也同样清晰的看到了一大群人影围在寺前。 地说道:我们到寺后去! 他体内真气立分两边流动,两心神功的独特心法运去,体内好似鼓进空气似的腾空飘了起来,划过夜空悄无声息的朝寺后落去。 这座金刚寺,整个都是依山而筑,傍着峭直的崖壁,巍峨壮丽,但这座寺在峨嵋七十余座寺中,并不算得什么,其他像牛心寺、大坪寺、千佛寺、金顶寺、罗峰庵以及旁着九老仙洞而筑的山峰寺等,都是峨嵋有名的寺庙。 峨嵋山有七十二洞府,除了九老洞最有名外,其他也都不甚为人所闻,至于其他一些小洞则更是多了,乱石堆聚,山藤缠纠,后面便可能是一些幽深的山洞,石洞里也大都钟乳林立,挂垂空悬。 他身形刚一落在寺后,身旁风声飕然,索奴也已经到了。 他看到崖壁中有一个洞,看去黝黑不知有多深,不过离地面倒有五丈多高,四边陡立平滑,没有可以攀依的山藤杂树。 他嘿嘿冷笑一声道:他们以为这样上不连天,下不着地的洞穴可以难得住我? 侧首道:前辈你在下面等着我,我马上就下来。 他身形微幌,已拔起六丈,略一停顿便斜穿入洞,像晚风轻拂崖壁,一些轻微的声响也没发生,他已站在洞壁荫影之处。 循着视线的往内观望,他看到宽敞的洞穴里挂着一条条的石乳,洞壁旁边插着一根竹棒,棒头扎着的油布此时缓缓地燃烧着,淡淡的光芒洒在洞内。 他将浑身真气运起,在身上布出一层护体罡气,微幌身形,便已跨出十丈之外。 幽深的石洞里传来了轻微的语声,他站在洞里,运出天视地听之法,刹时里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女人在哭泣着,凄切的哭泣。 男人在得意着,非常的得意。 他说:师妹,你我已是夫妻了,还有什么可以哭的?难道说你哭了一晚还不够? 女人仍在哭泣着。 他说:师妹,虽然我是不该用下五门的迷魂药,但是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从你一进师门,我就开始喜欢你了,但是将近十年来,你却根本理都不理我,还为了那个小子背叛师门,这次令双亲之事,我也很难过,所以我决定跟你一起逃走了。 女人仍在哭泣着,哭声更加的凄苦。 他说道:师妹,你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吧,不要这样哭,哭得我 她骂道:你替我滚出去,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替我滚,替我滚 李剑铭抑止住心里的怒火,向着声音来源处跃去。 他转过一个岔道,便已来到一间较为狭小的石室。 自岩石后看去,见到了一个男人站在一排铁栅旁,铁栅的门是开着的,里面铺着一些稻草,一个披发的女人蜷卧在稻草上,另外还有一个女人的尸首躺在铁栅外,鲜血自头颅处流出,冻结起了。 他认得那个男人,那正是他初上峨嵋时所遇见的周天雕,而里面蜷卧着的则是他此次上峨嵋所寻觅的刘雪红。 周天雕笑了笑道:我滚出去不难,你也随我一道滚吧! 一声有似幽灵地府里传来的冷嗤之声,在洞里冻结住了。 周天雕猛一回头喝道:是谁? 李剑铭在石壁后哼了一声,冷冷道:是我! 你是谁?周天雕的声音都在颤抖了。 刘雪红听出了这声音是谁,她惊叫道:剑铭! 但她话一出口便号啕大哭,哭声凄厉无比。 周天雕惊呼道:落星追魂!他叭地一声,便将铁栅门关起,锁了起来。 李剑铭缓缓的步进室内,他漠然的望着周天雕以及蜷卧在墙角的刘雪红,眼中闪出一丝难以形容的目光。 他咬紧下唇,脸色铁青,已经走到那具尸体前,目光一扫,地上躺着的尸体正是他还记得的辣手娘子,她像是被人从背后偷袭,所以不及提防而死的。 周天雕见到对方目中射出的两道神光,有似两柄利刃深切入他的心底,他为对方神威所慑,竟然微微颤抖。 他问道:你怎么来的? 李剑铭缓缓抽出宝剑,一弧寒芒,流潋辉映,剑上的光华使得壁上的烛火都黯然失色。 他举剑于胸,目光冷冷的凝视在周天雕脸上。 周天雕深吸两口气,将身上的长剑也拔了出来,他问道:你要干什么? 李剑铭冷哼一声,视线转向刘雪红身上,立即,一丝怜悯的神色闪过他的眼中,他轻声问道:雪红,你怎么啦? 刘雪红猛一抬起脸来,凝视着李剑铭,半晌,她放声大哭道:铭哥,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周天雕得意地一笑道:现在她已是我的妻子了 刘雪红骂道:我恨不得剥你的皮,吃你的肉,你这畜牲,你这不是人的东西 李剑铭看到她两个眼泡肿得跟胡桃核一样,全身除了头之外,都不能动弹,他问道:雪红,你的穴道闭住了是吗? 