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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

蜡烛奇案 賈德諾 6293 2023-02-05
西拿利恩大街上的那栋房子是比较高级的公寓,很明显的,设计者似乎刻意营造出一种独特的庄严气氛。但服务台后的那个人好像极力想要让梅森明白一个事实:由于劳工短缺的缘故,电话总机的服务已经中断了。 佛瑞得.弥儿菲先生,那个人重复了一下梅森所说的姓名,接着又问:请问贵姓大名? 梅森。 你和他有约吗?梅森先生。 没有。 请等一下,我们在保持电话总机畅通上,有不少困难,因此必须尽可能随时注意,烦请稍候一会儿。 他走到总机前面的秘书座椅旁,接了一条线路,然后对着一个封闭式的对讲机说话,因此梅森无法听到他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回头对梅森说:弥儿菲先生不在,他要到傍晚之后才会回来。 那弥儿菲太太在吗?梅森不经意地问。

那人再次回头讲电话,说了几句后又转身对梅森说:梅森先生,她没有约你吧。 梅森说:告诉她我曾经打过电话,要和她讨论有关卡拉库绵羊的生意。 接线生似乎感到有点迷惑,不过还是把这个讯息传达过去。她要见你,在十四号B的公寓里,你可以直接上去。 一名穿着蓝色制服,制服上有金色穗带的黑人在操作一部电梯。从他那不甚熟稔的动作看来,显然还是一个生手。 电梯停在离地板约三英寸的地方,然后那名黑人男孩想要修正一下自己所犯的错误,却又超出了大约五英寸,再下降的时候,情形已经比刚开始时还要糟了;那男孩笑了笑,再将电梯提升一些,到适当的高度时才打开门。 小心你的步伐。他警告说。 梅森走出电梯,在通道上找到十四号B,按了门铃。几秒钟后,一名三十几岁的女人来开门;她外貌整洁,脸上散发出对生活的深刻体认,但是双眼周围却有奇特的肿胀现象。有何贵干?她站在门口问。你要问我有关卡拉库羊毛的事吗?

对。 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我先生现在不在家。 梅森再看一下走道。弥儿菲太太说:我跟你一起到休息室去谈吧。然后又犹豫一下,显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使她又改变主意。嗯,你还是进来好了。 梅森跟她进入一间装潢得很体面的公寓房子,忽然间,她转过身来,南边窗口透进来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梅森这才看出她眼眶浮肿的原因:她不久前哭过。眼皮和眼袋红肿的样子使梅森确定了这一点,那不是为了某种琐碎的烦恼哭的,而是另有其他特殊的隐情。 她似乎立刻察觉到梅森的推论判断,于是就背靠着窗户坐下来。她指着一张面向她的椅子对梅森说:请坐。 梅森面向日光而坐,他从口袋里取出一盒名片,然后说:我是一名律师。 她接过梅森递给她的名片。哦,我听说过你,我本来以为你是专门处理谋杀案件的。

各种诉讼案件都有,梅森告诉她。我的事务所是接一般性的综合案件。 我冒昧的请问你:为什么会对卡拉库绵羊感兴趣呢? 梅森说:我有一个客户急需用钱。 她微笑着说:不是所有的客户都想要钱吗? 大多数的人的确是这样,但是这个人真的是非常需要,我要为她争取到。 你这个人还真好心,但是这与我丈夫有何关系呢? 这与他的卡拉库绵羊生意有关。 你能讲得更明确一点吗? 我客户的名字叫金蒙,爱德莱.金蒙。 恐怕我对这个名字一无所知,我对我先生生意上的细节都不清楚。 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须马上见他。 抱歉,梅森先生,他恐怕要到星期一才有空。 妳能告诉我如何才能与他取得连系吗? 不,恐怕办不到。

妳本人能否和他联络上呢?就是现在。 她想了一下,然后说:我无法现在就联络上。 梅森说:请妳联络上的时候告诉他:我有一个很敏锐的鼻子,最近我一直在史金纳希尔地区到处嗅,而我所嗅到的东西味道并不像是卡拉库羊毛。妳能记得我所说的话吗? 这个嘛我想可以。好奇怪的讯息,梅森先生! 也请告诉他:如果必要的话,我可以让我的客户和她的邻居谈一谈,但她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因为那对妳先生而言是不利的。请记得跟他说,我客户的名字是爱德莱.金蒙。 她微笑着说:我会告诉他。 梅森说:让他了解我现在的立场,并且尽快把我的话传达给他,这一点相当重要。 好的,没问题。 妳会设法让他确实收到我的口信吧? 梅森先生,你该不会借着观察我脸部的表情来利用我、占我便宜吧?我一方面要表现出礼貌,一方面又要摆出一副所谓的扑克脸,实在既尴尬又矛盾。

