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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神手天君

落星追魂 蕭瑟 23596 2023-02-05
霏霏的细雨,一丝丝一缕缕,好似情人头上的发丝 黛绿的青山,青葱的丛林,都在蒙蒙的雨丝下变得朦胧了 大地似梦,似幻 白茫茫的天空,白茫茫的晓雾,看来大地更如诗 涓涓的水流,从山上顺着小沟流了下来,沾濡着雨水的青草更加翠绿可爱,只是山间的小道更加泥泞了 李剑铭以流星飞逝的轻功,有如一缕轻烟似的穿窜于山林之中,每个起落都在十丈开外,快速绝伦的朝山上飞跃而去。 他全身没有沾上一点雨水,体内的真气,运转急速无比,那无俦的气劲随着他四肢的挥动,而自每个毛孔中渗出,将他整个身子罩住。 斜斜飘落的雨丝滑过他的身外,根本不能沾上他的衣衫 随着他的飞跃,葱翠的树林过去了,眼前他又来到一条山涧的旁边。

湍急的水势,哗啦啦的奔泻而下,带着混浊的泥沙,和碎石草根,声势颇为惊人。 他住身立足涧旁,抬头望了望灰白的天空,心中思忖着现在自己处身的方位。 揭开回忆的黑网,他记起自己以前闯进熊耳山时,是从东南边入山,而后朝西北方走去。 他清晰地记得那是一个广阔的松林,松林里有着一块空地,而后自己方始被一个猿猴吓得跃进林里,然后才能幸运的吃下空青石乳与朱果。 他忖思了一下,然后又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朝右侧密林那边跃去。 他的脚尖轻点在树梢,浑身就似一缕烟似的没有留下丝毫声息,飞行于树叶上。 仅仅几个起落,他便穿出数十丈开外,眼前出现了一座有若屏风似的峭直崖壁,在那崖壁上有着一个高可寻丈的洞穴,黑黝黝的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他低头一看自己脚下,发觉整双靴子,齐着脚背之处全湿了,虽然身上有护体的罡气,但是也不能一直毫无休息的奔跃于雨丝飘飘的山里,否则弄湿衣衫都不好换。 他毫不犹疑的朝那峭直的崖壁奔去,施出流星飞逝的无上轻功,朝山洞跃进。 这个山洞离地面有十余丈高,洞旁壁上长满了绿色的藤萝,正沿着壁上的小缝攀援上去,纠缠在一起。 他的轻功可称为当世之中第一了,因为他能以两心神功互相交替的施出轻功,运行体内无匹的真气,而作到常人无法履及的地步。 故而仅仅将手指在藤上点了下,他已换了口气到了洞里。 有如一片落叶被微风送进洞里,没有留下一丝声息,他两眼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洞内的情形。 眼光所及之处,是一块块坚硬的玄武岩,只是右侧深入之处,竟有着一丝光线射出,所以使得洞里看来很是清楚。

他的目力从终南古洞里练成之后,已是能够在夜中视物有若白昼了。 所以有着那一缕光线,更是将洞里看得清清楚楚的,他忖思了一下,也没决定要到里面去看看,岂知视线方一转移,便瞥见右侧紧靠石壁上有着一个硕大的手掌印深刻在壁上。 他知道这种玄武岩壁坚硬无比,非通常的岩石可比的,岂知还有人能留下一个如此深的掌印在上面,这令他深为凛然而惑然的。 他皱了下眉头,轻轻的朝里走去,冀图一看究竟。 走到石壁前,他发觉这个掌印缺了一个小指,仅四指并排的印在壁上,深陷石里有一寸多深。 他吸了口气,伸出右掌在石壁上一贴,运足功力朝石壁打了一掌。 嗤细白的灰粉自他的指隙落出,他的右掌深陷在壁内。 一拿开手掌,他全身一阵悚然,楞楞的望着壁上,敢情他自己掌心所吐出的内力,只在壁上留下了一个深约七分的掌印,与旁边的一个硕大掌印比来尚差一筹!

他朝前跨了两步,转进右侧的洞里。 哦他一眼瞥去,但见满地的骨骸,那白森森的枯骨,参差不一,错综陈置在一起,堆起来老高来,禁不住轻呼了声。 洞内曲折无比,他那轻轻的一个呼声,立即在洞内回荡起无数的回音出来,洞内充满了他自己的声音,汇成一股洪流冲向洞外。 他为这突如其来的一阵洪亮的回声所惊震,双掌一错,整个身子已平空挪出数尺,背贴壁上。 回声渐渐消失,他抬头望了望洞内,看到那一堆骨骸的石壁有一个一尺方圆的洞,正好对着天空。 但是因为洞上有着一个斜斜突出的岩片,所以雨水落不进来,而却可看到天空。 他看到这个小洞,却没想到那些飞禽为何会自洞口落到里面来,他忖思一下,朝里面走去。 这个洞穴越往前走,则越狭小,而且好像是一直往下倾斜的,因为他走在碎石上,发觉自己要躬身俯背而行。

他运起全身功力,在身外布起一层气劲,生恐里面有什么怪异的山魅魈客出来,因为他听说过深山大泽里,往往有一些山魈潜藏在洞穴之中。 他走了一会,仍然没有看到这个洞底,但是他却发觉这个洞穴里有一股怪味,那好似发自人的身体上的。 他两眼神光四射,在这漆黑的洞穴里他恍如白昼似的一步步的深入。 他的步履轻灵至极,没有发出一丝声息,静寂无比的洞里,仍然静静的,连他的呼吸声都已消失了。 陡地 一声金属相碰的轻响,自洞底传出,接着一声深长的叹息,悠悠的回荡在洞中。 李剑铭双眉一耸,轻喝道:里面是谁? 他这个声音是以内力逼出的,成一线射进洞底深处。 里面是谁?里面是谁? 一连串的回音自洞底传出,然而那原先的金属相碰的声音却未见复响,而那个叹息也不复可闻。

李剑铭皱了下眉头,伸手拔出肩上宝剑,呛地一声轻响,一道银色光华伸缩吞吐不已,照得洞内一片银色,毫发可见。 他哼了一声忖道:任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我也给你一招星落于野,将你斩成九截。 岂知他这个念头还未想完,洞底发出一声裂帛似的嘷叫,充满了整个山洞里,尖锐无比的传进他的耳中。 随着这声暴喝,响起一阵铁链曳地之声,紧接着一个小小的黑影自洞底穿出,铁链一绕朝李剑铭手上长剑撩来。 李剑铭虽是在突然之中见到里面跃出一个人影,但仍很清楚的看到是一个不足三尺,全身俱是长毛的怪人,并且还很清楚的看到那根铁链是一根乌光油亮的怪铁铸成。 他见对方铁链一撩,一股寒气立刻袭上自己身上,心知那一定是一种特异的怪铁,因而他手腕一沉,剑虹一转,划出一个大网,自偏缝射出一剑追魂拿魄。