刘雪红哀泣道:我的脚筋被掌门挑断了。 李剑铭全身毛骨悚然,一缕寒气自头顶流下,使他浑身都在抖动,他咬牙道:这人侮辱你了? 刘雪红哀叫一声,哭道:剑铭,你来得太晚了,我对不起你,我要先走一步了。她死劲地将头往石壁上一撞 周天雕叫道:雪红!他飞快地一扑,将刘雪红扯住。 但是刘雪红已经撞上石壁,一缕鲜血自她的额头流出,她的头上有一道深的痕迹。 李剑铭焦急地问道:雪红,你怎么啦? 周天雕冷笑一声道:她昏过去了。 他大声喝道:站住!你要再走一步,我就杀了她! 李剑铭眼中像要喷出火似的,他寒着脸缓声道:你要想怎样死? 周天雕狰狞地道:在我死前,她将会先死,我们虽不同日生,可是同日死,这点我想你也不愿意的吧! 李剑铭木然道:我想让你一寸一寸的死,这样你才会想到不能得罪落星追魂,不能侮辱落星追魂。 周天雕惊悸地颤抖着,他看到了铁栅,心里又好像有点保障,忖道:尽管他的功夫如何强,但是我说能在他未进入铁栅门里时从洞后隧道里逃走!他的手伸向壁上,想要开启隧道的枢纽。 李剑铭打量着周天雕离自己仅三丈多远,自己若施出驭剑之术,必能将对方杀死无疑,但他尚还有点顾忌刘雪红,恐怕她会被自己如虹的剑芒扫上。 于是他缓缓移动身子,选择一个良好的角度。 叭哒一声,周天雕已将那枚枢纽拨开。 但就在这一刹那里,一声龙吟虎啸似的轻声响起,剑光暴涨,霞光如水遍洒室内。 李剑铭浑身的精神气血此刻都浑然与宝剑合一,急射而去。 啸声急锐的响起,在一个电光石火的刹那,嗤嗤两声,剑光已穿过铁栅。 啊 剑芒吞吐之间,一股血水激射而出,溅得满壁都是,呛地一声,一截断臂握着一枝宝剑落在地上。 粗如儿臂的铁栏栅,此刻整个穿了,一截截的断铁残钢落得满地都是。 周天雕右臂齐肘而断,整个人摔倒地上,鲜血汩汩流出,他脸色苍白地道:你你这是飞剑? 李剑铭剑落鞘内,他蹲下身来,替刘雪红把额头的血迹擦去,一摸身上却发觉她的心脉已经停止跳动了。 他全身一冷,嘴唇蠕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顿时整个脑中都是一片空白。 她死了,她!她离我而去他喃喃地道。 叭一只手掌打在他的背心,把他打得身子一顿,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一股掌劲又往他背上撞来,他怒吼一声,整个躯体一个大旋身转了过来,挟着山崩地裂似的力道倒泻回来。 喀折周天雕仅余的一只手臂也都被劈断,他闷哼一声,整个身体被这股窒人的气劲逼得向后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 叭哒声里,石屑簌簌落下,他的头颅碎裂,已经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李剑铭两眼血丝布满,他怔怔地望着周天雕那具尸体,好一会,他仰天狂笑着,凄惨的笑声回荡在石洞内,周围的回音震得洞内都仿佛要倒塌似的,壁上的石屑片片剥落 他悠长的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血债血还! 挟起刘雪红的尸体,他清吟一声,飞出了山洞。 皓月高悬,碧空如洗。 银色的光华洒下,幢幢层崖叠嶂的阴影下,索奴挥动着双掌,指东打西、扫南劈北,再加上身上的两根大罗宝索挥舞飞腾,更是如灵蛇出洞,诡奇妙绝,狠辣无比,直打得围攻他的十余人叫苦连天。 他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秃颅都该死! 空中剑芒初展,一道寒光有如夜空殒落流星拖着一条长长的光尾急泻而下,尖锐的嘶叫声里,已将一个手持铁杖的和尚,连人带杖劈成两半。 李剑铭喝道:落星追魂在此,叫你们掌门下来! 落星追魂的赫赫威名果然不凡,吓得那些和尚纷纷让开,金刚寺里一阵阵急骤的钟声响了起来。 索奴问道:怎么啦? 李剑铭哑声道:她受了侮辱,已经自杀了 索奴叹了口气道:那你现在应该先把她埋了起来,不然他们这些沽名钓誉的家伙一阵围攻,你让她尸体随着你打斗吗?我看我们还是下山吧!明天再来大杀一顿! 李剑铭道:我心里乱得很,不知道要怎样才好,也没考虑到这么多,既然前辈如此说,那么我们就下山吧! 索奴道:丢失了九龙金杖,难道不能够向他们说明吗? 李剑铭狠声道:我现在可不愿与他们和解,血债血还,和他们拼到底! 