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先生说:这地方真特别。
所有新奥尔良法人区的夜总会,都是这个调调儿。
一个侍者过来:是不是要张桌子?
我点点头。
我们跟他到一个指定的桌子,坐下。
海先生问道:温玛丽在这里工作吗?
是的,那边那个穿乳银色缎子的就是。
曲线真好呀!海先生感叹着说。
嗯哼。
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你说,我们怎么能和她谈谈。
她会过来的。
你怎会确定呢?
我有预感。
温玛丽在这一行已太久了,只要有人在她背后紧盯着看她,她会立即自动转过来。
她向我们远远的笑了一下,走了过来。
哈啰。她对我说。
我站起来说:哈啰,玛丽,这是我的朋友海先生。
噢,海先生,你好。她把手伸向他。
海先生那么高的身材,也站了起来,向下看着温玛丽,但脸上的表情倒有点像小孩在看地摊上的糖果。
要不要在这里坐一下?我问道。
谢谢。她说。
我们帮助她坐定,男侍已经在等候叫酒了。
威士忌加水。她说。
琴酒加可乐。我说。
海先生把两片嘴唇合在一起,停了一会儿说:我来想想看,你这里有没有真正好的法国白兰地?
我代替男侍回答:没有。我说:既然你到了新奥尔良,你应该来一点新奥尔良的饮料。琴酒加七喜;琴酒加可乐;甜酒和可乐或者波旁和七喜。
琴酒加可乐?他的问话好像我建议他来一杯巴拉松加辣椒似的。他又说:他们把这两种东西混在一起?
给他来一杯。我对男侍说。
男侍离开后,温玛丽对我说:上一次,你为什么逃开我?
什么人说的?
一只小鸟说的,再说我自己也有眼睛。
你眼睛真美。
她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唐诺。
下次不可以引起了小姐注意,又溜走了。
海先生问:你和温小姐说过话?
没有,我很希望,但是不知怎么缘分没有到这一地步。
她说:没有胆,怎么会得到小姐的心。不要怕,唐诺。
男侍拿来饮料,海先生付了钱。他拿起酒杯,一脸大不以为然地小心试着,只啜了一点点。
我看到他脸上惊奇的表情,于是又饮了较大的一口,他说:老天,赖,这酒还真不错。
我告诉你,蛮好的。
奇怪,我很喜欢,饮起来很欣快。比常用的苏格兰威士忌加苏打要好得多,他有一切优点而且不甜得发腻。
温玛丽饮着她的冰红茶说:我的威士忌加水也不错,每天喝太多酒的话即使可乐和七喜也会发胖。
海先生同情心大发,看着她说:你每天喝很多酒吗?
有的时候,没办法避免。
我问她:来支烟?
请。
我给她一支纸烟。海先生自己有雪茄,我们点上烟。
你们从哪里来?她问。
我说:我朋友来自纽约。
一定是很大的城市,我从未到过纽约,我想我会怕去纽约。
为什么?海先生问。
噢,自己也不知道。我怕大城市,我会迷路。
海先生尽可能使自己成为发言中心,他说:我想在纽约混比较容易,芝加哥及圣路易才比较困难。
对我说来,都太大了。
万一你到纽约去,一定要让我知道,我带你观光。
还是观光?她问完了,自己也笑了。
有意思。
会不会迷路?
不会。海先生慢吞吞地看了我一下,嘴角开始向两侧拉开:只要你跟住我,迷路也不会太远。
真的?她用恰到好处的升高语调问着,主要还是灵活的眼睛,使简单的两个字有独特的效力。
海先生笑得很高兴,好像才打了一针高单位维他命。他说:我喜欢这种饮料,赖,我很喜欢。我真高兴你建议我喝这个,我也喜欢新奥尔良式的夜总会,很轻松,很亲切,标准法人区的味道。有一种特有的,随意的气氛,别地方是没有的。
我向温玛丽笑道:你猜,我们三个人目前谁最愉快?
我看绝不是你。
何以见得?
你没有说你不愉快呀?
我是属于坚强、静默一派的。
露莎走过我们前面。温玛丽像看门狗一样全神注视着她。露莎没有给我任何表示,玛丽不再看她。突然露莎向我送来一个数分之一秒的亲近的笑容,立即又把脸变成毫无表情,死板板的。
我把香烟尾在烟灰缸中弄熄,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把纸包中的香烟都抖落在口袋内,只剩一支在纸包中。
海先生又在说:这是我一生喝过最好的一种饮料。
温玛丽喝干她的冰茶说:你一口气喝上三、四杯,才真会感到它好喝。你不会醉,但情绪越来越高。
真的?