剑光倏转,一连三式,俱将对方胁下要穴罩住,岂知那个怪人不转不动,上身却陡地缩后五寸,好似一个虚幻的影子似的,毫无声息的便避开他的三剑。 铁链呛啷一声,仍自往剑刃上撩去,生像硬要与对方宝剑硬碰一下不可。 李剑铭剑尖一提,左足踏前半步,一招星幕密密,剑光流转,风声嗤嗤,刹时剑气密布洞内,恍如一面大网的朝对方卷去。 石壁触及他那如虹的剑气,一块块的掉落下来,簌簌的石块落在剑网内又变为细粉飘了开去。 他这一招中有九个变式,使将开来直如江河泻下,威力无俦。 然而对方虽不招架,但是身形却有如片纸飞舞在剑网之中,没有丝毫拖滞。 李剑铭心中一惊,他知道自己剑式宏阔无比,施将开来是可将剑网布开至三丈,然而就在这个狭小的洞中,这个全身被毛发包住的侏儒,竟然以一种奇妙的轻功,闪躲在自己剑影之内,却毫无损伤。

他起先就觉察出对方在开始,以那根铁链碰自己的宝剑时的行动太奇怪,因而剑式施出,绝不让剑刃与对方铁链相碰。 而那个怪人默不作声,一连躲开他九个剑式后,铁链一扬,攻出一十六招,每一招都是硬打硬砸的朝他手上的宝剑砸来,好似不要命似的。 李剑铭冷哼一声,脚下如行云流水,飘然退出一十六步,将对方招式闪过。 他左袖一挥,右手将手中宝剑插回剑鞘,紧接着出掌击出一式落星神功。 一股蒙蒙的气劲,刹时将整个洞穴布满,朝那怪人劈去。 那人手中铁链连番挥出,突地觉得身前有一座铁壁竖起似的,铁链竟然反弹回来,紧接着全身一紧,一蓬窒人欲息的气劲砸上身来。 他闷哼一声,双臂向上一抖,浑身跟炒豆子似的一阵密接无比的暴响,顿时平空伸长三尺,跟一个常人没有丝毫区别。

他双掌一拍,互相摩擦了一下,在一个极短的时间里,拍出了三掌。 李剑铭挥出落星神功,岂知他见对方手掌一个交错之下,竟然平空长了三尺,心中不由一楞。 就在这时他觉得一阵恍如一根铁钻似的尖细劲道,奇快无比的钻进自己掌劲,往胸口刺来。 他咦了一声,手掌往前移出一分,浑身劲力悉数发将出来。 波波波 一连数声震耳的密接的声响里,李剑铭禁不住朝后退了两步,在地上留了两个深深的脚印。 而那个人却双目圆瞪,身子摇晃了一下。 李剑铭左掌一提,放在胸前,气分两道,两心神功运将出来,掌心一个朱红色的圆印流潋转动 他沉声喝道:你是谁? 那个怪人怔怔的望了他一眼,然后双手乱拔,将自己脸上的长毛胡子拔去,他喃喃地念道:我认得你,我认得你!

李剑铭见对方目中光芒闪闪,在这漆黑的洞中恍如两盏灯似的,但是里面却好似有着许多愤恨。 刚才对方那连环劈出的三掌,竟能使掌风逼成一线,像钢钻似的穿进自己无匹的气劲中,令他感到无比的惊讶。 他知道这个全身是毛的怪人,较之河套煞君绝无丝毫逊色,比起自己来又是技高一筹。 他皱了下眉头喝道:你认得我是谁? 那怪人怪叫一声,右手朝壁上一拍,啪地一声,一大块石壁被削了下来,他右手一翻一抄,呛啷铁链声一响,他的手中拿着一根乌光闪闪的铁链。 他哑声道:冯飒?你既已练成驻颜之街,那么你就该放了我!他的声音转为凄厉,嘶叫道:近两甲子来,我困在这里面,而你却一点都不顾及当日情谊,纵使我将韵梅抢了来,但我也该能够弥补这个罪过呀! 李剑铭一听对方说出的话,他不禁骇然,禁不住呼道:两甲子你在这里有两甲子了?他这下看清对方被那乌光闪闪的铁链困住,不能脱身,因为他的两根琵琶骨已被穿了两个洞,铁链正好串在里面,而又将他的脚束住。 他想不通对方这么高的功夫,怎么不能除去这根铁链,于是他问道:怎么你不将这根铁链除去呢? 那怪人闻言似是一怔,而后仰天凄楚地一笑,厉声道:你把天下第一坚靱用千年寒铁炼成的大罗宝索把我琵琶骨穿过,叫我怎能除去?我也没炼成金刚不动禅功! 李剑铭这才想通原来对方刚才为什么要往自己剑上碰的原因了,他忖思一下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怪人喃喃地念道:我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咦!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是谁?他躁急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大声问道:我到底是谁? 他的呼声回荡在洞里,回音一阵阵的自洞壁四处反射回来,震得李剑铭的耳鼓都嗡嗡作响。 他看到对方那种样子,心中非常不忍,问道:你刚才说我是谁? 那怪人两眼一睁道:冯飒!我死也不能忘记你呀!韵梅!你是知道我爱你的,但你却理都不理我,我才将你杀死,这么多年来,你该知道我心中的痛苦,我他陡地又放声大哭起来。 李剑铭见这怪人哭笑无常,几乎是个疯子似的,他问道:你是真的忏悔了? 那怪人闻言狠狠的盯了李剑铭一眼,恨声道:我不要你放我,我有你的那根九龙金杖!我不怕你! 李剑铭悚然一惊,他讶道:九龙金杖?这是苍松上人留下来的 苍松上人?那怪人念了一下,说道:难道你不是冯飒? 李剑铭哑然失笑道:我叫李剑铭,谁叫你一直当我是什么冯飒!他肃容道:我问你,那根九龙金杖,你怎么有的? 那长发怪人呵呵一阵怪笑,他嘶叫道:天下除了道玄子外,神手天君的大名可也不输于他这个中原之鼎呀! 李剑铭大吃一惊,他想不到面前这个怪人就是什么神手天君,而且对方口中所说的中原之鼎也即自己祖师苍松上人,他猛然之间,禁不住退后了一步! 他惊呼道:你就是神手天君? 神手天君勃然大怒,他喝道:无知小辈,竟敢直呼我的名号! 他倏然移前二尺,五指一伸,数溜尖锐的指风弹出,直点李剑铭天突、当门、期门、气血、中极五大要穴,快速如电。 李剑铭没想到对方说打就打,招式神奇无比,竟然使自己全身要穴都被封死,两手都不能转动。 他哼了声,两足脚尖一点,整个身子平躺下来,以金鲤倒穿波的身法,倒翻出去,一直落在六尺之外。 他大喝一声道:且慢,你刚才说你不知道自己是谁,现在又怎么说你是神手天君? 那怪人原先一式怪招将李剑铭逼退,身形如箭似的急穿而出,但是却听铁链呛啷一响,已经拉到头了,他整个身子已不能再进半分。 一听李剑铭的问话,他愕然地叫了声,喃喃道:是呀!我怎么又知道我是神手天君呢?为什么我不能是中原之鼎呢?他沉思一下,突地仰天长笑,却又自言自语道:是我非我?万物是我?我是万物? 