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控制室内,海生瞪着电脑萤幕,闷闷不乐。
洪先生:我们近日发现,北极冰洋融化速度倍增,有点不寻常。我大胆预测,全球气温将在两星期后骤降,到时,我们将进入另一个冰河时期。按目前情况,我希望你们可以加速,赶在三天内前来基地。或许,我们还可以在北极冰洋未完全融化之前,找到地球突然极速融化的原因,甚或人类往后的生存希望。
芬兰科研基地蓝博士启
现在怎办?他问站在一旁的私人助理罗泰。
罗泰是个中年人,加入洪氏集团三十年,此行既是海生的助理,也是他的智囊。
罗泰闭起双眼,想了一会。
改变航道。
在地形上,冰川是区域中最高的,在此地区扮演极重要角色,特别是北极海冰不断融化,河水会不断地流入北极海,会稀释整个地区的盐度。罗泰沉着脸:所以,博士说的绝对可以成立。
他在电脑键盘上输入几个字,画面随即改变成航海图像。
北极事实上是一个海域,区域表面的海水有其一定的循环,海水从冰岛的右侧进去,有数个环流分别从格陵兰岛的左侧与右侧出来,在白令海有一个出口,但这个出口非常窄。我们现在位于这个地方,距离芬兰湾有四小时航程,预计明天早上便会到达。他提高声线:如果博士所言属实,我们便要驶进冰崩海域,面对山洪暴发。为了船员安全,我们应当立即离开。
海生烦恼地搔搔头皮:你所说的,我完全同意。不过
你担心科研基地受威胁?
他点头,打开抽屉,熟练地抽出一根烟。
罗泰连忙趋前替他点烟。
海生长长吁口气,云雾中他半眯着眼:如果冰崩地裂,他们可能逃不掉。
罗泰接上他的话:如果改变航道,至少我们得以活下来。
海生满不耐烦,把烟重重压在烟灰盅内捻熄。
找船长过来。
知道。罗泰走出去。
海生打了一通电话到客房,但房内没有人。
他烦恼地想去了哪儿?
船长不到五分钟便赶到。
今晚不是我值班,所以睡了。船长手忙脚乱好整以暇。洪先生为什么还未休息?
噢,有点事。他使个眼色,示意其他船员退下。
船长看在眼里,知道事情不如想像中简单。
罗泰首先开腔:我们现在要回航。
船长睁大眼睛,惊讶地问:为什么?不是要去北极冰洋基地吗?
出了点问题,现在马上掉头。
我是船长,至少要给我一个理由。他别转身,望向坐在大班椅上的海生。
海生抬头:我所做的,都是为了大家安全。更何况,我是船主,决定在于我。
他眼中坚定的目光,有种慑人威严,令船长望而生畏。
他难以相信,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子有如此厉害功架。
但是,我们是否要事先通知乘客?船长刚才的气焰被压下。
海生挑起眉毛:现在是子夜时分,大部份乘客已就寝,怎好意思打扰他们?放心,我明天会给他们交代。
船长踉跄走到控制板前,把导航器重新调校。
他对船员下达命令,然后若有所思,蹒跚地离开控制室。
罗泰压低声音:你为什么要隐瞒真相?是不是因为蓝朗天?
海生用双手捂着脸,叹息道:要想出一个借口,令船上的每个人不会生疑。
菁云站在甲板上,来自北极冰原的海风迎面刮来,她身上的外衣像纸一样,毫无保暖作用。尽管如此,她仍然留在这里。因为,她需要冷冽北风来令脑筋清明。
刚才,她又做那个奇怪梦。
梦中,她在一个黑压压的森林里,坐着的雪橇在暴风雪下速度明显减下。雪橇前的六条狗拼命追赶前面的领头雪橇,却又不停撞上乱冰群。
狗绳缠在冰上,雪橇停下。狗越用力拉扯,绳越深陷冰里。前面的油灯,不知何时已从她的视界消失,只能在冰雾中隐约看见远山上的一个半圆玻璃建筑物。
她被独自留在冰封的黑森林里。
她拼命狂呼,然后惊醒。
一个噩梦,本来没有什么大不了。但奇怪的是,她从昨天晚上登船开始,已经重复做着这个相同的梦。
胸臆中的惊惧,无处消散。
即使她立在冰风之中。
她甩甩头,想起傍晚时跟朗天的对话。
她曾经说过,自己喜欢画画。
对!如果把梦境画下来,说不定可以把心中的阴影消除!
她念过这种学说,是一种心理治疗。
菁云跑回卧室,在抽屉里找到几张白纸。她很久没有画画了,自从中学之后已经没有拿起画笔。她一脸凝肃,专注地看着台面上的白纸;把梦里所见,完整无遗一笔一笔画下来。
天色阴沉而酷寒,白茫茫的冰风中,只有一盏晕黄油灯
梦境跃然纸上,菁云失神地望着眼前的速写。
这里是什么地方?生平从未到过雪域,平日甚少看电影或纪录片,怎么在脑海里会有此番景象?
如果梦境与记忆攸关,那如何解释这个重复出现的噩梦?
她陷入一团迷思。
咯咯
谁在凌晨四时敲门?
她放轻脚步,躲在门后。
不会是白撞?又抑或找我麻烦?
她连呼吸也放缓。
白小姐?你醒来没有?白小姐!外面是小古和船长的声音。
她连忙开门,但见印度小伙子上气不接下气:她说要叫你!
菁云摸不着头脑。
船长一个箭步抢前:那个北欧来的博士,她她不行了。
菁云呆住。
不会是因为我在早上碰跌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