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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点苍掌门

落星追魂 蕭瑟 26467 2023-02-05
且说单手擎天欧阳平,施出他那名震武林的五行拳中绝招离火炙虚,顿时掌劲击出,空中隆隆急响,气劲旋转奔流,汹涌而出。 公孙慧琴长剑正在使出剑挑白猿这招,但因她心有二用,故而未能静气宁神,力道使出也就不纯。 她长剑斜削而出,整个身子跟着欺近,但突地见到欧阳天竖眉抿嘴,满脸涨得通红,双掌合击时,大股窒人气劲汹涌过来,空中竟然发出声响。 她心里一惊,急待变招,但已经来不及了,那股有如山崩地裂似的无俦掌劲,已经压体而至。 她只觉一股大力,撞上了身上,顿时有如一个大铁锤打中了她,她惨叫一声,整个身子倒飞而出,跌了开去,长剑再也把握不住,脱手飞去。 在空中,她只觉眼前金星直冒,喉间一甜,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喷得满身都是,她脑中一阵昏迷刺痛,顿时失去了知觉,只在耳边隐约听到一声女人的惊叫,其他什么都没听见了,因为她已昏死过去。

欧阳平离火炙虚一出手,心里便是一悔,他忖道:这下把她打死了,那云龙一现的下落岂非查不出来了吗? 敢情他这时只是想到找云龙一现报仇,而未顾及如此一个花容月貌的美丽姑娘,被打死了,自己手段不嫌毒辣了点。 其实他若知道,就这么一掌,使得他以后被落星追魂砍断四肢,哀号数日方能一死,那他胆子再大,也不敢碰公孙慧琴一下,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公孙慧琴一个身子摔落地上之时,一个少女惊叫一声奔了过来,她叫道:欧阳叔叔,你怎么要下这个毒手,把她打伤成这个样子? 欧阳平苦笑一声,正待回答,那金龙堡主俊郎君诸葛辉雄走上前来,笑着道:霞妹,你心真软,其实你又何必怜悯她呢?要不是她自己心狠,怎么欧阳叔叔会下这个手?他看了看那躺在地上,身上一片血污,头发散乱的公孙慧琴,仅只眉头稍皱,便无动于衷的笑盈盈看着身边的顾凤霞。

顾凤霞闻言道:哼!你们男人 诸葛辉雄笑道:我们男人怎样? 顾凤霞道:坏死了!说到此处,她自己却深深的震慑住,此时她又想到那温文俊逸,高贵骄傲的李剑铭了,他那嘴角浅浅的笑靥,那淡淡忧郁的眸子,都曾在她心底留下一个深深的烙印。 然而他死了,像一颗尚未燃亮生命里火焰的流星样,曳着一条光带,殒落了,因而她的少女的幻梦,也毁灭了。 那杀害他的,却是自己的父亲,那使自己初恋的梦,变为空幻的,却是自己的亲身父亲,她好恨呀!恨着李剑铭,恨着自己,也恨着自己的父亲 故而她出走江湖,希冀能听到一丝有关李剑铭的事,因为她还未能死心,但是她现在却非死心不可,那天下闻名的落星追魂也亲口告诉过她,说李剑铭已经跌下万丈深崖而死

她在洛阳住了几天,整日都是恍恍惚惚的,直到遇见了单手擎天,方始带她来金龙堡,然而在这里却又遇见了诸葛辉雄。 这个俊美的青年堡主!人长得俊,性情又和蔼,而且又能够体贴她,经常投其所好地奉承她,所以在她心灵刚刚空虚之际,他的影子,便慢慢地闯了进来,差不多已取代了以往李剑铭在她心坎里的地位了,故而她与他的行动已无顾忌 且说顾凤霞说完那句话,诸葛辉雄还未接上口,那欧阳平叫道:怎么啦!这些叔叔伯伯们都在这里,你们小俩口,就公然调笑起来他话未说完,全场哄然大笑。 顾凤霞顿时粉面一红,她娇声道:哼!欧阳叔叔坏死了,我不来了 诸葛辉雄连忙接口道:好呀!你不来了,那么我陪你进屋去吧! 他这话一出,顿时又惹起一阵哄笑。

顾凤霞白了他一眼,跺了跺脚,便飞也似的跑进屋里,俊郎君一笑,也洒开大步,跟了过去。 但他才走了几步路,便听见堡里一阵喝叱,夹着数声惨叫传来。 他连忙返身一看,见到数条大汉自堡外跃了进来,其中一人双手连挥间,已有数名堡丁倒下,看来是中了什么暗器。 他鼻孔里低哼一声,跃了过去,只见那些人已被自己堡里的人给围住了。 来人一共有八人之多,那当先一人眼见倒在地上的公孙慧琴,浑身都是血污,他心里一阵激动,满眼都是愤慨之容,他后面的七人,也都一样的两眼射出愤恨的火焰,紧盯着堡里这些人。 诸葛辉雄一见这当先一人,只见是背插长剑,黄衫葛履,中等身材,面白无须的中年汉子,两眼炯炯有光的瞪着自己,他心里顿惊着这人内功湛深,乃一拱手问道:请问尊驾高姓大名,夤夜来到本堡,有何要事?

