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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星追魂

落星追魂

蕭瑟

  • 武侠小说

    类别
  • 2023-02-05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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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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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一番遇合

落星追魂 蕭瑟 21415 2023-02-05
夏日,苍穹一片澄蓝,仅有些许白云,像一团团的棉絮,舒卷在苍青的山头上。 蝉儿嘶哑着喉咙,在唱着那古老的恋歌,有气无力的时唱时停,曲子也仍旧是那样单调。 炎阳热情的激吻,使得草木都含羞的低垂下头来,没有一丝风,是以连兽类都不愿出来,而蜷卧在山洞中。这是个炎热的夏季。 当太阳渐渐移向那边的山脊,想去憩息时,从西北的天边,远远疾驰过来一大黑云,把炎阳都给遮住了,天上一片片,一块块的黑云像跑马灯似的,奔驰在广阔的天际,一会儿大地都变成灰黯了。 一条耀眼的闪电,划过了天际,聚接着一声震耳的霹雳雷声,响了整个宇宙。 雷很大,雨下得更大,哗啦哗啦的,下个不停,天上是阴沉沉的,云正浓着呢! 远处的青山,近处的小溪,都消失在一片迷漾中,大地只是整个白茫茫的,那迷蒙里黑黝黝的影子,依稀可以看出,那是峻岩,那是丛林。

这时从远远的山那边,接连的奔过来几条影子,矫捷的身形,并不因豪雨而稍有停顿。每个人都飞快的纵跳着,仅脚尖轻轻点地。便又一跃而起,每一个起落,总在两丈开外,唯一是前面被追那人的身形,显得摇晃不定,好像有受什么伤似的,但速度仍是非常快,把后面那些人抛得远远的。后面追的人时时傅出声声的呼喝,但这声音,在大雨中显得太微弱弱了。渐渐的,前面那人已经跑到一片宽涧的平岩上,但突然的,他打了个跄踉,身形也显得不稳,他知道他是不能再跑了,非要休息一会儿不行,所以他立定了身子,回头看了看后面追来的人,皱一皱眉,迅速的从袋中,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放在口中,吞了下去,暗自运气调息,蓄养体力。 他重重的呼了两口气,用手把被雨水冲下,而贴在额际的发丝给梳上去,显出一张颇为美俊的脸;朗朗的星目,挺直的鼻子,紧闭的嘴,只是面色过于苍白,显得非常冷峻,颔下有些短须,额上隐约有些皱纹,岁月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些痕迹。

他身上穿了件黑色衣服,外罩一件青袍,衣服已经撕破了许多地方,露出不少伤痕,丝丝的血迹,自伤口流出,因为雨水的关系,衣服整个儿都贴紧在身上。 他把外袍脱下,撕破成布片,迅速的自己把伤口给包扎起来。 这时后面那几条人影已经跃近了,在四面站好,成为一个包围形势,紧紧的盯住他,就恐怕他会长上翅膀飞走似的。夏季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就这样一会儿,雨势渐渐小起来,已不若刚才那样倾盆似的。雨点落在人头上,沤成一条条的水路,向下流到脸上。 这些人高矮不一,有老有少,一共有十二人,但个个都紧盯着中间被围住的中年人。 屹立在中间的那人看了看周围各人,带着一种嘲笑的口吻说道:哈哈!我李某人真是荣幸之至,刚刚打发一批朋友,现地各位又跟随着来,真使我感到非常光荣,嘿嘿,这位是邛崃秀士,塞北双雄,渤海派的渤海三剑也来了,哦!还有堂堂名门正宗的华山九宫大侠,武当流云剑客,这位大概是峨嵋静悟大师吧,这位是

他眼光一扫各人,一一含笑的打招呼道:原来是崆峒的掌剑双绝吴大侠,十年未见,故人无恙,真乃幸事也,咦!黄河四怪怎地只来了两位呢?他镇定的与各人招呼。 那穿着黄裳,个子瘦瘦的中年人,含笑道:好说,好说,小弟能见李大侠贵体安康,甚觉欣慰,等下尚要向大侠讨教,讨教。 这人是崆峒掌门师弟,武功高强,以伏魔剑法与伏魔掌法享誉当今武林,号为掌剑双绝。十年前他在陕西遇见巧手追魂李英杰,向之挑战,在第三十招上,即输了一招,此后他重返崆峒,习艺二年之后,行走江湖欲找巧手追魂再度较量,然江湖上已无巧手追魂之踪影,这次听到巧手追魂关外回来,乃专程赶上欲报十年前一招之失的羞辱,另一方面,也想能够得到武林中人垂涎已久的落星秘笈,因此他说道:这次小弟前来,除了拜谢一招夕赐外,因阅知吾兄获得落星秘笈,故而也想开开眼界,想必吾兄不会吝啬吧!

巧手追魂冷静的道:一别十年,大侠绝艺谅必更加高明,等下小弟自当拜领,至于说到秘笈,小弟是有这么一本,但很抱歉,对于大侠所说,恐难从命。 他略为提高声音对周围诸人道:不知各位这样的紧紧跟随小弟,有何事情,若是除了秘笈以外之事,只要小弟能够做到,必将尽力,否则歉难照办。 他口里虽这样说,在心中却暗自嘀咕,不知这次该怎样应付过去,因为这些人都是当今各派高手,在江湖上每人都有个响亮的万儿,如今竟一下子来了这许多、而自己身上已经负了伤,他自忖道:为了铭儿,我也顾不得许多了,到必要时,只有使用最后手段了。这些念头在他脑里电光石火的转了转。 姓李的,你少卖狂,你杀了我们二哥和四弟,今天我们非要把你碎尸万段不可,否则难稍我们心头之恨这是站在右边的一个矮胖汉子说的,那正是黄河四怪中的老三。

但他话尚未说完,就给站在左首的一个身着白色儒袍,手拿一把折扇的秀才打扮的人给截断了,那正是邛崃秀士,他说道:凭你们这两块料,还想动人家巧手追魂一下,我看你这也是太不自量了,你那两个脓包兄弟,死得一点也不冤枉,我看你们两个趁早走吧。 他一面说着,一面还在雨中摇着那把折扇,那种样子充满了轻视之意。 黄河四怪一听,怒气更大,一提鬼头刀,便要找邛崃秀士较量,但被大怪给拖住了。 邛崃秀士哼了声,方要开口讽刺,但崆峒的掌剑双绝已冷漠的盯了他一眼,对着巧手追魂说道:李大侠,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些朋友都是要看看百年前落星天魔的绝艺,到底有何高明,故请李大侠能将秘笈拿出 他话未说完,巧手追魂已抢着答道:十年不见,吴兄口才也越来越好,依吴兄之言,这秘笈是该给你了。

他顿了一顿又说道:不过,我看吴兄,你这话未免说得过早吧! 掌剑双绝吴德光聆听后脸色一变,愤愤的说道:我们不用在嘴上多说,等下领教大侠的高招了。 那静悟大师见他们在拌嘴,他呼了声佛号说道:施主不必争论,要知宝笈神物乃有德者方能保之,否则反易遭致杀身之祸,施主何不深思呢?他内力雄厚,那声佛号呼出,直震得各人耳鼓隐隐发痛。 巧手追魂道:谢谢大师关心,但我李某人行事向来不怕麻烦的 他话未说完,那矮胖的黄河四怪,已听得不耐烦,他一拔鬼头刀,一个箭步穿到巧手追魂面前,大喝一声道:偿我兄弟的命来。将鬼头刀一晃,一招毒蛇出洞兜胸刺到,待刀将至胸前时,又化为铁牛耕地,削向下盘。 巧手追魂绕步向左一闪,飞快的拔出长剑,一招拨云见日剑尖刺向三怪肩井穴,他闪步、拔剑、出招、全是一气呵成,端的是名家手法,不同凡响。

