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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欲擒故纵

江汉屠龙 雲中岳 11733 2023-02-05
他绰号称无影刀,与人交手时,没有人能看出他的刀藏在何处。 老身发誓要找到你,将你化骨扬灰。飞天夜叉狞笑着说:当年常州道你行凶杀了我那位小兄弟 老夫那时,并不知道那家伙是你的小姘头小情夫。他的话相当刻薄:老鬼婆,谁知道你有那种喜欢吃嫩草的好德性呀! 老鬼,你好好多说几句挖苦的话吧,因为不久之后,你再也没有说的机会了。 不见得。哦!老夫有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不明白。 你是怎样找到老夫的? 我飞天夜叉井绡红,改邪归正投效狂龙,主要就是可以利用他的人手。他的耳目遍天下,所有的人在天下各地通行无阻。你能躲得了一时,绝难躲得永久。你隐身九江潜身剃头匠,我的人在去年就透过五爪蛟,找出你的可疑征候了。

厉害,难怪你一到九江,五爪蛟就成了你们的忠实爪牙,原来你们早就有勾结了。 不错,这次我们南下,名义上是缉拿山东道犯漏网余孽,其实目的却在另一批久缉不获的重要逆犯。当然,公私两便,顺便了结个人恩怨,大家弄一笔足够养老的财宝。现在,你我的仇恨也该了结了。 是的,该了结了。老鬼婆,叫你的人退下,你我公平一决,你不反对吧? 哦!你什么时候,敢在老娘面前说大话的?飞天夜叉嘲弄地说:大概你躲藏的几年中,练了几招绝学,自以为可以对付老娘,所以说起大话来了。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得警告你,我这些都是万中选一的,第一流中第一流的高手,心如铁石本性残忍,你如果妄想逃走,落在他们手中,啧啧!我可真的要可怜你了。

哈哈!我无影刀沉广真算是完了,被你看看扁啦!再不振作些,就会被人当作虫豸一样,放在脚底下践踏了。来吧!老鬼婆,拔剑! 拔剑?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少臭美,上啦! 无影刀表面上轻松,口中谈笑自若,其实心中恐慌。假使他真不怕飞天夜叉,就不会躲起来甘心做剃头匠了。 已由不得他退缩,他一咬牙,木棍一探,虚点胁肋,再斜身侧进,化实招老僧撞钟。棍长八尺,又粗又重,反手这一撞力道千钧,大石头挨一下也将撞裂。 噗噗噗!飞天夜叉屹立如山,不闪不避,鸟爪似的左掌连劈三记,劈在棍头上木屑飞溅,劈一掌棍便短了八寸,最大的木屑不会超过一分大小。 看你的刀!飞天夜叉在第三掌出手时怪叫。 无影刀本来想乘机贴身出刀时,听到喝声心中一虚,百忙中斜掠八尺。

糟了,先机立失。飞天夜叉又冷哼一声,踏进一步一掌虚按。 砭骨阴寒的劲流,如排山倒海般涌到,及体时其冷彻骨,潜劲凶猛直逼内腑,护体真气经受不起这种劲道的压迫,先是一窒然后散逸,脱体泄散毫无抗拒之力。 无影刀扭体引掌,好不容易闪过一掌,第二掌已一涌即至,劲道比第一掌凶猛三倍,压力加了三倍。 他的无影刀无用武之地,近不了身威力无从发挥。 砰!余劲及体,把他震得倒地滚翻。 第三掌!飞天夜叉厉叫,一闪即至。 掌刚要向下拍出,蓦地眼前看到快速接近的物体,仓促间顾不了攻击倒地的无影刀,沉肘升掌向迎面飞来的物体一掌拍去。 掌劲一涌,迎面飞来的掌大物体在单前三尺爆散,成为无数尘埃回头反飞。 可是,一部分尘埃却从掌劲所形成的气柱外缘,乘回旋的气流卷入,扑向天夜叉的太官。