那人冷峻地说道:嘿嘿,不敢当,在下张克英是也! 悟禅惊道:施主就是一剑震天南张大侠? 张克英道:不敢当,在下便是,请问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悟禅道:贫僧少林悟禅。施主名震天南,此次远来中原,是否行侠到此?语气竟是客气之至。 原来这张克英系点苍派的弟子,那云南点苍派虽是名列中原四大剑派之外,但是剑术独树一帜,自成一派,在百年前点苍掌门谢一平,未掌点苍派之时,曾到中原来,找四大剑派切磋剑术,以一把长剑,败各派好手数十人,因而声名大震,而被誉为神剑,其时,他也不过仅三十岁出头而已。 待至后来,落星天魂崛起江湖,曾远到点苍找他比武,双方各施绝技,斗至三十招后,落星天魔以一招星移斗换将他长剑挑飞,右手姆指削落,使他以后永远不能用剑。

故而神剑谢一平在羞愤之下,自杀身死,遗嘱门下弟子,须尽心修练剑法,并找寻本门失去之绝艺,射日剑法之剑诀,好作今后找落星天魔报仇之用。 从此以后,江湖上即未见有点苍弟子之行踪,但是点苍一门的诡异绝伦的剑法,却在武林中仍然占有一席之地。 这一剑震天南张克英,在五年前曾经到过峨嵋,奉点苍掌门之命,切磋剑法,与峨嵋之秀司空百里比剑。 那司空百里乃峨嵋掌门静虚上人最宠爱的俗家徒弟,因为他天资颖悟,聪慧精明,剑法独得真传,故而被称为峨嵋之秀。 当日,他施出峨嵋镇山绝艺少清剑法,与一剑震天南张克英拼斗,双方都尽出全力,各以师门剑法争战,从上午斗到日落西山之时,他在第二百招上,被一剑震天南长剑刺穿发髻,虽则张克英衫角也被削落,但他却算是落败。

自此后峨嵋之秀在金顶之上,苦练剑法,而一剑震天南却回到点苍去,未见重来江湖,然而他的大名,却在中原传了开去。 想不到在五年之后,他竟然出现在金龙堡里,这叫悟禅怎不心中一惊,而急欲问知对方来历。 张克英说道:在下结拜大哥,于三年前某夜,为人杀害,故侄儿女们到处找寻仇人下落,此次侄女通知我,说仇人之下落已知,故而我才匆匆从点苍赶来此,想不到他们竟然已经被贵堡杀伤 他话未说完,身后一人冷声道:二哥,跟他啰嗦什么,你不看看侄女如何了。 声音里,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汉子,有如鬼魅似的跃到公孙慧琴卧地之处,他正要蹲身视看之际,单手擎天欧阳平喝道:朋友!且慢!说着一股掌风已经掠到他的后心。 这人轻哼一声,也不见他任何作势,整个身子顿时扭转过去,也是推出一股狂飙迎了上去。

一大声掌风相撞的声响里,两人同时的震退半步,但欧阳平却心里一惊,因为他是在蓄势之下发招,而对方只是在匆促间,故而显见他是略逊一筹。 那矮小汉子两眼一睁怒道:你这不要脸的小子,非要你大爷好好地教训你一顿,方才舒服。他双手向胁下一撤,只听呛呛两声轻响,两个兵器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欧阳平一看,见到这汉子左右两手拿着一个大如面盆的圆环,左手是金黄色的,右手则是雪白的,两只圆环上各有一个突出的尖锐针形锋刃,好似用来点穴或刺削之用。 他一看这奇形的圆环,惊叫道:金玉双环!你是金玉双环袁大侠? 这矮小汉子道:我就是袁信。他说着,突见躺在地上的公孙慧琴动了一下,他连忙蹲了下来,一看公孙慧琴面色苍白,胸前一大片血污,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呼吸急促得很。

一剑震天南张克英跃了过来,他低头一看,急忙自囊中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两颗粉红色的丸药,放在公孙慧琴的嘴里,他回头对一个与他同来的年老镖师说道:林师傅,请你把小姐抱起来。 他站了起来怒道:是谁把她打伤的?还有公孙飞鸿呢? 单手擎天欧阳平道:是我打的,怎么样? 金玉双环一敲手中双环喝道:要你的命!喝声里,他滑步向前,双环一招三阳开泰,挟着风声分打欧阳平玄玑、将台、当门小腹、气海、血仓等要穴。 欧阳平见来势快捷有若电掣,他心中悚然一惊,内力提起,右腿后撤一步,单掌一立,吞吐之间,一股狂飙发出,将来势遏住,左掌飞快探出直切对方握环右手脉门。 袁信冷哼一声,右环一横,环上锋刃刺向来掌掌心,右边金环一沉一升之际,直点对方臂弯曲池穴,一招两式,连消带打,快逾急电奔雷。

欧阳平闷喝声里右肘一缩,一个转身避开来招,方待变招攻敌时,却想不到金玉双环的这招却是虚招,此时只见他双环一圈一带,前后连环发出六环,攻向欧阳平。 欧阳平双掌连挥,五行掌中绝招使出,但却仍然抵挡不住对方那有如狂风暴雨似的攻势,一个身子急忙退让出一丈之外。 这时袁信双环使出成名的缺金崩玉七十二环中两道离分之势,只见他金环斜套之际,已将欧阳平右掌套住,他右手玉环跟击而进,已将对方肩井要穴点住,欧阳平顿时浑身软棉,栽倒地上,袁信冷哼一声,右环举起正待劈下 正当此时,传来一声嘷叫,他侧首一看,见到自己二哥一剑震天南手握长剑,神威凛凛的屹立在场中,那武当老道左手掩着胁下,神情痛苦的望着,血自他右胁的道袍浸了出来,正在一滴滴的往下落 原来刚才金玉双环和欧阳平动上手之际,那一剑震天南张克英眼见自己侄女伤得如此之重,而侄儿又没有看见,所以他叫一个老镖师把公孙慧琴抱起,喂上自己师门的百草丹以延续中气之不断,出堡后再想法解救。 他扬目一看,正好见到两个堡丁模样的样子,扛着一个人走进屋去,那人样子像极了公孙飞鸿,故而他大喝道:且慢!你们跟我止步喝声中,他双足一顿,飞跃而去。 他身子一落,见到那正是自己的侄儿,此刻好像穴道被点,故而丝毫没有动弹,他心里一急,连忙又跃起追了过去。 但他身子刚要落下之时,突地一大股风声响自脚底,他低头一见,看到是一个老道,手拿一把拂尘,挥舞卷扫自己脚底,那一大蓬马尾,此时根根耸立,好似一面针网似的,刺向自己脚上。 他闷哼一声,双脚一拳,两手朝后一分,登时整个身子,在空中翻转过来,变成头下脚上倒泻而降,快逾落石流星 只听大喝一声,白光电闪里,两道人影分了开去,张克英手持长剑,双目含威的静立着,而离他五尺之外玄明老道,手持一根断尾的拂尘,满脸惊愕的站着,敢情他刚才手中拂尘,被张克英那内力贯注的长剑,削得根根皆断,这叫他怎不羞惭惊愕呢? 一剑震天南张克英,也不管面前这老道怎样,他脚下一移,直跃过去,要进到屋里去把侄儿救出,但他身形一动,玄明老道已经拦住他的去路。 玄明道:施主欲待何为? 张克英道:老道!我那侄儿可是你伤的? 玄明点头道:公孙飞鸿系本派弟子,他因不敬尊长,已为贫道擒获,欲送往武当,听凭掌门发落 张克英道:哼!你就要凭这点来阻止他报仇吗? 