这时大怪也一抄三截棍,力劈华山当头就向李英杰盖到,巧手追魂一收掌中剑,一招野火烧天,剑尖点至大怪咽喉,身形一转,下面左脚飞快的踢出,大怪兵器方一出手,就见剑尖已指到自己咽喉。 他赶忙一缩头,向后一翻身,使出铁板桥身法。但他一个身子尚未翻出,那巧手追魂连环而至的飞腿已踢中了他小腹的血仓穴上,一阵剧痛,直入心中,他整个人飞出三尺以外,死在地上。 巧手追魂顺着右腿踢出之势,一提左腿,旋身一招仙人指路刺向三怪胸骨下之玄玑穴。 三怪见一招,大怪就倒了下去,心中一慌,见来剑刺至,忙将鬼头刀横在胸前格挡来剑,但巧手追魂突地剑式一变为拦江截斗斜抹右肩,剑势飞快,有如电闪。只见一道剑光的闪过,血花喷出满地,一条右臂飞出老远,三怪大叫一声,倒地滚了两滚就死去了。本来黄河四怪的武功是以水功较强,这次为了应长白三雄之约,而谋劫落星秘笈,但未料赶到关外,经过几次争战,东西还没有抢到,长白三雄和二个兄弟却都死在巧手追魂手里。刚才他们为了报仇,拼命以赴,故一上阵即施出狠辣招式,欲置巧手追魂于死地。

但巧手追魂实有独到之功夫,他出身虽非正派,然天资颖悟,而又肯苦练,故功力绝高,以一套追魂十二巧打之掌剑功夫,及一手巧妙的暗器手法,闯万于江湖。 不过他因幼年孤苦无依,受尽折磨,自是生性偏激,行事向来都是善善惡惡,只随自己好恶做去,而他又是嫉恶如仇,杀人不放于心。 因而得罪许多黑白两道好汉,然因他武功高强,故始终未遭黑道高手寻衅,而各大正派亦须闭门授徒,以备华山论剑,所以也没找他。 其时他遇到了一个幼年时的女伴,一年后,结为夫妇,从此他即很少涉足江湖,但每一出现,黑道中人必定遭殃,故他的威名亦终未被江湖中遗忘。 然而这次他不知怎的在隐居十余年后,又远至关外,而且一去就是一年多,当他赶回关内时,即盛传他得到了百余年前震撼武林的落星天魔所著落星秘笈。

是以他当即受到许多武林高手的拦截抢夺,因每一个人都想成为天下第一人之故,所以不分正邪各派,也都有人赶到参加。原来,那落星天魔在百二十年前时,就纵横天下,威震四海,许为神州第一人。 当年他方一出道,即进少林,上武当,闹华山。远闯昆仑;只手打败崆峒三老,并南下点苍,将点苍掌门神剑谢一平,在第四十招上,挑飞了长剑,并削断他右手姆指,使他以后永不能用剑了。神剑谢一平竟因此羞愤自杀而死,留下遗嘱命派中弟子精研剑术,找天魔欧啸天报仇。 一年时间,欧啸天的大名,真个天下无人不知。后来虽有不服气的人找天魔欧啸天较量,但结果没有一人能在他剑下走上三十招,而且这些人不是受了重伤,便是陈尸当场。 因他以一套神奇绝妙的落星剑法,及天星步法,称霸天下,且又心狠手辣,杀人无数,故博得个落星天魔的绰号。