飞天夜叉吃了一惊、闪身急退。 淡淡的人影贴地斜掠而出,乍现乍隐一闪不见。 地下,被掌劲震倒的无影刀不见了。 两男一女三随从远在十余步外,根本看不见隐在草中的人。 老狗用泥块戏弄老娘。飞天夜叉怪叫,向前一跃而上。 咦!老狗呢?飞天夜叉惊呼。 副统领不是已经将他击倒了吗?远处一名随从高声答,一跃而至。 散开来搜,他逃不掉的。飞天夜叉暴跳如雷:小心些,有人在暗中助他。 一阵好搜,白费工夫。 无影刀从寒气袭人中悠然苏醒,睁开老眼挺身坐起,只感到一阵晕眩,身躯麻麻地。 他清晰地记得,老鬼婆第二掌突下杀手,他仅来得及闪过掌劲中心,余劲及体似乎受到万斤重锤撞击,强猛的劲道击散了他的护体先天气功,把他震倒在地,加上凶猛的著地碰撞,蓦尔昏厥。

昏厥的前一刹那,他感到头上的辫子被人抓住,一拖之下,脑中更是昏沉,随即人事不省。 他吸入一口长气,眼前一清。 尸变他骇然惊叫,想一蹦而起,却又感到全身无力,蹦不起来。 国华坐在他身旁不远处,冲他咧嘴一笑。 定神一看,心中略定。先前国华的脸苍白得像死人面孔,现在却出现红润,怎会是尸变? 你你不是死死了吗?他硬着头皮问,全身仍感到凉凉地,汗毛直竖。 真的?我是个死尸吗?国华笑问:或者是像一具死尸? 你 老前辈怎么语无伦次起来了?还没完全清醒? 他终于恍然,但似乎仍然有点不放心,挣扎着站起,走近探索国华的脉门。 着手温暖,毫无先前死冷的感觉。 我是老昏了,你并没死。他苦笑,在一旁坐下:那么,是你救了我了。

是的,我抓住你的小辫子拖走,好在你耳干又瘦,拖起来毫不费力。 你是怎样摆脱老鬼婆的? 给了她一泥块,吓了她一跳。 看不出你倒是怪精灵的。唔!身上不太舒服 老鬼婆所练的邪门内功,你该知道吧? 阴煞大潜能,早年七阴门玄阴老怪的傲世邪功。 那玩意入体,还能舒服? 哎呀 幸好我练的内功,也属于阴柔的一种。我已经用推拿八法与真气驱脉术,替你把阴煞驱出来了。老鬼婆那一掌已动了杀机,幸好你机警未击实,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击实了 现在我该正往黄泉路上赶了。小伙子,老夫欠你一条命的情。他老眼一翻:你练的是什么鬼内功心法?浑身冰冷没有呼吸,没有脉息,脸色苍白,全身毫无活象,不折不扣是一具死尸,是僵尸功吗?

不是,是一种正宗的玄门心法。国华笑笑、当然不便详说:不过,我在练我自己参悟出来的定静心法,想不到还真管用。 成了个死人,还管用? 在你的感觉中,我是个已无知觉的死人。但在我来说,神意已集中压缩在某一点上,一旦发出去,有如石破天惊,天地神奥之门在我面前洞开。 咦!你你真是花拳张奎?无影刀大吃一惊:你这种洞察幽玄的论调 老前辈,你就把我看成花拳张奎了。哦!你怎么被那老鬼婆找到的? 罢了!那老鬼婆果然精明。我碰巧经过马耳峰,看到狂龙一群猎狗屠了康王谷的匡阳村,大队猪狗押着俘虏离开。我亲眼看到这老鬼婆模糊的身影,随在狂龙身后撤走的。没料到她带了个半途躲起来,反而钉在我身后,我明她暗,几乎死在她手下,幸亏碰上你,也许是我命不该绝吧?

