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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

沉默的羔羊 Thomas Harris 5184 2023-02-05
莱克特博士倚在桌旁,正检视着他的信件。他没抬眼看她,史达琳很容易走到牢笼旁边。 博士。 他抬起手指,要她静默。当他读完信,就坐着沉思。用那有六根手指的手,托着下巴,食指则放在鼻子旁。 妳看看这个。他把一份文件,抛入食物盘中,史达琳可以用绳索拉出去。 那封信,是从美国专利商标局寄来的。 这是有关我用十字架来设计的表,莱克特博士说:他们不给我专利,但是他们告诉我,可以复印这张脸。妳看这儿。他将一张像餐巾纸大小的画,放在食物盘中,史达琳把那食物盘子拉出来。妳可以看出,十字架手的部分,指的是三点和九点,而脚是六点,头上光晕是十二点。妳怎么想? 这解剖学的素描,画得非常好,而头却是她的。

为了适应表的大小,你省了很多细节的描写。史达琳说。 这倒是真的。很不幸,但适合钟面吗? 你可买过石英表吗?没有?那种表现在已经申请专利了。我不确定,但我想专利局只办机械新发明的设计。 但妳不是律师,可不是?他们根本不需要联邦调查局什么。 我倒有一个提议。史达琳说,打开她的公事包。 拔尼走过来,她又合上公事包。她真羡慕拔尼出奇的镇定。他一双眼睛,显得非常睿智。 抱歉,拔尼说:如果妳要抱着那么多文件,这儿有一个带桌面的学生椅,要吗? 这倒让她想到学校。好还是不好? 也许我们现在可以谈谈,莱克特博士? 博士扬扬手。 好,拔尼,谢谢你。 她坐了下来,拔尼安心地走了。 莱克特博士,参议员提出很重要的条件了。

我将会决定。妳这么快就和她说过了? 是的,她没有一点隐藏,也不讨价还价,一次全提出来。她的目光,从公事包上抬了起来。 莱克特博士,谋杀了九个人的凶手,这时,他的手指,正放在鼻子下,灼灼的目光,注视着她。在他眼睛的后面,是无尽的夜。 如果你能帮助我们,及时找到野牛比尔,毫发无伤救出凯瑟琳,你就可以得到以下种种优惠:转到纽约奥尼妲公园的退伍军人医院,那儿的牢房,有个窗户,可以看到公园四周的树木。并将请你评估,写联邦精神病犯人的心理测试,但这些人将隐去身分和姓名。当然,你也会有书籍。 沉默。 最值得一提的事,就是一年之中有一星期,你可以离开医院到这儿。她把地图放在食物盘中,莱克特博士却没有去拉那盘子。

梅李岛,她继续说:这星期的每个下午,你可以在海滨散步或游泳,七十五码之内,没有监视,但是却有长距离的监视,就是这样了。 如果我婉谢呢? 也许,你可以在那儿撑一把太阳伞吧!莱克特博士,不会对你有任何威胁。我只希望这样你能看到日光。 她没有抬眼看他,她不愿这时去面对他灼灼的目光。 那么,凯瑟琳.马丁可以和我谈谈吗?只谈绑架她的人。或许,我可以写成文稿出版? 是的,我想可以,我会带她来。 如果她愿意来。 我们必须先问她,不是吗? 他把食物盘拉进去。梅李岛? 你在长岛的北端找。 梅李岛,那儿有个动物疾病研究中心(有关蹄和嘴疾病研究)。听起来很迷人。 这只是这个岛的一部分,那儿有个很美的海滩。春天的时候,燕鸥在那儿筑巢。