后来,中原九大门派,为报此羞辱,乃邀及天山神侠和南海普陀山的紫竹神尼,共同围攻落星天魔。 经几次围攻,各派精英死去不少,但都无法将落星天魔困住,直至最后欧啸天在泰山顶观日出时,始被各大派高手六十余人围住,一场拼斗结果,天魔连毙四十余人,而自己也伤在天山神侠的菩提金刚禅掌,和紫竹神尼的无相神功之下,负伤逸去,不知其下落。 各派经此役后,元气大伤,久久不能恢复,各种秘传绝技,亦失传不少。 天山神侠和紫竹神尼,却自此后被尊称为宇内二圣。 此事虽过百年之久,仍为武林中人津津乐道,也曾有许多人四处找寻天魔的下落,终无所发现。而各派也都闭门授徒,研习绝技,并相约每十年举行一次论剑,以观进展。同时各大派因威名已无以往那样被人尊敬。故都想设法觅得失传绝艺,重振声威。此次闻说落星秘笈已现踪影,乃纷纷重履江湖,找寻这得到秘笈之人。 巧手追魂一路上被人追踪拦截,虽靠他的机智及武功,逃脱了许多次的危险,却也已负了伤。 他在阳城县城内,施下一条金蝉脱壳之计,连夜在星光下奔入王屋山,想越过中条山,赶回河南,然不料又给他们跟踪上了,一路上奔跑而来,到了这儿偏又遇上一阵大雷雨。 他为了身上已负伤,且他们人数又过众,故须速战速决,是以一上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三招之内立毙双怪。 他长剑将三怪肩膀削下后,立即收剑抱中,凝神看着众人,这时围攻诸人都被他这股气势给慑住了,没有出声,气氛显得冷静下来。 雨已经渐渐小了,细蒙蒙的,如淡淡的烟雾般,一阵微风吹来,把雨丝飘散了 经过雨水洗刷后的峰峦,显得更加青葱,树叶也更加青翠欲滴,山坡上点点野花,比平时更娇艳美丽,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婀娜的身形。 这时那邛崃秀士,不耐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一提那湿漉漉的衣袍,右手摇着折扇,对巧手追魂说道:李大侠的技艺的确高明,在下不自量力,也想领教大侠几手高招。 巧手追魂一拱手道:客气了,尚请秀士指教。他脚下暗踏子午,凝神注视对方。邛崃秀士扇交左手,一个旋身,长衫已经脱下,提在右手中,一贯内力,像一片钢板似的罩向巧手追魂,紧跟着左手一挥,一片扇影已经袭至。 巧手追魂身形一矮,横步向右移出三尺,左手发出一道掌风扫开当空压至的衣衫,右手掌中青锋走偏锋,削向邛崃秀士左肩,而邛崃秀士也一晃手中折扇,身形一侧,挡封来剑。 他们一搭上手就是一轮快迅急攻,只见银霞朵朵中夹着片片扇影,也分不出谁是谁了,只是见到人影翻腾,霞光遍天。 两人的功夫,都是以轻灵小巧为主,故两人身形闪展腾跃间,稍沾即分,绝下硬碰,尽是飞快发招,迅捷收招,但招式都极狠辣,招招点向对方重穴要处。 十余招过去,尚是胜负不分。这种情形对巧手追魂来说实是不利,因此 巧手追魂急怒之下,一紧手中长剑,施出他赖以成名的绝学追魂十二巧打,一连三招六式,化成一片剑光山影,层层压到邛崃秀士面前,逼得邛崃秀士连退八步,仍挡不住那凌厉的攻势。 巧手追魂使至第四招连环绝招时,口中大叫一声着,剑锋已应声刺进邛崃秀士的胸膛,只存一把剑柄留在前面。 巧手追魂皱一皱眉,将剑拔出,一股鲜血从创口泉涌而出,邛崃秀士的身体也颓然地倒下,不用说已是魂归极乐了。 静悟大师合掌低低的呼了声佛号,像是表露出他心中有些不忍,但其余各人,却没有什么表情,因为他们高兴争夺秘笈的人都一一死去,而最后只留下了自己。 站在右边的掌剑双绝吴德光这时一抽长剑,走到场中,面对巧手追魂,站好了身形,说道:李大侠下手如此毒辣,不嫌太过分点吗? 巧手追魂淡笑的答道:如果我的技艺不行,败在大侠手下,你会留下我一命吗?若是吴大侠嫌敝人太过分,那么你还是请便吧。 掌剑双绝一听怒道:好!我正要拜谢大侠那一招之赐。说完,他左手一领剑诀,右手长剑一举,横在当胸之处,凝神静气的看着巧手追魂李英杰。 巧手追魂也将手中青锋直竖胸前,左手食中两指轻轻的搭在剑背上,脚下不丁不八的站好,两眼也紧瞪着掌剑双绝。 蓦地 掌剑双绝大喝一声,身形向前欺近,长剑一挥,斜劈巧手追魂左肩,巧手追魂左脚滑后一步,手中青锋直攻掌剑双绝右手臂弯里曲池穴,招式快速凌厉。 掌剑双绝右手一收,长剑发出一招韦陀伏魔,直刺对方右胁期门穴,那长剑划开了空气,嘶嘶的作响,这正是崆峒绝学伏魔剑法中的一记妙招。李英杰见来剑竟能发出剑气,心中不禁凛于他的内力深厚,手中毫不怠慢,长剑斜斜一劈,身子退后半步,剑锋直削对方右臂,这正是他追魂十二巧打中第四招魄落九渊,那剑式有如奔雷,迅发而至。 掌剑双绝见对方变招迅捷,他忙将右臂一弯,长剑右移数寸,剑尖刺向巧手追魂臂上穴道,那巧手追魂见自己这一招发出,好像硬是把自己手臂,送给对方似的,心中也不禁为他的这种妙绝的招式而震惊,他连忙将这招魄落九渊化为第二招追魂拿魄,长剑改攻对方胸前玄玑巨阙二穴。 他们一上手二十余招即很快的过去,巧手追魂施出追魂十二巧打绝技,幻化出无数剑影,紧紧包围着掌剑双绝,而吴德光也施出伏魔剑法,与之对抗,但他每一招都是气势浩大,剑路端直,故而巧手追魂久久未能得逞。 要知这伏魔剑法,乃崆峒镇山绝学,与峨嵋少清剑法,武当两仪剑法,华山六合剑法,并称当世四大剑法。 然百年前各派在泰山峰顶,围攻落星天魔时,损失过重,那些早先已经不太完全的剑招,更只是剩下少数传流下来,现在的伏魔剑法,仅有全部剑法中十分之一二而已。 而巧手追魂的追魂十二巧打,乃是他师傅湖山樵子,采用海南剑派诡异刁滑,狠辣绝伦的绝招,与其本派剑法融和,去其滓渣而留下的精华,经过多次的改进演练而成的。 那海南派的剑招,皆从偏锋出剑,完全不合常规正理,然皆迅捷如电,狠辣阴险,出手非伤人而不休,足以在中原各人剑派外,亦独树一帜,而能分庭抗礼。 这时巧手追魂连施魅影幢幢、鬼哭神号、魂游剑底等绝招,招中套招,式中套式,剑影缤纷的直向吴德光袭去,而吴德光虽然面容严肃,剑光如山,攻守兼备,但仍禁不住步步后退,尽全力的挡住那自剑上涌来的如山剑气。 旁观的华山九宫大侠一看天际,已是红霞布满,天色渐暗起来,他说道:天色不早了,若是等天黑,那就麻烦了。他这是说给大家听的,显然含有极大的挑拨性。 那塞北双丑一听,一想也对,若是等会给人跑了,谁也别想得到秘笈了,所以他们不管围攻不围攻的,互相招呼了一声,加入了战阵,与掌剑双绝联手围攻巧手追魂。 李英杰一见,心中忖道:我不若趁他们还未全部上来之际,先行跑走,否则体力将会不支,那时就只有坐以待毙了。所以他一紧剑势,刷!刷!刷!的连攻数招,剑影缤纷撩乱,攻向每一人的周身重穴,锐不可挡,逼得他们退后两步。 巧手追魂趁这一线空隙,飞身一纵,拔起两丈余高,向坡下纵去,左手顺手撒出一蓬铁莲子,罩向地上各人。 这时大家见巧手追魂竟想逃走,急忙纷纷跃起追赶,那静悟大师,双袖一挥,发出一股狂飙的劲风,扫开暗器,同时右手虚空一掌,直往巧手追魂当头压倒,其他诸人也都拔出兵器飞身赶到。 巧手追魂脚方着地,已觉飒飒的掌风压至,他急忙一竖长剑,斜指上空,划开那如风的掌力,这正是他师门剑法中剑定中原的一记绝招,专破各种掌风,化解掌力。 