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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女人等不及了 賈德諾 10979 2023-02-05
我在我自己电话边上等,等到天黑电话才响。 蜜蕾的声音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知道。 你的车在哪里? 旅馆的停车场。 我会去你车里。 看到车子,你认识吗? 认识。 我说:现在? 现在。 我挂上电话,关掉电灯,走进温暖的夏威夷夜幕之中。我转进停车场,坐进车中,等着。 一个压低了的声音自后面说:快开车。 我不必向四周张望,我知道蜜蕾趴伏在车后座下。 我发动引擎。把车开出旅馆的停车场,走了五、六条街,蜜蕾从后座爬起来说:假如你没有见过大腿,我给你见识见识。 她把裙子拉起,超过膝盖,从后座爬到前座来。 我见过不少,但都没有你的漂亮。我说。 可惜现在不是拍马屁的时候。她说。

她向我一靠,抓住我手臂,我感到她手在颤抖。我眼睛一直不断在看后视镜,现在已自信没有人在跟踪。 怎么回事?我问。 找一个我们可以停车谈话的地方再说。 我把车开过可可山。沿了岛的外围,直到一个漂亮的海湾,有一条路上山,岩石的山上有个地方可以停车,从这里可以下望整个海滩和广大的海洋。这时附近没有其他车子,路上交通量也不大,我把车停下,把引擎熄火,把车灯关掉。转向蜜蕾说:怎么回事? 她自座位上转侧全身,把背向着方向盘,如此她的脸距我的只有尺余。 唐诺,她说:你肯相信我吗? 我把左手自然地放在方向盘上,使她背能靠在我臂上、较为轻松。我说:那要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 看你现在要说什么。你对警察说了些什么?

她说:我还硬撑着。 你和什么人谈过话? 唐诺,你也许不会相信。我和警察局长亲自谈话了。 他怎么样? 他很好,唐诺。 告诉我,你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她说:我认为他们知道了什么。 他们没有告诉你是什么? 没有。 他们说了什么? 局长告诉我,我注定是完蛋了。他说今后会发生什么变化完全靠我能否自己诚实坦白。他要我告诉他所有我和木宜齐之间的关系,我的婚姻,还有我知道的巴吉禄一切。他说如果我能告诉他真正的事实,他也许可以帮助我。他说如果我说谎,那就太糟了。 于是你怎么办? 我尽可能告诉他。 把告诉他的告诉我。 多少?她问。 全部。我说。 其实我对警方的问话,没有说很久之前的事。

那么告诉我的时候,说很久之前的事好了。 她说:我一直喜欢冒险。我从小就胆大但是在我尚没准备好可以接受一切之前,不幸的事已经先来了我被甜言蜜语所诱,一切从此开始。 很多女孩都如此开始的,我告诉她,就从这里开始说下去吧。 她说:是老故事。我付出信心,全部的爱,所有的一切。他只靠一张嘴说好听话,而后拍拍屁股走了。 你怎么办? 相信一般女郎会愣了,呆了,生气和受伤害了。但是我没有。我反而蛮高兴,老实说他走的时候我已经对那男人有点厌倦了。 当然,他是出走去找另外一个女人,她有我没有的东西,这损伤了我的虚荣心。我赌咒今后不会发生类似的情况。我决定我自己长大懂事,要为未来努力。我不喜欢这种离开我的方式。

你怎么做? 她说:从此之后任何人和我交往,我对他弄得清清楚楚,而把自己的事都留在心头。 而后呢? 而后我又恋爱了。他对我爱得五体投地。我认为我也真的爱上他了。他有钱,他要结婚。 而后呢? 我试着过婚姻生活,但不对劲。 为什么? 因为事实上我并不爱他。他不过是我生活中遇到的一条鱼。我以为爱他,但不是真爱他。我对他没有尊敬感。 一年之后,我们形合实分了。使我生气万分的是另外一个女人也在这时出现。 什么女人? 一个麦色皮肤的女人,她会用崇拜的眼光看他,把眼皮抬高使眼睛大到让他掉进去,然后把眼皮关起来,恐怕他跑了。 假装的。 唐诺,你真傻,她说:漂亮女孩子都会对了镜子研究自己什么样子最迷人。然后一再照镜子,之后就成了她的一部分了。那个女人占据了我的窝,把我一脚踢了出去。倒不是我对那个窝有多留恋,我就恨别人这样对我。

