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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此刻,苏格兰警场里正进行着一场会议。这是一个非正式的会议。大约六、七个人随随便便地围坐在会议桌周围,他们每个人在其专业范围中都是举足轻重的角色。这些法律捍卫者讨论的话题,在近两三年中变得越来越重要。它涉及到一连串的刑事案件,罪案的得逞使得全国上上下下都感到不安。抢劫案的数量不断上升,范围相当广泛。抢劫银行,打劫发薪袋,盗取邮寄的珠宝,以及抢劫火车。每平均不到一个月,便有大胆而庞大的事件发生并得手。 罗纳.格雷夫先生苏格兰警场的副局长坐在桌子的一头主持会议。按照他的惯例,他是听得多说得少。这种场合没有正式的会报。那是刑事调查部的事。这是一个高层会谈,把各种不同角度的意见集合在一起。罗纳.格雷夫先生的眼睛缓缓扫视了他的小组,然后朝坐在桌子另一端的人点头示意。

好吧。老爹,他说,说些亲切的俏皮话来听听吧。 这个被称作老爹的人是冯烈.戴维探长。他不久就要退休了,但看上去他比实际年龄要大。这也正是他被称做老爹的原因。他体态肥胖、闲适,而态度又和蔼友善,以至于许多罪犯最后发现他其实并不像看来那么和蔼易骗后,常感到万分沮丧。 是呀,老爹,让我们听听你的见解吧。另一位探长说。 它非常庞大,戴维探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的,非常庞大,而且可能还在不断变大。 你说很大,是指数量上吗? 对。 另一位探长名叫康斯达,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狐狸脸和机警的眼睛,他插进来说: 你觉得这对他们来说有利吗? 有,也没有,老爹说,这可能会是个灾难。但该死的是,到目前为止他们仍能稳稳地控制着。

刑事主任安楚是个金发、瘦高、看起来像在做梦的人。他若有所思地说: 我总觉得,规模大小的问题,远不是人们所能意识到的。就拿一个小企业来说吧,如果管理得当,而且这样的规模正好合适,那它一定会是个赢家。然而一旦拓展业务、扩大规模、增加员工,你会突然发现这个规模并不合适,这时生意就开始走下坡了。无论是大型连锁店还是工业龙头,道理都是一样。如果它规模足够,就会成功;如果不够大,那它一定支持不下去。任何东西都有它合适的规模,当它规模合适而又经营有方时才能达到顶峰。 你觉得规模有多大?罗纳先生严肃地问道。 比我们最初想像的要大。康斯达说。 体格健壮的迈尼尔警官说: 我想它的确还在变大,老爹说得对,它一直都在扩充。

这或许是件好事呢,戴维说,它可能会增长过快,然后就失去控制。 但问题是,罗纳长官,迈尼尔说,我们该逮捕谁,又该何时行动呢? 我们要下手的差不多有整整一打,康斯达说,我们知道哈里斯那帮人跟这有关。在卢顿附近有一小块不错的地方,在艾普瑟姆有一家汽车修理厂,在梅登黑德附近有一个酒吧,在大北方公路边还有一个农场。 都得逮捕吗? 我不这样认为。他们只不过是些小人物,一个环节,或这或那地连接着这条长链。他们在一个地方改装汽车并迅速转手,透过一个正派的酒吧传递消息,最后在一个旧衣店里改头换面,而且东区的戏剧服装设计师也会派上用场。这些人都有报酬。报酬相当高,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像是在做梦的安楚主任又说:

