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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

褐衣男子 阿嘉莎.克莉絲蒂 3318 2023-02-05
在狂喜中我回到家。我的计划进行地比我预料的还要成功。纳斯比勋爵绝对是诚恳的。剩下的事只需我好好表现就行,这是他说过的话。我锁上门,拿出那张珍贵的纸条,认真地研究起来。这里有找到秘密的关键。 首先,这些数字代表什么呢?它共有五个数字,在前两个数字后有一个小数点。 一七.一二二,我低语道。 它们似乎毫无意义。 然后,我把数字相加。这在小说中经常看到,它往往会得出令人惊讶的结果。 一加七等于八,再加一得九,再加二等于十一,再加二等于十三! 十三!不吉祥的数字。这难道是警告我别插手此事?极有可能。不过,除了警告的作用之外,它似乎毫无意义。我不相信有任何阴谋者在实际生活中会用那种方法表示十三,如果他想说十三,他就会写十三,就这样。

在一和二中间有空格。我就用一百七十一减二十二。结果得一百五十九。我又重新算了一遍,发觉应该是一百四十九。这些演算是非常有益的算术练习,但对解开谜案完全使不上力。我不再做算术题了,对乘、除法也不寄予厚望,我继续看纸条上的字。 奇梦登堡。这点是可以确定的。那是一个地点,可能是一个贵族的发祥地(缺继承人?寻找继位的人?)或者是块废墟(埋藏的财宝?)。 是的,我倾向于是埋藏的财宝。宝藏常跟数字有关。右边一步,左边七步,挖一英尺,走下二十二级台阶等等。我以后会弄清楚的。总之要赶快去奇梦登堡跑一趟。 我拟定策略,迈出房间远征而去,出来时带了满满的参考书。名人传,地名词典,苏格兰远祖源流,不列颠群岛争霸史。

时间流逝。我努力查寻,但越来越感不耐。最后,我砰地一声合上最后一本书。似乎没有奇梦登堡这么个地方。 这倒是始料未及的。一定有这么个地方。要不怎么会有人想出这么个地名,再写在纸条上?真荒唐。 我又有个想法。或许它是个位于郊区的城堡形建筑,外形丑陋,但它的主人给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找起来也太难了。我忧虑地盘腿坐起来(我在处理重要的事时,总坐在地上),开始考虑如何开始这项调查。 还有什么线索可追查吗?我绞尽脑汁,然后突然高兴地跳起来。我当然该去犯罪现场看看。大侦探总是这样做的!不管距事发已有多久时间,他们总能找到警察忽略的线索。我的计画明确了,我必须去马洛。 我要如何进入那栋屋子呢?我放弃了几个比较冒险的方案,而采用最简单的方法。

那房子一直在招租当中,如果它还在招租,我就充当一名房客吧。 我也准备了对付当地房屋仲介的办法。 然而,在这点上,我算是有失考虑。一个随和的职员提供我大约六所令人向往的房子。我使出浑身解数挑尽毛病我真怕最后计划落空。 你真没有别的房子了吗?我问道,同情地盯着那个职员的眼睛。在河边,带花园及小屋的。我补充一番,将米尔庄的特征总结了一下,这是我从报上看到的。 当然有,是尤斯塔.佩德勒先生的房子,那人疑虑地说,你知道米尔庄吗? 不,不知道我开始吞吞吐吐地犹豫起来。 (不骗你,犹豫是我的强项。) 就是那个发生谋杀案的地方。可能你不会喜 哦,我不在乎。我故做振奋状,我觉得我感觉起来相当真诚。或许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捡些便宜呢。

这招真帅,我想。 这有可能。我也不用假装它很好出租了,你知道,仆人的问题。如果你看了以后还喜欢,我建议你开个价。要我开证明书吗? 麻烦你。 一刻钟后,我已站在米尔庄的那栋小屋前。我一敲门,门就开了,一个高个子的中年妇女简直可说是直冲而出。 不可以进来,你听清楚没有?你们这些记者真讨厌。尤斯塔先生吩咐 我知道这房子在招租,我冷静地说,取出证明书,当然,如果已经租 哦,小姐,很抱歉。我被记者吵得太烦了,没一分钟平静。不,房子还没租出去现在看来不大可能。 排水沟坏了吗?我小声急切地问。 哦,天哪,小姐,下水道好好的!但你应该听说过有个外国女士在这儿被杀死吧? 我在报纸上大概看过。我漫不经心地说。

