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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二十九

英伦女谍 斯特拉.索爾 8078 2023-02-05
是在一九四二年十一月底一个烟雨蒙蒙的日子里,我从多佛回到了伦敦。我两眼含着泪水紧紧抱住了久别重逢的刘易斯。他眨着眼睛强忍着啜泣,看上去比先前消瘦了许多,脸色缺少光彩,流露出疲倦和悲伤。我料想他是受尽了离别之苦,同样,我的体重也大为下降。公公见到我回来了,颇为震惊。 克莉丝!你受到伤害了吗?公公问我。 没有,爸爸!我答道。 你一定是有病,瘦得皮包骨头,脸色不好。我们需要赶紧请个医生来。公公说。 几天前我刚觉得好了一些,可能是因为我也想念你们的缘故吃得比较少。 我不相信你在伦敦会好起来,公公说,虽然你刚刚到家,你也不能休息。 爸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是飞机还会继续轰炸,你这种状况

我觉得爸爸说得对,丈夫说,你必须去看医生。 不,刘易斯!我什么医生都不去看可能会更好一些。 那就随你好了!丈夫说。 我主要是怕刘易斯看到我身上的青肿,所幸,我们是在夜暗中亲热,外面虽有月光,但窗户的玻璃不透亮,光线进不来。我们好几个月不在一起,刘易斯对我的欲望很高。我需要假装愉快,忍受着撞击和内部伤肿的疼痛。 我还担心刘易斯发现我头上戴着假发。如果将短发暴露出来怎么解释?我的心情十分紧张。 刘易斯很少在家,这为隐藏我所最担心的事提供了方便。他和公公一连几个夜晚都在国防部吃晚饭。我发现公公也显得老了。 来到伦敦三天后的早上十点钟,特工三号来找我并带来了指令。我在几个小时之后来到了我先前的公寓,像往常那样进行化装。门口警卫戈瑞里亚开门时微笑着向我打招呼,他陪同我来到电梯门口,但他没说一句话。

我来到盖雅特别墅我的上级面前,他见到我很高兴。 莱普.惠特!你在柏林还好吧? 很好。 你比以前瘦了一些。 我在柏林工作很忙。我掩饰着说。 你更喜欢这里,是吗? 可能是吧! 除非柏林来电话再叫你去,今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我没有回答,知道自己再也不会离开伦敦了,柏林留给我的记忆只是恐惧和伤心,我在那里受了大罪,也享受到销魂的愉快。 我应该做什么?我问。 我想你会知道。 我不知道。 我们需要你去抄录反间谍局的秘密文件。 我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说:我可以改做别的工作吗? 莱普.惠特!你放弃这个念头吧,现在分配派给你的任务,是柏林下达的命令。 是柏林的命令我寻思着说,这我知道你不可能进行更改。

你是做这一工作的最佳人选,你从前做过,而且做得很好嘛! 我能说什么呢?他对柏林的指令无力做出任何改变。我只得再次抄录丈夫的难以辨认的密码,将抄录的文件送到上级那里,然后传递到柏林去。每项工作又像过去那样不露行色地开始了。 回到伦敦以后,我一直没见过戈登.沃埃斯。戈瑞里亚告诉我,他已经回柏林工作了。 我的健康始终没有得到好转,无法医治的对约翰的相思渐渐毁掉了身体,每当闲暇独处时,总是热泪洗面。我可以想像约翰是多么的痛苦,希望他能知道我又回到了伦敦。公公经常提到他。 我绝对想像不到约翰那么年轻会死掉,我一直不相信他会离开我们,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他总是把这些话挂在嘴上。 爸爸!我也有这种感觉,刘易斯应声说,他的死对谁来说,都是失掉了一个可爱的人。