他们屠了匡阳村? 是的。 匡阳村住了些什么人? 不知道。 哎呀!会不会是范大嫂母子?国华变色而起。 雷霆剑的家小? 我得去看看。 那里除了死尸,已经没有活人。等官方的收尸人赶到,尸体也看不到了。 我要去看看。国华撒腿便跑。 喂!等我一等 百余名僧侣,携有钩叉斧锯,正在余烟袅袅的瓦砾场中,收集血肉模糊以及烧焦的残破尸体,将尸体摆放在村外的田野里。出家人四大皆空,对遗世的臭皮囊不动感情,一面念佛号,一面勤奋地工作。 摆放的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已经有两百余具,有些还埋在火场中尚未发掘出来。 国华站在尸堆旁,脸上木无表情。他不认识范大嫂母子,如何辨认? 无影刀站在另一边,老泪纵横,不住发抖,似乎被血腥和焦臭熏得受不了,或者是冷得发抖。

老弟,你你一点也不介意?无影刀凄然问。 我在乎。国华平静地说。 但你的神情,一片漠然,无动于衷。 那是因为我聪明。 聪明?你 如果我激怒如狂,那就不够聪明了,老前辈。人在激怒中,会做出不可想像的笨事来。 你的意思 事情已经发生了,过去了。你必须绝对的冷静静而后智慧生,智慧会让你决定你该做的事,该走的正确道路。我告诉你,我见过无数的死人,见过很多惨烈的事,拥抱过被杀的爱侣我如果激怒得发疯,下一批尸体中就一定有我在内了。 老弟,我不如你。无影刀由衷地说。 谢谢。国华信口说,举步向一位高年的老僧走去。 老和尚正在清查尸体,不时认真地辨认尸体的相貌。 大师请了。国华抱拳行礼:这里是怎么一回事?这些被杀的人

满城的密使,带了官兵围剿逆犯。老僧冷漠地说:这些人反抗,被杀死了。 这些小孩也反抗?国华指不远处一排童尸。 老衲不知道。 这些才是反抗被杀的。另一名僧人放下一具焦臭的尸体说:他们拼至最后一个人,没有一个人投降,玉石俱焚。 大师怎知他们拼至最后一个人? 贫僧站在大汉阳蜂下,亲自目击此事的发生和结束。 大师有何感觉? 贫僧出家人,不问血光不理凡俗。即使想管,也无能为力。 这些人到底是不是逆犯? 施主看看这个人,或许明白。僧人往尸堆里走,在一具血肉模糊,相貌难辨的尸体旁止步。 这人是谁?国华问。 僧人伸出沾血的手,拉开尸体沾满鲜血的胸襟。 这人右助和腹部,共接了四刀,但胸膛仍是完整的。僧人信手将胸口的血迹抹了两抹,退在一旁。 一只鹰!无影刀讶然叫:我曾经听说过,以杀手为业的三只鹰,可能潜身在庐山 一只鹰,但不是三只鹰的一只鹰。国华说:三只鹰作案时,仅留下鹰的图案信记而已。他们这种人身上不会有特征供人追索,所以这只鹰不是三只鹰的一只。 那这人 天地会的蓝鹰崔瑞云。 哎呀!狂龙这混帐东西好厉害。 他不算厉害,厉害的是武昌的三霸天神龙常宏。常宏留下了档案,狂龙不过按线索灵活运用而已。蓝鹰在常宏眼中,根本不成气候,懒得理睬,利用蓝鹰这条小鱼来钓大鱼。狂龙贪功心切,利欲薰心,只知一味蛮干,嗜杀成癖而已。也许,他真的逮住了天地会江右的香坛重要人物呢。 两位施主还是赶快离开吧,府城的检验和仵作,很快会带同班房的人前来检验了。老僧好意地请两人离开。 两人默默地离开屠场,走上了登山小径。 这畜生也会用心计。国华突然说。 你说谁呀?小老弟。无影刀问。 狂龙。 你是说 他知道有人暗中呵护范大嫂母子,有不少高手名宿在山区出没无常,因此他布下和尚桥农舍范大嫂曾经潜藏的地方,装腔作势摆出阵势,安下陷阱圈套,以吸引那些人的注意,暗中却大集人手,出其不意清除了天地会隐藏在匡阳村的江右香坛。天杀的!我也上了他的当。 雷霆剑不是天地会的人,这点我敢拍胸膛保证。无影刀说:我在九江耽了好几年,我了解他这个人,他不可能成为天地会吸收的对象。 他不是天地会的人,但却是被天地会连累的倒霉鬼,蓝鹰并不是江右香坛的人,而是湖北地区的负责人。 