就这么一招间,各人都已跃到,那流云剑客首先一领剑诀,剑尖挽起一朵剑花,刺向李英杰面门,而静悟大师也两手一分,分袭巧手追魂后背志堂穴和脑后风府穴,其他各人也都加入围攻。 一时刀光剑影,掌影缤纷,几个高手联结成一个光幕,把巧手追魂给围在中间,任他连施绝技,左挡右架,上下翻飞,但始终没有缓力之处,他必须全力以赴。 要知高手合击连攻,并非如一般武林中人群殴样的,乱打一通,各自为政,反而予人以可乘之机。像他们这些成名高手,只要使出数招,就已知道彼此的短长了,而能以自己的绝技,在适当时候攻入,配合别人招式,故较之训练有素的阵法,毫无逊色,威力且更显得强大。 在这种情况下,巧手追魂的追魂十二巧打的诡异招式,已根本发挥不出威力,而且他的身上内外负伤,虽借丹药之力暂时给遏止住,但真力消耗太多,那能再作长久支撑。 这时他长剑一出,刺向渤海三剑的追云剑胸前神封穴,右手手肘横撞九宫大侠右手腕脉大陵穴,左手骈指成戟,反手一招无常倒头,疾点流云剑客上臂的臂儒穴,一招三式,一气呵成,不但干净俐落,而且威力着实不小。 但他手中掌剑方一出招,两股强劲掌风已经压背,而左侧剑光一闪,掌剑双绝长剑探至要穴,这时他欲避已是不及,一咬钢牙,猛吸一口真气,将体内真力提起,顺着右腿踢出之势,身子整个儿飞了起来。右掌向前划一半圆,剑化悠悠残魂之式,连人带剑向前冲去,左掌挟着排山倒海之力,化招为追魂拿魄之势,直奔塞北双雄。只听一声暴响,夹杂着几声惨叫自场内传出,人体倒处,地上的水花和着泥浆溅得四射那渤海三剑中的追云剑和追风剑咽喉上被整个儿割破,血流如注的倒毙在地上,而塞北双丑也为巧手追魂那拼命的一记狂飙给震得翻开数步,跌倒地上,昏死过去。但巧手追魂他自己也是被一前后两股掌风,击得飞起高高的,一屁股跌坐在泥浆里,左胁一道长长的创口,鲜血汩汩的往外流,他胸中一阵翻滚,喉头一痒,喷出一大口血来。他不等众人围上,便挣扎着自囊中掏出一本黑色封面的小册子,双手作出欲撕毁的样子,同时大声叫道:谁要上前一步,我就把书给毁了。 众人一听也都忌惮着止步不前,就怕巧手追魂真会把书毁了。 巧手追魂立刻迅速的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两颗续命丹放在口中,又将一粒丸药揉碎,整个儿的涂在左胁伤处。 这续命丹乃当今药学大师银发华佗所炼,神效的确非常,本来他那几乎断没不续的真气,现在慢慢的又凝结起来了,他在静静的调息着。那本落星秘笈搁在他的腿上,秘笈上四个金色的字体,闪闪的发光。 天色渐渐黯了,那些艳丽的晚霞,也渐渐的淡了。 从山上流下来的雨水,冲洗着地上的血迹,流到了凹处,顺着山沟流去 巧手追魂一面调息,一面看了看周围那些贪欲的人,无数个念头在他脑中打转,但一个瘦弱的小孩影子,却明显而清晰的在他眼前浮现,他仿佛决定了什么似的 他站了起来,平静的说道:你们各各退后五步,我将秘笈扔出,谁抢到就是谁的。众人闻言如命地往后退了五步。一个个睁大双眼注视着巧手追魂手中的那本落星秘笈。 这时巧手追魂蓦地大喝一声,用力的将秘笈直扔出五丈开外之处,众人都没有考虑一下,急急飞身跃起,争抢秘笈,根本无人管到巧手追魂。 李英杰方将秘笈抛出,身子也同时向后倒纵出一丈开外,右手飞快的自囊中掏出两枚暗器,用一种特殊的手法朝众人掷去,带着一阵呜呜的声响,好像两只蜻蜒般,灵活的在空中旋转。 他又继续掏出数枚,接连的掷在天空,而非射向众人,但是那些暗器一飞到他们头上,却突然的坠地,像一颗颗流星似的,速度快得惊人,一枚枚的朝众人疾射而下。 他们正在互相出招,抢夺落星秘笈,方一闻声,仍未加注意,待一觉头上风声飒飒,啸声呜呜,忙抬头一看时,那些暗器已挟着风声,电射而至。 那渤海三剑中独存的一剑追月剑,和华山九宫大侠已自闪躲不及,被飞镖打中,两声惨叫发出,那飞刀在他们身上挖开了一个大洞,鲜血汹涌而出 其余三人闻警较先,先后各自劈出一道掌风,身体也闪出二丈之外,再也顾不得抢那地上的秘笈了。 但是那些暗器竟是一受掌风,即漏溜溜的打了个转,划一道半弧,拐弯的射向后背,而且力量更见雄厚,来势更形迅疾,那被掌风扫落地上的,则一碰地就又跳起暴射而到。 他们一听见九宫大侠发出的惨叫,又见到这些奇异诡谲的暗器,不禁想起一件事,那流云剑客脱口呼喊道:回旋镖,这是蜻蜒回旋镖。 巧手追魂冷哼一声说道:现在你才晓得是蜻蜒回旋镖? 说罢他又掏出数枚飞镖掷向空中,但他镖方一出手,突地脸色一变,身子跌倒地上,一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来,喷得满身皆是。原来他那受灵丹遏止下去的伤势,这时因强用内力,而伤势迸发,昏了过去。 这时蜻蜒回旋镖飞得满空都是,只见上下左右,斜射直击,挟着呜呜的啸声,交错杂乱的向着他们射到,直弄得他们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心中都在叫苦,然而欲罢不能。 原来这种蜻蜒回旋镖,乃三十年前暗器大家,千手佛陀所发明的,他因幼年时结怨四川唐门中人,险些丧身在唐门门人的暗器之下,故而他事后专心一志埋头研究暗器,终给他造出了蜻蜓回旋镖。 此种飞镖乃用紫金砂合着纯钢而链成的,外面是薄薄的钢叶,中间是螺旋钢条,打出时贯以内力,用一种特异手法,即会旋转飞翔,若是一遇阻力,则走弧形袭至。 就因为钢叶会旋转,故打入人体,会将肌肉撕破成一个大血洞,深入体内,中者毫无生机,当年千手佛陀持此暗器至唐门寻仇,将唐门门人杀死三十余人,造成了唐门中数百年来空前的大损伤。 但千手佛陀也自受伤,挣扎逃走后,江湖上从此即未再见其踪影,唐门中人寻找了三年仍未找到,亦相信他已死去。为此千手佛陀的师兄独手金轮方亭城,和师弟圣手金环张正奎,也双双闹上唐门,但都丧身在唐门暗器之下,此事亦曾掀起一阵武林大波浪 且说蜻蜒回旋镖飞得四处都是,使他们三人毫无缓手的机会,这时那流云剑客尽出全力推出一掌,身形一侧反手欲将背上长剑拔出,但不防那背后一枚飞镖跌落地上,又飞跳而起,射进他的背后,他身形一颤,即将倒下,但他犹自强提一口真气,须发俱张,长啸一声,将手中长剑奋力一掷。 那口长剑有如星光飞逝,噗的一声,已插入昏倒在地的李英杰的肩膀,把他钉在地上,而流云剑客也倒下死去。 崆峒掌剑双绝,见到这样情形,心中一寒,连忙飞身跃起二丈余高,斜斜落向左侧山坡去,在空中他一拳双腿,右掌劈出一道掌风扫开射到的蜻蜒回旋镖。 他身子方一落下,立即点足于树枝上,又斜斜飞出两丈余,但适才被掌风扫开的飞镖,却挟着啸声,划一半弧交叉射至他背腹两处。 此时他真气变浊,身形正在下降,来不及换气,而身体又在空中转侧不便,只听噗!噗!两声,飞镖已打中他身上,惨叫声中,他的身子重重的摔在石头上,溅得四处是血。 而那静悟大师毕竟是功力深厚,经验丰富,他一面推出掌风,一面心中思量对策,突地他身形一矮,斜斜扑向那仅相距三尺外的落星秘笈,在地上接连的滚了几滚,将秘笈拿到手,又连滚开数丈之外,飞镖将他身上僧袍射穿了几个洞孔,但终于给他滚出蜻蜓回旋镖的威力圈外。 拿到秘笈,他高兴得手都有点抖了,他不想以成名之人,使出此种无赖身法来,真是丢人。他高兴得仰天长啸一声 但他啸声余音未完,远处也响起了一声长啸,声音清越了亮有如鹤唳,在空气中飘曳着,这显然并非他声音的回声。 