我静静地听着,保持着沉默。他们要是知道约翰依然活着,做着危险的工作就好了;但他们一直认为他死了,因而常常为了失去他感到悲伤,为他的灵魂做祷告。 我时常梦见约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公公一天下午说。 那一定是因为你经常思念他的缘故,刘易斯说,而且你经常把他挂在嘴上。 我的儿啊!我敢肯定,不只是这个缘故。自从他走了以后,我时常想到他,做梦见到他的时候,我很高兴。公公眼睛里含着泪水。我看到他活得好好的,醒来时觉得很难过。 我伤心地听着。 你在梦里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干什么?丈夫好奇地问。 我不记得了,稀里糊涂的,我看到我们向他走过去,又看到他来到了我们身边。我意识到我们是在一起,我吻他,问了他一些问题。他悲伤忧虑,看上去很痛苦。有些时候,他似乎试图向我提出一些警告,但是他说不出话来,他很苦恼,这时候我忽然被惊醒了。

爸爸!你的精神过度紧张,你需要去看医生。刘易斯说。 公公摇着头,说道:我的体重确实减轻了,那是因为我工作太累。我虽然为约翰的逝世感到悲伤,但这说明不了我有病,我了解自己,刘易斯!如果我有病,我会是最先去看医生的人。 突然,公公转过脸来看着我,问道:你在想什么? 他的话使我猛地一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对梦毫无所知。我搭讪着说。 公公思索着说:奇怪的是,我几乎经常做梦,而且都是同样的梦。 刘易斯向我眨了眨眼,好像在暗示他根本不相信爸爸所说的话。 我默不作声。他们谈论约翰,我不敢插嘴。我这一生很难讲真话,现在更难说出实情。 时间过得真快,不觉已是十二月中旬。我注意到了刘易斯和公公每天都是愁眉不展。战争仍在继续,我的秘密工作不能中断,生怕在家里几个地方安装的麦克风让仆人在打扫时发现。

圣诞节过去了,刘易斯经过和父亲的激烈争论后,不再将文件带到家里,不再在书房工作了。 我去到盖雅特别墅,把这一情况告诉给我的上级。他听到后很烦恼。 我说道:我害怕被发现,他们可能早就怀疑上我了。 他没有回答。 如果我能被派到柏林我说着,心里想念着约翰,希望能去柏林和他相会。 我会通知他们的,看他们怎么回答。他答道。 由于没有文件可以抄录,我只剩下送录音带的工作了。 又过了些日子,我去到盖雅特别墅,急不可耐地问我的上级:柏林怎么答覆的? 你需要留在这里,观察你丈夫回家以后的行动。 他的话大大刺伤了我。我忧虑恐慌地转回家来,预感到自己可能不久会被发现。 刘易斯又开始带文件到家里工作了。我从他和公公的举止上看出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吃不下,睡不安,沉默寡言,忧容满面。家里充斥着一种不吉利的气氛。

晚上,刘易斯上床以后,淡淡地吻了我一下,不耐烦地说:我累了,我需要睡觉。 这天夜里,他躺在床上假装睡觉;另一天夜里,他可能待在楼下工作。他上床以后也不看一看我睡着了还是醒着,看来他对我起了疑心,我感到可怕和痛苦。当我确知他睡熟以后,便偷偷溜向他的书房,一惊一乍地生怕身后有人跟着,向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后面有没有人。我不想被发现,但是不得不被驱使着悄步向前。 我身上的负重一天胜过一天。 早上我就将昨夜抄录的文件送到上级那里。 一九四三年元月二十一日,我来到盖雅特别墅,发现别墅的大门关闭并上了锁,便慌忙回到我的公寓换上原来的衣服。我不知道怎样处理随身携带的文件,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发生了什么事?我的上级被捕了还是有其他原因?我想找到戈瑞里亚问个究竟,但他不在门口也不在门房里。我不知道怎样和其他特工取得连系,惊慌失措地走向电梯门口,接着又走进自己的房间,将门关上,倦怠地瘫坐在椅子上。我转回头看了看,这时,听到了从楼道里传来的皮靴声。忽然,房门打开了,惊奇地看见我丈夫、公公还有别人我晕倒了。当我醒来时,发现我躺在一张长沙发上,霍华德上校站在我面前,刘易斯和公公站在另一边茫然地凝视着我。