他仰望苍穹,高声呼道:苍天呀!苍天,你对我何其不公? 索奴一拍他的肩膀道:我看你精神上受到这个打击,已使你心疲力竭,还是下山休息吧!其实上天对你实在较之常人更加的眷顾,百年以来,有谁的成就像你这样辉煌,你只不过一个年轻人而已!如此厚福岂有别人? 李剑铭缓缓将宝剑收回剑鞘,他望了望躺在怀里的刘雪红紧闭着眼睛,苍白的脸靥,映在月华下更是苍白,像一朵白色的玫瑰在月夜里睡着了似的。 他亲着她那冰冷的脸颊,忍不住泪如泉涌,咽声道:雪红,你安息吧! 山顶喝叱连连,数十条人影从云中泻下,飞奔而来。 索奴道:走吧! 李剑铭猛一抬头,大袖一挥里,三颗乌黑的弹丸飞射而去,他狠声道:烧掉他吧!让一切旧梦都就此烧去。 轰隆一声,瓦飞灰散,火焰腾空而起,整座金刚寺顿时燃烧起来。 浓烟笼罩着整个金刚寺,与山顶缭绕的云雾连接在一起,很快地使把皓洁的明月掩住。 喧哗声远了,峨嵋山远了,两道人影已经下了峨嵋。 峨嵋山下的一个小村庄里,清晨天犹未明,一连串的蹄声击破了清晨的寂静。 李剑铭昨夜赶到大镇上购了一个上好的棺木,将刘雪红的尸体放在里面,然后找到一间道观,将棺木存放起来。 一大清早,他便偕同吝啬二仙以及黑狼队的四十五人一同驰向峨嵋山下。 马蹄扬起的灰尘弥漫着半空,他们已经驰进这个不足百户的小村里。 或许是进香朝山的客人大都憩息在这儿,所以这儿倒也有两个客栈之多。 门扉半开,旗子翻飞,一个斗大的旅字在随着晨风招展着。 索奴道:我们就正此憩几个时辰,然后分配人数,上峨嵋山去。 李剑铭道:我要趁他们没将所有门派聚齐时,杀他一个痛快,这一年来受的气可也多了。 半分不给丁二道:这些正派人物假冒为善,我丁老二一向就看不惯,那天还挨了臭道士一掌,打得几乎都爬不起来。说着之间,他们已到了那客栈门前。 李剑铭引看大家一齐走进那间客栈里,他将整座客栈都给包了,等到一众吃完饭后,他已与索奴商量好了上峨嵋之事。 他对公孙慧琴道:慧琴,你留在这里,我叫二十八星宿他们等在这里,好保护你。 公孙慧琴摇了摇头道:师父既然是他们杀死的,我要为他老人家报仇 李剑铭道:我也知道这几天你的心情不好,但是我已经失去了雪红,我实在不愿再失去你,你若是要去的话,我还得时刻顾及你的安全,这使得我无法 公孙慧琴点了点头道:既然你这样说,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小心保重。 她深情的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道:你昨晚一晚没睡,若不休息一下,体力是不是吃得消? 李剑铭道:这个我知道的。 他凝望着她的眼睛,叹了口气道:江湖上的纷争永无休止,我真愿我们两人到一个远远的地方去,没有任何人干扰,没有任何事烦恼,只有我们两人 公孙慧琴柔声道:你此去要小心一点,不要杀太多的人,以免有干天和,说真的,你以前是那样的慈悲,现在似乎狠心了许多 李剑铭叹了口气道:这都是环境逼的,只有退出江湖,才能避免仇杀,否则恩怨仇恨总是纠缠不息的,等我从山上回来后,我再考虑考虑,或许我会连西藏都不去。 他走出房外,嘱咐道:你小心一点,哦!我倒想起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十颗得自峨嵋和尚手中的班门特制的雷神霹雳交给公孙慧琴道:这是火药暗器,若在二丈外有人,而你没法抵挡时,就扔出一个这东西,记住,近距离内千千别扔,以免炸伤了自己。 他想了一下道:我现在花半个时辰的功夫将我的暗器传给你,自保必定有余。 于是,他又将自己的独门暗器蜻蜒回旋镖拿了出来,将发射的一些巧诀告诉了公孙慧琴,然后,交了五个给她。 他见公孙慧琴已能应用蜻蜓回旋镖之后,方始道:你在这儿等我,中午以前我就会回来。 他走出房后,来到大厅,见到玄天七星里的老大邵大奇在与其他六个兄弟絮絮细语,索奴则闭着眼睛在养神。 他自北京从万天寿手中接过领导黑狼队的责任下来至今,只对玄天七星的七个兄弟比较熟悉。 这七个兄弟都是木杓飞魔的师弟,但是他们心性却与万天寿不同,而且也是一向出没于大漠南北。 每个人都是沉默寡言,一直没有说过什么话,也从没有告诉过李剑铭他们的来历以及身世,至于其他的十大护法,也是一样的没有说出他们的身世,就像是他们只是一群给人指挥的贱役似的,从不与李剑铭多言什么。 李剑铭知道这些人完全听自己吩咐只因万天寿的关系,他不愿问他与万天寿的关系,也不想知道这点,他只是亲切地对待他们罢了。 