李剑铭见到面前这个称是神手天君的怪人,好似一个疯子似的,又笑又闹,他怜悯地忖道:这么多的日子在深洞里度过,没有任何人可见,没有任何话可听,只是一个人在忏悔着以往的罪孽,这种惩罪我想也够了,唉!我是否要放了他? 那怪人叫了一阵,猛地哼了一声,两手扯住大罗仙索用力一拉,顿时洞内簌簌作响,一块块的岩片自顶上落了下来。 整座山洞恍如地震似的,在摇晃着,他大笑道:我还管他什么天下生灵?死他一千个一万个也不关我的事呀!我要将这山洞拉塌,地脉破坏 李剑铭大惊,他见到那怪人全身须发根根竖立如刺,头顶有着一层白蒙蒙的气体升腾起来,显然已经在使出全身功力了。 李剑铭知道若是这怪人尽出全身之力,或许可将整座山洞拉塌,而他自己也必将被崖石压死,因为那时他绝对不能跃出洞外。 因此大喝一声,飞身扑去,左掌赤霞神功挥出一蓬灼热的气劲,朝那怪人背上撞去。 他唯恐一掌打死邪人,所以只挥出六成功力,岂知他的掌劲出手,却有如撞到万载寒岩似的,手腕一震,那股劲气几乎被对方护体的怪异劲道撞散。 他身子幌了一下,道:你可是要我施出两心神功将你打死? 两心神功?那怪人猛地嘷叫一声道:那你是道玄子的徒弟? 李剑铭道:你且告诉我关于那冯飒以及九龙金杖之事,或许我会设法放了你。 那怪人怔了一下道:你已将道玄那黄龙冥的奇功学会了?或者你会佛门金刚不动禅功? 李剑铭道:我虽然不会那两种功夫,但我可以救你出去!现在你且将那九龙金杖之事告诉我吧! 他顿了顿道:哦!我要问你,你到底是不是神手天君? 那怪人现在似是非常冷静,他笑了笑道:我正是神手天君!小子你叫做什么? 李剑铭道:我叫做李剑铭!江湖上称我为落星追魂! 落星追魂?这怪人念了一下,摇摇头道:我没听说过有这个名字! 他想了一下道:我记得你刚才有一把宝剑,好像天下第一之王者之剑?你是冯飒的什么人? 李剑铭道:我是清虚门的掌门!而清虚门则是我师祖苍松上人所创,至于中原之鼎就是敝师祖。 神手天君两眼凝视了李剑铭好一阵子,他叹了口气道:我仿佛记得自己也是像你那样年青,那样英俊,但是岁月无情,洞中的日子虽然使我冲破天地之桥,但是却因精血耗损过多,未能做到驻颜之术,往事真个如烟似幻!唉!我一生自傲,意欲由邪门入手,修至最上层之功夫,但却因情之一字未能堪破,终至落得今日地步 李剑铭从对方话中领略到一种哀愁,那消沉的语气使得他的心情异常沉重,他仿佛看到自己的暮年也是这样凄凉与孤独,那一切的情义,一切的荣誉随着岁月的蚀磨而至无影无踪 他叹了口气道:前辈你虽是由邪道入手,但是适才见到您所用之招式莫不是奥秘无比的千古绝艺,而且前辈目前的功力足可说天下无人能敌! 神手天君苦笑一下道:天下无敌?天下无敌又有何用?我在百年前已是天下第二高手了,现在冯飒已死我岂不是已经成了天下第一了?但是天下第一却困于这么一根铁索之下。 李剑铭道:前辈曾言及九龙金杖之事,不知 神手天君双目神光暴射,他紧盯着李剑铭,好一会方道:这九龙金杖乃是中原九大门派联合起来铸成的,他们那年被藏土东来的几个喇嘛和尚打得屎尿齐流,眼见即将完蛋之际,亏得我从东海赶回,找到他们,一连杀掉三个老和尚 他顿了顿,然后讪讪地道:不过那些和尚也厉害得紧,他们虽是被我杀了三人,而我却也因力道用得过度,几乎被他们那根七十斤重的禅杖打死。 那时冯飒从山下来了,他手持一枝银色闪光的又长又大的宝剑 他看了看李剑铭背上的剑柄,继续道:他那时看来年纪很轻,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可是功力却较我毫不逊色,尤其他那神奇无比的剑术,更是将天地的造化都夺尽了。 我记得他每个剑招中,共有九个变式在内,剑光闪烁里,如虹的剑气弥漫着数丈之内,他剑式使出如同江河泻下,汹涌翻滚地奔腾着,仅仅见他使到第三个剑招便已将两个秃颅削去。而那个带头的中年和尚却一句话都没说,仅默默的拿起一根粗壮有若海碗的禅杖,他像一朵飞在空中的红云,横空蹑行而来,手掌挥动下,那只手掌猛地变为硕大无比的巨灵之掌,朝那柱剑面立的冯飒拍去。 他闭上眼睛,似乎沉思以往的旧事,而后以一种柔和的声调缓缓道:那时我已久闻藏土大手印之奇功,故而著实替冯飒那小子着急一下,生恐他会挡不住这种怪异非常的掌功,所以我也将我修练的玄龟真气运集于身,以备合击那个和尚他声音又转高昂道:谁知冯飒剑术的确奥秘无比,他单掌一转,挽剑斜刺一剑,剑尖颤动着如水的寒芒,顷刻之间,便将那掌上的万钧力道卸下 李剑铭知道这可能就是自己所会的剑定中原这式。 神手天君继续道:冯飒傲然的笑了下,他剑交左手,右手单掌一立朝那老和尚喝道:你也尝尝我的掌功。那时我只见他手掌渐青,随着掌势的扬出,一股青蒙蒙的劲道击将出去,立即便将那个喇嘛和尚击退数步。 他说道:我那时真不知道他的功夫是怎么练成的,竟然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便已练成那样厉害皆功夫,其实我到后来才知道那时他已经将近四十岁了,只不过他功力精纯,已修成驻颜之术。 他感叹地摸摸自己枯干的脸上那一条条深深的皱纹,然后摇头叹道:他仅在五十招内便将那个和尚的禅杖削落,然而他自己的宝剑却也因双方内力的冲击,而至于折断一截。 至此之后,中原九大门派共同铸一九龙金杖给他,并尊他为中原之鼎,武林中百年以前,的确未曾有一个人如此地光荣的接受到各大门派的崇敬过,所以凭着他的人才,他的名望,终于使得韵梅离我而去 他带着愤慨地道:天下那么多女人,他都不喜欢,却喜欢上我的表妹,终至使我们两败俱伤,而韵梅也因此死去他泪水连流,深长的叹了口气。 李剑铭知道下面是怎样的结局了,他也伴着叹了口气,面对着这老人,他也不能说些什么。 洞内沉默了,沉默得很久。 李剑铭感慨地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睛圆缺。这世间是有着太多的遗憾的,前辈您也不能怪自己,同样的,您也不能怪敝祖师苍松上人,因为这种错综的关系,在人间是实在数不尽的。 是的,人间有说不尽的恨事。 每个人都曾经年轻过,同样的,每个年轻人都曾经恋爱过,然而这些爱情却往往随着命运的拨弄而至发生挫折,终至留下无边的遗恨 李剑铭忖思了一下道:前辈您将那九龙金杖拿去后又怎样呢? 