我的冷漠刺痛了这位好心女人。如果我露出一丁点兴趣,她也许会像牡蛎一样把壳紧紧闭上。总之,她义愤填膺了起来。 小姐,你一定看过。所有的报纸都登了。 《每日家计》还大张旗鼓地说要自己抓凶手呢。好像他们觉得警察完全没用。我倒希望他们逮住他,尽管他实在长得不错,有点军人气质。我敢说他在战争中受过伤,我姐姐的孩子就受过伤,愈后他们就有些古怪。或许她利用了他他们这些外国人坏透了,尽管那女的长得很漂亮。她就站在你现在站着的地方。 她长得黝黑还是白皙?我询问,从报纸上看不出。 黑发,肤色好白,白得有些不自然。我觉得她的嘴唇红得吓人,轻妆淡抹不就好了。 我们像老朋友似的谈起来。我又问道: 她看来神色慌张吗?

一点也不,她笑容满面,好像为什么事情开心。所以,当那些人四处奔跑叫警察,并说有谋杀案时,我差点就崩溃了。我永远也无法平复,天黑后我再也不去那儿做日常巡视。要不是尤斯塔先生求我留下的话,我什至不愿在这小屋里住。 我想尤斯塔.佩德勒爵士当时人在坎城吧? 是的,小姐。他听到消息后马上回到英国。他的秘书佩吉特先生给我加了一倍薪水要我留下。我家约翰说今天的社会,在商言商啊。 我虚伪地赞同约翰的观点。 那个年轻人,詹姆斯太太忽然又转回到前面谈过的话题,他很忧虑。我注意到他那双浅色的眼睛闪烁不已。他很激动,我觉得。但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出事。他出来时怪模怪样的,我都没料到出事了。 他在那栋房子里待了多长时间?

哦,不长,也就五分钟左右。 你觉得他有多高?六英尺左右? 大概有吧。 你说他胡子修得很整齐? 是的,小姐不过不是那种唇上的短髭。 他的下巴油光光的?我突然问道。 詹姆斯太太惊愕地盯着我。 既然你提到这点,小姐,是油油光光的。你怎么知道? 说来很巧,杀人犯总是下巴很光亮。我胡乱解释道。 詹姆斯太太还真的相信了。 说真的,小姐,我从未听过这种说法。 你应该没注意他的头型吧,我想? 就是跟平常人一样,小姐。我去拿钥匙好吗? 我接过钥匙后,朝米尔庄走去。到目前,我的推论还算正确。我已经知道詹姆斯太太说的那人和地铁站那位医生大致相像。大衣、胡须、金边眼镜。医生乍看是中年人,但我记得他蹲下去的样子比较像是个年轻人。他有年轻人的柔软度。

受害者(那个樟脑男子,我自己这样称呼他)以及那外国女人约好要在米尔庄见面。这是我的判断。这样做若不是怕被盯梢,就是有别的原因,他们聪明地采取不约而同去看房子的做法,这样他们的碰头看起来就纯属偶然了。 那个樟脑男子忽然见到医生时是既感意外又惊恐万状,这点我相当有把握。地铁站意外发生后,接着发生了什么事呢?医生去掉化装,跟着那女人去了马洛。但他除去伪装时动作太急了,下巴还残留着黏假发时用的胶水。 当我还在忙于思考时,我已走到了低矮、旧式的米尔庄门前。我用钥匙打开门,走进去。大厅低矮昏暗,发出荒凉、久无人居的霉味。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那个微笑的女人几天前走进这间房时难道没有一种刺冷的预感?她的笑容是否渐渐消逝,而且一种无名的恐惧揪住了她的心?或者,她上了楼,仍然面带微笑,对即将来临的死亡一无所知?我的心跳略微加快。这房子真是完全净空的吗?我也会命中注定在此覆灭吗?我第一次明白了所谓气氛的意义。

这屋子里有股残忍、暴力和邪恶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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