燕鸥。莱克特博士叹了一口气,他略略歪着头,用他红红的舌尖,舔舔嘴唇中央。如果谈到这个,克蕾瑞思,我们得互相交换。我告诉妳一些事,妳告诉我。 在他开口说话之前,她等了整整一分钟。一只毛虫,变成蛹,再转到蛹形成阶段,最后破茧而出,成为美丽的成虫。克蕾瑞思,妳知道成虫吗? 成虫就是昆虫,长出了成熟的翅膀。 还有呢? 她摇摇头。 这种心理分析的形式,脱胎于古老现已不存在的宗教。成虫,是婴儿期对父母的形象,埋藏在潜意识中。即使是迟钝的柯劳佛,必然也能在昆虫的蛹中,看出某种意义。 那么,就不用再去查昆虫学刊物了。 嗯。首先,说野牛比尔吧。为了方便,我们叫他比利吧!我会很仔细的告诉妳我的想法。妳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说到蛹变化的意义,就是从毛毛虫变成蝴蝶或蛾。比利想要改变,他要使自己变成女人,因而造成许多女性受害者。这一系列的受害者,在他看来,无异是蛾的蜕变。在他自己两层楼的房子里做这件事,妳知道为什么是两层楼吗? 因为他在楼梯上吊死她们。 正确。 莱克特博士,性变态怎么会和暴力有关呢?通常性变态的人都是消极的。 这倒是真的,克蕾瑞思。有时,妳会看到他们喜欢化妆品或是整容。性变态是很难满足的。不过,比利并不是真正的性变态。克蕾瑞思,妳的想法已经很接近了,照这样推想下去,妳就可以抓住他,妳意识到了吗? 没有,莱克特博士。 很好,妳不介意告诉我,妳父亲死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史达琳低头看着那张学生桌子和桌上的问卷。

我并不想回答妳那些问卷。克蕾瑞思! 有两年之久,我母亲一直让全家人团聚在一起。 她做什么呢? 白天,在汽车旅馆当女佣。晚上,在咖啡馆厨房工作。 然后呢? 我得去母亲表姐和她丈夫的家,他们家在蒙大拿。 只有妳? 我是老大。 镇上难道没付妳家补偿金吗? 一张五百元的支票。 奇怪,怎么没有保险呢?克蕾瑞思,妳說,妳父亲被枪击中,倒在卡车门旁。 是的。 他没有巡逻警车? 没有。 这事发生在晚上? 是的。 他没有手枪? 没有。 克蕾瑞思,他在晚上工作,开着卡车,身上的武器,只是把霰弹枪。告诉我,是否有个计时钟?克蕾瑞思? 是的。 他是一个晚上的守夜人。克蕾瑞思,他根本不是警察,我知道妳在说谎。

那份工作被形容成夜间警察。 发生了什么事? 你指什么? 在妳父亲被射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记得了。 如果妳记起什么,能告诉我吗? 是的。等等市长到医院,要我母亲交出钟和徽章。她没想到,自己还知道这些。市长穿着休闲装和海军鞋。莱克特博士,我们交换,轮到你了。 妳想了一秒钟,会是妳编造的吗?不,如果是妳编造的,不会这么刺激。我们正在谈变性。妳說暴力和破坏性的行为,不能满足变性者。这是真的。妳可记得我说,生气就像性欲或狼疮病一样,没有固定形式?克蕾瑞思,比利并不是变性者,但他想他是的,他也试着要成为变性人。 你说过,这已很接近,快要识破他了。 有三处主要的变性外科中心:约翰.霍布金,明尼索坦,和哥伦布。如果他去三处之一,申请变性又被否定,我将不会惊讶。

他们根据什么拒绝他?有什么能证明的? 妳反应很快,克蕾瑞思。第一个理由,将是犯罪纪录,这将没资格申请。除非是男扮女装,有伤风化的问题,这一类还不算严重。妳为什么不去问布隆博士? 我宁可问你。 妳能从中得到什么,克蕾瑞思,升迁还是加薪?但妳是什么?只是个小小的练习生? 这是一把钥匙,能通向前门。在诊断时,他如何表现? 妳喜欢蒙大拿吗?克蕾瑞思?莱克特博士,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诘问她。 蒙大拿不错。 妳喜欢妳母亲表姐的丈夫吗? 我们很不同。 他们是什么样子? 辛勤工作。 有其她的孩子吗? 没有。 妳住在哪里? 牧场。 绵羊牧场? 有绵羊和马匹。 妳在那儿住了多久?