他诧异地看着声音的来源处,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影,自那远远的山脊上,飞泻而下,有如划空流矢,速度快得惊人,视峥嵘的高山,有若康庄坦地。 他的念头还没有转上几转,已见那个灰色的人影,距此仅十余丈了,那人每一起落,直达三丈之远,他心中一凛,想道:不知来者何人,竟有如此功力,莫非是武林六老中的那一位,他们也会到这儿来?他迅速的将秘笈放在衣服里:那宽大的僧袍,尽可以藏下许多东西。 仅一瞬间,那人影已欺近数丈,他这时才看清,那人是穿了件灰色的长袍,两手背在背后,脚下有如行云流水似的,略一移动就是数丈之远,好像脚没沾地,而是御着风在飞行。 一看到那人的脸,他的心大大的震惊起来,因为那人的脸死板板的,没有一丝笑容,虽然看来是中年人的样子,但是那两只眼睛射出的光芒,却阴森冰冷但又亮得有如朗星,直射人心底,叫人从心里会产生出一股寒气。 静悟大师生平阅人何其多,举凡江湖上成名高手,差不多他都见过,但从未见到如此样相的人,依那眼中射出的光芒,这人的武功该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但却是如此的年青,所以他心中不由一惊。 那人来至距他约二丈之处站定了,头侧了侧,看看四周地上倒着的人,当他看到巧手追魂躺在地上,肩头钉着一把宝剑时,他眼中闪烁着一种难言的情绪。 只听他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已经到巧手追魂的身边,他蹲下去,伸出右手来探探巧手追魂的鼻息,然后迅速的将他肩上插着的长剑给拔了下来,掏出一颗药丸,揉碎敷了上去。 静悟大师见这怪人替巧手追魂疗伤,没有理会他自己的存在,心中虽然很气,但凛于那人的武功,是以心中忖道:这人到底是谁?不过从他救治巧手追魂的事来推断,可见他们必是相识,我现在秘笈已经到手,还不如早些走算了,现在已近黄昏,趁早走还可在天黑以前出山,我看悄悄的走吧!这些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他心中一转。 他两袖一展,一鹤冲天,拔起二丈余,斜斜飞向右侧草坡上,但当他身形方始落下,突觉眼前一花,一个人影映在他眼前,吓得他连忙退后二步。 定神一看,正是那个中年的身穿灰袍怪人,刚才他飞身拔起时,见到这怪人正蹲在那儿,现在他身子方一落下,那人已到他面前,这份快捷的轻功,能有几人? 静悟大师也是江湖上闻名的高手,一身艺业非比寻常,这时因身怀落星秘笈,心存顾忌,所以才飞身离开,但他并非真个畏惧。 他开口道:施主是谁?何故拦截老衲? 那人听后,脸上一无表情,仅将右手一伸,低声深沉的喝道:拿来!声音有如金石般的有形之物,震荡在空气中,使他的心都跳了一跳。 他两道灰色的长眉一皱,说道:施主不愿告知大名,也就算了,但不知施主要老衲拿出什么? 那怪人手仍没有缩回,说道:秘笈和你的命!这句话可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静悟大师一楞,突地仰天一个哈哈道:老衲行走江湖数十年,从未有人敢对我说要我的命,哈!我的命和落星秘笈,都在这儿,你要,那么你来拿好了。他可是气极了,但数十年的修养功夫,使他强把这股怒气给压了下去。 那怪人冷冷的听他说完,喝道:好! 喝声中,他身形一闪,欺近静悟大师,就着那伸出的右手,五指箕张,分袭他胸前的血阻、肝俞、幽门、玄玑,紫宫等五大重穴。静悟大师想不到这人会说打就打,仅身形一闪,就已近身前,尤其仅右手一伸,就已能同时点向五个穴道,他连忙左腿退后半步,右手一封来指,手指抓向对方腕脸脉的大陵穴,左手扣向臂弯里的曲池穴,出手快捷迅速。 那灰袍怪人口中冷哼一声,右臂一沉一升,已避开来招,五指依旧原式不变,改点面门的通太、睛明、眉冲及喉结、天突穴,招式凌厉毒辣已极。 静悟大师招式方出,见来指又挟着风声指向面门,他不及变招,只得一收右腿,向后退出三步,双掌一错封在面前,以防敌人连接的进攻,但那怪人却只冷笑一声,右手已垂下,背向背后。 静悟大师因被那怪人在两步内抢先发招,所以迫得他退后一步,这时见那人却负手而立,一副藐视人的样子,气得他脸色通红。 他怒吼一声,颔下灰色的胡须无风自动,袍袖一挥,双掌推出一股狂飙,直向灰袍怪人撞去。 那怪人口中哼了一声,眼中倏地锋芒毕露,右袍一挥也拍出一道掌风迎上前去。 一声巨响迸出,激荡得附近的草木都摇摆不定,刚飞入林中的小鸟,也都给惊得又飞了出来。 静悟大师直觉一股沛然的气劲撞来,使得他双掌发出的劲道都抵挡不住,身子登时退后了三步,方始立定足跟站好,而那怪人仅退后了半步,这显然是他的功夫不够。那怪人闷声不响,上前一步又拍出一道更强劲的劲风,直罩静悟大师。 静悟大师知自己功力较弱,绝对挡不住这猛力的一击,但是自尊心及盛名促使他不能示弱,非要接住这一掌,不管它的后果如何,这正是武林中人的一种强悍之气。 静悟大师运足全身功力,贯注双掌,也推出一道掌风,有如排山倒海般的激荡而去。 一声更大的气柱相碰的声音,发自场中 静悟大师满脸通红,颔下的胡须被掌风削得根根皆断,他蹬、蹬、蹬的连连退出五步,草地上也留下了几个脚印,深达二寸有余 那个怪人也是被掌风推得立不住足,但他只退后了三步,脚印也浅得多,仅寸许而已。因为风力激荡回旋之故,他那左袖竟被吹得飞起,原来这个人仅是一条右臂而已,他把左袖给扣在腰间的束带上,所以看来好像背在腰后样的。 他哼的一声,一翻右臂,左右划一个圆,缓缓的推出,一股气柱自他掌中发出,直挥向五尺外的静悟大师。 静悟大师身子方始站稳,只觉胸中气血一阵翻腾,眼前金星乱冒,而双腕也觉疼痛欲折,他心中大惊,因为他晓得自己内腑已经受伤,须要运功调息。 这时他见到那人仅有一只右臂,而又功力如此深厚,他心中在想那人到底是谁,但念头还没转上两转,见那人单掌却在缓缓的推出,那掌心中有一个圆圆的红印,好像发出莹莹的光华似的,隐隐在掌心流动 他眼中露出恐怖的神色,脸上肌肉抽动着,口中惊呼赤他脚步一直在退后着,但他话还没说完,已被那股气柱撞上,身子飞出丈余,倒地死去,胸前的僧衣好像被火烧过一样,焦黑黑的。 本来静悟大师的武功也是很高的,原不致于如此轻易的丧命在那怪人的手下,但因早先他已消耗许多内力,且对此人存有畏惧之心,而此人的怪异掌功亦确为武林一绝,故而仅数招间,即已倒地毙命。 这怪人从他僧袍中将落星秘笈给掏了出来,又跃回岩上,将每具尸体中的蜻蜓回旋镖取出,然后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些化骨散,洒在每个尸体上。 然后跃近巧手追魂身边,将他挟起背在肩膀上,两脚一顿,跃出三丈之外,几个起落已远远的消失了踪影。 暮霭已经轻轻的罩上山头,丛林披上一层夜幕,夜风在密林中呼啸,回荡在山谷中 岁序转移,已经三年过去了 三年来,江湖上出了许多的事情,一些较为令人乐道的事,经常的挂在人们嘴上 首先令人津津乐道的是武当、华山、峨嵋、崆峒等各大宗派,都派出许多门人,找寻他们失踪的流云剑客、九宫大侠、静悟大师及掌剑双绝,以及其他许多黑道高手。 