你和雷霆剑有交情。 我不认识他。 但你 请别多问,我要找范大嫂母子的下落。 好,我不问,反正你有满肚子秘密,我无影刀是江湖人,知道禁忌。喂!要不要我帮上一手? 你我两个人,成不了事,必须与那些高手名宿联手,咱们来大干一场! 与那些高手名宿联手?你是不是在做梦?哼!你是妙想天开。无影刀愤愤地说。 你是说 血洗匡阳村的人中,就有纤云小筑的侠女们参与。之外,我还认识一个人。 这谁? 流云剑客钟千里。 哎呀!芝兰秀士的人。国华惊呼。 哼!全是些浪得虚名、沽名钓誉的白道狗熊。无影刀愤然咒骂。 好,我会向他们讨公道的。国华平静地说。 我想,有几个人可以试试。无影刀说。 哪些人? 鬼剑张道和天涯怪乞,可惜他两人彼此有成见。之外还有一个神秘的王寄,和一个相貌和你差不多的王公子王一鸣。这些人都是狂龙要对付的人,只要碰上了,不难说服他们与咱们联手。 先不要一厢情愿,慢慢来。哦!老前辈 小老弟,你能不能叫我一声沈老哥? 这 嫌我高攀了? 好,恭敬不如从命。沈老哥,你有没有三只鹰的线索? 什么?你要找他们? 是狂龙要找他们,准备了一万两银子收买他们。因此,咱们要小心些,那三个杀手十分可怕,被他们钉上,可不是好玩的。 我真的不知道。唔!天涯怪乞经常在庐山鬼混,也许他有点眉目。走,咱们先去找他谈谈。 好,试试看。不过,我要光用全副精神,来寻找范大鹏母子的下落,绝不能让他们落在狂龙手中。与天涯怪乞联络的事,请老哥多费点心。 好的,咱们一面走一面商量。 真要想找一个人,踏破铁鞋也无处觅;但有时却在无意中,得来全不费功夫。 两人去找天涯怪乞,白忙一场,最后不得不暂且放弃,办正事要紧。 大林寺的贵宾已经撤走了,据说已经返回府城。 狂龙仍然在子城的城守营落脚,从匡阳村擒回的十二名俘虏,押入城守营的死囚牢,由城守管备妥公文,照会九江衙门了事。 叛逆案规定,城方方官衙门不得过问,只能协办查封、追产、除籍、没收、追拿等等善后琐事,大权在城守营手中。 江州老店这天晚上真热闹,玉树公子大张筵席,欢宴协同办案的白道英雄。 纤云小筑的姑娘们,以及芝兰秀士一群侠义道名宿高手,全是玉树公子的贵宾。 凌云燕本来也住在江州老店,她本来就是玉树公子的妻子,但两人却是水火不相容,见面不吵好像就活得没意思,标准的亲家兼冤家。 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严重冲突,玉树公子喜欢漂亮女人,而且喜新厌旧,到手的美女,过不了几天就腻了,腻了就甩。 凌云燕却爱强壮的、知情趣肯在她面前低声下气、百依百顺的男人。而玉树公子却是不可一世的、妄自尊大的男人。 幸而双方都对儿女私情看得开,彼此各行其道,各有所求,各取所需,谁也不干涉谁。这些汉军旗人,生活在关外许多年代,与满人的生活已无多大分别。 野蛮人对男女私情,比咱们汉人的假道学不一样,他们喜怒分明,直接了当纯真得多,敢爱敢恨不讲含蓄,这是生活条件所使然,礼教的束缚他们连听都没听过。 凌云燕住进了浔阳老店,成为浔阳老店的贵宾。 这家上等的、第一流的客店,不是普通的贩夫走卒敢于上门的老号旅舍。 王一鸣曾经以王公子的身分住进来的,次日便上了庐山,从此去如黄鹤,音讯全无。 他的房间仍然保留着,因为他已将五十两银子交了柜。 狂龙曾经派人来检查他的行囊,一无所获,但也不敢妄动他的行囊,在未能证实他的正式身分前,真不敢放肆得罪瓜尔佳三贝勒家的门下贵族子弟。 凌云燕包了一栋独院,她手下的老妈、使女、丫鬟,真可以凑成一队女兵,她自己可充任十夫长或者小旗长。 她的两个情夫许玉振和杨龙,被国华打成重伤,留在一家医馆调治,复原期长得很!好在她不在乎,世间英俊强壮的男人多得很呢。 客店里一点也不寂寞,越高尚的旅店花样越多,只有高尚的旅客才能花得起银子,有银子可使鬼推磨。 