此刻,他说道:各位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索奴睁闻眼道:我原是因为丢了九龙金杖之故,所以才帮你应付一切的敌人,但是自从见到昨晚你的那个爱人被他们屈辱而死后,我就说定要将这些家伙打下地狱,为了减少我们的损伤,我将昔年的一套七星阵法传给他们,并且还将大云锤拆开来,传给那十个小子,好发挥最大的威力,此刻他们到后面练习去了。 邵大奇道:索奴前辈所授之七星阵法与我们所学黑狼锉法可以互相配合,而且由我在璿璣施以木杓阴掌,汇合每个人的力量,则威力更大得惊人 李剑铭道:你们七兄弟在一起,千万不要分散了,若是遇到强敌,将他们围了起来,万一无法站好方位,而敌人太强的话,用火药暗器招呼他!他将雷神霹雳拿出三颗交给了邵大奇。 邵大奇接过一颗问道:这是什么人制造的? 一个声音接着道:四川班门以火药暗器名闻于世,但近十年来已没有见到他们牵涉在武林恩怨中,想不到这次会再见到他们的雷神霹雳。 说这话的正是一毛不拔丁一,他自外面走了进来道:好在我们丁家曾有恩于他们,所以现在我弟弟赶到班家庄去,问问看班门家长是否有介入这场纷争。 李剑铭问道: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丁一道:班家庄距此仅四十里路,几个时辰内便可回来。 李剑铭沉思一下道:二道爷说要在成都等我,或许他已晓得此事,等下可能赶着来,至时我们分配一下。 他坐了下来后,说道:据我所知山上此刻有少林掌门慈安,他由我对付。峨嵋掌门静虚,则由索奴前辈对付。华山掌门八指仙翁元幻由玄天七星以七星阵法困住他。至于还有昆仑派的天池渔父,崆峒派的云中子由吝啬二仙对付。其他的玄玄道人和华山飞云剑客则希十大护法看住 他顿了一顿,等到外面走进了十大护法后,继续道:各位是以天玄地黄,宇宙洪荒黑白十个字号分的,那么天狼、地狼,二人看定武当玄玄道人,以大云锤三大变式困住他,至于黄狼、黑狼,则将华山飞云剑客困住,另外的八人将其他峨嵋和尚敌住,若是山上还有高手,则二人或三人将之敌住,三十招内,我和索前辈就能替下手来。 他咬了咬牙道:等他们九派还没齐聚时先下手将之歼灭!你们放手去干吧,等中午丁二回来时再决定那班门的弟子到底由我或索前辈对付,现在你们各自去憩息吧! 他叫住邵大奇道:请你对那二十八兄弟说,请他们守在这里,千万要沉着。 室内的各人都回自己的房去,他对索奴道:我实在非常不愿这样做,但他们一再逼我,非要我这样不可,想起五六年前,家父为了我而被各派围攻于中条山中,他们也是扛着好听的招牌以众欺寡,所以这种仇恨非要了结不可 顿了顿,他说道:但是我刚才在想,这下去将那些罪魁杀死,以后又会怎样,一直纠缠下去吗? 索奴冷静地道:人世本来就是充塞着无数的矛盾,这种重大的事情确是非常难以决定的,但是一切都要由你自己决定,上不上峨嵋,报不报仇,也都是你的事,我绝对帮你到底。 李剑铭叹了口气道:明知有些事是不能干的,但是却非干不可,这下我们一定上峨嵋去! 中午已过,树影渐斜,阳光自绿色的峨嵋山上射了下来。 山道上块块石板铺着,浓浓的树荫,使得阳光不能照射进来,走在山道上有一种清沁幽香的气息传进鼻中。 高大层叠的峰峦,挺拔突起,绿色的山庄旁,时而有如带的白云飘过,仰头自树干隙缝中望出去,可以见到弥漫着的白云。 李剑铭一行二十余人,自山脚下飞腾而上,虽然林中鸟鸣清脆,微风徐徐,但是他们却都无心欣赏这些景色。 转过两个曲回的山坡后,他们可以看到黛绿的林间掩着一所金碧辉煌的庙宇,丁一道:那是峨嵋八景之一的圣积寺,里面的铜钟重二万多斤,钟声远传百里之外,昨夜我们所听到的就是这个钟声了。 李剑铭道:这些风景古迹,愿各位不要用雷火霹雳,以免这些数百年的旧迹烟灭,而不能供后人观赏。 敢情他想起自己昨晚将金刚寺炸毁之事,所以才说出此话。 他和索奴当头而行,后面一连跟着十九个人,每个人都精神奕奕的飞跃着,速度很是迅捷。 此刻丁二道:那班老大因受静虚老和尚之骗,而至将他的雷神霹雳交了四十颗给静虚,所以李大侠你可要小心一点静虚,恐怕他会逼得扔雷神霹雳的! 李剑铭道:索前辈碰到静虚时,尚请恕他一命,因为他跟南海凌波玉女以及五毒门掌门有点关系。 他才说到这里,前面山岩后转出了四个手持戒刀的和尚拦在略上。 他喝问道:你们拦在路上干什么?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自山岩后传来,一个红脸白须的老和尚从岩石后现出身子。 