她点点头。
我还是喜欢慢慢喝。
我说:识相一点,玛丽是要我们再买酒。
她向我说:你怎么知道。
我会算,我通灵。
我相信你。她把手从桌面上伸过来,握住我的手。
真真通灵的是那男侍,没有人招他,但他来到桌前。
给我们再加。我说。
我把香烟纸包从口袋中取出,伸向玛丽。再来一支怎么样?
谢谢。
她拿了那一支,我用左手食指在纸包中掏了又掏。
我是不是拿了你最后一支?她问。
我把香烟纸包摇了一下,笑笑,把纸包捏皱,说道:没关系,我再去弄一包。
叫小弟送来好了。
不要,没关系。那边不是有贩卖机吗?
我替她点了烟,把火柴熄掉,站起来走向香烟自动贩卖机,快到的时候,又假装没有足够硬币,拿了张纸币走向酒吧去换硬币。弄到了香烟,我走向弹球机,玩了一盘弹球。一面玩弹球,一面抽空伸手到口袋中,把落在口袋中的香烟捏成一团,顺手抛在弹球机边上的痰盂里。
第二盘完了时,我得到免费再玩的奖励。
我回望我们的桌子,温玛丽在注视我,海先生上身前倾,不断在把废话灌向玛丽的耳朵,三杯新饮料已在桌上。
我向他们摇摇手,大声地说:机器不要我回来。转头又再玩弹球。
露莎走过来站在香烟贩卖机前,伸手到皮包中摸硬币,对着贩卖机她说:头不要抬起来。
我低头继续玩弹球。
不要接近我,我会被开除的。她对你很有兴趣,你溜走,她很不高兴。但是不要过分了。
为什么?
你会后悔。
谢谢你。
她拿到香烟,自然地走开。我把头转向另一边,找到一面玻璃,自反射中望着我们的桌子。温玛丽眼都不眨的在看露莎,有如一条蛇昂头在注视移动中的麻雀。
我继续打弹球,免费的玩过了之后,开始喂硬币。
海先生愈来愈进入情况,情绪很激昂,双手乱动着加强语气,两眼猛看温玛丽的脸,偶然移开看别的地方,目的是横扫她裸露的肩部。
我走近我们的桌子。
海莫莱正在说:真是令人入迷。
温玛丽对他仍是原样,她说:我很同意你的看法,最近我时常感到成熟的男人,比和我相同年龄的男人,要有意思得多。渐渐的,我对年轻的男人不感兴趣了。每次见到年轻的男人,只要他们开口多了,我就厌倦。莫莱,这是什么原因,是不是我有什么不正常?
海莫莱微笑着凑近她,他早已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他不转身,也没有注意我已回来。
说呀!玛丽继续: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改变,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清清我的喉咙,他们两个都没有抬头。
他说:亲爱的,那是因为你头脑很先进,你对平凡、琐屑的青春发育期会话,已经失去兴趣。不要看你年轻、美丽,但是你的成熟已
我退后两步,大声咳嗽,走向桌子。
温玛丽说:我们以为你失踪了。
我去买香烟呀。
给我一支。她说。
我开香烟纸包的时候,海莫莱还是继续看着她。
弹球打得好玩吗?玛丽问。
还不错,赢了一、二次。
换现钞了?
送还给它了。
我也老做这种事,有人说这样很笨,赢了应该换现走路。她说。
也差不了什么。
你不换现,最后还不是送还机器。
换了现,还不是再要花钱玩。
她看着我,想一想,做个无奈的姿态。
海莫莱清清喉咙:正如我刚才所说,成熟的人对事情看法,会有深
她抢着说:喔,小弟又来了,你们看看他的眼。我想他看到我的杯子是空的。只要他看到我的杯子是空的,他就不走,瞪着我,像要催眠我一样。唐诺,你的酒,你还没有碰呢。
我说:是呀!我应该把它带到弹球机那里去喝的。来!庆祝今晚愉快。
但是我没有酒来庆祝呀。
这很容易补救。我说。
海先生说:我觉得你头发十分漂亮。
谢谢乔,我再要杯威士忌加水。
男侍,转向海莫莱。
再给他来杯琴酒加可乐,我说,加重点味道,否则宴会要散了。
侍者看看海先生,又看看我。是,他说,先生你呢?
我暂停,这一杯还没解决。
他说:你可以再来一杯不增加消费的酒,当你有小姐在座的时候,你
这里规矩我都知道,我告诉他,快替他们两位去取酒吧,没看见他们快渴死了。
温玛丽在笑我们的对白。
海莫莱伸长头颈在环视四周。
温玛丽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不在意地说:左边走道到底就是。
海先生有点窘:对不起,你说什么?
那地方在左边。
什么地方?
你要找的地方。
海莫莱清清喉咙,把椅子移后,一本正经地说:对不起,离开一下。
她看看他左转时,我说:他有点受不住了。
年龄不饶人,不过他是个好人,对不对,唐诺?