因为他们是去追寻那天下第一的绝艺落星秘笈的,但却一直未见回来,甚至连那落星秘笈的得主巧手追魂在内,也未见他重现江湖,就好像轻烟般的消失了。 而有关的谣言,那是更多了,有的说那些人都被巧手追魂给杀了,而他却隐居在某山中,在参悟那落星秘笈的无上奇功。 有的人说秘笈已为一个老魔劫去,而那些追夺秘笈的人,都已经毙命在这老魔手中 许多许多的谣言给传了出来,不过好像都有些对,因为这批去找落星秘笈的人,没有被人看见过在任何地方,和任何时候里。 其次就是武林六老中的华山玄真子及北海苍龙叟已经仙去,其余三老已经闭关,而另一老竹杖神丐,却将丐帮帮主之位传予弟子飘渺酒丐后,不知其下落,故此一些老魔邪道都蠢蠢而动。 再次江南最负盛名的威远镖局,在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镖局的总镖头公孙明不知下落,镖师十余人都全部被杀。而北京的第一号大镖局定绥镖局,在一次走镖到河南时,被一蒙面怪客将镖悉数劫走,虽然请了许多人去追寻劫镖之人的下落,但是毫无消息,总镖头刘公望只得宣告镖局倒闭。 再其次是武林中突然建了三个大堡,分峙于陕西,河南及河北境内,此三大堡的来头都很大,与黑白两道都有交情,而且堡主也都武艺高强,是故名望很高,兴盛异常。 江湖上风波很大,卷入江湖中的人,随着人潮在翻腾,时时有遭灭顶的危险,然而却有更多的人纷纷跑进江湖,为的是要闯出个响亮的万儿,显扬显扬威风,享受那成功光荣的滋味。 但成功的笑了,失败的却倒了下去,再也爬不起来,因为江湖上已消失了他的姓名。 这时在河南的一个小村庄里,一株幼苗,正在发芽中,受着磨难,在慢慢壮大 冬天的脚步已经远离,原野上的枯草,从土中冒出了嫩芽,树木已经醒来,枝头上露出了点点的新绿,阵阵和暖的微风吹来,带着一股清新的气息,那些南飞的鸟儿已经阵阵的飞回 这确是一个美妙的天气,春天温暖的气息,遍布了山野、小溪,早晨淡淡的雾已渐渐散尽,一轮红日,放出灿烂的光芒,把左边那一带的峰峦,映得异常的光亮,那绿油油的草地上的露珠,在旭日下闪闪发光,好像许多晶莹的钻石 山顶上开阔的天空,一片蔚蓝、深邃,远远的延伸到尽边,没有一丝云,凉爽的空气挟着野草的香味,白溪谷那边袭来。 这里是一条小河,傍着这个小小的村庄,缓缓的流过,它本是从洛水分出来的一条支流,是以河水相当清湛,河床因受砂石多年蚀磨之故,深度也不太大。 河的两岸植有不少株垂柳,树干低低的垂在水面,丝丝绿柳,轻拂着河水,带起点点涟漪 因为还没到暑夏,没有村童来此泅水,水面显得非常寂静,只偶而从下游传来声声的捣衣声,夹杂着村妇阵阵笑语。 这时从那小村里一间较大的瓦房中,后面的小门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小孩,手中提了两个水桶,原来他正是要到这河里来提水的。 他拿着那两个水桶,好像很费力的样子,一摇一晃,慢慢的走近河岸边,那儿本有两块架好的青石板,可能年代过久,所以板面都磨平了。 他一走近,就可看出他身上一定有病,因为他脸色是那样苍白,简直没有一丝血色,手臂也是细细的,身体瘦弱已极。 但是他那两条斜飞的剑眉,开阔的额头,挺直的鼻子,和紧抿着的嘴,可看出他坚毅与果敢的个性,尤其是那藏在一排长长睫毛下的大眼睛,黑溜溜的,闪烁出智慧的光芒,好俊俏的小儿郎,只可惜太瘦了。但他家里的大人竟不怜惜他,让他在这初春时,只穿件简陋的夹衣,短短的袖子,露出的手臂已被冻得发红了,而那双破棉鞋也不能把脚给整个儿遮住,几乎已到空前绝后的境地。 而且还要他提了两个水桶来挑水,看他那走一步,却要摇三下的样子,真叫人为他担心,也为他可怜。他终于走到那块大青石上,站好后,他将一只桶放在石头上,拿起另一只桶,放在河中满满的装起一桶水,桶子落在水面,击破了水中的光影,一圈圈的波纹向着四面扩展开去 等他把两桶水都给装满,他已经累得喘气不息,他一站起来,突地身子一阵摇晃,好像头晕要昏倒一样,他赶快的蹲了下去,紧闭了眼睛。 待他眼睛张开时,眼中已满含了泪水,但他却忍住了不让那已盈眶的泪珠落下来,他抬起头来望着那悠悠的苍天,又低下头看着那缓缓的流水。他轻声的叫了声:爸爸!您为什么还不回来呢?难道您已忘了铭儿吗? 但流水、苍天只报他以肃静,他伤心的叫道:爸!您可知铭儿在这儿受苦吗?铭儿天天在等着您来把那些欺负铭儿的人杀了。啊!不!不要杀他们,只要让他们受点苦难行了,谁叫他们老是骂我,老是打我。他默默的倾诉着。 流水潺潺的流过,偶而,一条小鱼探出水面,抬头望了他一眼,便又潜入水中,带起一沫水花。 这时他的思潮已回到了以前,以前那有欢乐,有笑容的日子里 自他一开始有记忆以来,他就没有看到妈妈了,他不知道他的母亲是什么样子,但是到他父亲疼爱地抱起他时,他总是听到父亲说过他是非常像母亲。 同时,老阿福也告诉过他,以前他母亲的种种事情故此他的脑中,已幻想到母亲的样子,那是美丽、温柔、而又慈祥的,然而他也只能够在梦里去见到他母亲的影子了。 每当他进入睡梦中,见到了他的母亲,总见到母亲对他笑着,叮嘱他要好好的听爸的话,用功念书,作个好孩子,而每次他也叫母亲不要离他而去,但是母亲却仍然要走,那就好像一阵烟雾似的,拉也拉不住。 故此他每每从梦中哭醒,但醒来时也总会见到父亲在旁,因而他又立刻投入了父亲的怀抱中,而父亲也是搂紧了他,安慰着他,叫他静静的睡去。 他从小就很怕父亲的,因为他很少几乎是没有看见过父亲笑过,整日里都是板着脸,皱着眉,但是他却知道父亲是爱着他的,因为从父亲那慈祥的眼中可以看出对他的爱,不过他仍然不敢在父亲面前撒娇,因为那慈祥中带着严峻。 老阿福告诉他,当年他父亲是怎么样的见到了他母亲,又如何的为了听他母亲的劝告,而洗手江湖,归隐家中,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两口子恩恩爱爱的在家,将闲暇寄托于园艺、诗书之中,因而欢笑常常充塞了这片宁静的庭院,而整个的家宅也蕴含着春意,愉快的气氛飘浮在每一个空间 然而他的母亲在生产头一个小孩就是他时,却因身体太弱,而致难产死了,虽然孩子是活了下去,但自那天起他父亲即消失了那以前老挂在唇边的笑容,而这家宅也消失了欢笑。 也许是由于遗传,他自小即是很瘦弱的,脸颊苍白无肉,而且还不能和普通小孩样的跑跳,因为只要他稍为用一点力,便会昏倒过去,所以经常的,他是坐在家中看着别的小孩游玩。 为了如此,他父亲买了许多补品给他吃,他记得每天都得吃几次,其中有人参、燕窝、红枣、莲子但到他自己都吃厌了,他还是那个样子瘦瘦的没有一点肉,他年龄到了十岁时,看上去还是跟别人家七八岁小孩一样,他父亲为此感到极端的烦恼,请过许多医生,但都看不出所以然来。 不过他也有件事,是令他父亲非常高兴的,那就是他读书具有过目不忘的聪慧,对事理的看法,也非常透彻,且常有独到之处,每令儒师惊奇不已,而大叹乃天下之奇才! 为了疼爱他,父亲终年除了出去约一个月外,平时都是在家照顾他,就在前几年,他父亲带着他,乘着马车到了洛阳。 