李剑铭哦了一声,恭身道:原来是静幻大师,昨晚听说大师被禁,今日得能见尊颜,乐何如之? 静幻大师道:我那雪红侄女能够跟随大侠,老衲很是高兴,此次他们到洛宁去的事,今晨才知道,请大侠告诉她,说我很难过。 李剑铭道:雪红已经死了。 静幻大师白须无风自动,他睁大眼睛,激动地问道:什么?死了? 李剑铭漠然地道:她受了周天雕的侮辱,而自杀身死的,就在昨晚 静幻啊了一声,他合掌作十呼了声佛号道:老衲很了解大侠的心情,但是昨晚峨嵋弟子死伤四十余人,整座金刚寺焚于大火,现在李大侠尚还带这么多人来,难道真个要置我峨嵋于万劫不复之地吗? 李剑铭微微冷笑道:中原各派通令要置我于死地,难道我要束手待毙,难道那些疑害雪红的人,我会让他们安稳地度日? 静幻道:大侠出道江湖仅一年多,但是杀孽 李剑铭摇手制止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我若是因为杀孽过重而遭天谴,那也是我个人的事,大师你此来是要怎样? 静幻垂首道:阿弥陀佛,掌门人要老衲阻止大侠上山,今日峨嵋誓必 索奴一瞪眼喝道:和尚你唠叨什么,替我滚开! 静幻脸色一变道:施主你 索奴身形微幌,五指挥出如风,往静幻脸上抓去。 静幻话未说完,眼前便是一片掌影,他微挫身子,双掌自下翻转上来,一招问讯苍天挥出,往对方脉门劈去。 索奴冷哼一声,身子漏溜溜地一转,原式不动地往静幻颈上抓去。 静幻双掌一出,眼前便已失去对方身影,他撤身滑步,倒劈一掌倒打金钟往背后拍去。 他变招不可谓不快了,但是掌势方出一半,便觉颈后一紧,全身立时酸软无力,真气一泄便被对方提了起来。 索奴一招之间便已将静幻脑后的一块软肉抓住,他振臂一挥,便将静幻举在空中。 那在旁的四个和尚眼见刹那之间静幻便被人擒住,齐都吓得一楞,他们大喝一声,刀光霍霍里往索奴身上砸来。 索奴身子一动,呛啷一响,那条铁链如蛇似的飞舞起来。 黑亮的光芒一闪,只听噗噗数响,那四把戒刀齐都砍在这条链上,然后四根刀刃断了下来落在地上。 索奴身上这根大罗宝索系万年寒铁所铸,当年中原之鼎以此将他捆住百年之久,以神手天君为邪门第一高手,仍然不能脱开,可见这条像似铁链的宝索是何等厉害了。 这下那四柄戒刀碰在这样链上,真个有如豆腐碰石头。一碰就断。 长蛇舒卷,灵活无比的在空中兜了个半弧,索奴大笑一声,已将那四个发怔的和尚点住穴道,定在那里。 他右臂一挥,将静幻扬在空中,正要往地上扔去,李剑铭喊道:前辈不要将他杀死! 索奴左肘一撞,已将静幻穴道点住,他喝道:到树顶上去凉快一阵吧! 振臂一挥,静幻直飞出四丈开外,摔在茂密的树顶上。 索奴一拍手道:叫他睡着去烤烤太阳。 他们一行又继续往上跃去,一路上虽然碰到有挡路的峨嵋弟子,但由索奴开路,刹那之间便将那些人点住穴道放在路旁。 所以他们很快地便已来到圣积寺前。 一大群的和尚肃穆地排在寺门前,当先峨嵋掌门静虚大师合掌作十,低头默祷着,身后排出一大群的道士和俗家劲装武林人物,个个都将目光望着这边。 李剑铭领先来到圣积寺前的广坪,他见对方聚集了大约有一百余人,当先的几个人自己也都认得,于是他仰天一声长啸。 啸声有似金石敲击,响彻云霄,回荡在群山之中。 他将心里烦闷的怨气,借这声长啸抒发后,便冷冷地望着低头的静虚大师。 两边都在静静的对望着,没有一个人出声,静虚缓缓的抬起头来,将视线朝李剑铭这边扫了一圈,他呼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一别数月,施主风采依旧,老衲甚是欣慰。 李剑铭道:大师不须客气,在下此来想要请大师回答几个问题。 他顿了顿道:刘雪红与大师有仇吗? 静虚大师道:刘雪红为本门叛徒,本门以门规处置都不行?难道要施主干涉? 李剑铭道:大师尚还记得凌波玉女钟菁菁与徐婉菁之事吗?那么你岂不是也背叛本门? 静虚大师脸色一变,他厉声道:本门之事岂有受外人干涉之理? 李剑铭大喝道:凡是到洛宁去的,今天我要叫他死在我的宝剑之下! 他目中神光暴射,威武无比,震慑住场中各人,此刻,可没有个人说他是狂妄的无知后辈了。 他问道:慈安大师,此次由你带头去的,还有那一个? 慈安大师道:老衲原是在少林,适逢静心大师奉静幻大师之命,赴湖南洛宁追查峨嵋叛徒,老衲至刘老施主处,曾将静虚大师之命转告,不料刘老施主骤以武力解决,故双方才发生争战,这点老衲衷心歉疚 李剑铭冷哼一声道:是谁放的火? 他目光一转道:昆仑天池渔父? 