神手天君抬起头来道:将近两甲子来,没有一个人曾与我说过话,也没有人听见我告诉他这番往事,所以我曾经发誓过若在我临死前,有人能见到我,同情我,甚至能替我除去这个铁链,我就将自己毕生所悟的功夫都传授给他,所以我见到你后,觉得双方非常投机,你这种刚强中带着温文的性格,与我以往实在太相像了,所以我就想将我身上的这条大罗宝索往你剑上碰,希望能碰断了而至达到我的誓言。 他看到李剑铭脸上有一种不大相信的表情,于是他仰天大笑道:每个年轻人都是骄傲无比,就有如一把锋利的剑似的,往往杀伤别人的时候,也杀伤了自己,所以你应该隐秘才对 李剑铭见到神手天君原先一副疯狂的样子,这时却是一本正经,而且神经也没丝毫错乱,说起话来更是很有道理。 他悚然地忖道:我毕竟还太年轻,真个好似一把锋利的剑,没有插入剑鞘,那剑刃刺伤别人时,却也伤害了自己 神手天君道:那根九龙金杖实在已被我扔掉 李剑铭啊地一声,道:前辈你 神手天君道:我当时自冯飒手中抢到九龙金杖后,就扔在太湖里,因为我当时心中恨着他那些荣誉的得来之易,以及韵梅的对他青睐 他叹了口气道:往事如烟,却经常萦绕着心头,唉!良心的责罚,几乎把我的神经都致失常,我尽量想法忘却此事,但是却永远都忘不了 他的话中深含着痛苦,但是他的脸上却是一片茫然,表现在眼中的是深长的惆怅。 李剑铭沉思一下道:在下本来因得罪中原武林,故他们都欲联合起来与我为敌,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所以我想到找寻九龙金杖或许可以消弭一些祸事,但他摇摇头表示了自己的遗感,然后继续道:前辈今后怎样打算? 神手天君道:我一生虽是被天下目为邪恶之人,但我却是一向本着绝不负人的主张,现在既因我而使你与中原那些假冒为善的自命正流人物发生冲突,那么我一定要设法帮你了解此一事情 李剑铭道:那么在下替前辈您将这根铁链削断! 神手天君道:你可在铁链根部,靠近岩石处,以宝剑削断,千万别用力过大,当年我与冯飒在终南顶上决斗,在第一百零一招上,我被他宝剑将双肘封住,而至被他的独门点穴之法,闭住七处穴道,然后将我带到这里来。 他顿了下道:这洞壁里有一块万载寒岩,正好压住一条地下的气脉上,据冯飒说这条水脉直通洛水,如果将这块寒岩掀起,则整座崖壁将塌下来,而地脉中的水源也会渲淹出来,流出山去,那么这附近的村镇城池都将会被淹,那时会有无数的生灵被这股决流淹死,而冯飒就将这条大罗宝索串在这块寒岩上。 他苦笑了下道:或许他看到我内心的良知未泯,所以才将我困在这里,但是我确实好几次都想将这条铁索挣脱,但是随着本身功力的修为愈高,我那内心的良知更是显露出来,它使我一直没将这块寒岩掀起!以至于在这里面困了这么久! 李剑铭想到了一个江湖上被目为邪恶的人,却任由自己被困居在暗无天日的石洞内,而不愿将许多的生灵都被自己害死。 这种牺牲一己的幸福而为广大人群着想的人都是值得他佩服的,而这种悲天悯人的精神,更是难得纵然是被迫如此,也是非常难得的。 他由神手天君此举想到了自己师祖,直觉告诉他,自己师祖那样做法实在有点过分了,他忖思道:人毕竟不能够十全十美的,每一个人都有着缺点与优点,因为人性里有同情、慈爱、舍己的成分,同样也有贪欲、自私、怨恨的成分在内! 他抽出自己的宝剑,说道:在下跟前辈将这条大罗宝索解开,前辈或可随在下一起 神手天君哈哈笑道:你还怕我将天下搞得一塌糊涂?我答应替你解除一切因我扔去九龙金杖所发生的麻烦,以及我答应传授你我一生的武功精华,这点你绝对不必怀疑的!君子一言如白染皂! 李剑铭一面笑着替神手天君削断铁索,一面说道:我李剑铭在江湖上也算是个魔头,另外再加上前辈这个魔头,江湖怎得不乱? 他宝剑锋利无比,然而也得用去不少功力,才将那条铁链连着岩石之处削断。 神手天君两手一抽,将琵琶骨之处扣着的链子抽了出来!他说道:这条大罗宝索就是我的兵刃了!今后江湖上当可见到落星追魂与索奴共同驰骋! 索奴?李剑铭诧问道。 神手天君仰天大笑道:为索所困,蛰居地洞,这不是索之奴隶是什么?老弟!我们走吧!我急于看看天下变成什么样子了。 他拉着李剑铭的手,急如惊电奔雷似的飞跃而出。 洞外细雨已停,天际横过一条彩虹,翠黛的青山更绿了,雨珠停落在树叶上,好似颗颗珍珠。 熊耳山里传出两声有如金石敲击所发出的裂帛似的长啸,声震九霄,直追碧落 北京。 初的江京,冬之脚步尚留下了不浅的痕迹,永定河的河水,带着碎冰潺潺流去,好似情人细碎的絮语 南飞的紫燕,此刻都渐渐飞回。掠过无数的山头,呢喃的燕子带着欣喜的话语,盘亘在穹苍。 万寿山的积雪未融,雪白的山巅映着阳光,闪烁出辉亮而圣洁的光芒。 北京素为历代皇朝,城池楼廓,气度恢宏,雄伟壮丽的紫禁城,那片片的琉璃瓦射着灿烂辉煌的闪光,使得整座城楼都恍如黄金镀成似的。 城里两道高耸的墙,深隔着两个不同阶级的居住者。 外城的南门,这日清晨来了两匹乘骑,蹄声得得里,这两匹马就进了城。 街上的店铺此时正好开门,那些半眯着眼的伙计,正扛着门板进屋,蓦地里见到这两匹乘骑,齐都带着惊诧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敢情这两匹马中,一匹是纯白毛色,又高又大,上面坐着一个玉面朱唇,浑身白色绸衫,腰上挂着一柄宝剑的少年书生。 而另一匹马则是似灰似黄,又矮又小,上面坐着一个身着灰色大褂,瘦臞长须的老者,奇怪的是这个老人身上挂着一条长长的铁链,缠绕着他的颈部和身上,发出黑亮的闪光,好似被人囚禁了似的。 这个老者就是往昔邪道第二高手神手天君,不过现在他已自称为索奴。 他遵守自己的诺言将他苦思得来的武学秘艺传授给李剑铭,并且还跟着李剑铭,自称为奴,为的是他昔日一气之下将九龙金杖扔下太湖所致。 他知道自己的修为已经到了不拘于任何招式的地步,所以他将大罗宝索将自己身上捆住,以示不忘,更避免动手伤人。 李剑铭自释放了神手天君后,他便又在熊耳山中转了两天,但是任凭他跑遍了整座山林,却仍然没有见到当年的那些亭榭池水,根本也都没找到道玄子隐居之处。 至此,他不由叹息着自己的缘份不够了,因为他在幼年时尚能闯进那座松林里,而现在的功力则已至绝顶的地步,流星飞逝的轻功更是蹑行无影,却仍不能找到那座松林,这点他也无可奈何了。 