当他看到那古色古香的城楼,和那灰色的城墙时,他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了,父亲并且还带他到那晋宣帝陵、吕祖阁、关帝冢去游玩,那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直玩到第三天,才把他带到一个老头家里,原来那正是洛阳第一名医,经过了那医生诊断后,方知他乃是天生的,具有五阴绝脉的人,这是那位博览群书的医生在一本古本医书中查出来的。 据书中记载:具有此种脉象的人,天性聪慧,智力特高,且性情坚毅不拔,乃天纵之英才,但寿命极短,活不到十五岁,即会死去。 因其身上经脉每过一日,即逐渐硬化,故而影响气血之运行,致体质极弱,骨骼不强,待全身经脉完全硬化时,人也就死了 若欲其痊愈,则须由内家高手,以本身真气,打通他全身的脉胳,但行功时必须防止外魔之入侵,否则功败垂成,将会影响到施术者本身,更困难的是事先要服下培元固木的灵药,方不致抵受不住那加之而入的内家真力,而经脉寸断 但这种机缘简直是太难了,等于说是无药可救。 若是万一能够把经脉给打通了,则较常人更加健壮,可享遐龄,倘从事习武,更是事半功倍,可至天人合一之境地,因具有此种脉象者,为百年难以一遇的练武良材也。 但父亲却一去四年,还不见回来,而老阿福却死了,死前叮嘱他的儿子高福赐管家,要好好的服侍着小少爷,等老爷回来。 老管家阿福死了后,福赐起先还待他很好,但后来却听从厨师张大胖的话,将宅内女婢悉数遣走,然后另外又新请许多婢女,自此以后他的命运变坏了,他们不再把他看作少爷,要他去做事、提水 一想到提水,他就想起了张大胖那副横肉满脸的面孔,他中止了思绪的向下发展,赶忙把那已装满水的水桶,提了起来,慢慢的走回去。 他每走一段短短的路,便要停下来休息一回,是以等他回到那后门时,已费了好一刻的时间了。 他一进门,便看见张大胖子,正站在砧板旁边,拿着一把菜刀在切菜,胸襟完全敞开着,露出黑茸茸的胸毛,袖子卷起老高,露出了两条粗壮的手臂,青筋一条条的露出,好像许多蚯蚓爬在臂上。 张大胖一听推门声,见是他进来,气冲冲的走了过去,大声的吼道:他妈的!你小子去干什么了,叫你提个两桶水,就去了个半天,我还以为你掉在河里淹死了呢!他用那满是油腻的大手,扭着小孩的耳朵。 这瘦弱的小孩被扭痛了,用小手抓紧那毛手,死命的挣扎,口中骂道:死大胖子,你敢欺负我,等我爸爸回来,他会杀死你。 张大胖一听竟敢骂他,怒极之下,左手抓住他衣服的后襟,一使劲,把小孩提了起来,右手举起菜刀,恐吓地喝道:你这小猴崽子,还敢骂我,我一下去,你他妈的就两断了,看你那老子敢来对我怎样,告诉你,你那老子早就死了,要不然早就该回来。 小孩只是大声的骂不绝口,但他却没有哭,好倔强啊! 这一阵吵声,惊动了屋里的人,一个个的都围在门边看热闹,但没有一个人上前劝阻。 小孩挣扎着好一会儿,但却怎样也挣不开,突然的,他的脸上泛起了黄色,四肢一阵抽动,头软弱的垂下去,他是因用力过度,昏倒过去了,张大胖者见他已昏倒,便把他给扔在地上,拿起菜刀,自顾自的去切菜,不管他的死活。 这时一个鼠目钩鼻,两颊见骨的中年人,分开众婢,走进了厨房,一面在扣着衣扣,一面口中嚷道:干什么?干什么? 待他看清剑铭躺在地上,紧闭双目又咬紧了牙根,他皱了皱眉,说道:怎么又昏倒了呢?我说老张你少跟他闹闹好吧! 他回头望着那还站在门口的女婢叫道:你们看什么,还不快去做事,走!走!走!他一面吼着,一面挥手叫她们离开,那些女婢也都纷纷的走开了。 他突地又叫道:阿翠!你过来把少爷抱回他房中,给他灌一碗姜汤。 一个丫环应声而至,把剑铭抱起,走出了厨房。 这中年人正是那老家人阿福之子高福赐李家的大管家,这时,他待那女婢走去后,便低声埋怨道:老张,这么多人,你怎么也是这样说呢!我早跟你说要慢慢来,不要让左右邻舍生出疑心,这样我们才能安稳的得了这份产业。 张大胖说道:你偏要这样麻烦的慢慢来,我说找个人把他宰了,不就是我们的天下吗?何必多拖时间?高福赐说道:你晓得他父亲会武功吗?以前有一晚,我起来解小便时,便见到李老爷拿着一把宝剑,在庭院里舞着,舞完后那闪闪的剑光还好像在我的眼前样的。但我只觉眼睛一花,院子里人就不见了,当时吓得我赶快的蹲在毛坑里,动都不敢动。因此我始终顾忌着,若是他赶回,晓得这事,我们还有命啊!所以我才叫你慢慢来。张大胖说道:找个晚上下手,还怕什么人晓得么?到时我们二一添作五,把房子田产一卖,远走高飞,还怕什么呢?何况他已去了三年多,还不回来,依我看八成是死在外头了。 这时内宅忽地传来一声娇喝:福赐!你在干什么呀?还不快来。高福赐连忙应声道有, 张大胖也催促地道:你赶快去服侍你的宝贝吧!不然等下,又要跪算盘,顶夜壶了。他自己说着都好笑起来。 高福赐红着脸道:你别说笑话了。我们说的话,等会再继续谈,现在我要进去了。说完他连忙跑回内宅。 张大胖仍是继续在切着菜,但嘴角却挂起一丝奸笑。 这时在厅堂后面的一间斗室里,李剑铭终于睁开了眼睛,他一眼瞥见自己已经睡在自己的床上,口里辣辣的,舌尖上还带着一点点甜味。他望着那灰色的墙壁,墙的角落,有着几个蛛网, 蜘蛛正在里面等待着它的食物。 他望着那盘在蛛网中的蜘蛛,想道:蜘蛛在等待着它的食物,等待着它生命里的希望,等待着昆虫去送死,这在它,只是能这样做,因为它除了等待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但是人也应该这样吗?让一切的希望,都在等待中来到?让生命在等待中消逝? 不!生命的光辉要自己来创造,一切的希望,要靠奋斗,才能付诸实现,否则那只是空幻的等待。 但是 但是我却明明晓得自己的生命之光即将熄灭,而我仍然在等待着,等待着奇迹的出现,忍受着折磨,难道我这是应该的吗?还是我在流连着这个家?我是在想重尝那以前的温馨?但这个家已不是我的家,我失去了它,而它也遗忘了我。 他侧了侧身子,让自己舒服点,床板受压,而发出了一阵呻吟。他仍然继续的想下去:自从老阿福死后,我就变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他们把老儒师给辞退,说叫我多休养,但不到两月,却要我做事,说是锻炼身体,哼!他们明知我不能多动,偏要这样来折磨我,叫我早日的死去,那么这一切的产业,都归他们了。 他凄凉的笑了笑,用手摸摸头上紊乱的头发,继续想道:爸偏又不回来,如果他晓得的话,那他一定会赶回来的,不过,他为什么要出去这样久呢?既然找不到药草,那么该早些回来,我才不相信我会在十五岁时死去,但是一个人预先晓得他的死期,总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想到这里,他肚子咕噜噜的直响。 他用手摸摸肚子,揉了两下,想道: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但我绝不出去,看他们会不会把饭给送进来。但他看到那被灰尘盖满着的帐顶,他否认了刚才所想的,他想道:在这儿已没有一个人在关心我,没有一个人在当我是小主人,我再留在这儿已经没有什么意思,难道我不能走到外面去找爸,我晓得爸是很有名的,一定有许多人认识他。 我可以趁晚上动身,那么没有一个人会知道我到那里去了,但是现在我总不能饿着,好吧!现在我就去吃饭。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鞋子,便走出房子。 