显然,我已经被监视了很久,深知面临着的将是什么。我走投无路,如果尤都不把我送回来,眼下我可能正和约翰待在一起,为同盟国而工作,但是太晚了,我被捕了。 我不敢正视每个人,他们爱我,关心我。霍华德上校曾经是我父亲的好朋友,我从小就认识他,我的命运掌握在他手里,但他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房间里悄然无声,忽然,霍华德上校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我面前。我抬起头举目看去,只见他双眉紧锁,目光茫然。过了一会儿,他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声音颤抖着说:克莉丝!你怎么会干这种事? 我没有回答。 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给我们和你自己带来的后果吗?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生命濒临危境,这是我必须面对的。 霍华德上校问了我很长时间,但我没说一句话。他打了个手势,刘易斯和公公走出了房间。

克莉丝!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把你所干的事都讲出来,你的沉默只能说明你有罪,你难道不懂吗? 当他全神贯注地讲述着的时候,我两眼一直看着地毯上的图案,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他显得无可奈何和焦急烦躁。 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那你就不要回答,这说明你想保护别人,你丈夫也牵连在内了吗? 我惊慌地看着他,但静下来一想,觉得这可能是想诱使我讲话。 刘易斯和你公公也牵连在内了,是吗?他接着问。 沉默是金。我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他试图找出适当的话语诱使我张口,但他并未获得任何反应。 你是下决心不说话了吗? 你认为我有罪,是吗?我终于按捺不住地问。 他听到我的声音深深吸了一口气,可能他觉得这是一个重大的突破。