我们的对手是帮非常聪明的家伙。我们还没掌握他们,只知道他们是一些同伙,仅此而已。就像我说的,哈里斯那帮人在里面一定有份,马克斯在财务上和他们有牵连。他们在海外还和韦伯有联系,但他似乎只是一个代理人。实际上,我们对这些人的底细一无所知,只知道他们有办法保持联系,与这个网络中不同分支进行联络;但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我们会盯梢并跟踪他们,而他们也知道我们在监视。一定有个巨大的中央交换机制。我们所要找的就是那些策划者。 康斯达说: 这就像一个巨大的网络。我也认为有一个行动总指挥部。每一次行动都是在这个地方精心策划,确定每一个细节,并使这些细节衔接顺畅。在某个地方,某个人计划了这一切,为抢邮件和发薪袋的行动制定蓝图。这些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他们甚至可能不在我国。老爹平静地说。 对,我想也是。也许在什么地方的冰屋、摩洛哥的帐篷,或者瑞士的山顶小木屋。 我才不相信这些所谓的高手呢,迈尼尔摇摇头说,把他们放在故事中还差不多。当然,一定得有一个领导者,但我可不相信全靠这个犯罪大师。我觉得这幕后有一个聪明的小董事会。一切都是在董事长的主持下集中策划的。他们取得某种不错的东西,而且随时都在改进技术。但不管怎么样 嗯?罗纳先生鼓励他说下去。 再紧密团结的小组,也有它必须牺牲的对象。我把它叫做俄罗斯雪橇定律。一旦觉得我们的调查有了进展,他们就会甩掉其中一个,那个认为最可以放弃的。 他们敢这么做吗?这不是很冒险吗? 我想他们一定做得非常巧妙,不管那人是谁,他都不会知道他是被推下雪撬的。他会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他会保持沉默,因为他觉得这样做值得。一定是值得的,他们有太多钱,玩得起,甚至相当慷慨。一旦入狱,如果有家庭,他的家人会受到照顾;还可能策划越狱。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康斯达说。 要知道,罗纳先生说,我们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推测,意义不大。说来说去都差不多。 迈尼尔笑了笑。 那您想让我们说些什么呢,长官? 嗯,罗纳想了想说,我们在大事上的意见是一致的,他不疾不徐地说,在基本对策以及必须勉力完成的事情上都达成了共识。我想,要是我们多寻找一些小事,一些并不重要但有点不合常规的事情,可能会有些收获。我很难解释清楚我的意思,但和几年前的库尔弗案情况类似。一滩墨水的痕迹。还记得吗?老鼠洞前的一滩墨水的痕迹。为什么要把墨水倒进老鼠洞呢?这看起来并不重要,也很难找出答案。但当我们无意中发现答案后,这就带来了线索。我想的就是这样的事情,那种很奇怪的事。如果你们碰上了,一定要说出来。这样的事情不仅琐碎,而且让人生气,因为它们看来与案子没多大关系我看到老爹点头了。

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戴维探长说,来吧,伙计们,努力想点什么吧。哪怕只是有人戴了一顶可笑的帽子。 没有人立刻做出回应。大家看上去都有点疑惑和迷茫。 开始吧,老爹说,我自己先说说。这只是个有趣的小事,但还值得一听。伦敦和大都市银行抢劫案,卡莫利大街分行。记得吗?一长列的汽车牌号、颜色和牌子。我们请人前来做证,大家都来了但他们是怎么做证的啊!大约有一百五十条误导信息。经整理后,约七辆车被人在附近看过,任何一辆都可能与抢劫案有关。 好,罗纳先生说,说下去。 有一两辆似乎联系不上,好像换过车牌。这也不奇怪,经常有人这样做。最后大部份的车子都查到了。我只举一个例子:莫里斯牛津,黑色轿车,车牌号码CMG265,这是一个见习警察的报告。他说勒果夫法官开着那辆车。

他向身边看看。他们都在听他讲,但皆兴趣索然。 我知道,他说,照例又是一个错误。勒果夫法官是个引人注意的老家伙,长得一脸凶相。那个人不是勒果夫法官,因为那时他正在法庭上。他的确有一辆莫里斯牛津,但号码是CMG256。他又看看周围,好吧,好吧。你会说,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但你知道前面说的那个号码吗? CMG265。很相近是吧?是人们记忆车牌时会犯的一种错误。 对不起,罗纳先生说,我不太明白 不,戴维探长说,事实上,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是不是?只是,两个车号如此相似,不是吗? 265256CMG。这的确是一种相当偶然的情形,同样是莫里斯牛津,一样的颜色,车牌只差一个数字,而且车主又长得那么相似。

你的意思是! 只是一个数字的差别。即现在所谓的故意错误。看起来像是这样。 对不起,戴维,我还是不明白。 噢,我想这其中并没什么奥妙。银行被抢两分半钟后,一辆车牌号为CMG265的莫里斯牛津轿车在大街上行驶。而见习警察又认出里面坐着的是勒果夫法官。 你暗指那个人就是勒果夫先生吗?别绕圈子了,戴维。 不,我并不是说那个人就是勒果夫先生,也不是说他与那桩抢劫案有关。他那时住在庞德街上的柏翠门旅馆,而案当发时他正在法庭上。这一切都被完全证实了。我是说那车子的车牌号码、牌子,还有那位熟悉勒果夫长相的见习警察所提供的线索,全都是偶然的,但应该能说明什么。然而目前显然不能。真是太遗憾了。 康斯达有点不安地动了动。

在布莱顿的珠宝案中有一件事与它非常相似。一个老海军上将什么的我现在想不起他的名字,有个妇女肯定地指出他在现场。 他不在吗? 不在,他那天晚上在伦敦,我想是去参加一个海军晚宴。 他住在俱乐部里吗? 不,他住在一家旅馆我想就是你刚提到过的那个,老爹,柏翠门,是吗?一个安静的地方。我想很多来参加传统仪式的老年人都住在那儿。 柏翠门旅馆。戴维探长若有所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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