天一黑,喝酒猜拳行令声,乐器声,歌咏声,燕语莺声在各室各院间传出。 九江的歌技,几乎全部会唱江州司马自居易的琵琶行,会唱几首柳屯田的情词艳曲,和男欢女爱的地方小调,靡靡之音处处可闻。 穿过隔开院子的月洞门,右首便是上房的院子。天气寒冷,院子、走廊皆不见有人枯坐喝西北风。 每一间上房皆门窗紧闭,房内灯火摇曳透过明窗,映出摇摇人影,透出隐隐人声。 一位侍女大概刚从店堂返回,经过走廊走向通往独院的月洞门。 一间上房中,突然传出清晰的人声。 我要一位唱得好,而且有一具好琵琶的,不能滥竿充数。是花拳张奎的声音:如果有伴嘛,来两位也成,要最好的。 公子爷放心,小的会办得妥妥当当。是店伙的说话。 房门开处,张奎送店伙出房。灯光明亮,房门开合之间,面貌看得一清二楚。 侍女悄悄退走,赶两步挡住了店伙。 那位要歌妓的旅客是什么人?她向店伙打听。 姓张的公子爷,叫张奎。店伙据实答。 咦!他不是前进院上房的王公子王一鸣吗? 不是,姑娘看错人了。张公子比王公子早来两天,不过很少在店久耽,他公忙,好像是吃公门饭的人。而王公子却是游历的书生,口音一南一北,不一样,虽然面貌有六七分相像。 哦!可能真看错人了,谢啦!侍女居然相当客气,道谢后走了。 不久,店伙带了两位歌妓,踏上至客房的走廊。 三位女郎迎面挡住去路,劈面拦住了。 你们不要去了。一位侍女将一锭银子交到一位歌妓手中:赶快走。 店伙早就知道贵宾的底细,乖乖地领了两位歌妓匆匆离开。 一位侍女叩响张奎的房门,里面的张奎应了一声,刚拉开挡风的门帘,房门已被推开了。 他吃了一惊,赶忙抢着掩门。 侍女已一脚顶住了门,掩不上啦。 你你们他只好后退。 你倒是够风流惬意呢。凌云燕笑吟吟入室:你不是要歌妓吗?我替你带了两位来。 两侍女左右一分,两面堵住了。 程姑娘,不要这样好不好?他赔笑:在下不是有意 房中有一张方桌,距床头不远。 你逃走的功夫相当高明。凌云燕在桌旁大方地坐下:你是怎样逃走的? 爬行游窜。他在对面坐下苦笑:你们这些绝世高手自命不凡,眼睛长在头顶上,只能看到站着的人,不屑理会我这种三流人物。我可不在乎爬,这就是我比你们绝顶高手强的地方。 你的鬼门道还真不少。凌云燕嫣然一笑:怎样,有意思在江湖逐鹿一番,出人头地吗? 你的意思是 跟着我们走,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凌云燕鼓励他:你的武功其实甚有根基,机智也高人一等,再像这样混下去,混不出什么局面来的。 我知道跟着你们有好处,可是他欲擒放纵:江湖朋友对你们的风评并不佳,好处是很快就可以名利双收,相当诱人。我觉得,我这混混生涯并不坏,至少不必奉命操刀去杀一些无辜的老少妇孺,活得比较心安些。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 哦!你听到了些什么风言风语? 听到了?恐怕整座九江城的人都知道了,匡阳村死了三四百人,哪一个人不心惊胆跳? 他们是阴谋聚众造反的逆犯,罪有应得,只有心怀不轨的人才会心惊胆跳。 算了吧,姑娘。他笑笑:你们要捉雷霆剑范大鹏的事不算秘密,在九江人的心目中,范大鹏只是一个地头龙,吃江湖饭的响当当汉子,不是什么心存故国聚众谋反的所谓反清志士,他还没有这个分量。请教,你们把他的家小捉来,九江的人怎么说呢? 他那些亲朋好友和徒子徒孙,又作何想法?我觉得你们这件事做错了,杀范大鹏的家小对你们毫无好处,反而激起江湖朋友的反感,很可能受到他们的报复。 我如果跟着你们,说不定第一个遭殃的人就是我,我是你们这些人中,武功最差劲的一个,也将是倒霉得最快的一个。 你胆气不够而且短视,这是美中不足的地方。凌云燕离座在室中缓步往复走动,最后到了他身后,熟络地伸右手按住他的右肩,在他耳畔吐气如兰:你们这些莽夫,只会听信不实的谣言。