眼看与谢宏志约定的日期已不远了,他只能废然的偕同神手天君一起赶程往河北而去。 一路上出虎察关过黄河,经大名府,南宫县,十几天便已到了北京。 他们控缰缓缓在大街上行走,虽然无数奇诧的目光投射他们脸上,但是他们却仍然无动于衷,因为他们同样的看见过许多这样的眼光了。 李剑铭望着紫禁城朱红色的墙,以及那些闪亮的琉璃瓦,他感叹地道:到底是历代皇朝所在,这种气象较之洛阳实有过之,您看这儿的商店较之我们河南的城门还大,而且这儿街道宽阔,胡同弄堂多到不可计算! 索奴冷寞地望了下左右,应声道:很久没到北京了,这儿的一切都几乎不能记忆,现在我倒想到了以前有个侄儿在这儿的丞相胡同里住,我们是否要去找找他? 李剑铭笑了下道:前辈您现在有一百几十岁了,那您的侄儿岂不是也有八九十岁了?怎么还能找得到他? 索奴点了点道,他叹道:白云苍狗,岁月流转,我在洞中被囚禁之日起,就想出来看看别的人,但是现在出来了,发觉这环境的一切变得这么快!快得几乎令我不能想像 李剑铭道:江湖上的恩仇,却并不因岁月的转变而有所改变!因为人性并未因岁月的移转而变得更好,反之,我认为这一切变得更坏!将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索奴道:百年来,我的心中只是想到与人接触,现在却又恢复到以前的坏脾气,看不顺眼的事,就想管一管,所以我干脆用大罗宝索绑住手!除非吃饭时才用他! 李剑铭突地问道:前辈是否晓得河套有个天蜈宫? 索奴一怔道:天蜈宫?那儿有我的一个师侄!怎么? 李剑铭道:前辈师侄可是叫河套煞君? 索奴摇摇头道:天下除了我神手天君之外,还有谁敢自称君的?我那师侄乃是东海人士,后来得我师兄授以飞蜈震的怪绝功夫,才到河套去建了个天蜈宫。 李剑铭问道:飞蜈震?请问前辈什么叫飞蜈震? 索奴道:蜈蚣有百足,蹑行无风,其毒无比,飞蜈震的功夫就是借四肢的急速转动,而将掌足之中的毒性发散出去,若是待这个转动两匝,则他内劲一发,有如霹雳似的一声大震里,那人胸上就印了一排密密的黑印,也就立即死去了!他笑了笑道:这种功夫是邪门三大功之一。我授你的大云槌绝技为邪门第一奇功海蝠钻所变化的,精奥之处,虽不能与你的那后六式剑招相比,但却是另走一路的奇功!天下无人能挡开大云槌三招! 李剑铭想到河套煞君与自己交手时,所使出的乃是佛门玄玉般禅掌以及西藏邪功红花指,里面并无飞蜈震在内,所以他就没有再问什么! 北京城里,辐辏广阔,商业发达,路上许多的行人眼见这么两个成了反比的人,齐都聚在路边观看了。 一顶顶的轿子,一辆辆的马车,纷纷从他前面走过,掀开了幕帘,里面总有俊俏的秀靥朝李剑铭投上几瞥。 北方的朴实大方,而北京的一般人民自然也是讲忠孝、尚义侠、重然诺、善武技,故韩文公曾说过:燕赵古称多慷慨悲歌之士。 李剑铭昂首挺胸,高踞鞍上,神采飞扬,潇洒无比,使得那些姑娘们更是羡慕不已,几乎都不愿将帘子放下。 李剑铭皱了下眉头,正在懊悔没有易容之际,猝地前面街上一阵锣响,一行数座软轿在兵士的开道下走了过来。 路人纷纷让了开去,李剑铭望了索奴一眼,也控缰在道旁。 他看了下那数座轿子,对索奴道:这是户阁侍郎的府轿,现在大概出城去游春去了! 他在说话之时,那当先的一个军官骑马经过他们身旁,看到了索奴的样子,他楞了下,走了过来道:你这一个用铁链砸住身子的人,可是从牢里逃出来的? 索奴冷哼一声,闭上了眼睛,理都不理那个家伙,岂知那个军官竟然刷地一声,马鞭子抽了过来,直往索奴脸上打去。 李剑铭见这个军官蛮横无比,在光天化日之下竟也敢如此跋扈,他大袖轻轻一拂,一股柔软无比的劲风发将出去。 啪那条扬起的马鞭子,刚刚要落在索奴脸上之际,却陡地倒转回去,抽在那军官自己脸上。 一条红红的印子在他脸上绽出了血迹,他嘷叫一声,脸孔马上肿了起来。 他叫道:贼囚!竟敢打人!你们来呀!将他给捆上。 李剑铭双眉一耸,目射神光地喝道:你这人怎地这样不讲理?要打了人竟还说别人打了你?我这老家人生来就是这样的,你敢骂他是死囚? 那军官两眼一接触到李剑铭寒冽的目光,他浑身便是一阵哆嗦,嘴唇蠕动了几下竟说不出话来。 这时座骑后面驰来一匹棕色的骏马,马上一个身着黄色锦袍的年轻汉子见到李剑铭这副样子,他诧异地望了一眼,回头见到那军官脸上的血迹,他冷笑一声道:好大胆子的家伙,竟敢目无王法,在皇城下动手伤人!来!随本座到东厂去一趟!他话一出口,便已看到李剑铭胁下挂着的王者之剑,他脸上掠过一个欣喜的神色。 李剑铭没想到这个年轻的汉子竟然也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朝自己喝叱,他冷冷地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把我关起来?你是谁?你又有何权利? 那名黄袍汉子傲然道:本座乃为皇上效忠之锦衣卫二级侍卫破云手霍光,这禁城之内那个不晓?小子你这样一表人才,就这么了帐,我实在也替你可惜。 李剑铭一笑道:替我可惜?那你少来找找麻烦,照着你原来的意思,出城去好了。 霍光眼光瞥了下李剑铭胁下长剑,他说道:我们侍卫长一生最喜欢宝剑了,我看你还是将这柄剑送给我,我可饶你一命,你看怎样? 李剑铭想不到这人竟公然说要自己的宝剑,他心中怒火渐起,但他却侧首对索奴道:你看怎样? 索奴睁开眼来,冷寞地望了霍光一眼,他淡然道:送了他! 李剑铭回过头来,望着破云手霍光道:你们侍卫长叫做什么?我这柄剑身价非凡,看他可有资格使用? 霍光喜道:你定是南方来的,不知道我们侍卫长,他叫做奔雷剑客 那他是五台山云梦小和尚的徒子徒孙。索奴冷哼一句道。 霍光一惊道:你也是武林中人?随即他又怒道:五台山云梦老禅师于九十多岁时圆寂,你怎可那样说? 他话声未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道:霍大哥,怎么啦? 霍光头见到中间一座轿中探出一个柳眉凤目的美貌秀靥,他赶忙道:是姑娘呀!我这是来问问这家伙,因为他图谋不轨。 那姑娘的视线一投在李剑铭身上,便楞住了,她微启朱唇,浅浅的笑了笑,但是一与李剑铭目光相接,她的面靥立时飞上两朵红云,放下帘子,缩回身去。 霍光冷哼一声叱道:你看什么? 