她很专心地看着我。
嗯哼。
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不很热衷。
你希望我怎么样?站个立正姿势,还是拿个旗来晃一晃。
不要这样,我只是说他是个好人。
你也不要这样,我也说他是个好人。
她的眼睛转向桌面,然后突然地看着我笑着。直接的笑容显得非常亲切:不要误会,唐诺,我只是说他做人不坏,但是你知道的,做人不坏而已。年轻人总是合意年轻人的。而且她停了下来。
说呀,我说,年龄有什么关系?
世界上的事情是一样的,年老的女人喜欢小白脸,老头子都喜欢年轻轻浮的女孩子。老头子要是肯多给老太婆一点安慰,世界上就太平多了。她继续看着我说:至于我当然喜欢年轻人。
她把手从桌上伸过来抓着我的手:你跟那小姐说了什么?
哪位小姐?
你玩弹球机的时候,过来买香烟的露莎小姐。上次你来的时候,给她买过酒的,忘了?
我说:开始我还真不认识了,我想她有点不高兴。她和我在一起时,我老看你。她也注意到了,当时就很不高兴。
噢。
你和莫莱处得好吗?我问。
噢,不错,蛮好,怎么啦。
我是在体味刚才你说的老年人和他们的喜好。
她笑着说:喔,有的地方他不一样。有点古怪比较老式的,好像是我的父亲,他干什么的?
他是个纽约的律师。
喔,律师,有名吗?
我说:至少他有钱可乱花,而且他不太懂外面的诀窍。他专业于遗产处理,场面上说来他还是个小孩。
她说:奇怪,我总觉得他内心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幸的事情在他身上,或是婚姻有什么问题。也许是的,家庭纠纷。
我看不见得有这一类事情,我的了解,他是个有钱的鳏夫。
喔。
我说:他回来了,看他走路的样子,他差不多了。
她笑着说:再来一杯琴酒加可乐,他连脚也抬不起来了。唐诺,你见过刚才我提起的小姐?
你说露莎?
是。
怎么样?
找个机会和她说说话,她对你倒是很真心的,有点痴。也许你不知道,在这种地方,一个小姐认为合意的客人,走进来找别的小姐,比正经小姐失恋还要难过,心理是很复杂的。找她说话,对她好一点,试试看,好吗?
真的吗?我以为她根本已不认识我了。
不认识你!我告诉你她在想念你喔,莫莱,你回来了。正好回来喝酒,乔又给你满了一杯,你还好吧。
海先生说:像个百万富翁。
温玛丽说:你看,那是露莎,在弹球机旁。露莎是个弹球迷,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为弹球破产,没有客人的时候她总是伴着那架弹球机。
温玛丽别有用意地鼓励着我。
对不起,离开一下。我向两人说。
我站起来,慢慢地步向弹球机。在我的眼角,我看到温玛丽给了露莎一个暗示。
露莎问我:你玩了什么花样?
怎么啦?
她给我暗示,叫我钓住你。
我让她认为身边的是个有钱的鳏夫。
到底是不是?
也许是。
你的朋友?
可以这样说,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好奇。
她玩完这一局,我替她喂了一个硬币进机器:还是你玩。我说。
她又开始玩球。乔一本正经地走过来,站在前面。
两杯酒。我对他说。
你要什么。他问露莎。
老玩意儿。乔!这家伙是万事通,对他不必装腔。给我红茶,他会给你小费。
你呢?先生。乔笑着问我。
琴酒加七喜。
露莎与我就在弹球机边上喝完了饮料。
你要回座位去?她问。
也许。
玛丽要我跟定你。
有何不可,跟我来见见莫莱。
你没有不高兴吗?
为什么?
为了玛丽呀。你不是你没有真喜欢她,是吗?
我对她笑了笑:一起过去,坐下来,轻松一下。
她说:对付玛丽,你真有一套。
为什么?
几分钟之前,她以为我要接近你,对我怒目而视。现在,她给我暗示向你进军。
情况改变了。
唐诺,你很有心机,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反正对你不会有任何损害的。
她看着我说:我敢保证你不会叫女孩子吃亏。
我没回答她这句话,我们走向桌子。
玛丽随便地说:喔,哈啰,露莎。这是莫莱,我的朋友,海莫莱先生。说完向海莫莱眨了一下眼睛。
露莎说:您好,海先生?
海先生站起来,鞠躬。我为露莎推好座椅,大家都坐下。
温玛丽对海先生说:我不愿意谈这件事,我们换个话题谈谈。
你不愿意谈什么话题?我问。
海先生说:玛丽听到杀死那律师的枪声,报上不是登了吗?
我说:噢。
她早上三点钟回到家的时候,听到的。
二点三十分。玛丽纠正着。
海先生蹙起眉头:你不是告诉我二点半到三点之间吗?
