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四日星期一,下午
天气酷寒,天空则是一片开阔蔚蓝。人们静静地移动着,迷失在自己的世界里。满脸倦容的孩童正要放学回家,肯奈特走到转角的7︱11时停了下来。咖啡搭配番红花口味的路西亚面包卷在做特惠,他便走进店里,加入排队行列时电话响了。是西蒙娜。
妳出去了吗,小西?
我得去艺廊一趟,而且也有工作要做。她忽然顿了一下。我刚刚听到你的留言,爸。
妳在睡觉吗?听起来
对,我睡了一下。
那就好。肯奈特说。
他与店员疲惫的视线交会,指了指特惠的宣传海报。
追踪到班雅明的电话了吗?西蒙娜问道。
我还没得到答覆,说是最快也要到今天晚上。我现在正想给他们打电话。
店员在等肯奈特挑选他要的面包卷,他很快指向最大的一个。店员将面包放进袋子,从他手上接过一张皱皱的二十克朗纸钞,朝咖啡机与纸杯方向挥了挥手。他点点头,经过旋转香肠烤架,一面费力地从筒中拿出一个杯子一面继续和西蒙娜说话。
你昨天跟尼奇谈过了吗?她问道。
他是个好孩子。他说。
有没有问到有关吼鲸王的事?
挺多的。
比如说?
等一下。
肯奈特从机器架上端出热腾腾的咖啡,盖上盖子,连同装面包的袋子一起拿着,走到一张塑胶小圆桌
妳还在吗?他往摇摇晃晃的椅子上坐下时问道。
在。
我想是一群孩子想骗尼奇的钱,就跟他说他们是神奇宝贝的人物。
肯奈特注意到有个头发乱蓬蓬的男人推着一辆超大婴儿车,里头斜躺着一个身穿粉红色雪衣的大女孩已经超过坐推车的年纪了,肯奈特暗想面带疲倦的笑容吸着一个人偶。
这和班雅明有关吗?
那群神奇宝贝男孩吗?不知道,也许他试图想阻止他们。肯奈特说。
我们得找艾妲谈谈。西蒙娜毅然说道。
等放学吧。
现在要做什么?
我其实拿到了一个地址。肯奈特说。
什么地址?
大海。
大海?
现在只知道这个。他啜饮一口咖啡,撕下一片面包卷塞进嘴里。
大海在哪?
在自由港附近,肯奈特边嚼边说:在劳登。
我能跟你去吗?
妳准备好了吗?
给我十分钟。
肯奈特收拾起咖啡和吃剩的面包卷,走进午后的冷冽,到医院旁去开车。一名单车骑士冲过车阵,在车辆间蛇行。肯奈特来到十字路口停下时,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好像看到什么关键却一时未能理解。车辆轰隆隆驶过,可以听到远处有救护车的声音。他喝一口咖啡,看着等在对面马路的女人牵了一条狗,狗在短短的皮带末端瑟缩着。一辆卡车从他眼前开过去,重量震动了地面。他听到有人格格地笑,才刚意识到笑声有点做作,便感觉背后被人猛然一推。他往马路上跨出几步以便保持平衡,转过身看见一个十岁的女孩瞪大双眼望着他。一定是她推我的,没有其他人了,他只来得及想到这里。就在同一时间,他听见尖锐的煞车声,感觉一股令人不解的力量朝他扑来,有个东西像一把巨斧般将他的双腿往外砍,颈背上喀喇一声。身体瞬间变得软绵绵、很遥远,往下坠落,接着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