李剑铭一生所见佳丽可多得不得了,刚才轿中少女也只不过是中上之姿,他可并未将她放在心上,这下听霍光妒忌在问话,他淡然一笑道:你且慢问我看什么,现在你要这柄宝剑,我可以送给你,但你得替我办一件事,你看怎样? 霍光真摸不清李剑铭这种莫测高深的态度,他先回头挥了挥手道:你们先走,我等下马上赶去! 座轿又继续前进,他朝李剑铭上下仔细打量一下,道:看你这文弱书生样子,竟好像是个武艺高强的成名人物,吓!胆子真大,你且说要我办什么事? 李剑铭道:你们锦衣卫可以替我查一查最近是否有个叫做谢宏志的年青汉子,是不是曾带了个美丽的姑娘进城? 霍光闻言大笑道:锦衣卫是替皇上效劳的,怎能替你查这劳什子的小事 李剑铭点头道:黑狼队你有没有听过?还有丐帮晓得吧?他们都希望你们能找到点苍掌门谢宏志,如果你不把这话跟那奔雷剑说,那时当心有个大魔头要来收拾你。 霍光惊诧地道:黑狼队?丐帮?你是谁? 李剑铭道:我再告诉你,有个千手佛陀,和云龙一现都要找到那谢宏志,但若是你们一级侍卫大人不愿意这样做,那么告诉他,有一颗星星将要落在他身上。说着他笑了下,纵骑而去。索奴冷哼一声,也跟随而去。 破云手霍光虽是居于北京,可听见过这些名闻江湖的人物的大名,他一时倒楞住了,想不到这么多江湖怪杰要到北京来。 一听到后面那句话,他更是听得这名词好熟,他喃喃道:一颗星,星落在他身上?一颗星星落 他脸色一变惊呼道:落星追魂!是落星追魂! 一想到江湖传言,他立即想到刚才那个白衫书生就是落星追魂,顿时之间,他冷汗冒出,放眼四周,他已失去了落星追魂的踪影。 他摸了摸自己犹在的颈头,飞快地纵马朝城内奔驰而去。 李剑铭和索奴转了两个胡同,便见到一个中年化子靠在墙角伸手要钱,他问道:你们帮主来了北京没有? 那个叫化子惊诧地抬起头来,望见李剑铭这副样子,他一撇嘴道:我不知道有什么帮主不帮主的!相公你别开玩笑了 李剑铭将丐帮权杖交过去道:告诉我,他在那里?我有急事找他! 那叫化子一见手中的权杖,他双膝一跪,叩头道:丐帮第二十二代弟子叩见长老,请长老恕罪,帮主现在神武宫旁的悦来客栈里等候长老! 李剑铭接过权杖,道:你带我到他那儿去! 那叫化赶忙起来带路,索奴朝李剑铭望了下道:我年青时天下曾说冯飒是第一奇才,但现在我却认为你较之中原之鼎毫无逊色之处,我倒不晓得你怎么弄到个长老当当,又不与叫化子混在一起! 李剑铭笑了笑道:我可说是身兼数职,位高权重,只可惜没被认为是天下第一奇才,前辈你可太夸奖了。 转了两个弯来到一条胡同里,李剑铭见到一座大楼前挂着悦来客栈的招牌,他点点头道:你走吧!哦!你们帮主有没有叫你们打听点苍掌门谢宏志之行踪? 那中年叫化恭然道:谢宏志的行踪至今未明,但可能是在皇宫里面。 李剑铭诧道:皇宫里面?好罢!你去! 他下了马,偕同索奴走了进去,刚一进门,便看见森罗绝丐在门口与一个中年汉子下棋。 那个汉子一见李剑铭,立即站起来,叫道:首领来了! 森罗绝丐一回头也见到李剑铭,他笑道:李长老是你来了,这下来得正好! 李剑铭看到那个黑衫汉子胸前绣了一个小小的七星,他知道这是黑狼队里的玄天七星,于是他点点头道:万前辈有没有在里面? 里面一阵哈哈大笑,万天寿和飘渺酒丐走了出来。 飘渺酒丐一见李剑铭道:哈哈!老弟你来的正好!你那公孙姑娘的下落昨晚才知道。 李剑铭急忙问道:她在那里? 万天寿在旁道:谢宏志那小子到了禁宫里头去了! 他看见了索奴的怪样子,问道:恩公!这位是 索奴木然道:老朽索奴! 李剑铭道:这位前辈是以前 他刚说到这里,耳边响起索奴的声音道:老弟!我不愿再提神手天君四字,此来也是助你一臂之力而已。 所以他笑了笑道:索奴就是他的名字及绰号!他问道:你是怎样找到他的行踪? 老叫化笑道:我这么几天来呆在这里闷得要死,又没有那姓谢小子的消息,派出去的几十个人也都没回来,所以前天晚上偷偷跑到皇城里的御厨去,想吃他几顿好菜,喝个几坛好酒,那知我刚伏在梁上,便听见那大师傅说起闹狐仙之事。 他等众人齐都坐下后继续道:当然我知道这定是有人也像我这样,偷跑到御厨去偷菜吃,所以我拿了几盘菜和一坛好酒躲到梁上去,慢慢的享受。果然一到半夜,便有一个脸蒙黑布的家伙偷了进来,他拿着一个篓子将那些菜肴都给包了起来,又偷了一钵子馒头,然后从窗口跃出。 我一见这人轻功可说是一流高手了,就是不晓得他为什么要将菜带出去,所以我跟在他的背后,随着他朝宫里奔去。 那知我刚跃出数丈,便见到他破一个暗桩发现,叱叫声中,这蒙面人身形如电似的飞扑而去,一道白色光芒闪动,便已将那名暗桩收拾了,就在那时,我看清了他所施的一招,那正是点苍剑法中的一记绝招,所以我心中不由大喜,赶忙跟了过去,敢情他就匿居在一个小阁楼里 李剑铭问道:你有没有见到慧琴姐? 老叫化裂开嘴道:你一天到晚就念着你那慧琴姐,不过老弟!我却没见过她,不知她是怎么个天仙化人,使得你这样的为之颠倒,难道较之河套煞魔那妖女还漂亮吗? 李剑铭道:就算她不漂亮,我也要这样!因为我最困难的时候,她给了我奋斗的希望,不住地鼓励我,所以我今天能够如此,绝不能置之不理的! 老叫化拂须道:情之所钟,像老弟这样,金石也将为之而开,不要说什么了,今晚我们就进宫去。 李剑铭点头道:今晚就去! 潇天的星斗,密密的缀在蓝空上,上弦月好似一只梦之舟,缓缓的划行着。 刚交初更。 巍峨的紫禁城上,闪起了三条人影。 夜风拂过,人影淡然飘去,浅色的影子,了无痕迹的消失在楼阁的阴暗处。 一座高耸的搂房,在连绵的屋宇边,好似是一座堆砌废物的地方,黑暗暗的没有一点灯光露出。 宫内许多的假山,亭池,更有那富丽堂皇的雕梁画楼,飞檐龙柱,此刻在灿烂的灯光下,显得有如白昼似的。 阵阵丝乐箫瑟之声,从宫内传出,层层薄纱随着微风的吹动,而飘了起来,现出地板上铺着的猩红地毡。 穿梭的宫女和太监,捧着东西缓缓自走廊行过,当然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的头上会有人飞跃着。 李剑铭问道:那谢宏志在那个楼里? 老叫化指了指那座暗黑的高楼道:就在那里面! 李剑铭对索奴道:前辈,我们一起进去,你见到里面有个美貌 索奴道:我替你擒下那谢宏志,你去救人吧! 李剑铭点了下头道:那么请老叫化哥哥在这儿把风!说着,他便朝那座高楼飞跃而去。 