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道:老朽可没有放火! 李剑铭厉声道:那么是崆峒云中子? 一个高髻道冠的中年道人道:无量寿佛,贫道可没有放火。 他踏前一步道:武当玄玄道长呢? 静虚比道:你这样问喝是何意思? 李剑铭微笑道:这些去的人都该杀的。 他脸色一整道:还有华山飞云剑客也有去,其他曾到洛宁去的有那几个?除了静心和周天雕外。 静虚大师怒道:施主昨晚将本门金刚寺炸毁,杀伤我峨嵋四十余弟子,难道不须偿命吗? 李剑铭朗笑道:我就在这儿,你们要我偿命就上吧! 他向前跨了三步,呛地一声便把宝剑拔出,然后缓缓举剑于胸,寒着脸道:静虚你出来! 静虚哼了一声,向前跨出一步,他颔下的白须无风自动,浑身的衣袍也都似打了气似的高高鼓起,显然他心里很是激动的。 李剑铭喝问道:是你亲手将刘雪红脚筋挑断的吗? 静虚点了点头。 李剑铭道:若非你将她脚筋挑断,她又怎会无力反抗而至死去? 他侧首道:索老前辈,请你将他脚筋挑去! 索奴一裂嘴,身形如飞似的倏忽间便已跃到静虚面前,他踏洪门,走中宫,单掌一抓便往静虚胸前抓去。 静虚见对方毫无奇招,只不过那份快速却令他非常吃惊,他脚下一滑,半侧身子,左手一封右掌斜劈而下,指尖指向对方胸前七坎、中注、气海三穴。 李剑铭冷峭地道:落星追魂在此,有那个来要命的? 少林掌门慈安大师侧首对八指仙翁道:道兄你认为怎办? 八指仙翁元幻道:贫道一直主张事先不该到洛宁去,但静虚大师却定要这样,现在其他各派虽然答应来,但还不知要何时才能到,我们只得硬撑下去了。 他阔步前行,说道:大侠请了! 李剑铭冷哼一声道:玄天七星何在? 邵大奇应了一声,七道人影,分了开来,虚虚地将他们围住。 李剑铭道:你也在我的阵里兜了几圈吧!他身形一闪便要离开七星阵。 元幻喝叱一声,随着李剑铭扑了上来,李剑铭左袖一拂,狂飙翻飞,霹雳连声,一道雄浑无比的掌风往元幻道人撞去。 元幻道人双掌倏伸,拍地一声,接下了这掌,但是他却闷哼一声,跌落地上。 邵大奇喝道:七星排空 他身外六个弟弟应声道:横扫群雄。 人影一阵晃动,阵式顿时转动开来,奇快无比的一个变动,便将元幻困在阵中。 李剑铭哈哈一笑道:慈安大师,你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慈安大师骂了声:孽畜,我和你拼了! 李剑铭剑划千层浪,将慈安过出数步之外,他喝道:天池渔父! 天池渔父应了一声,丁一笑道:钓鱼的,我们来碰碰吧!他横空飞跃而去,耳上金环摇晃之下,大袖翩翩,自偏角攻出一招。 天池渔父冷哼一声,身形一闪,避开来势,连环五拳十腿,迅速绝伦的朝丁一攻去。 这下丁二裂开了嘴,双手摆了一个架式,喝道:那个是崆峒派的云中子? 云中子道:贫道即是 丁二道:你我耍耍吧!他短杖一伸,一套要钱不要命杖法挥出,杖影满空,猛攻而去。 云中子喝道:来得好! 他飞快地拔出长剑,刷地一剑自对方杖影隙缝里刺进,剑式快捷,光芒闪烁里,将对方短杖逼开。 李剑铭这时见天狼和地狼也都找到玄玄道人,而其他的人也都迎上对方涌来的敌人开始厮杀了。 他眼见已开始了这场战事,狂笑一声,奇招倏出,连接地攻出了飞星暗渡、星月争耀两招,一十八式剑光灿灿,气浪如潮,转眼便将慈安圈在剑光内。 黑狼队十大护法中的黄狼与黑狼两人以邪门的奇功将飞云剑客挡住,他们手持塞北奇门兵刃黑狼锉乌光闪闪里,奇正互生,敌住飞云剑客的六合剑法。 飞云剑客长剑飞空,剑走轻灵,左刺右劈,堪堪敌住对方两边攻来的黑狼锉,他的剑法纯熟,时而仗着六合剑法里的绝招将黑狼与黄狼逼退,但他们两人却又适时施出神手天君所授之大云锤绝招,将对方剑式挡回,他们确是棋逢敌手。 玄玄道人以武当乱披风剑法夹杂着两仪剑法与天狼及地狼两人拼斗。 此刻他手腕翻飞,步行奇正,虚虚实实的攻出一十九剑,剑影叠生,剑刃所指之处俱是两人穴道,招式狠辣之至。 天狼与地狼两人为木杓飞魔之徒,此时邪门绝招施出,诡奇莫测,随着身形晃动之际,避开对方攻出的一十九剑,倏又合击一起,连绵不断的攻出八锉七腿,立还对方颜色,眼见他们都是占了一些上风。 丁二以一套要钱不要命的勇猛无比的杖法,像狂风暴雨似的猛攻而去,却不知防卫自己,所以他攻势一竭,便被云中子以一式万魔伏首挡了回来。 云中子为崆峒派之二传弟子,功力高深,剑法绝不输于崆峒名闻江湖之掌剑双绝,他一向居于西北,此次应慈安大师飞函,替他们掌门涵石道长开道,先来看看落星追魂的声势如何。 