我离开的时候,我捞到一点。 多少? 不少。他急着想找那妞,律师抽掉了不少钱,我还剩四万多不是一次付清,一万现钞,其他随赡养费来。 之后呢? 这是最后一次有人爬到我头上来。我也常照镜子,我也常演习。我想男人要是喜欢女人这样看他们,我也会。我有本钱,我有技巧。 你是经过研究的? 另加演习。 有进步! 她傻笑着。 再说下去。我催她。 我发现我不是坐下来工作那一类的人。我决定乘邮船旅行。希望能多见点世面。 有没有。 有。 那又发生什么了? 她说:有个有钱的花花公子在船上,他很有钱。他要行动,我要钞票。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有钱了? 我要更多呀。我感到有钱就有安全感。尤其对我来说,我感到除了钱,没有更安全的东西。

你把自己出卖了? 我不喜欢用出卖这二个字,他很大方,我也看得开。我们去南美和地中海。 一次玩那么多地方? 好几次旅行。 旅行和旅行中间呢? 我们住一个公寓。 我没说话。 不要因为我说的吓了你,她说:人生千奇百怪,你知道不全的,掉下去多容易 掉哪里下去? 她说:我也不知道哪里。不见得是天性丑小姐所谓污秽不堪的场所。这不过是个人利害影响而已。 好,说下去。 她说:然后我遇到木宜齐。 是他先向你示意的? 别傻。他很寂寞。是个有病的人。他一生工作太忙,能玩的时候已经忘了怎么玩法了。他如试着玩,别人都要侧目奇怪了。人们眼中他是块老掉牙的化石。他合适的位置是满脸阴郁的在甲板上散散步,左手的老太太要告诉他胆囊被切除的全部过程。右边的老妇人又要给他看她姐姐孙女儿的照片。

又怎样了。 我知道木宜齐喜欢我。我看得出来。但是我没有在他前面玩花样。我试着使他快乐。提起他生活的兴趣,我相当成功。 你做些什么? 喔,我让他请我喝酒。使他大笑。他说老掉牙的笑话,我就笑。有时我把手放在他的手弯里,看着他,赞美他是最好的商业英才等等。 不过那个时候你不是自由之身呀。 说得没错,但我没欺骗任何人。我从不欺骗人。唐诺,我可能出了名,可能别人会如此想,但我从不欺骗人。 之后呢? 宜齐常给我寄明信片。我和花花大少弄垮后,宜齐到纽约来看我。他要试着重过邮船上那种无人管的快乐时光。 成功吗? 在陆上就是没有这种气氛。 为什么? 我不知道。大概船上活动范围小,人被强迫捆在一起,每人只好迁就相同的兴趣。吃饭在一起,喝酒在一起。见到的人都是来玩的。没有别的事可做,不必匆忙,没有紧张,大家笑在一起,玩在一起,和陆地上不一样。

在纽约我起得晚,要把自己打扮漂亮,男朋友来接我,才出去逛。能做的事亦不见得多。看戏不见得有票。俱乐部赌赌钱,饭店吃吃饭,也无非这些老地方,熟人多。人太多,朋友反而减少。 之后呢? 之后宜齐就玩起真的来了。他实在太寂寞了,也实在感到老了。想到人生不再了。 他要你嫁给他? 他要生命,活跃,他要我。 你怎样对他说? 唐诺,我希望你真相信我对他怎么说,我告诉他我可能是坏人,我告诉他不一定要和我结婚,甚而告诉他和我结婚会后悔。 他说什么? 唐诺,我几乎不可能用言语来形容宜齐,使你能看到真正宜齐的心态。宜齐一直工作太辛苦了。他从没有玩乐过。有一度他结过婚,他太太整天啰唆,并且要知道他每一分钟的行踪。他的家庭生活一向十分不好。

我知道了,我说:他的太太不了解他。 不是,她说:不是像你想的。他是因为婚姻不美满,他无法在家多待,整天在办公室避难,拼命工作。最后在工作上反而成功,赚了很多钱,最后别人批评他是赚钱机器,说他从不玩乐。 变个呆子? 是的。 然后呢? 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他有太多的钱。他知道我和他没有恋爱。他也坦白地说他也不是爱我,但他承认喜欢我。而且受我活力的影响。他说他只要看到我。他要在我身边看我玩,听我笑,跟着我。他说他愿为此付钱。 怎么付法? 把我娶回去做太太。他说在丹佛实在没有其他方法。他不能把我收为情妇。而且情妇也只能偷偷拜访一下。他要我住他房子里。随时见得到我。 你怎么办? 我说好。