老叫化目睹索奴双足仅跨出二步便蹑空而去,他吓得舌头都伸了出来,惊忖道:这满身缠着铁链的怪老头,不知是从那里钻出来的,竟然功夫强到如此地步,较那河套煞君可厉害多多,这种轻功好像传闻的凌空虚渡,我可从没听过有什么索奴不索奴的 他正在暗中嘀咕,却听到下面一声喝叫道:宣内庭侍卫长邓大人 紧接着又是一声拉得长长的呼叫道:内庭侍卫长邓大人朝见皇上 他探首下去,只见两个太监在门口等着,一个豹额虎目,目露神光的中年大汉在一个小太监的带引下,走了过来。 他暗忖道:乖乖!想不到刚好碰到皇帝小子在这儿行乐,更没想到这个家伙的内功这样精湛,较之我老叫化可厉害多多了。 他正在诧异之际,那个手持拂尘的太监笑道:邓大人,皇上有召,恐怕又是有加封了! 邓大人拱手道:赵公公您客气了,在下这么个侍卫长,当来当去还不是这么回事,尚要请你跟刘老公公进言一下,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那太监笑道:这没问题!你讲个笑话听听吧! 邓大人笑道:每次碰到你总是要我说笑话,我那来这么多笑话? 太监道:你的笑话都是出了名的,非讲不行。 邓大人道:一个太监。 太监诧问:下面呢? 邓大人道:没有了。 他此言一出,害得这太监满脸通红,只得让开路来。 老叫化一听禁不住捧腹,他忖道:太监都已破阉!下面当然没有了,哈哈!这个笑话真是妙极! 那邓大人正要跨进宫去,猛地一抬头,朝老叫化存身之处望了下,然后朝那太监耳语一阵。 老叫化一想不妙,猛地他也看到了自己的身影被月光映着清清楚楚的倒影在地上,他心呼不好之际,已听微风飕飕,邓大人已有如鬼魅似的跃上屋顶。 他脚尖一用劲,朝后便跑,邓大人轻叱一声道:刺客往那里跑? 话声里一道金风,迅捷有如电掣似的朝他背心命门穴砸到。 老叫化身形暴缩,自胁下探出绿玉杖来,左右独立为轴,身子急旋,一招打狗棒法中的三大绝招的赶狗入洞。 绿影缤纷,排空而出,旋动的气劲,往外飞撞出去。 邓大人哼了一声,身形倏然后退半步,手中双锏一变,化成双龙入海之式,直取老叫化顶心百会穴及右胁期门穴。 老叫化怪叫一声,竹杖正好敲中两条金锏上,只听噗噗两响里,金锏荡将开去,而他的身子也旋出两步之外。 他暗道:乖乖!这家伙手上好大的劲,差点都把我虎口震裂! 他呲牙裂嘴,笑道:好小子!竟敢找起我麻烦来了!赶紧替我报上名来! 邓大人收锏于胸,凝神注视着老叫化,他嘴含冷笑道:我道是那个敢来大内!嘿!敢情是丐帮帮主飘渺酒丐!他厉声道:这北京乃是藏龙卧虎之地!你这叫化子想到这儿找到点什么可不容易!识时务的乖乖的与我束手就缚 他话声未了,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这可不大容易吧! 他心中一惊,脚步斜跨出去,身子有如电光似的扭转过来,双锏一式重岩叠嶂金光幢幢洒将出去。 他锏一挥出,整个身子立即转了过来,随着双锏的落空,他看到一个满身被铁链缠住的长发老者。 他喝道:你是何人? 此刻宫内敲起一阵急骤的锣声,火把顿时在废院内燃起!一条条的人影齐都跃上屋顶,将他们围住。 老叫化摸了摸脑袋,朝索奴道:前辈,我老弟呢? 索奴道:他去搜查那小子行踪了。 邓大人一听竟还有人在其他地方,他喝道:速往长春宫将祁老前辈请出!并合锦衣卫入内廷,搜索其他刺客。 索奴冷哼地道:你是长白派的嫡传弟子,为何到这里来? 邓大人一楞,他说道:前辈进宫有何贵干?在下双锏撼山邓白系长白风雪道人大弟子。 老叫化道:我们到这儿是要找一个人,就是点苍掌门谢宏志 点苍掌门?邓白楞道:他怎会到这儿来? 正好这时,一个手持长剑的老者如飞奔来,他喝道:邓大人,将刺客擒住,皇上要亲自询问。 老叫化见到那人全身黄色锦袍,银髯飘飘,迅捷如风的跃近,他笑了下道:哦!原来是美髯公刘公搏!别来无恙?想不到你到进了宫里当起拍屁股的了! 美髯公刘公搏乃山西有名的剑客,昔年卧龙庄在江湖上大大有名,他就是卧龙庄主,自三十年前,卧龙庄突地被毁,美髯公便失去下落,故老叫化他一见刘公搏心中颇为意外,但由于三十年前有点小小恩怨,所以他就出言讽刺一顿。 刘公搏脸上一红,他骂道:臭叫化子,你胆子好大,竟敢跑到大内皇宫之内来,赶紧替我束手就缚。 他话声一了,猛地眼前一花,颔下胡须恍如被刀割去似的,根根随风飘去,吹落地上。 索奴冷冷道:无知小辈也敢出言不逊,嘿嘿!你那些胡须留来干什么? 刘公搏仅见对方右手轻拂,自己的胡须便已被削断,他心中大骇,猛一见到索奴这副怪样子,他惊呼道:你是跟落星追魂一道进城的!那你们是来找寻点苍掌门? 落星追魂?邓白两眼圆睁道:落星追魂也进了宫?他撮唇一吹,一声尖锐的啸声传将出去! 他招呼一声道:刘大人!我们先擒下这两人再说,不然皇上怪罪下来,你我可担代不起! 他双锏一穿,撇开索奴,朝老叫化攻去。 刘公搏无可奈何,他剑诀一引,脚下滑了两步,剑走轻灵,奇诡无比的攻出一剑,往索奴胸前刺来。 索奴身形不动,他左手一招,铁链呛呛数响,兜出个圆弧在邓白手上双锏缠去,右手平伸出去,硬往刘公搏长剑抓去。 邓白双锏方一出手,一道寒气扑将过来,那条闪出黑亮光芒的长链已如一条蛇样的往自己锏上缠来。 他双手一沉,右锏斜撩,左锏仍往老叫化砸去,把式变化,快捷无比。 岂知那条铁链陡然垂下,仍自搭上自己双锏,一股奇异的力量一抖一扯之际,已将他双锏夺走 他正在惊骇之际,老叫化大喝一声:看我棒打狗腿! 绿杖刷地一响,自下而上,乘虚而进,正好打在他腿上,他闷哼一声,纵身退后,双掌一封,劈出两道掌风将那蓬绿影挡住。 岂知他正在坐马沉身之际,背后悄无声息的伸来一只脚,正好将他敲尾穴踢中,他真气一泄,一屁股坐倒地上,迎着老叫化他攻来的一棒,正好滚下屋去。 惨叫声里邓白两足一齐折断,昏死在石阶上。 正好这时,刘公搏也大叫一声,宝剑脱手飞去,整个身子恍如一只脱了线的纸鹞,跌出三丈之外,叭哒一声也摔死在地上。 敢情他刚才刺出一剑,一眼便被索奴认出是崆峒剑派的。 索奴五指一伸,探手进了对方剑网之内,他出招奇诡,还没等对方变招,便已将剑尖抓住。 格登一声,剑尖被他硬生生的扭断,随着身形的欺近,他那舒卷而来的双锏兜了过去,两根金锏奸像有眼睛似的已打中他小腹气海穴和四隔穴,也是惨叫一声,他口吐鲜血,整个身子倒飞出去,就此死了。 