他说到这里,见到那些自己带来的镖师,此刻已经动上手了,与堡里那些人打得火热,他一看,喝道:让开!他长剑一领,脚下出力,便待奔过去。 玄明道人见到张克英竟要硬闯,于是他反手一撤,只听呛地一声,长剑已经在手,他长剑一挥道:施主你真要硬闯? 张克英道:老道,告诉你,你不要拦我,否则你没有好受的。 玄明道人冷哼一声道:我武当剑术领袖武林,你点苍远处边陲,未见过中原世面,井底之蛙,焉能口出大言?他刚才拂尘被削,故而心中羞愤之下,口不择言。 张克英一听,仰天一个哈哈道:想不到武当也会出你这么个狂妄之辈,真替武当丢脸,呸!杂毛,你休逞口舌之利,且吃我一剑 他长剑虚虚一引,兜了一个大圈,一招寒梅吐蕊,剑尖颤出一朵大银花,直刺对方右胁,凌厉快捷,诡异绝伦。 玄明道人见来势竟然如此奇妙,他心里暗惊,上身一侧,右手长剑拦江截舟连消带打的,斜抹对方右肩。 一剑震天南冷哼一声,手腕一沉,长剑划出半个圆弧,登时剑上震起一蓬旋风激流,银光闪闪,罩向对方出招右手。 玄明道人剑招方出,想不到对方变招如此之快!急忙里,他左足横跨一步,坐马沉身,手中长剑飞快地一收,运足功劲,迎上前去。 只听噗噗两声响里,双方长剑跳动了两下,便粘在一起 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移动半分,就像那剑上有千钧重似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着,剑上的光华流转不定,闪烁隐现 蓦地 张克英闷哼一声,双眼神光倏射,剑上力道一加,顿时把对方长剑压下三分。 玄明道人吃力的退了两步,只见地面上登时留下了寸许深的脚印,而且他立足之处,此刻正在慢慢的深陷下去 停了一会儿 他咬紧了牙关,一提内力,剑刃一颤,移上了三分,脚下蹬蹬跨前两步,又将剑势保持平衡,两技长剑依然粘在一起 又过了一会儿 丝丝之声响起,登时两枝长剑变成通红,似是放在火炉里煆烧过一般,尽是冒着青烟。 敢情两人拼上内力,剑锋磨擦过久,而被两人体内真气将剑刃都烧成灼热,是以看来通红的。 玄明道人此时心里惊忖道:我数十年来修为的内力,竟不能胜过他,看来他不过卅多岁的样子,怎的内功造诣也是如此之深? 点苍未进中原近百年来,竟然出了如此一个好手,看来点苍的绝技,已经寻获了他心里这样推测着,但他并不知道对方仍然是让着他呢! 此时一剑震天南张克英也是心里暗道:跟这老道拖了这么久,师侄女也不知道如何了,看来我该使出 他心里默然决定了该如何办,此刻只见他低喝一声,右手一抖,长剑奇异地粘着对方剑刃,晃了一个大圈。 突地,他将双脚从地下拔起,退后了两步,右臂一穿一削,脚上顺势又踏前三步 只见光华一道,电闪而下,剑风嗤嗤直响,继之玄明道人惨叫一声,他右胁道袍已被对方剑刃划破,锋利的剑尖在他右腹留下一条深长的剑痕,血,正在汹涌而出。 他痛苦地思忖着自己这次的惨败,但他仍然莫名其妙,不知为何刚才自己发出的内力,会无端端的好似掉进在深渊里一样,丝毫没有反应。 而且对方那招剑法,竟好似来自天外,令人产生一种毫无破绽可寻的感觉,以致根本无法破解,故而硬生生的看着对方长剑在自己胁下削来,方始晓得闪躲,但这已经晚了,终于自己身负剑伤。 且不说他在惊诧地痛苦着,现在却说一剑震天南张克英,他虽则使出这招剑法取胜,但因剑势凶猛,故而他内力消耗甚巨,他此刻静自调息时忖道:我若非因这招后羿弯弓异常霸道,使出之后,非至见血而不休,以致于中途见到老道那等惊怕之容,想到了掌门平日叮嘱之话,而使出内力,硬硬将剑势撤回数分,这老道如今焉有命在?而我也不至于内力消耗过巨 正当他想到这个念头时,突地数声惨叫响起,他回头一看,见到自己带来的镖师,此刻被堡里的人夹击,杀伤数人倒在地上哀号,而那少林和尚,竟双袖翻飞猛下毒手,把他们打得连连后退。 他看得两限发红,也不管自己内力未恢复,长啸一声,舞起手中剑,化成一道经天长虹,飞跃而去,一道银虹起落之处,堡中之人便是身首异处,声势煞是吓人。 悟禅一见大怒,他呼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呼声中,他一抄袍下,绰出一根佛门方便铲来,一招魔消道长,斜砸而出,一溜乌光,挟着悠悠风声,直奔一剑震天南张克英肩上打去。 张克英见来势汹汹,他左肩一沉,横步移身,刷的一剑,一朵银霞刺至对方承满、梁门、关门、太乙、章门五穴,快捷无比。 悟禅铲招方一递空,便见来剑已奔至自己右胁,冷锋袭体,令他不寒而栗。 他心中微惊之际,忙的缩胸吸腹,一挫右臂,方便铲一带,往来剑砸去,连消带打的顺势招呼上对方手上阳溪穴。张克英冷哼一声,走偏锋,刷刷剑光倏射里,点苍起凤剑法中,连环三绝招已被使出,顿时将个悟禅和尚逼出丈外。 他这是把握先机,一连施出起凤剑法里凤翔九天、飞凤迎春、鸾凤和鸣等绝招,招招诡异,式式狠毒,直把个悟禅杀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只见到一道经天银虹紧紧围住一团微弱的乌光,时而飞起,时而低回,矫捷有若九天飞凤 仅三十招一过,张克英便觉气急起来,头上也微现汗珠,他心中大惊忖道:我真该死,刚才既然跟武当老道比过内力,现在还要跟这秃驴斗这么久,素来少林的内功,是以持久见长,我如何偏要以己之短,来击彼之长呢?而且慧琴侄女身受内伤,丹药只能阻止她伤势不致恶化,须要早寻灵药,我非出奇招不可 这些念头,有如电光石火似的,在他脑际一闪而过,顿时只见他势子一停,长吸一口清凉空气,手中长剑一举,横在眉际 悟禅因为一时松懈,先机立失,直被对方剑光,逼得连连后退,只得左架右挡,上格下拦,毫无还手之机,故此心中别扭得很,怒火渐渐炽起。 此时见到对方攻势一顿,他登时大吼一声,手中方便铲一领一招海天无踪,荡起一道乌光,径奔对方小腹打去。 他这招海天无踪可是少林七十二绝艺中达摩十三剑里的精华绝招,每招有三个变势,使出之后,无坚不摧,威力的是无俦。 他的方便铲长有三尺四寸,此时使出剑招,丝毫未见逊色,那铲上所带的急啸声,在黑夜里听来,更是惊人。 他手里方便铲击出之后,突见对方双眼张开间,一股狠辣的神光射出,仅只将横在眉际的长剑,斜斜移出数尺,剑尖微微抖动 他突地心里一动,招式未加递满,便猛地一带,手中方便铲上移一尺,打到对方当胸当门穴上。 方便铲挟着啸声,奔到对方胸前三寸之处,他一见张克英竟然不加防备,心中大喜,手上力量一加,向前一送 突地此时张克英长剑挥出一道圆弧,顿时一大股气旋,自剑上涌出,已将他那击出的方便铲封向外门。 张克英手腕一挫,剑尖已经向他喉部天突穴刺到,快若闪电。 悟禅顿时觉得不妙,眼见一溜银光,直奔自己喉部,已来不及闪躲。