他走到厨房去,见到一个女婢正在洗碗筷,他问道:还有什么东西可吃的? 那女婢看了他一眼,冷冷的答道:你自己不会去找,还要我端给你不成! 他一听,怔了一下,但他终于还是自己走到碗柜边去拿起碗,找到饭锅,但一看已没有一点菜了,他问道:怎么会一些菜都不剩了呢? 那女婢冷哼了一声,说道:谁叫你现在才来,大师傅吩咐把剩菜统统给倒了,说不叫那小杂种吃,我也不晓得谁是叫那小杂种。说完她轻蔑的笑了笑。 她的轻视,有如一根利箭,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心房,那鲜红的血液,一滴滴的涌出,他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将牙齿咬得紧紧的,硬硬的忍了下去。 他把饭碗一摔,愤怒的走出厨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他拉开了书柜,把一本孟子给拿出来,全神贯注的看著书,他诵读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 夜幕掩盖了大地,天上稀疏的有几颗星儿,闪着微弱的光辉,月儿却躲在浓云的后面,是以显得较为黑暗。 微风吹得树枝摇摆不定,簌簌地作响;远处村落里传出几声犬吠 这时从一个小土坡上,爬起了一条人影,他伫立在土坡上,望着那静静地躺着的小村庄,他依稀可以看出一个较为高大的黑影子,那正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那儿留下了他多少的记忆,多少的足迹。 村落旁的一条小溪,看来就像弯带样,在微弱的星光下,泛起了淡淡的银光,他依稀可以聆出那潺潺的流水声 他正是那弃家出走的李剑铭,在晚上时他偷偷的起来,将书包扎成一个包袱,加上几件破衣,便轻轻的开了后门,离开了这个令他留恋而又伤心的家。 这时,他依恋的对着那较为高大的黑影子他的家投下最后一瞥,口中默默的祷着道:终有一天,我将回来,我将要带着光荣回来,我将要为你洗刷这可耻的污秽。他想了想,又坚决的说道:我将要以现在施之于我的,十倍还施于施者不管是恩或者是仇。说完,他背起包袱,顺着土坡右侧的小道朝北走去。 星光照见他一个人踽踽而行,行向那无尽的天涯。他毫无畏惧,而是充满了希望。风刮过他的身躯,但只掀起了他的衣襟,却动摇不了他坚强的意志 黄昏时,太阳已跨过了澄蓝的天空,停留在西边的山头上,把西天烧成一片殷红。 落日的余晖投射在这片密密的树林上,使每一片叶子,都好像抹上了一层霞光。 微风轻轻掠过树梢,她那恣意的抚摸,引起树枝低低的浅笑,摆动着身子,扭了起来 这时在大片广阔的树林里,正有着一个瘦弱的少年人在行走着,地上的碎叶,被他的脚踏得簌簌作响。 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照射在地上,洒出无数的光影,随着树梢的摇动,在跳跃着。 他轻踏着地上积存得厚厚的落叶,缓缓的移动着脚步,在这些密植的树干间穿过。从他那沉重的步伐看来,他已是相当疲倦了;他扶着树干而行,口鼻中喘息不已。 突然的,他好像遇到什么意外,双腿一阵抖动,脸色变成一片苍黄,眼睛也紧紧闭着。 扶在树干上的手,也滑落了,头一垂下,身躯萎顿地跌倒在地上 他正是那离家出外,去找寻父亲的李剑铭,因他从来不会独自一个人出过家门,对于路途更是根本不识。 又因他身体羸弱,不能过分出力劳动,所以速度一直都很缓慢,且需经常停下休息。 故而他走来走去的,走了五天,但是方向却迷失了,而且他出来时,身上根本也没有带上一文钱。 一路上都是一些善良的妇女,看他可怜,而留他在他们家中吃饭,就这样的混过了五天的日子。 早晨他辞别了一家猎户,问好道路,预备到洛宁城去,因为他记得父亲以前常到那里去的,可是在路上不知怎么的七转八转,竟转到这座山里来。 他一直顺着小路走去,到了这片树林前,路却断了,只是他毫不犹豫地穿林而入,在里面瞎闯,但因这片树林过于广阔,故而到现在还没有出走去。 他心中一急,加以身上又累,这时老毛病又发作,人也昏过去。 风,仍然吹着,他绕过了山谷、小溪,又回到这片林中,轻轻踏碎了几片花瓣 夜的薄纱已经笼罩了大地,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消失在山脊的后面。 一轮皎洁的明月,正沿着山峦的顶端上升。晚霞褪尽,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只有满空闪烁的星星,正眨着俏皮的眼睛 躺在树叶上的李剑铭,被一阵清凉的晚风,给吹得苏醒过来。 他打了个寒颤,从地上爬起来,睁开眼睛看着四周,发觉自己存身在密林中,他这才想起自己是迷失了路而昏倒在这儿的。 春夜,晚风凉似水,他觉得身上有点寒意,所以他解开了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衣服,把它穿在身上。 他又将早晨猎户送给他的干粮掏出来,然后就着那透过树叶的一丝银色的月光,一面向前走去,一面吃着干粮。他走了好一会儿,不但未走出树林,反而越走越黑,连那一丝微弱的月光,也都在浓密的枝叶遮住而消失。 远处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惨厉而可怖,林中阴森森的,好像有许多的鬼怪,在张牙舞爪,准备吞噬人似的。 但是他却不管这些,他只记得心正,则邪魔不侵。的道理,一直向前摸索走去。 有时,他踩断地上的枯枝所发出一声脆响,惊起了一些夜鸟振翼飞去,那声音,黑夜里显得更是骇人。 走着走着,他发现已经走到一片空旷处,抬起头来,他可以看见清湛的月光,和满天的星斗。空地中央,植有不少松树,那些松树,株株都有海碗那么粗,但长得却不甚高。他这时觉得非常疲倦,胸口也好像闷得很,于是他深深的呼吸了两口气,坐在地上休息。空气显得非常潮湿,但他的嘴里,相反的,却是非常干燥,他记得在中午时,那壶水就喝光了,到现在为止已有好几个时辰,未进滴水,这时他才后悔没有听从那猎人的话,要省些喝。他渴得非常难受,因而便站了起来,想找找看有什么叶子好吃,但是在晚上,怎能看得清楚呢? 这时一阵风吹来,他好像听到一丝微弱的流水声,自松林里传来,这好比是一个人濒于绝望之际,骤然得知他能够获得希望的果实般,令他的精神整个儿奋发起来。 他兴奋的提起包袱,向着松林走去。 本来今晚月光非常明亮,但他方一踏进松林,突觉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还以为是树叶太密,光线透不进来,故此毫不介意地迈步向着水声传来之处走去。 慢慢的摸来摸去,走了好一会儿,但是还没有走到水源之处,他一站定,这时听见那水声却是传自背后,好像距离已不远,那淙淙的声音,非常清晰的传进耳里。 于是他又回头摸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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