老叫化全身一麻,他没想到这行动怪异的老头子,功夫虽然不是正派手法,但是竟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了,竟然不拘任何招式,就将两个侍卫长杀死。 他再也想不起江湖上曾否有这样的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老者,他摸了摸自己的红鼻子,说道:前辈!我们是否要去看看剑铭? 这时那些围上来的内庭侍卫和锦衣侍卫,齐都见到他们的侍卫长仅二招之功夫,便已被人杀死,这下吓得都呆若木鸡,不知道怎样才奸。 索奴大笑一声道:百年以来,从未如此痛快过。 他身上铁链呛啷啷一阵大响,声势吓人之至,他呵呵道:你们里面是坏人的统统留在屋顶,让我杀个痛快。 随着他裂牙一笑,那些侍卫吓得纷纷走得远远的,有的竟真的跃下屋去。 他喝道:好人只有那么一点点吗?你们这些都是该杀的坏人了? 他大步跨出两步,便见人影纷纷,齐都跃下屋顶,转眼之间,一个人都没有了,他仰天大笑道:天下有这么多的好人?哈哈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 他笑声陡然一住,凝目望着远远飞奔而来的两道人影,他嘿嘿道:这里面也有这么样的高手! 两声长啸震撼着春之夜,红色的影子在微风飒飒下,有如大鸟似的,凌空落将下来。 左首一个头大如斗的和尚望着索奴道:你这老儿,怎敢来宫里? 索奴道:你们这两个秃颅是从天竺来的? 右首那较老的红衣和尚朝索奴一竖肩道:佛爷应皇上之聘,自藏土东来,岂是尔所能辱骂的?他话语未完,掌出如刀,挟着排山倒海之劲,朝索奴扑来。 左首那个和尚也暴喝一声,挥掌朝老叫化攻去。 索奴身子滴溜溜的一转,左臂倏伸,连出一十二掌,将另一扑向老叫化的喇嘛僧挡了回去。 他右手铁链一响,一连数招,便将这个老僧逼退丈外。 他阴阴道:百年前碰到你们这些混蛋,害得我丢脸都丢尽了,现在可要收回利息了。 他话声乍了,疾射而去,右掌挥动之下,古洞中苦心修练的大云槌绝技使将出去。 那两个喇嘛僧气劲挥动,空中呼呼作响,红震乍展即敛,合攻连击,尽出绝技朝索奴身上死穴招呼。 索奴百廿年以前江湖称为神手天君,两手之间的功夫,自是已至绝顶的地步。 这下他因愤恨红衣藏僧昔年入侵中原,使得冯飒得展绝技,以神剑将藏僧打回西藏,但是就因中原各派所加之的盛誉,使得他自己的情人转爱于中原之鼎,使得他为之被囚地洞之中。 这连串的因素,宗全起源于藏僧东来之故,因而此时勾起他的旧恨,他那薄弱的理智转眼便已失去。 他的神经随着脑中闪过的血淋淋的事实,而立即错乱起来。 他身上的大罗宝索此刻有如两条乌光闪闪的长蛇似的,吞吐之间,尽是神妙无比的招式,加上他手上绝招连番使出,所以逼得那两个藏僧尽在后退。 左首那个较老的喇嘛,怪叫一声,身形陡然顿住,他右掌一幌,突地涨大不少,整条胳膀都变得粗起来。 他仿佛沉重无比的缓缓推出一掌,一道轰轰的劲风,宛如有形之物的平空涌了出去。 索奴身形一旋,单掌一拂,一道尖锐的劲风,好像扁钻似的钻了进去,穿过那道沉重的掌劲,袭将过去。 那老年僧人此刻所施出的,正是西土传来的大手印奇门绝功,不过他的功力并不够完全将之施出,所以霸道异常,轰轰的响声刺耳。 索奴自遭藏巴来到中原以大手印奇功,将他所练之玄龟真气击破之后,乃将邪门第一奇功改为大云锤绝技。 这种大云槌功夫将全身的真力,以掌沿劈出,成根扁钻似的劲道发出,好像那佛门禅指神通似的,能破除敌人的强劲掌力。 他掌风力一发出,即听那老年藏僧惨叫一声,掌心经脉一断,震断心脉而死。 索奴铁链一缠,回空兜了个半圈,自对方掌势空隙穿过,将那个中年喇嘛颈上束住。 他双手一用劲,铁链缠得紧紧的,立时便将那个喇嘛勒死,他挥舞着手中的铁链,将那沉重的尸体摔下屋顶下去。 他两眼赤红,仰天一阵哈哈,大袖一挥,整个飞檐被捣了开去,他身形横空腾起,有如夜鸟落下。 星下灯火明亮有如白昼,蜂涌而来的人挤得满满的,闪闪发光的刀剑,一齐高举,呐喊之声震撼着整个宫庭,但是却没人敢上屋。 这时索奴飞跃而下,他两手连挥,沉重无比的劲道,压将下去,那些人还没还手便已被他掌劲击毙。 血水遍洒,惨叫连连,他的神智突地一醒,眼见身外二丈之内,倒了无数的尸骸,他的面色顿时铁青,他喃喃道:这是我杀的?这是我杀的? 他怪叫一声,自己用铁链将两手束住,身形一闪,有如流星似的飞射出去。 一连穿过许多的殿宇,他来到一处阴暗的地方,他在喘着气,此刻他的脑筋纷乱无比,一直在想着是否自己杀了那么多人。 突然 他听到一声大震,自一座高墙后传来,接着又听到李剑铭的声音。 他心中一喜,越过这座高墙,跃将过去。 此刻,他见到李剑铭左手搂着一个长发垂肩的女人,右手长剑斜举,在他身外有着一个瘦削的老者和一个年青俊逸的汉子围着他。 三个人都是木然的站着,轻轻喘气的声息,在他是很清晰的听到。 李剑铭长剑所摆出的招式正是落星剑式,他知道面前这两个人都是绝顶高手!一为正派掌门,一为邪门高手,两人合击自己,实在令他有点应付不了,又何况他还负有保护在昏迷不醒的公孙慧琴的责任呢! 他虽然可以将公孙慧琴放在地上,但是他却又唯恐一脱离自己的怀里,她将又不会回来。 所以他左手紧紧的搂住她,右手长剑斜指上空,全身都在戒备着。 此时,他心分两用,一面思考着脱身之计,一面又思考着要怎样才能将索奴引来。 他刚才与这两人对了几招,发觉只要自己施出两心神功则定可取胜。 因为,他的落星剑式是谢宏志所不能抵挡的,而左手可施出传自索奴的大云锤奇功,定能克住这满身邪气的老者的邪功。 他因在分心思考,所以一听到些微声息,便知道有人来了,他侧首望了这边一下,正好看到索奴自墙那边跃了过来。 他虽在侧首,可是另一心神可完全应付着面前的形势,而那长发老者见李剑铭侧首回顾,他毫无声息的攻进一招。 李剑铭手腕一振,光华如水洒出,一式星幕密密布起两层剑幕,银光闪烁之下,立时将那老人的身子逼了开去。 他手腕一转,身形骤然暴退,对着索奴道:前辈,你替我将慧琴姐穴道解开,保护住她,现在我要教训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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