他一咬牙,上身硬生生的向右一烦,真气运转间,方便铲一横,敌我俱亡的拼命招势递出,砸到对方左腰 呀!呀!两声惨叫里,两道人影跌了开去。 悟禅方便铲已经掉落地上,他右手摸着左边肩头,左手低垂着,根本没有一丝劲,血,自肩上流下。敢情他的肩井穴被张克英长剑刺穿时,还顺着一挑之势,将他琵琶骨整个挑断,使他左手顿时失却作用,今后再也不能运劲了 张克英此时左手抚着胯上,直是在喘气,他左边股肉被削去一大块,血肉一片模糊,痛得他头上冷汗直冒,但他仍然手绰长剑,站立着。 他们两人互相怒视着,谁也没动半步,只是彼此盯紧对方 正当此时 一声难听的吼叫声传来,一道黑影飞起二丈,叭哒一声摔在张克英旁边。他悚然一惊,侧目一看,见到一个人摔在地上,那正是他的结拜盟弟金玉双环袁信。 他一见,心中大惊,也不管自己左腿伤处,痛得站都站不住,仍自一拐一瘸的奔了过去,伏身探看。 袁信此刻嘴角渗出丝丝血水,面上苍白的静躺在地上,他痛苦的呻吟着,腹部在急骤地颤动着,两眼木然的凝视着夜空,眉头紧紧的皱合在一起,显然他是受到很重的内伤了 原来刚才他以金玉双环的师门绝招,将单手擘天欧阳平点上穴道,正要举起金环将欧阳平打死,为公孙慧琴报仇。 蓦地里,他背后嘿地一声冷笑,一缕尖锐的风声奔向他脑后风府穴上,直欲置他于死地。 他悚然一惊,再也顾不得伤人了,上身前倾,双足一点,向前穿出五尺之外,脚跟方一着地,便身形一撤,整个身子像风车似的向后一转,金玉双环一击,发出一声脆响,朝那追击而来的人横扫而去。 那知这在他背后出招的人此时仅低哼一声,手掌挥处,自能环影空隙里,抓到他手上腕脉穴。 他大惊失色,忙的身子一挫,师门一招指天划地使将出来,金环一切,往来掌掌心砸去,玉环转一半弧,打到对方腹部血仓穴上,快速凌厉,狠辣无比。 对方果然被这威力浩大的一招,逼退出三尺之外,而他却只一收双环交叉护住胸前,看看是何人有此绝技,如此神妙。 他视线一扬,见到这自背后偷袭的是个满头银发的老人。五短身材,身穿着灰色的大褂,左腿已经失去,余着一根铜棒露出在裤脚之外。 脸上一片焦黄,毫无血色,整个脸部的五官,都挤在一堆,加上额头重叠的皱纹,看来甚是丑恶。 他方在打量这老人时,那老人也是详细的打量了他一下,看到他手中金玉环上的突出尖刺,眉头一耸问道:北海痴叟是你的谁? 金玉双环一听,心里大惊,答道:那是家师祖 瘸腿老者道:那么你就是卞贤堂的徒弟了? 袁信恭敬地道:是的,敢问前辈大号? 老者裂开嘴道:老朽崆峒残梧子他顿了顿道:今日你来金龙堡里干什么? 袁信道:后辈系因拜兄为本堡堡主所杀,偕侄女来此报仇 残梧子喝道:咄!有何冤仇好报,你可知前堡主是我师侄孙? 袁信面色一变道:敢问前辈可识得在下师祖? 残梧子摇头道:我崆峒焉识得北海那痴子语气傲然之极。 金玉双环愤声道:我北海一脉永镇边陲,你纵然为崆峒长老,怎可污言辱骂我师祖? 残梧子怒道:无知后辈,当年你师祖在北海之时,我去找他较量一番,但他只像一个乌龟 他话说到这里,便被袁信喝住,金玉双环怒喝道:住口,在下敬你一个前辈,对你客气,谁知你只是一个在人死后加重侮辱的无耻小人 残梧子哇呀呀的吼叫道:无知小子,你命长了!活得不耐烦是吧! 金玉双环怒极反笑道:呸!你这老不死的,我金玉双环可要领教你崆峒有什么惊世绝艺 残梧子道:好!小子,你胆子大,现在我先让你八招,在第十招上,我可要让你尝尝苦头他此时眼中凶光毕露,杀气聚于眉间,竟欲重创金玉双环。 袁信行侠西北将近二十年来,仗着师门一对金玉环,和苍龙叟的金字招牌,根本未逢到敌手。 在十五年前,他到江北和公孙明,张克英相遇,因三人气味相投,故而结拜为兄弟。 然而以后张克英回云南去修习上乘剑术,而公孙明则到金陵去创设威远镖局,他自己则回北海,在西北一带行侠,偶而也到中原来,伸手管几件不平之事,顺便到威远镖局去与公孙明盘桓一番。 三年前他师父苍龙叟逝世,故而赶回北海奔丧,并代师传授师弟们的武功,而至一呆就是三年,最近到中原来时恰好碰见镖局以前镖师,方才得知镖局瓦解,拜兄被人暗杀而死,仇人乃金龙堡主诸葛明。 故而他偕同旧日镖师,会合由点苍赶来中原的张克英,与公孙慧琴姐弟两一起到河南。 在洛宁县城时,一剑震天南张克英有事离去,而公孙慧琴姐弟夜探金龙堡,他等张克英回来后,乃一同赶来堡里。 想不到遇见这辈份高出他两辈的残梧子,却又双方发生冲突。 他听到残梧子口出大言,说仅仅只须出两招,使可将他击倒,于是他狂笑一声道:残梧子你休口出大言,今天我金玉双环可要让你看清什么是北海一脉的绝艺。 话语一落,他一吸气,手中金环向外一分,玉环斜斜击去,环上兵刃顺势直指对方胸前幽门、玄玑、神封三大要穴,凌厉毒辣。 残梧子低垂双手,右脚一点,左足一幌,身子滴溜溜的转开去,已经避过对方玉环。 袁信见对方仅单足之人,行动竟然还是有如飘风似的,一跃便是老远,他心里微惊,越发提起精神来。 他低哼一声,玉环就着击出之势,向左边后带,双足一阵急转,整个身子扭了过来,左手金环自右手下一穿,雷火齐明啸声里,当胸击到残梧子左胁,右手玉环横扫砸到对方背后,招式快若电闪,凶险无比。 残梧子见来势汹汹,他嘿了声,真气运转全身,脚下一用劲,整个身子冲天而起,拔高三丈。 在空中他双手一分,身子斜穿出二丈之外,落到地上。 此刻袁信双环一出手,便见残梧子自双环空隙中腾空而起,他双环一合,两眼紧盯着残梧子落处,他不等对方身子站定,即是尽出师门缺金崩玉七十二环中绝招。 双环起处有若暴雨狂风,奔雷疾电,直袭残梧子,把崆峒长老打得在场中团团乱转,狼狈万分。 残梧子此时心里暗惊这北海一脉的诡奇武功,威力竟如此之凶猛,往往在刚强的招式中,竟然会产生一种阴柔的力量,而致于使招式变得更加诡绝。 好不容易他躲开了对方的一连串攻击,真把他蹩得心里直发火,恨意愈来愈炽。 他怒吼道:八招完了,小子你小心吧! 话音甫落,他双掌一合一分,脚下滑出三步,欺身到袁信面前,走中宫,踏洪门,右手挥出时,一大片掌影,向金玉双环面门挥去。 左手食指,由下而上,点到对方右胁下华机穴,小指微伸里,径指章门穴上,无声无息里,已经碰上对方衣裳上 金玉双环八记绝招递出,仍然不能克敌,心中微怔问,对方已经反攻而来。 他眼见残梧子,竟如此蔑视自己,踏洪门,走中宫而进,心里正在生气,突地眼前一花,面门上冷风扑来,顿时有窒息之感。 无数的掌影,已经有若缤纷的落花似的,袭到面门,飘忽虚幻,竟然分不出其中之虚实。 他一眼望去,根本不见对方推掌所击之方位,心中大惊,低嘿声里,脚下轻滑,已自退出三尺。 手中金玉双环交击一下,兜一半圆,直往对方来掌圈去,圈上尖刺却已指到对方曲池穴上。 那知他双环方一出手,使觉一缕风声奔到自己右胁下,他闷哼一声吸胸缩腹,整个胸腹后移三寸,双手一撤,硬生生的将击出的力道收回,一招怒触不周双环一分,玉环向下砸去,左手金环护住面门要害,挡住对方的掌劲连击。 