崆峒远处西北,剑法泼辣中带雄奇,为西北名派,与昆仑的拳法执西北武林牛耳,但崆峒弟子很少到中原来的,除了掌剑双绝与飞云子被落星追魂杀死以外,崆峒弟子没有别人出现过江湖。 此时云中子手持长剑,潇洒无比的挥动自如,一连八剑,将丁二杀得叫苦连天,他知道仅要三十招,便可将对方杀死无疑,所以态度很是轻松。 昆仑派中以内力悠长,拳技超绝闻名于世,而且昆仑地处寒冷的西北高地,所以每个弟子的轻功都是高明非常。 昆仑云龙八折的独特轻功身法,能以拳掌融合在轻功中,在空中转折自如。 此刻天池渔父迎上了丁一,他微挫身子,挡开对方来招,便还了五拳十腿,迅速绝伦地朝丁一攻去。 丁一身形飘飘,他施出邪门掌法阴风十二掌来,掌风咻咻,也迅速无比的还了五掌十腿。 他们以快打快,双方都仗着轻功翻腾在一起,刹那之间已连攻四十余个回合,仍自不分胜负 天池渔父清啸一声,跃高二丈,有似野鹤盘空而降,挟着浑厚的掌力往丁一头上砸去。 丁一步履如风,他满场游走,避开对方那沉重的一击,仰面攻出两掌,阴寒的劲风兜了上去。 天池渔父右臂微振,双足往后一弹,平空转了个半弧,又往丁一头上劈来。 他这一连六招,都在空中发招,直把丁一打得头昏眼花,气喘连连,无法逃过对方在空中的追击。 他手足无力,眼见天池渔父又挟着沉重如山的劲力劈下,只得闭上眼睛待毙了,谁知人影一闪,一道尖锐的掌风往空中击去,顿时把天池渔父打得跌下地来。 他张眼一看见到正是神手天君,连忙说道:师叔祖,谢谢你老。 索奴受李剑铭之嘱不能将静虚杀死,他功力高绝,已是当代的邪门第一高手,自他在洞中两甲子自己领悟到许多武功上的秘诀后,功力更是突飞猛进,此次被李剑铭救出洞后,已可算是当世天下第一高手。 所以他虽是面对峨嵋掌门,但是却轻松无比,轻描淡写的一招便可将对方攻来的绝招破去。 仅仅五招,他都只是守而不攻,但是对方摆出的每个架式,他都知道要攻出那一招,所以在静虚攻出五招后,他哈哈一笑道:你接我三招看看! 他身形微幌,便已攻出三招之多,在这三招里,拳、指、掌、腿的绝招都包括在内,连绵缠结,实在可说是一招的三个变式。 静虚大师吓得脸色铁青,他一连变换了十五种拳法,也都挡不了对方的一连三招,所以只有一连退出九步之外,方始将对方这三记怪招避过。 他深吸口气,双掌一拢,全身内力俱都提到掌上,只见他颔下根根白须都竖起,全身的道袍鼓得高高的,满脸涨得通红。 他闷哼一声,向前跨了一步,双掌向外一推,一蓬柔软的气劲,平空翻了出去。 索奴将对方逼出九步之外,他手势一顿,正待要将对方擒住,谁知一股气劲宏阔无比的撞将过来。 他看到对方那种几乎是拼却全命的骇人模样,心中也是微惊,只见他微蹲身子,左掌以掌缘斜斜劈出。 大云锤的奇门神功,挟着惊人的异啸,像一把扁钻似的射去。 啊静虚惨叫一声,他整个身子倒翻出二丈之外,跌倒地上。 索奴在手掌劈出的刹那,想到了李剑铭郑重嘱咐自己之事,他便将自己劈出的八分力劲收回三分,只运起五分力道而已。 但静虚因少年之时童身已破,不能将上乘的绝顶气功修成,所以连对方这五分力道也受不住,他只觉手肘一震,两条手臂都已脱了臼,对方那强劲如钻的劲风像是一柄铁锤锤敲在自己身上,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便喷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索奴飞跃过去,他提起静虚,右指一划,便将静虚两足脚筋挑断。 正当这时,他见到了天池渔父跃在空中,向丁一连攻数招,所以身形一闪,便到了丁一身旁。 他右掌一挥,一股雄厚的掌劲劈出,顿时将天池渔父打落地上昏死过去。 此刻只听一声惨叫,一个庞大的身子跌了过来,鲜血溅得他满身都是,他微微一怔,见到地上躺着的正是少林掌门慈安大师,此刻他的喉间和胸部连着三剑,血如泉涌的死去了。 李剑铭以落星剑式抵挡慈安大师,他以七星步法配合着剑式,神妙无比的剑招,配合着生生不息的内力,仅仅十剑便已将慈安逼得无还手之力。 他寒着脸道:你杀死刘老伯时可曾想到我?你集合天下武林与我为敌时,可曾想到我,现在我将要你永世难忘! 他剑式一变,从落星剑式小六式中的彗星殒落开始,一连变幻到残星稀疏、星落于野剑气弥漫,耀眼生辉。 剑芒有如浸地的水银,将每一个空隙都堵得死死的,剑上的力道随着每一个剑式的承接,而汇成一股万钧的剑气。 慈安大师在剑幕里已开始喘不过气来了,他的全身都似陷在泥淖里,没有可以转身之处。 