那雷霆剑即使不会参加九江天地会香坛,也有包庇山东漏网逆犯的罪嫌,等捉到他之后,不怕他不认罪,山东漏网逆犯逃逸无踪,线索全在雷霆剑身上,我们非捉他不可。他的家小已经落网,目下囚禁在城守营死囚牢,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追出他的下落了。 他心中一惊,暗暗叫苦,想不到范大嫂母子,果然不幸落在他们手中了。 但他已经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心中叫苦,脸上神色丝毫不变。 凌云燕表现得更为亲昵了,左手也落在他的左肩上啦,这表示他的后脑,已经靠在凌云燕的胸口了。 压在肩上的纤手有压力,玉枕所靠处也有压力。 他心中又是一惊,猛然记起了一些事。 量心术,一种近乎不可思议的邪门奇术,与测心术同源而旁支,是道术的一种。 两者不同的是,量心术靠触摸,可从对方肌肉的颤动与血液的脉动,来探索对方是否在撒谎,高明的甚至可以知道对方的想法与行动。 测心术则靠观察对方的眼神和表情的变化,再借其他声响和视觉的引诱,来发现对方是否在说实话,以及意识、心念、行动的变化。 假使他这几天未能参透定静心法的神髓,必定在对方一触之下,完全洞悉他的心念,暴露他的弱点和意图。 雷霆剑的死活,与我无关痛痒。他伸左手搭住了右肩上那温暖腻滑的纤手,扭头回望,抬脸便看到凌云燕那双明亮无比,又媚又含情的眼睛,两人的脸,相距近得快要贴上了:但是,要我去杀,我实在没有这份勇气,我和你是截然不同类型的人,姑娘。 我不想要你去杀人,也用不着你去杀雷霆剑。凌云燕媚笑: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 这 你要拒绝我吗?凌云燕娇媚地白了他一眼。 一个在旅店夜召歌妓的江湖混混,绝不是什么守身如玉不近女色的人。凌云燕闯了几年江湖,阅人多矣!她看透国华,对自己的量心术有信心。 国华按住了她的掌背,等于直接将意念传入她的芳心,意念中有喜悦,有兴奋,有情欲,有 国华就给她所希望获得的反应,这方面,国华的道行比她高深。 我我并不想拒绝,可是他的俊脸出现挣扎的神情:姑娘,给我一段时间冷静思量好不好? 一点都不好。凌云燕放荡地轻抚他的脸颊昵声说:我要你做一个大丈夫,当机立断才有大丈夫气概,称雄道霸,这种气概是不可或缺的。 这 说,说你愿意。凌云燕娇媚地摇他,催促他。 也许,我的决定是对的。他下定决心了,立即付诸行动。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他只不过轻轻一牵一挽,本来靠在他背后的凌云燕,已被牵到前面来了,一挽之下,凌云燕已格格娇笑,扭身倚坐在他的膝上了,暖玉温香抱满怀,幽香中人欲醉。 一双玉臂蛇一样缠住他的颈脖,香喷喷柔而韧的胴体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凌云燕激情地、大胆地、肆无惮忌地亲他。 他也抱紧了这迷人的胴体,心潮一阵汹涌。 他想起了柳依依,但这念头在他的心底一闪即逝,像电光石火。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想到柳依依。任何与情欲相反的意识变化,皆会直接传入凌云燕的心中,都会引起这位冶荡女人的警觉。 两位侍女很识趣,相对一打眼色,会心地一笑,悄然向房外退。 国华也表现出风流浪子的面目,抱起了凌云燕走近大床,并肩在床口坐下,激动地上下其手。 最后一名侍女尚未跨出房门口,凌云燕已娇躯一滚,滚入床内钻入冷冰冰的被窝内。 是时候了,他往床上一钻 他忘了一件事,凌云燕上床,竟然没除去小蛮靴,未免不合情理。 