残梧子自见袁信变招迅捷,他就知道自己这一招可能落空了,待至对方玉环砸下时,他一抛双手,收了回来。 身子一挫,提起一口真气,运集本身数十年来精修之玄龟气功。 只见他喉间一阵低吼,满头白发根根竖起,整个身子缓缓的蹲了下去,面上变成一片灰白,双手挥舞间,两股淡淡的白气,翻滚而出 袁信一见这情形,心知不妙,他急快双足一蹬,整个身子跃起三丈,欲待避开对方这一记绝招。 那知他身子刚一离地,便觉一股寒冷的气劲,将空气布满,紧紧的把自己身子砸住,动弹不得。 残梧子裂开嘴巴,大吼一声,掌力弹出,把袁信一个身体,击飞出两丈之外,摔倒地上。 袁信全身被一股大力打中,此时肺腑之间,一阵翻动,喉头一甜,血流出嘴外 他睁开眼睛一直在看着夜空,那茫茫的夜空里,看不到一颗星星,耳朵里只听到一阵寒风刮过的声音,他觉得自己内脏已经悉数移位,腹中气血乱滚,真气已经窜入经脉之间,尾闾上一丝寒气,逐渐向上冒 他仿佛看到死神走近了,对他微笑着,他忖道:我不能死,我要把北海一脉延续下来 于是,他吼道:我不要死但他的声音却太微弱了,根本没人听到。 蹲在他身边的张克英含着热泪道:三弟,你张开嘴,让我把丹药放在你口里! 他失神地侧过头去,但突地全身一阵痛,他叫道:哎哟! 张克英忙将两颗百草丹放在他嘴里,自己也吞了两颗下去,他站了起来,右手一伸长剑,仰头祷道:掌门人,弟子遭逢杀身之祸,非要使出射日剑法不足自保,请掌门人宽宥。 他双手一握剑柄,一拐一瘸地,朝着那正在调神运气的残梧子走去,他此刻只想替三弟报仇,再也没想到那些同来的镖师如何,以及公孙慧琴的生死了。 他走出数尺,长剑缓缓撤到头上,剑尖朝前,微微斜上,两眼注视着剑尖所指之处。 残梧子将体内真气转了两转,见到他这般庄重的神情也是心里暗暗留神,双掌提起面门,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张克英,玄龟气功已聚到掌心 蓦地 一缕高昂箫声自堡外响起,这箫声竟有若有形之物,震得每个人耳鼓隐隐发痛,他们心头大震,因为从这声音里传来一种巨大无匹,不可抗力的神威,令他们齐都感到自己渺小,而颤抖着 每个人都停下手来,动都不敢动一下,仿佛自己一动,就将被死神攫去,而自己会全身粉碎。 残梧子此时心里大惊,他忙地盘膝在地,双眼微合,崆峒玄门心法使将出来,护住心神,凝聚丹元,把这种念头从脑海中除去。 而一剑震天南张克英此时却好像看到新希望似的,他喃喃道:掌门人,你来了 他好似心力已疲,脚下一软,便摔倒地上。 箫声自远处逐渐接近,从大声逐渐变小。 箫声一顿 一个人影自五丈高的空中飞跃过来,只见他双足连蹬处,整个身子有若御风飞行似的,看来潇洒之至 风声一停 一个身穿灰色长衫,手持一根乌光油亮长箫的青年书生,安详地站在场中。 众人扬目一看。只见他玉面朱唇,剑眉星目,竟是俊美异常,只是双目精光暴射,有一股冰冷的味道,直深入每个人心底,使他们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把视线急速收回 张克英此时从地上爬了起来喊道:掌门人,您也来了他恭敬地作了一揖 他此言一出,顿时每人都是一惊,心里自问道:这是点苍派掌门? 当他们正要否定这句话时,突地见到那年青书生,双肩微动,整个身子便飞出一丈,跃到张克英面前。 他剑眉一皱,问道:是谁打伤你的? 张克英道:请掌门人先救弟子三弟,哦!还有侄女 灰衫书生也不作声的,蹲了下来,看了看金玉双环袁信,便伸手到怀里掏出一个玉瓶,捏开袁信的嘴,倒了两滴雪白的乳液在他口中,一伸手将他身上数处穴道闭住,以防止伤势恶化。 然后问道:你侄女呢? 张克英一拐一瘸的走了过去,他只见自己带来的六个镖师大半死亡,仅有二个人运气好,只受了点微伤。 他从那个年老的镖师手里接过公孙慧琴,走了过来道:这是弟子侄女公孙慧琴 那灰衫书生两眼神光扫射了全场一周后,便收回视线,放在这个身受内伤,奄奄一息的少女脸上 突地 他仿佛受到什么震撼似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暗忖道:天下真个有如此美丽的女孩?她是不是从天上仙谪下凡的? 敢情他看到的是一个蛾眉瑶鼻,朱唇粉面,长发披肩的少女,此刻她鼻翅轻轻的扬动,小嘴微微的张开,两颊满布着醉人的红霞,娇柔之极。 尤其是她那长长的睫毛,和那微颦的秀眉,使人看来,会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怜惜的感觉,仿佛觉得她是要自己保护的,要自己全心来爱护的 他的视线凝聚在她脸上,想找出一个缺点来反驳自己的想法,但是他失望了,在她脸上竟找不到半点缺陷,于是他暗赞道:她像一朵莲花样的纯洁,像一束幽兰似的高贵但她却比莲花,幽兰还要美丽。 我几乎以为她是广寒仙子下得凡来于是他的心扉,在这刹那间被敲开了,容纳了她的倩影 张克英见他如此,诧异地叫道:掌门人,你 灰衫青年方始一惊,自幻梦里醒了过来。 他脸上红了红,将玉瓶对着她的嘴,轻轻的拨开她的牙关,倒下了三滴。他顿了顿,手一倾,又从里面倒出三滴乳液来。 张克英一见,心里暗喜,忖道:这钟灵石乳吃下,她的伤势再严重,也可以遏止住的,以后她练武时,对内力可大有帮助了 灰衫青年将玉瓶放回怀中问道:你伤势要紧吧! 张克英答道:禀掌门人,还可以忍一忍。 灰衫青年一颔首,看了看那些震慑住的堡中各人,他对着那刚调好气的残梧子道:你不该在刚刚使完邪门气功时,便听到我的箫声,幸而你功力湛深,所以现在就恢复了,你就是这儿堡主? 残梧子心里暗惊点苍未进中原百年以来,竟然出了这么个年青的掌门,并且还能使用箫声克敌,真个是不可思议了。 自己使出暗自修练的玄龟气功后定力大减,竟会被箫声侵入内腑,害得几乎走火入魔,幸而七十余年来修练的内力,使得自己转危为安。 他此时闻言道:我是崆峒残梧子,你就是点苍掌门? 灰衫青年一点头道:我就是点苍行山二十六代掌门谢宏志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想不到你是修练正宗玄门的内功,竟然去学习邪门的气劲,怪不得你听了我的箫声,便会心神分散,而致几乎走火入魔。 残梧子脸上红了红,他问道:掌门人今日到此有何要事?他心中对这点苍掌门甚是顾忌,故而说话客气得很。 谢宏志道:在一切事情未完全清楚之际,我不愿横加插手,这些仇恨,以后自有他们去报,我现在只要把他们全数带走。 残梧子尚未作答时,俊郎君上前道:敝堡此次伤亡惨重,怎能就放过他们? 谢宏志一袖长箫,冷峻地哼了声道:你就是堡主,你预备怎样? 