七个月。 那时妳多大? 十岁。 此后妳去了哪里? 波兹门的路德之家。 告诉我真相。 我告诉你的,都是真实的。 妳是绕着真相。如果妳累了,我们周末再谈,我也有些厌烦自己了。或者,妳喜欢现在谈? 现在,莱克特博士。 好吧!一个孩子,被母亲送到蒙大拿牧场,是绵羊和马匹的牧场。想念母亲,但却很高兴有这些动物作伴莱克特博士张开双手,邀请史达琳继续说下去。 我有自己的房间,地上铺着印第安地毯。他们让我骑马也让我四下打转。可是,我总觉得这些马匹有什么不对劲,它们又瘦又病。有些马,常和孩子们一起。当我早上去搭学校巴士时,马匹对着我嘶叫。 然后呢? 我发现谷仓里有些奇怪的事,那儿有间食品室,里面有个旧头盔。当我翻过来看时,里面印着字格林纳的人道杀马者,这钟形的头盔,放在弹药箱最上面,还有一把点三二口径的手枪。

他们在牧场屠杀马匹,是吗?克蕾瑞思? 是的,他们是的。 他们在牧场上杀马吗? 是的,他们把六匹马装在一辆卡车上运走,拿去做狗食。那些马都使劲拉扯着不愿死。 妳骑的那匹呢? 我们一块逃跑了。 你们跑了多远? 我说到这里。现在该你告诉我,他们是怎样诊断该不该变性的人? 妳知道男性申请变性手续需要的测试过程? 不知道。 如果妳能到哪个变性中心,拿到任何副本,会有帮助的。开始的时候,是暴行测试,成人智力测试,自我观念绘图,主题认识力等等。如果妳需要,可以去查查看。可不是?克蕾瑞思? 那样最好。 让我们想想男性变性者,在画图的时候,通常都是先画女人,典型的女人。他们花很大的注意,去装饰他们所画的女性。而画出的男性,则是千篇一律,也有一些例外,但是不多。 画房子的时候,通常没有玫瑰装饰外面也没有婴儿车,没有窗帘,院子没有花。 他们画树,有两种典型。一种是垂柳,这是女性化的表征。另一种是被砍去树枝的树,这些树通常出现在画纸的边缘,是去势的表征。可是,这些树在画纸上,却充满了生命力,画这种画的人,是真正的变性者。这些残株的树,会开花,结了果子,这是很重要的表征。他们不喜欢那种可怕、死亡的气息,或是被砍伐掉的树,那些都是有心理障碍,焦虑不安的人画的。比利画的树,一定很可怕,我说得会不会太快了? 不,莱克特博士。 他画的是他自己。一个变性人,是绝不会画裸体的自己。男扮女装的人,倒未必全是性变态。有经验的人,可以看得出来。要我再做一番概述吗? 是的,我喜欢。 妳该到三家变性中心,去查查看那些被拒绝过,有犯罪纪录的人。当然,这种人会试图隐藏犯罪纪录,也要找一些孩提时代,有过犯罪现象的人。或许是孩提时代,被拘留上过收容所的人。下一步,妳去看测试,找白种男人,年龄在三十五岁以下。克蕾瑞思,他不是个变性人,但他想他是。他很迷惑,很愤怒,因为没有人帮助他。这些,就是我要说的一切了。我想,除非我读了这案子再说。妳将把有关资料留给我再说。 是的。 还有照片。 会包括在内。 克蕾瑞思,我们看看妳会怎么做。 我需要知道,你是怎么 不,别再多问了。我们下一周再讨论。等妳有了一些进展的时候,妳再回来。或是,妳不回来了,克蕾瑞思? 不,我会回来。 下一回,妳要告诉我两件事情。第一,那匹马后来怎么样了?另一样事情,我想是妳是怎么控制自己的愤怒的? 亚朗索朝她走来。她把笔记抱在胸前,垂着头走,试着把莱克特博士所说的话,牢牢地记在脑海里。急切地想呼吸外面的空气,当她匆忙走出医院时,甚至没朝奇尔顿的办公室看一眼。 奇尔顿办公室的灯还开着,你可以从门下透出的光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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