而他,也没脱靴。 他的手伸出了,伸向凌云燕的粉颈,只消一抓一握,另一手点向气海,就算这女人练成了十成气功,也来不及运功护体束手成擒。 凌云燕格格荡笑,也伸双手抱他。 他是行家中的行家,一瞥之下,他看出凌云燕的纤纤十指,突然变成了绷紧钩曲的铁爪。 眼神也变了,原本充满情欲的媚眼,放射出阴森的冷电寒芒。 勾心斗角,成败决于一念之间。 程姑娘他含糊地、激情地抱住了凌云燕,狂野地亲吻这瞬息变化莫测的荡妇的双颊、鼻翼、小嘴、耳根再往下 那双像铁爪似的玉手,一只搭在他的颈后,一只搭在他的脊心。 那双手应该是温暖,柔软、可爱的传递情意、给与他震颤快乐的手,却有冰冷的、死硬的、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怪异劲道,传入他的身躯。 假使他动手,对方必然先他一刹那发难,胜负难料,与一个精通量心术的女人打交道,所冒的风险相当大。 咦!你你的手怎么啦?他抬头反手摸摸颈后的手讶然问:你你像是受了风寒,好凉。 傻瓜!外行。凌云燕眼中的怪异光芒消失了,但手上并无变化:受了风寒应该发烧,手可以感觉得出热气。 那你 你就别管啦!还不脱衣上来? 哦!我我帮你他的激情又恢复了,气息渐粗,粗暴地替凌云燕宽衣解带。 凌云燕的手压力稍减,但劲道并无变化。 他有把握在对方变成赤裸之前,这种不妙的情势定会有所改变,因此,他狂野地先在那醉人酥胸间,施展禄山之爪,诱发对方的情欲是最佳的策略。 片刻工夫,凌云燕已娇喘吁吁,铁爪似的双手,正徐徐地松弛。 紧要关头,骤生意外。 哎呀你是是侍女在门外所发的惊叫声。 接着砰然一声,房门与帘子一同倒下。 烛火摇摇,房内突然出现一个戴黑头罩仅露双目,穿宽大黑袍的怪人。 怪人手一抬,方桌飞起向床上猛砸。 凌云燕信手一挥,把国华掀倒在床后端,同时飞跃而起,由于外裳里衣胸围已大部分卸除,跃起时亦随之褪落,她成了赤裸着上身,双乳怒突春色无边的半裸美人。 喀嚓!十只纤指深深扣入寸半厚、坚硬如铁的桌面,接着两面一分,方桌被拉裂向两面飞分。 这一抓之力,委实骇人听闻。 人续向前飞扑,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像一头怒鹰,手抓脚蹬向黑袍人扑落。 黑袍人大感震骇,大喝一声,一袖拂出。 嗤一声裂帛响,大袖被凌云燕抓裂折断了,但也被可怕的强劲袖风,震得斜飞丈外,撞向坚硬的床尾青砖墙。 房外传来奔跑声,呐喊声。 黑袍人咦了一声,身形乍闪,眨眼间便消失在房门外,蓦尔失踪。 凌云燕半裸的身躯,平贴在墙上,呼吸发生碰撞的声息,眼神一变,伸展一下手脚,方离墙站稳。 另两位侍女,挺剑急冲而入。 没事了,你们出去,有人追去了没有?凌云燕寒着脸问。 双花姐妹追人去了。一名侍女欠身答,偕同伴匆匆退出。 国华跳下床,心中暗懔。 这荡妇的爪功,似乎并不比他的天狐爪差多少,护体气功抗拒排云袖夷然无损,他几乎走了眼,估错了这荡妇的造诣。 你你知道这怪人是何来路?他怯怯地问:他他为何而来?是是不是狂狂龙你的公公来来捉捉奸 你少胡思乱想好不好?凌云燕满脸阴霾:天下间练了袖功的人为数不少,这人的袖劲比铁袖功更为霸道。哼!我会查出他的根柢,我饶不了他。 国华拾起散落的衣裳,温柔地帮助凌云燕穿着。 你你的一双手好好厉害。他欲言又止:原原来你一直就准备用爪功来来对付我,我好傻。 我不瞒你,我对你不能无疑。凌云燕的神色柔和了许多:疑心你是那个神秘的王一鸣。 程姑 叫我程燕,好吗。 这程燕,我可是真心对你的。 我知道。 你却疑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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