没有,我看过表。二点三十分,前后最多差一、二秒。
手表?海莫莱问。
是的。
他从桌上伸手过去,扶住了玛丽的手腕,看到那只镶了钻石的手表。
真是一只漂亮的手表。
你也说好看呀?
送你的一定十分欣赏你,你能脱下来给我看看吗?
她把它解下,莫莱把它在手中翻来翻去,真是好看,他说,非常,非常好看。
我对露莎说:这里除了喝酒还有什么好玩的?可以跳舞吗?
这里很少人跳舞,但有一场表演。
什么时候表演。
应该就是这个时候。
温玛丽笑着道:露莎,乔在看你空着的杯子呢。
海莫莱说:等一下,让他也看看我的。他把杯中剩下的一口干了杯,右手举起来,两个手指扭出一响啪的声音来,说:乔,喔乔!
侍者很快过来,莫莱说:统统加满。手中还在玩着玛丽的手表。
乔拿酒来的时候,全场灯光暗了下来。玛丽说:节目上场了,你们会喜欢的。
一个女郎在埃及背景下出来,穿的是很短的短裤和胸罩,短裤胸罩上印着金色的象形文字。一阵椅子移动声在场中响起,立即又静了下来。女郎坐在地下,把头左右摇动,手和肘在音乐中像蛇一样扭着。赢得了不少掌声,一个满脸欢乐的男士出来,讲了不少黄色笑话。一位脱衣舞女郎脱她本来没有多少的衣裳,消失在一圈蓝色灯光下。引起一阵骚动,而后是第一幕的女郎穿了草裙跟了蓝色灯光光圈出来,颈中带了花圈,头上别了一朵人造的大鞭蓉花。讲黄色笑话的男人玩着四弦琴,女郎跳夏威夷的草裙舞。
灯光再亮时,海莫莱把他一直在把玩的温玛丽的手表交回了她。
这就是这里的节目?我问露莎。
玛丽说:不止,现在是休息。二、三分钟后继续,这样大家都可以把杯子加满。
乔替我们把杯子加满。
海莫莱朝我笑着,笑容几乎可以登上杂志封面,标题是成功男人的笑容。真不错,他大着舌头说:最好的女人,最好的饮料,我回纽约配这种酒给每个朋友喝,叫他们都到新奥尔良来。赖,不要喝醉。差不多就行了。我们要多享受一下。
不错。我说。
温玛丽把手表戴回去,一、二秒钟后她看看我,看看露莎。她用纸巾擦了一下手腕说:大家都愉快吗?
第二部分的节目又开始了。玩四弦琴的穿了晚礼服和草裙舞者跳了一连串不同的交际舞。脱衣舞女郎又表现了一次扇子舞,灯光再亮时,乔就在我们的身旁。
你们这里有几个乔呀?我问温玛丽。
只有一个,为什么?
他好像有个双胞胎哥哥。
你看出来有两个乔?海莫莱担心地问。
我说:不是,我只看到一个。一定另外有一个在吧台给我们配酒,要不然一个人怎么照顾得来。
乔在我们身边向下望着,态度很尊敬,很敬业。
海莫莱开始笑,笑出声,几乎掉下椅子来。
玛丽用手在桌上转个圈:老规矩,加满。
突然,我把椅子后推。我说:我要回家了。
露莎说:喔,唐诺,别扫兴,你才来没多久呀!
我抓住她手,把她手放在我手中,让她感到手中几张折叠着的钞票:对不起,我有一点不舒服,最后两杯酒喝得太快了。
海莫莱喧嚣的笑着。你应该喝琴酒加可乐。他说:那玩意儿久喝不醉。好喝,不会醉。你们年轻人没有喝酒的经验。只会猛喝。玛丽,是不是?
他下唇垂下,半醉眼神向玛丽睨视。松松的脸上眼睛下面突出两个囊袋特别明显。
玛丽用手拍拍他的肩表示回答,用一张纸巾沾起一点茶杯中的冰水在她手腕上擦着。
我说:各位对不起了,晚安。
莫莱窥视了我一下,不再笑了。想说什么,又改变主意。把头转向玛丽,突又转向我,他说:玛丽,这小子灵活得很,要多注意他。
玛丽说:不是小子,蛮懂事,像个小鸟。
不对,不对。莫莱没有理解玛丽话中有话,他说:不是小鸟,是猫头鹰,他聪明,我老说他是猫头鹰。
那句话他自以为很幽默,我走出大门,他还在大声笑,笑得气也喘不过来,笑得眼泪自两颊流下来。
我回到旅社,白莎已回抵洛杉矶,她的标准覆电如下:何故乱捣蜂窝,人手不足处理无利旧案,本州重罪三年免究,你算老几?
我又下楼去电信局,心平气和打个回电:谋杀案永不免究,莫莱说我是猫头鹰。
电报由收件人付款方式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