她对梅森微笑,梅森认为此时她已忘了自己脸上显露出哭泣过的痕迹。 梅森鞠了一个躬,说道:弥儿菲太太,我当然不会要妳出卖丈夫或透露他生意上的机密。梅森向她保证,又说:但是我真的要郑重提醒妳:一定要尽速将我的口信传达给妳丈夫。 她突然说道:梅森先生,我想要信任你,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她欲言又止,似乎在振作自己一般,吸了一大口气。 话还没说出口,电话铃就响了起来,她有点懊恼似地看着电话。 很明显的,她似乎感到左右为难,不知所措。梅森忍不住问道:或许那是妳丈夫打来的。 她咬着下唇,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挪动着;此时,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梅森沉默地坐着等候,静观弥儿菲太太的下一个动作。

她的犹豫不决变得更为明显了,她内心似乎在挣扎着:要在梅森的面前接一通显然是不受欢迎的电话;或是勉强自己,不在梅森面前接那通电话。何者比较使人不安呢? 这时,她突然对梅森说:抱歉!然后拿起听筒。现在她的脸转了过去,因此光线照在她的侧面,她的脸好像一副雕刻过的面具一般。 喂?她用谨慎柔和的声音问,似乎深怕任何音调上的变化都会在无意中暴露自己的心思。 梅森注视着她的脸,发现她的表情变得迷惑、困扰。 哦,不!我不认识一个叫崔格先生的人崔格组长?不,我不晓得好的,我知道了请告诉他,我丈夫大概今天晚上才会回来他真的这样吗?我不能他?哦! 她把听筒挂回去,生气似地对梅森说:那个人真是大胆!他正要动身前来,我不会帮他开门的。

等一下,梅森快速地说。妳知道崔格组长是谁吗? 我想他是个寂寞孤单的军人 梅森说:崔格组长不是军人,他是一名警方的组长副警官,从警察总局来的,与凶杀组有关。我不知道妳之前为什么哭,弥儿菲太太;但是崔格组长不是办小案子的,如果妳跟某件凶杀案有牵连的话,妳最好开始思考而且要快一点! 她转向梅森。梅森看到她眼中有茫然失措的神情。 梅森注视着她。妳知道谁被谋杀了吗? 天啊!没有吧?除非是我的 继续说啊。当她说到一半又停下来的时候,梅森催她再说下去。 不,不,没有人被杀。 妳刚才说到我的,然后就停下来了,梅森提醒她。那个所有格语露玄机,妳是不是要说我的丈夫呢? 天啊!不是的。你怎么会有那种想法呢?你想要做什么套我的话吗?

那妳为什么哭?梅森问。 谁说我哭过了? 好,我们没有闲工夫讨论这些事情。对了,妳丈夫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而崔格又发现我在这里的话,妳就很容易牵扯不清了,妳将永远无法向他说明:我没有在妳的邀请下来拜访妳。有后门可以出去吗? 没有。 妳家里有洋葱吗? 她的眼睛张得很大,似乎感到相当迷惑。洋葱?洋葱和这有何关系呢? 梅森说:我要躲到餐具室里面,别告诉崔格我在此,也不要让他知道妳认识我。放一些洋葱在流理台上,围上围裙;他按门铃的时候,请妳手里握把菜刀去应门,顺便告诉他,妳刚好在削洋葱这样妳就可以替自己省去一些麻烦了。那是一位我熟识的朋友免费教我的小技巧,妳 门铃大声地响起来。 梅森拿起帽子,手揽着弥儿菲太太的腰,催促她到厨房里去。围裙在哪里?

挂在那边。 梅森将围裙的环状部分套在她头上,然后在她的腰际匆忙地打了一个结。 拿一些洋葱来,这是解释妳那对红肿眼睛唯一的方法。 她打开一个食物箱,梅森把洋葱倒在流理台上。 门铃又响了一下声音又长又尖锐。 梅森拉开一个抽屉,找到厨房里使用的刀子,取出一把,将一颗洋葱切成两半,抓住弥儿菲太太的右手,再把洋葱涂在她手上,并说道:好,去开门。小心说话,记得告诉他,妳正在切洋葱,尤其不要让他知道我来过这儿。祝妳好运! 梅森拍拍她的肩膀,轻轻把她推往门口的方向去;此时,崔格组长又按了第三次铃。 梅森小心翼翼地走过厨房,打开餐具室,找到一张凳子,尽可能使自己能够舒适地坐下来。 他听到前门开了,听见几句开场白的对话,然后门随即关上;接着,说话声变大了些,说话速度也加快了点。梅森无法辨认出他们说话的内容,但是他听得出崔格组长隆隆作响的嗓音,以及弥儿菲太大回答时高亢的音调。