每件事都在证明着,克莉丝! 我知道。 为什么你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看着他。 你难道不明白这可能 你可以免我一死吗?我问。 是的。 法律就是法律,霍华德上校!你说过,每件事都证明了我有罪。 如果你向我们说了实话 我背叛了自己的国家,我知道后果的严重性。我毫不犹豫地说。 他听到我的话似乎感到很痛苦,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问道:你可能觉得死比说出来更好? 你一定会根据我的行为进行判决的。我坚信地说。 霍华德上校擦了擦冒汗的额头,摸了摸抽搐着的下巴,眼睛一直像先前那样惋惜地看着我。 我绝对想像不到你是如此的顽固。他焦急烦躁地说,克莉丝!如果你父亲活着的话,他一定会吃惊的。想想你的丈夫,你的哥哥,你的公公,你会毁掉他们的。 我又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毯,心想,如果他仅仅知道爱德华为纳粹工作就好了,事实上不只是他一个人。 好好想一想吧!克莉丝!每件事都证明了你有罪,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丈夫、公公不被怀疑,你要是说了实话,就可以使他们得救。 我慢慢抬起头来,我的眼睛恰好和他的眼睛相遇。 霍华德上校!你很清楚他们是无辜的。我对他们十分了解,想掩护他们。有罪的只是我一个人,事实证明我有罪,只是我一个人。 很多事实都证明你有罪。他阐述着。 我沉默不语。 当薄来顿队长被毒杀时他继续说,我就知道在莫里斯上校身边有叛徒,后来,麦克墨莱上校被暗杀,然而他看上去好像是自杀。两个好军人被杀害了。他叙述着的时候,脸色变得阴暗。 我很喜欢他们两个人,觉得他们的死是个悲剧,而且是无缘无故的。 纳粹很聪明,霍华德上校说,但是我们比他们更聪明,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以为杀了这两个人就可以搞乱我们的阵脚。但这恰恰告诉我们,这是来自叛徒的情报。 他停了停,又继续说:他们让你终止了一段时间工作,说你生了病,你在库根医生的帮助下说服了你丈夫。 我猛地打了个寒战,想到了查威尔医生可能已经被捕,便用心听下去。 库根医生明显是个特务,我们还没有找到他。 他张大眼睛牢牢盯着我,但是我没眨眼。 我们抓住了你,但是那些帮助你的人飞出了笼子。柏林没有救你,把你抛弃了。 当他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我想到尤都给我的伤害,他把我扔下不管,让我被捕。我高兴地获悉查威尔尚未被捕。 他们仍然不知道我在柏林待了八个月,也没有找到特工三号和其他特工人员。我也不愿意哥哥爱德华被捕。 我忽然听到霍华德上校问:你在盖雅特别墅和谁接头? 这使我意识到我的上级也及时躲开了,我继续保持沉默。 该死的!他们这些狗东西!霍华德上校凶狠地说,他们发现最后的文件是假的,就在我们逮捕他们之前逃跑了,他们是故意把你留下来的吧?克莉丝!你是怎么想的?他们是不是想把你除掉? 他想让我说话。我知道柏林已经抛弃了我。如果戈登.沃埃斯在伦敦,他肯定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的。事不遂人愿,我命该被捕,命该自食其果。 霍华德上校费尽心机也没能说服我张口,他走出了房间。刘易斯进来了。他们可能认为这是使我张嘴的有效办法。我见到了刘易斯,心里猛然抽动了一下,眼泪禁不住在眼眶里直打转。他向我走过来,神魂颠倒,面色苍白,想来我的神色也是这样。他坐在我面前,言语迟钝:克莉丝!你怎么会干这种事?我实在不敢相信你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掏出手绢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克莉丝!你必须把发生的一切告诉我,你是个好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我一定要搞清楚,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相信你的,克莉丝! 听到这些话,我心里难受得要命。他让我讲真话,但是我害怕,我不能。我不是害怕他们会对我怎样,我知道他们会对我怎样,我害怕的是牵连到别人,特别是意味着我的一切的约翰,还有爱德华,我不能拯救自己的性命,也不能埋怨他们,我不能 你很苦恼,你不知道你讲出来会获得自由吗? 我一声不吭地闭着眼睛等着他说话。他问我的问题和霍华德上校问的一样。我记不得我们在一起待了多久,反正待了很久,然后,房门在刘易斯身后关上了。我将眼泪咽进肚子里。 我像是生了病,虚弱无力,坐在椅子上默默祈祷。这时,忽然听到了公公的声音:克莉丝!亲爱的!我愿意帮助你,你和我的亲生女儿一样。 公公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他和我同样地在剧烈地颤抖着。我看到他是那么的心烦意乱。 即使是有很多证据证明你有罪,我相信你是无辜的。生活是残酷的,有时会无情地捉弄我们,生活在外部和内部将我们挤压得粉碎,是吗,克莉丝? 