俊郎君一挺胸说道:把他们全部留下 他这话一出,谢宏志仰天一阵哈哈大笑,他一板脸孔,沉声道:有我谢宏志在此,谁敢说这大话?嘿嘿!你留吧! 他俊脸含煞,不怒而威,目光炯炯的瞪着诸葛辉雄,直把他吓得心里一颤,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半步。 残梧子运气全身,觉得自己已没有不舒了,他哼了一声,说道:你虽是一派掌门,但在我残梧子前,也不该如此狂妄,我倒要看看你点苍百年来有何绝艺? 他话音里双手向前一拱,当胸推出一股狂飙,向前撞去。 谢宏志剑眉一扬,双手一合,袖袍轻飘飘的挥了出去,神情潇洒之极。 两股气劲在空中相撞,波地一声轻响,谢宏志身子摇晃了一下,终于站定了身子。 而残梧子却因左腿已经失去,重心不稳,他身子摇晃了一下,倒退出半步 谢宏志冷哼一声,不屑地撇了下嘴角,他说道:承让,承让。 残梧子心里有若刀割,他低吼一声,长吸一口气,脸上立刻惨白一片,满头银发竖起,双手提至胸前,挥动之间,两股淡淡的白色气体,顿时翻滚而出,向着谢宏志立足处撞去 谢宏志脱口叫了声:玄龟气功! 他左足退后半步,双手划出一个大圆,也推出一大蓬气劲,向前击去。 嗤嗤数响里,空中淡白色气体,好似滚汤泼雪,飞快地散了开去,以致于无形无影 残梧子面孔顿时转青,他蹬蹬蹬的退后数步,一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满头白发顿时垂了下来。 谢宏志此时也是退后了数步,方始站住身子,他双眉一皱,闭了一下眼睛,右手一挥,示意张克英起步离去。 他弯腰托起躺在地上的袁信,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走到堡门时,他低喝道:开门! 两个堡丁一接触到他的眼光,一阵哆嗦,忙不迭地把堡门打开,吊桥放下。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跟来的两个镖师和张克英,洒开大步,昂然的走了出去 残梧子见他们身影离去,又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一屁股坐倒地上,赶忙盘膝用起功来。 诸葛辉雄当时吓得呆住了,他眼见着这种神奇的功夫,竟把残梧子都打得吐血,故而看着谢宏志一行人,威风八面的走出堡外,动都不敢一动。 到现在他方才一定神,急忙替欧阳平解开穴道,扶他进屋内休息,又吩咐堡丁掩埋尸体,及要进去看顾本门师叔和玄明道人的伤势,直把他忙得团团乱转。 但他又不敢去叫醒已睡熟了的顾凤霞帮忙,眼看着这个晚上别睡了 且说谢宏志走出堡外,到了那片松林里,他便忍不住的一张嘴,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张克英忙将火折子点燃,他一见大惊道:掌门人,怎么啦? 谢宏志摇摇头,将手中的袁信放在地上,也不管地上的冰雪,就一盘膝,坐了下来。 张克英见到掌门人运用本门内功疗伤,他在旁轻轻的吩咐仅余的两位镖师坐下,把公孙慧琴交给老镖师托着,自己拿出本门金创药来,敷在左股上,静静的憩息着。 突地,他觉得脚下湿漉漉的,一摸竟然是冰雪已经融化成水了,他心里一惊,扬目一看,见到谢宏志此刻头顶白气腾腾上冒,跌坐之处的一大块,此刻已经变成干地,敢情冰雪被谢宏志身上渗出的热力融化了! 他忖道:小师叔真个功力高绝,怪不得祖师说他是武林百年来的奇才,振兴点苍非他莫属,而把掌门大位让给他,连师父也都衷心的赞成 自本门绝艺射日剑法重获之后,仅小师叔一人获得最大成就,此次闻说落星天魔之徒出现中原,故而遵照历代祖师的遗训,来到中原,找他比剑,要洗雪百年前的一剑之辱,使点苍威名重现于武林 他正想到这里,谢宏志已张开眼睛说道:邪门玄龟气功真个厉害,幸而本门烈阳功是他这种寒冰气劲的克星,否则还不好救,不过那残梧子让我烈阳功撞了一下,也得好好的休息几个月,才能完全恢复,这够他受了。 张克英道:掌门人,弟子三弟和侄女无妨罢? 谢宏志道:现在看伤势,是你三弟较重,但你侄女伤势也不轻 他顿了顿说道:我现在只能先替你三弟打通穴道,使他浑身真气聚回丹田。而且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须要我一一将之搬回原处,你不要看他此刻情形还好,若非我钟灵石乳护住他心脉,他早就死了 稍停,又道:你不须焦急,我现在先将他真气逼回丹田,待至回到洛宁城里时,再运功将内脏移回原处 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头道:不过,你的侄女也须人替他打通浑身经脉,而我在替你三弟打通穴道后,半月内不能再度施用内力替她打通,这怎么办呢? 张克英黯然无声,他想到自己盟兄昔日那爽朗的笑声,豪迈的气概,到现如今仇还未报了,这次竟连自己的侄女也遭受到这样的惨事,而自己却无法可救,真是对不起盟兄在天之灵 于是他低下头,两行泪珠,夺眶而出,回想到当年三人相遇在一间小客栈里,因为刚好隔室而居,故而开始交谈,以至于气味相投,遂在当天夜里一起撮土为香,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 之后,一连三天,他们都在一起,融洽地相处着,喝酒,击剑,谈论古今天下的豪杰,谈论著各人的抱负,于是,他们的心更接近了 直到分离后,即很少有机会一起相聚,匆匆十五年过去了,那些幼小的一辈,长大了,而他们也从青年迈入壮年,而那些壮年人,都有了白发 虽然光阴是这样快的过去,但那三天的相处,却永远在他脑际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象一直到死,他都不会忘了大哥当年端起酒杯,醉眼模糊的道:酒逢知己,千杯难醉,贤弟,我们一起干了这一千零一杯吧! 说完,他们三人一起干了,但是酒一下肚,三个人却同时的醉倒了 好久好久,他醒来后,发觉自己睡在椅子上,而大哥却趴在桌上,那些菜汤溅得浑身都是,一个头伸进大鱼碗里,嘴巴开着,正好含住一个鱼头 待他发觉三弟不见时,找了好半天,才在床底下把袁信拖出来。 他清晰的记得那天三弟在床底下,紧紧的抱住了夜壶,不肯松手,害得他几乎把肚子都笑痛了 这些旧日的往事,一一在他脑里映过,但现在大哥已死,二弟却伤成这个样子,他不禁唏嘘再三,眼泪又掉了下来 谢宏志见到他这样伤心,他说道:你也不须如此伤心,现在我拼着浪费一点钟灵石乳,每三天喂她吃一滴,保持她全身真气之不散,等我半月后,就能动手了 张克英一听,化悲为喜道:谢谢掌门人,只不过这钟灵石乳珍贵异常,一下子就用去这么多 谢宏志打断他的话,说道:这个你不须顾忌,我自会晓得的 他看了看紧闭着眼睛的公孙慧琴,怜惜地摇了摇头,他忖道:为了你,我就是牺牲了一切都愿意,何况这一点点石乳! 