突然,梅森听到弥儿菲太太发出半压抑的叫声,接着是一阵寂静最后崔格组长持续而模糊的说话声划破了那段寂静。 后来,对话的声音降低了;最后,两人终于一起停止说话。 梅森不耐烦地看一下手表,再稍微打开餐具室的门,从门缝侧耳倾听。 梅森听到有人在屋子里走动的声音,一扇门开了又关上,然后又再次听到崔格的说话声,他在问一个有关鞋子的问题。 梅森轻轻地关上餐具室的门,回到他原来坐的那张凳子上,眼睛浏览着架上的食物,最后被一盒苏打饼干吸引住了。 梅森掀开封口,伸手进去拿,两脚的后跟交叉放在凳子下方的横梁上,开始嚼起苏打饼干来。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一罐花生奶油,就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将金黄色的奶油酱涂在饼干上,此时餐具室的门被用力拉开了。 梅森把手中的苏打饼干涂满了花生奶油后,才从容地抬头看。 崔格组长说:梅森,没关系。你现在可以出来了。 谢谢你,梅森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我需要一杯牛奶。 在冰箱里,弥儿菲太太说。我帮你拿。她的声音像糖浆一样滑润。 崔格对梅森打量了一下,又突然放声大笑,他问: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 梅森说:组长,我只是想要让你方便些、好过些。 让我方便、好过些?崔格惊奇似地说。 是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梅森说:我来拜访弥儿菲太太,讨论一件与生意有关的事。我不知道你为何来此,但是我想,如果你发现我在这里的话,她的处境就很尴尬了,而且你也会有错误的线索这将不利于你的调查工作。因此,我决定在你离开之前先回避一下。 弥儿菲太太说:梅森先生,牛奶在这里。 梅森把那瓶牛奶拿到流理台上,弥儿菲太太给他一个玻璃杯。梅森倒了一杯牛奶,顺着杯缘望过去,对着崔格组长微笑。 梅森的嘴巴装满了饼干,他设法把话说得清楚些,好让对方听得懂。组长,这一次受害者是谁? 你怎么会认为有人受害呢? 这不是你专业上的拜访吗? 我们先来谈谈你的拜访吧! 梅森笑着说: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只是顺道来吃顿午饭罢了。 崔格有点生气似地说:梅森,你这样子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的。 我可是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弥儿菲太太,妳的花生奶油很棒,容许我称赞妳一下。 谢谢你。 崔格说:好了,聪明的家伙。弥儿菲太太的丈夫被谋杀了。 那太糟了。梅森喃喃低语,嘴里还有不少饼干, 我想你对此还是一无所知吧!崔格说。 只知道你刚才告诉我的。 崔格看着流理台上的洋葱,然后问弥儿菲太太:这些是妳刚才正在削的洋葱吗? 是的。 削好的洋葱放在哪里? 你按门铃的时候,我我才刚要开始削啊。 崔格说:哼!显然是怀疑她说的话。一会儿之后,他又以疑惑的眼神看了梅森一眼。 她丈夫在哪里被谋害了?梅森以会话式的口吻问道,然后又喝了两、三口牛奶。 崔格回答:梅森,是在洛杉矶市区的边界内。 是谁干的?梅森问。 我们还不知道。 听起来很有趣。梅森评论道。 崔格一言不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梅森突然问。 是我告诉他的。弥儿菲太太说。 为什么?梅森问。同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崔格说:梅森,你让我也感到饥饿了。 别客气,自己倒吧!梅森诚恳地对他说。这是警察的特权之一,你知道的。弥儿菲太太,妳为什么要告诉他呢? 在我发觉发生了什么事之后,我想最好还是告诉他。我不愿意被误解。 当然不会。梅森说。他在厨房流理台的水龙头下洗手,然后从壁上的滚筒撕下一张纸巾。 我向崔格组长解释说:你来找我是为了另一件事,就是某件和我丈夫的生意有关的事;以及当你听到崔格在此地时,你认为最好不要让他知道你也在我家里。 崔格微笑着说:弥儿菲太太,妳不必教他;他知道全部的台词,甚至包括妳的。 梅森悲哀无奈地摇摇头。弥儿菲太太,妳看,我不是跟妳說过吗?他不信任我。好了,我要走了。对妳丈夫的事,我感到很遗憾;我想崔格组长也没有给妳详述什么细节吧? 她说:哦,有的。他把所有细节都告诉我了,看来似乎是 不要说了!崔格突然打断她的话。不要把我告诉妳的事情再传给别人。 她保持沉默。 崔格走到流理台旁边,看着里面的洋葱,他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 梅森说:好吧,我要走了。弥儿菲太太,我很同情妳的遭遇,竭诚致上我的遗憾。 谢谢你。她转向崔格组长说。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我已将整个状况老老实实地告诉你了。 崔格的目光仍然盯着流理台里面的洋葱,他说道:我很高兴妳这么做,对警方坦承总是划得来,绝不会让妳自己吃亏的。 她现在说话的速度变快了些,显然已完全信任崔格了。她解释说:不应该让你发现他在这里这是梅森先生本人的意思。至于我,根本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此地。我听到有关佛瑞得的事,感到非常震惊;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老实地告诉你 梅森说:这就是我进来的地方。 崔格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你的意思该是:这就是你出去的地方吧? 梅森在门口转过身来,微笑着说:组长,对我来说不都是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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