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五月八日。威博街。
刚煮好的咖啡香气飘来玄关，哈利正在玄关把夹克挂在一支已挂满衣服的衣帽架上。
谢谢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答应见我，樊科先生。
不会，辛德在厨房咕哝着说：我这样的老人很高兴帮忙的，只要能帮得上忙就好了。
辛德把咖啡倒在两个大马克杯中，放在厨房餐桌上。哈利的指尖在沉重的深色橡木餐桌上来回抚摸。
这桌子是普罗旺斯做的，辛德没等哈利问话便说：我太太喜欢法国乡下的家具。
这张桌子很棒，你太太的品味非常好。
辛德微微一笑。
你结婚了吗？还没？没结过婚？别拖太久喔，一个人生活会越来越困难的。他笑了几声。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结婚的时候已经超过三十岁，以我那个年代来说算是晚婚了。一九五五年五月。
辛德伸手指向餐桌旁的墙上挂着的一张照片。
那真的是你太太？哈利问说：我还以为是萝凯。
喔，当然是我太太，辛德这才望向哈利，面带惊讶之色。我忘了你跟萝凯在POT是认识的。
两人走进客厅。客厅里堆叠的纸张较上次哈利来时又增加不少，如今除了书桌前那张椅子，其他椅子全都已被纸堆占据。
上次我给你的那些名字，你有查出些什么吗？辛德问道。
哈利概略说明他的发现。
不过有新的事件发生，他说：有一个女警被人杀害。
我在报纸上看到了。
这件命案已经破案了。我们正在等待DNA化验结果。樊科先生，你相信巧合吗？
不太相信。
我也不相信。所以当我发现同样的人一直出现在看起来毫无关联的案子当中，我心里就会冒出疑问。爱伦遇害的那天晚上，她在我的录音机里留言说：我知道我们要找的那个人是谁了。她那时正在帮我调查从约翰尼斯堡订购马克林步枪的掮客是谁。当然了，这个掮客跟凶手不一定有关联，但是时机太巧了，尤其爱伦又急着找我。步枪走私案我已经办了好几个星期，那天晚上她打了好几通电话找我，口气又很激动，这可能表示她觉得生命受到威胁。
哈利伸出食指放在咖啡桌上。
你给的名单里的其中一个人，侯格林．戴拉，去年秋天被人杀害。警方在侯格林陈尸的巷子里发现许多东西，其中最醒目的是一滩呕吐物。呕吐物的血型跟侯格林不符，而且一个超级冷血的专业级杀手是不可能在犯罪现场呕吐的，因此警方并未立刻把呕吐物跟命案的任何环节连结在一起。不过克里波刑事调查部为了排除呕吐物属于凶手的可能性，还是把呕吐物的唾液样本送去进行DNA化验。今天稍早的时候，我的一个同事把呕吐物的DNA，拿去跟我们在爱伦命案现场发现的一顶帽子上的DNA做比对，结果两者相符。
哈利停顿下来，望着辛德。
原来如此，辛德说：你认为凶手可能是同一个人。
不对，我不这么认为。我只是认为这两起命案可能有关联，而且史费勒两次都在命案现场附近并不是巧合。
为什么两起命案不可能都是史费勒干的？
有可能两起命案都是他干的，可是史费勒使用的暴力手法跟侯格林被杀的冷血手法有非常显著的不同。你有没有看过球棒对人体造成的伤害？软质木棒可以击碎骨骼，导致像肝脏和肾脏等内脏爆裂，通常被害人的皮肤看起来会像是毫发无伤，但是却会死于内出血。侯格林则是颈动脉被划开，这种杀人手法会让鲜血喷出来，你明白我说的吗？
我明白，可是我不懂你的意思。
史费勒的母亲跟我们一个警官说，史费勒怕看到血。
辛德端起马克杯正要凑到嘴边，却在半空中停住，又放了下来。
对，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史费勒可能在杀了侯格林之后，因为看到血流满地而呕吐。不过重点在于杀害侯格林的凶手是个用刀的行家，医事检察官在验尸报告上写说，凶手下刀有如外科手术般精准，所以只有精通此道的人才有可能使得出这种手法。
辛德缓缓点了点头。
我想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了。你想知道森汉姆的挪威军人当中，有谁能使得出这种杀人手法。
对，有这样一个人吗？
有，辛德用双手握住马克杯，眼神飘向远方。就是你没找到的那个人，盖布兰．约翰森。我跟你说过我们都叫他知更鸟对不对？
你可以跟我多说说这个人的事吗？
可以，可是我们得先多煮点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