他这时心中怜爱之意逐渐萌起,都舍不得将视线移开,一直的投射在她那美丽的脸庞上,感情在急骤的变化着,几乎令他不克自持。 要知他生长在云贵一带,苗荒之地,一向都是在山中苦练点苍失传的绝艺,十余年来,未曾下过山,每门所见也都是些树木,山峦,和一些师兄们。 但他的年纪虽小,辈份却高,师兄年纪都是五六十开外,只有他年青,故而跟师兄们没什么好谈的,练功之外,他经常一个人在山巅绝崖处吹箫。 对着白云,傍着糜鹿,他从箫声中,把自己的情感抒发出去,因此他的箫声逐渐神比,以致于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召唤全山的鸟兽来 但他的心却是孤单的,他深藏着自己的感情,面上一片冷漠,以全心来修练师门神功,准备和落星天魔的徒弟较量一番。 待至他听到落星追魂在少林出现,故而他从点苍赶来中原,预备找落星追魂一较。 但想不到却在这儿见到了公孙慧琴,这个美丽的少女,深深震撼住了他的心,打开了他的心扉 突地,张克英叫道:掌门人 他悚然一惊,收回心神道:哦!我马上动手,你现在将火折子熄灭,我看得见这一切。 他盘膝坐着,吸进一口气,凝神静气,抱元守一,双手互相摩擦一下,右掌紧贴袁信的命门穴,左手先点气海,再点血仓,神封 顷刻之间,他左手两指如风挥动,已遍点袁信浑身三十六穴,他自己此时满头大汗,呼吸也较急促起来 他顿了顿,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又将袁信翻转过来,右手骈指,挥舞之间,又点完了二十一穴 至此,他双手一收,闭上眼帘,自己暗自调息起来,张克英把袁信接了过来,他一看,见到袁信鼻息均匀,安静地睡去了,于是他静静地等待着掌门人调息。 一盏茶过去了,谢宏志眼睛一张道:现在已近四更,我们走吧! 他说着站了起来,打量了一下林中情景,他看见自己右侧一大排的树干竟悉数折断了,断处平滑一片。 他诧异地伸手一摸,倏地他脸色大变,惊道:天下还有那个能够有此功力,看来他的掌力竟已至无极之地步,此人的玄关已通,怎会无端端的劈断这些树干呢? 张克英和另外两个镖师闻言,走了过来,他点上火折子道:就是这棵树? 谢宏志道:你且摸摸这树干断处,再放眼看着这林中折断的树干有多少根? 张克英摸了下,见到树干一片光滑,分明不是斧头砍的,他再一看,见到这林中竟至少有二十株以上的树干被折断了,他心中也不禁骇然。 他疑问道:这可能是一下几株,多挥几掌不就可以折断了? 谢宏志摇摇头道:你看这一边高低一样,而另一边也是一样齐,所以我推测当初那人是只发出两掌而已 他顿了顿道:你说你一掌能够折断几株?像这样平滑的 张克英一摸这松树有手臂这么粗,他忖量了一下,说道:如果不计较断面平滑,我尽全力,一掌可以震断五根左右 谢宏志点点头道:你功力很是不错,我想,在本门第二十七代中,你可说是佼佼者,不愧大师兄教诲这么多年。 他称赞了一番,便又说道:现在以我的功力,一掌可以折断大约九株,至于断面我倒不敢说一定有这么平滑 因此可见这人的功力,是何等湛深了,他若非任督二脉已通。掌力绝不可能有如此威力,你可知今世江湖上,有谁能具此功力的? 张克英想了下道:宇内二圣,一定有此功力,还有据说百年前的老魔河套煞君已重现天蜈令,他若没死,也有这等功力 至于说到落星追魂,传闻他在少林,曾以落星神功,破去罗汉阵,在华山时一招剑招,就将华山掌门右手长剑震断,也许他有此功力 哦!一向江湖上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据最近峨嵋山传来的消息,说落星追魂本姓黎云,现年大约二十一、二岁,非常英俊年轻,因为那峨嵋女弟子刘雪红,为了找寻他,而偷偷下山,又被峨嵋派抓回去,故而这事传到江湖上 谢宏志诧异地哦了一声,他问道:他是一个年青人,还是这么风流?真假出乎意料之外 他想了想道:那么,江湖上还有谁有此功力? 张克英道:最近半年内有个云龙一现,曾经到金龙堡来大闹一场,又在洛阳做下一场天下震惊的大事 据传闻,他的武技杂乱得很,时而华山,时而昆仑,时而出些神奇无比的招式,没有一个人能摸清他的门派来源,他的功力,也许可能达到这个地步 说到这里,谢宏志问道:半年前云龙一现曾来金龙堡,那这断痕也不过半年,很可能是云龙一现留的 是的,他猜得一点都不错,这正是云龙一现在半年前为了听到俊郎君将同公孙慧琴订亲,心中悲愤之下,赶来金龙堡,想问清公孙慧琴到底是否真意如此。 在这片松林前,他回想到两年前,和公孙慧琴别离时的情景,一时心情激动时,所留下的痕迹。 且说张克英一听,恍然道:是了,一定是云龙一现留下的,不可能是落星追魂了 谢宏志感到放心似的道:不是落星追魂就好了 他此刻想到的,只是他日遇见落星追魂较量武功时,若落星追魂任督二脉已通,则自知将会落败,否则有胜的希望。 他们从没有想到,落星追魂就是云龙一现,云龙一现也就是落星追魂然而,落星追魂现在在那里呢? 让我告诉你 他此刻正骑着白马,踏上了往河南来的官道,飞也似的奔驰而来。 莫非他已晓得公孙慧琴受到严重的内伤?莫非他晓得他再不来,将要失去公孙慧琴,所以急忙地到河南来? 都不是,他只是因为要 凛冽的寒风刮过,树枝在颤抖着,但却抖不落树上的积雪,那光秃秃的躯干,苦苦挣扎着,在等待那春天的来临。 雪层厚厚的,故而虽已过午后,而天色却仍然暗暗的,未见丝毫开朗。 店家老早就把火炉生好,室内倒也暖烘烘的,不像外面那样寒风刺骨。 故而旅客大都呆在店里,不愿出门,是以店内吵杂万分,时而有歌妓在唱些曲子,那刺耳的歌声,夹着哄笑,飘了过来,传进每一个房间 此刻已近申牌时分,店伙拿着灯,走到每一个房间去,把灯点亮。 他掌着灯,穿过走廊,朝后院雅房走去,到了一间房间,他敲着门道:相公,开门,送灯来了 里面一个声音道:门没关,你进来好了。 店小二推开虚掩着的门,走了进去,将灯放在桌,他回过身来对坐在床上的一个年青书生说道:相公,您要什么吗? 那年青书生道:不要什么,你出去罢,记住等下送饭来时,再来半坛酒 店小二应声出去,反手把门带上。 他暗暗嘀咕道:这个相公一连三天都坐在床上动也不动,每天都要酒,但都不动,弄得黑黑的又送出去倒掉,真不知他干什么的 不提他暗自嘀咕着,且说此刻房中端坐床上的书生待店小二走后,他站了起来,把门闩好,又回到床上去,盘膝坐好。 他用手摸摸左腿,自言自语道:唉!真想不到我李剑铭,竟因一时的疏忽,而致困在床上三天,这下若非是身上还带着参王,那我的命都几乎送掉了。 想不到铜甲鬼的软铜甲里,竟藏有这许多毒针,而且毒性那么强,以我这样的内功,也差点没逼出体外去,真是厉害呀! 