他看我不说话,又接着说:我确信你是掉进了罗网,无法使自己从中逃脱出来。我了解你胜过你的丈夫,你之所以痛苦不是因为飞机的轰炸,是因为你被卷入了特工组织,它把你的精力耗费殆尽,所以你显得疲惫不堪。 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公公又握住了我的手。 克莉丝!他的声音嘶哑,眼睛蒙着一层薄雾。我想帮助你,我不能看着你犯罪不管,你掉进了水里快要淹死了,我想救你,我不能忍受看到你被枪杀,我失掉了儿子,不愿意再失掉你。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的脸上笼罩着浓郁的悲伤的阴云,下巴歪曲地抽搐着,看上去突然苍老了许多。我觉得对不起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很爱我,很理解我。 克莉丝!你的沉默使我想起了很多事,别人可能不会这样想,但是我会,我知道你是想牺牲自己拯救别人。你是想保护你最亲爱的人,是哪一个呢?我不知道是谁,我知道他不会是你的情人,是谁?是爱德华?刘易斯? 听到了哥哥的名字我惊呆了,我不敢设想自己的丈夫也犯了罪。 你不需要回答,但是我知道我没有错,如果他们是你保护的人,你这样做是正确的。一个是你的亲骨肉,另一个是你的丈夫,而且是我的儿子。我想刘易斯是你要保护的,他是唯一能向你提供破译密码文件的人,我说得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如果我说你说得对,就会害了刘易斯。我不能张口,因为没有证据能说明刘易斯犯罪,所以我的牺牲能使他获救。 假如刘易斯是叛徒,那么他沦为叛徒的原因是什么呢?公公问。我和你一样的头昏脑胀,克莉丝!我爱我的儿子,但是我想挽救你。 他深深吁了一口气,又说:如果约翰还活着,那情况就不同了。 我听到了这个名字,强忍住一声抽泣,继续听着公公说下去。 他和我们不一样,公公解释着,他具有一双天赋的慧眼,如果他在这里,他肯定能说服你,让你讲话。他热爱正义,不愿意让任何人为别人受到罪责。 公公一定不知道约翰还活着。约翰正处于严重危险的包围之中,如果他被发现,被杀害,我是难以忍受的。 当公公继续叙述着的时候,我感激地看着他。他认为我是无辜的,可能认为他的儿子是有罪的,为什么他会这样想呢?我不知道他脑子里是否还有别的想法。我衷心地希望他不要为我而伤心,但是我无法制止他。 令我痛心的是,刘易斯一开始就认为我有罪。他爱我但是不了解我,他和约翰大不相同。约翰与众不同。 由于没有人能说服我招供,第二天,也就是元月二十二日,我被送进了军事法庭。法庭里挤满了军人。 当我走进法庭时,人们都以鄙视厌恶的目光看着我。这种可怕的目光刺伤了我,我不敢正视他们,便将目光移向脚下。我夹在两个看守员的中间慢慢地向前走着。我知道被指控犯有叛国罪可能受到的判决,当我听到处以死刑的宣判时,吓得几乎晕倒在地。 克莉丝蒂娜.莫里斯背叛了国家,背叛必须处以死刑,她将在黎明时被处决。 我被吓得像死过去的一般,浑身是汗,两腿酸软,欲哭无泪。 我被押回牢房穿过走廊时,觉得浑身冰凉,寒气浸骨,禁不住浑身直发抖。我意识到自己的死期将临。他们几乎是拖着将我带进牢房。看守员走出去以后,我摇摇晃晃走向小床,像折断了脊锥似的瘫在上面。我要在这里等待着黎明,等待着被处以死刑。 我睡不着觉,不愿意去想明天,一会儿闭上眼睛,一会儿睁开眼睛,但不能不想到在广场被枪决的情景。我仿佛看到枪口冲着我,吓得两腿打着哆嗦,艰难地喘着气,来不及做祷告一个士兵向我走过来,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位牧师为我的魂灵祈祷。我恐惧地看着士兵的那双手他用黑布蒙住了我的眼睛,我倦怠地向上看着,想最后望一下天空外面仍然是漆黑一片,我想看一眼初升太阳的光芒,但这是不可能了我向枪毙人的广场望去,他们正在等待着命令,我仿佛听到了枪声,觉得子弹射进了我的躯体,鲜血从体内流淌出来这鲜血和输入我父亲体内的一样,它是红的,热的,黏的。我躺在地上,死了过去,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还能听见。有人走了过来,可能是要给予我悲惨的最后一枪,我想跑掉,这时候跑掉还可以活下去 我的眼皮很重,想用力睁开,但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漆黑一片。猛然间,我的手抓到了一件东西。噢!这是我睡着的床上的垫子,我仍然待在牢房,我还活着,这时,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伤。 我做了一个醒着的梦,几个小时以后,我将会遭受到和这相同的结局。 我又想了一会儿即将面临的事,突然,听到走廊传来了脚步声,钥匙在门锁里转动,但我不愿意去看,将头扭了过去。原来是神父托马斯走了进来。 这是我最后的一天,子弹将要结束我的生命。亲爱的上帝!请帮助我度过这难熬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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