于是,他开始想到自己的一生了,想到了少林在自己统领下所经历的每一件事,因而他也就发觉到自己实在犯了很大的错误,他犯了佛家最不容许的嗔念与贪念。 这使他一生所修练的功德不能圆满,因而他开始颤抖了。 人毕竟是怕死的,他还只是个人而已。 但是此刻李剑铭剑眉一轩,煞气齐聚眉梢,剑上的光华突地大盛,三朵灿烂的剑光倏然闪起。 剑刃首先拍向对方胸前七坎穴,立即跳到锁心穴,然后在第三朵剑花闪起时剑刃已指向对方喉间天突穴。 惨叫声里,三条血箭射出,在死前慈安由于人的一种本能,向后死命地一跃,跌出数丈,死在索奴面前。 李剑铭一阵茫然,他视线一转,见到七星阵法已将八指仙翁逼得无可动弹之地了。 他大喝道:玄天七星,杀了他! 邵大奇大喝一声,缓缓的推出一股寒彻逾冰的掌力,刹时只见他半曲着的手掌,一片乌黑,漫漫似烟的气劲滚滚而出。 八指仙翁被对方阵法逼住,六合剑法的绝招都不能施出,此刻一见邵大奇此等骇人的邪门掌功挥出,他狂吼一声,脸上悲壮无比的将自己尚未全习好的太清罡气挥出。 嘭一声巨响,场中砂石飞溅而起。 邵大奇汇合着其他六个兄弟的内力,所击出的一掌,使得八指仙翁全身一震,整个劈出的劲力被撞了回来。 他胸中气血一阵翻滚,心脉已被那股劲道震断,整个身子倒飞五丈,跌倒地上死了。 邵大奇脸色苍白,身子摇晃了一下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一交坐倒地上。 紧接着邵二奇也脸色苍白的跌倒地上,玄天七星此刻齐都因用力过度,而跌倒地上,每个人坐着尽在喘气。 索奴轻叱一声,身形急闪之下,连攻两招,已将与丁二对敌的云中子挡了回去,他低头问道:你怎么了? 丁二脸色苍白,左手两指被削断,胸前衣袍都被划开一条长长的缝。 他坐在地上苦笑了下道:手指没什么,只是这身衣服被他划破了,实在太可惜了,还只穿了两年而已,唉!真正可惜。 索奴骂道:你这家伙到死都不会变这种吝啬的性格。 正当此时,场内轰隆一声巨响,一片片尸体和着灰沙扬在空中,血肉模糊,惨叫声声。 他喝道:那个放火药暗器? 他这话还没完,又是一声震耳的爆炸声传来。 李剑铭大喝道:是那个放的? 天狼满身血污,他说道:是地狼将玄玄道人炸死!他们同归于尽他全身一颤,便倒地死去。 李剑铭高声问道:还有那个放的? 场内的各人为这两声巨响,震得齐都停止了打斗,怔怔的望着他。 没有人作声,他又喝道:飞云剑客呢? 尸首狼藉,血水和着泥沙传来阵阵血腥之气。 正在他们沉默之际,山上一声大喝,一个人影倏然而至,剑芒闪闪发光,朝李剑铭射来。 李剑铭举剑一挡,噗地一声,将对方挡了回去。 他愕道:司空百里,是你! 司空百里两眼俱赤,他默不作声,剑影一闪,便又往李剑铭身上刺来。 李剑铭一招星幕密密两层重叠的剑幕布起,森森的剑气刹时便将司空百里缠住。 他手腕一转,只听嚓地一声,一道闪光飞上半空,落在三丈之外,敢情他已用剑托把司空百里手中长剑震开。 司空百里手上经脉一麻,长剑便已脱手,他悲愤地叫了声,拼命似的往李剑铭身上打来。 李剑铭见司空百里此时好似疯了似的,没有什么招式挥出,硬是蛮打蛮撞地冲了过来。 他脚下一移,左手两指飞快地一伸,便已将司空百里穴道点住。 叭哒一声,司空百里跌倒地上,睡了过去。 李剑铭喝道:其他人都放过他们 那知他话未说完,山下其快无比的飞跃上两条人影,那当先一个喊道:李大侠!你停手 他一看喊道:二道爷,是你来了,哦!飞鸿弟也来了! 二道爷一见声中这副惨境,他一怔道:他们都死了? 他跌足叹道:唉!我来迟一步了! 公孙飞鸿道:李大哥,我姐姐呢? 李剑铭道:她在山下没上来。 二道爷道:不得了,他们都来了。 谁?李剑铭一瞥见山下一大群人飞跃上来,他脸色一变道:是其他各派的精华? 二道爷道:长白、罗浮、昆仑、崆峒、点苍、武当各派掌门都到了,你怎么办? 李剑铭双眉一皱,他还没说话,便听索奴道:你看,天上飞来的那两只大鸟上面有人。 他仰首朝南方望去,只见天上飞来两只大鸟,前面一只全身雪白,好似是只白鹤,后面一只钩嘴金睛,全身墨黑,竟是一只其大无比的苍鹰,两只大鸟的背上好似駄着有人。 他啊地惊道:是凌波玉女钟菁菁,还有刘怀冰、徐婉菁,啊!那就是紫竹神尼了吧! 鹤唳长空,鹰扬碧落,风声呼呼里,一阵惊叫,那只大鹤盘亘于空中,苍鹰却已直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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