他摸了摸穿在身上的软铜甲,忖道:河套煞君的这几个徒弟,每人都有一副强韧无比的胄甲,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看来这个百年来绝迹江湖的河套煞君,武功更是高强无比。 当年落星天魔威震天下时,他的武功不知道是否比河套煞君厉害? 而我现在功力是否又比当年的落星天魔要强?我自从在熊耳山中吃了空青石乳和朱果后,体内真力已至无极之地步。 而且当年我在熊耳山的那个亭榭中,曾学习到两心神功,这功夫能补助我功力之不足,住基本上来说,我大概可以跟河套煞君一拼。 只不过他们有独门胄甲,我必须找到一柄宝剑,才能够占得优势,不致像前些日子样的吃亏。 但是,宝剑要到那里去找呢? 他顿了顿,又继续想下去,他忖道:当日我在那亭榭中看到一个大鼎,当时我因为身上五阴绝脉尚未好,故而不敢扬开鼎盖,现在想来,真个是太遗憾了,也许那鼎里有些什么利器呢? 想到这里,他突地灵机一现,自言自语道:我等伤势好后,不妨去一趟,看看机缘是否能够像以前那样巧,让我得到些什么利器。 反正我对于那里的地形,记得很清楚,而且那松林里的阵式,我也很清楚,且不妨去试试看。 虽然竹杖神丐对我说那里面可能有许多的特殊阵式,但我这次一定要去,否则以后碰到河套煞君时,万一落败,那我的仇要待谁来报呢? 想到这里,他突地想到了竹杖神丐的仇尚未报,于是他忖道:那天在土地庙里,竹杖神丐要我替他报仇,但我行走江湖,将近一年来,却未曾遇见过任何有关白骨邪魔的事,打听也是无人晓得。 莫非他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不成,但他并不晓得我在苦苦的追寻他呀! 这次到熊耳山之后,我将要整装到西北去一趟,找找白骨邪魔的下落,换一个地方去,也许可以忘记她,以及一切女人带给我的烦恼 敢情他到现在还忘不了公孙慧琴给他的刺激,以及另外两个女人带给他的烦恼。 在此刻,他又想到了若非是顾凤霞,他就不会碰上河套煞君之子花花太岁,现在也就不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来,而致中上毒药暗器,险些丧命。 其实他倒不是怕惹上一个强敌,而是一种本性上的矛盾,使他想逃避这一切。 人的本性,总是矛盾的,当他想做某一件事,但事实上他所做出来的,未必是他所想的那样。 这因为想像的本身,不受任何的限制,而所做出来的事,则必须要受环境的影响了,故而每每思想是跟行为矛盾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许多人,在做完一件事后,往往会后悔的原因了。 李剑铭是衷心的爱着公孙慧琴的,但是因为受到环境的影响,而致于把这份爱,转变为恨。 他一方面要想忘掉她,而另一方面则更苦苦的想念她,不能丝毫忘怀。 所以他遇到顾凤霞和刘雪红,也都不愿再把爱情投掷出去,但是她们美丽的容貌,也未尝不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个很深的印象,以致于他为了她们,容忍了许多事,心里也就更加矛盾了。 在这种矛盾的思想下,他只得想跑得远远的,去逃避现实 且说他念头一定,便盘膝坐好,用起功来,登时已进入到入我俱忘的境界里,体内一股真火,逼到左腿上,化炼那最后残余着的一丝毒气 翌日。 李剑铭很早便起身了,他把那半截参王,仍然放在玉盒之内,揣在怀里。 现在他可不像初出江湖时那样毫无阅历了,他把那些金子,都换上了北京第一大钱庄贸丰老钱庄的银票,放在怀里,故而根本没有什么行囊。 他付好帐后,便在店伙们大声呼谢之中,跃上白马,向着河南的官道行去。 此时已近隆冬,郊外一片银白,路上的行人,也因为寒风过于凛冽之故,所以虽然每人都身穿着厚厚的皮袍子,围着羊毛的围巾,但还是缩着颈子,把手拢在袍袖里,迈着缓慢的步子行走。 他们见到李剑铭仅是穿着薄薄的一件儒衫,便纵马飞快的奔驰着,心里都是大为吃惊。 于是路旁一个老者,望着他逝去的背影,叹道:唉!这小伙子真结实呀!在这么冷的天,只穿着一件单薄长衫,便出来了,而我却穿了五件皮袍子,也还觉得冷,真是老了! 他这话刚说完,另一个与他同行的老者不服道:这有什么稀奇,想当年我 当年你又怎么啦!也敢穿一件单衫不成? 岂只这样?以前我年青的时候,在这么冷的天气,还敢光了个身子呢语气骄傲之至。 走到路上来? 在家里洗澡 去你的,洗澡还有穿衣服的。 我就是说光了个身子嘛 且不说他们在提着当年之勇,再说李剑铭骑着白马飞也似的奔驰而去。 他在马上轻轻摸了摸身上铜甲,忖道:这铜甲上的刺里,竟藏有这么多的毒液,若非我用老酒浸了几天,真个不敢穿在身上。 当年河套煞君在造这件胄甲时,真个是狠毒之至,他以为人若用掌打在刺上,则毒液会传到对方手上,立刻敌人就会死去。 只不过这铜甲鬼头脑太笨了,想不到应该把这铜甲穿在外衣的里面,那么无人知道这里的机关,上当的就很多了。 其实那铜甲鬼倒是因为威名显著武林,无人敢撄其锋,故而把铜甲穿在身外,作为金字招牌,想不到却因为如此,以致于被李剑铭诱其脱下铜甲,而惨遭毙命,这点,如果铜甲鬼地下有灵,也会顿足叹息,懊悔自己的不该了。 许多天的日子过去了。 在雪花纷飞下。 在马蹄奔驰里。 这天黄昏,李剑铭一人一骑来到了河南的内乡县。 他控着缰绳,缓缓的前进着。 他从一早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 连日来凛冽的寒风,和飘飞的白雪,都阻止不了他的行程,阻止不了他决定的一件事。 但是他到了内乡,却使得他的行程受阻了,他暂时放弃了自己的决定 且说他进了内乡城里,找到了一间聚财客栈,将白马安顿后,天色也将晚了。 他在房里用完饭后,便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想早些上床憩息,明天可以好好的赶上一程。 突地 隔壁房里一阵喝叱之声,夹着一声痛苦的闷哼传来。 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气匆匆地说道:孽障,告诉你,有我在你就不要想跑,这下送你到山上后,掌门师兄不依门规处置你,我也不会相信的。 他声音一完,另一个哀求的声音道:师叔,我并不是不敬师长,只是父仇非报不行,而你又阻止我,叫我怎能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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