之后你对这买卖反悔了? 我没有反悔。我接受这桩买卖的时候是经过考虑的,我会坚守信用的。我知道我要不快乐,木宜齐的钱花得就不值得了。我使他花的每一分钱都没白花。 他很快乐。 像只百灵鸟。心胸开放得像玫瑰。我见到他高兴我也高兴。丹佛是个好地方。宜齐有不少朋友都对我好。我提供他要的一切。我常使他大笑。反正,唐诺,我使他非常快乐。 你,我问,会不会有点等不及? 等不及什么? 等不及他未能早点死呢? 她说:唐诺,看着我的眼。相信我,我是公平的。我没有等什么。我在执行买卖规定我这一方的信守。而且一点也不勉强,全力快乐以赴。 好,毕帝闻怎么回事? 她说:毕先生当然听到这件事大加反对。当木宜齐常去纽约的时候,毕先生知道他是去看我。宜齐的秘书多了一点嘴,反正毕先生知道了。 他反对这件事? 是的,大大的反对。 之后呢? 宜齐回去,正式告诉毕帝闻我们要结婚了。帝闻一下跳穿天花板。他们开始谈判,差点拆伙断交。 之后呢? 喔!她说:老套,毕帝闻请了侦探。他们挖掘我的过去。老实说,唐诺,你不会知道,一个好的侦探做事能多彻底我在说什么,当然你知道,你自己就是个侦探。 你怎么会知道? 警察告诉我的。 说下去。 毕先生他们找到了我的一切。他们从我孩童时代开始,直到当时都知道了。恋爱的事在月光下,两个人有多美丽,一旦给私家侦探用打字机打在报告上,像我第一次的初恋,和花花公子的友爱等都变了样,相当的糟。 又如何? 毕帝闻把这些给木宜齐看,叫他细阅。 他看了之后呢? 宜齐看了。抛进了壁炉。他告诉帝闻,要是他再提里面的事,他就把他杀了。 之后呢? 你们结婚对毕帝闻的经济状况有影响吗? 是的,多少有一点。 怎么会? 他们的合伙有一个协定,任何人死亡,没有遗孀的话,遗产全归另一合伙人。如有遗孀则寡妇得遗产的一半,合伙人还可得一半。 所以,假如你没有和宜齐结婚,所有木宜齐的遗产都归毕帝闻? 是的。 所以宜齐的结婚,毕帝闻损失了一大笔财产? 当然,他想不到宜齐会死亡。 但是他年龄那么大,终究有一件你和帝闻都会想到的事。 我想是的。 毕先生当然不会喜欢你。 不会。 但是宜齐怎么会请毕帝闻做你的托管人呢? 这必须要说到我初到丹佛,否则你不会了解。 告诉我。 那时,毕帝闻看不起我,不理睬我。 你怎么办?开始赢他同情。 我不会这样做。我告诉宜齐,以后不要请帝闻到家里来,这是我唯一坚持的一件事。 之后呢? 过了一段时间,帝闻看到我像模像样在做我的工作,他对自己以往的态度感到抱歉。宜齐希望恢复友好关系,让他到我们家里来,最后我也同意了。 之后呢? 我反正负责使宜齐高兴。宜齐也笑口常开。他对自己的外表也日渐注意。他常去理发及修指甲。他开始穿裁缝订制的衣服,他一下班就回家,享受休闲的生活。他也常开派对请客人主要还是把我亮亮相。你看得出来。我说他很高兴绝不是假的,是完全真的。 别的认识的人怎么说呢? 开始的时候,他们都把我看成宜齐在市场里买回来的东西,而我是对他没有好处的一件商品。这是我面对的斗争。但是在我没有来之前,我就知道我将面对的是什么,所以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这情况下,做一个妻子要比做一个情妇困难得多。好在我事先都已想到,事后决心忍受。我决定这一次要做好这件事,使他们都喜欢我。我不要宜齐躲在大厦里,守住一个大家批评的小娘子。而是要他以我为荣,保有原来的朋友,经常有社交活动。 所以你使他的朋友都喜欢你? 是的,每次加一点。也不十分困难。人心总是肉长的,我喜欢他们,久而久之,他们也喜欢我。 用什么方法达到目的呢? 坦白,自然。 有没有年轻人动你脑筋? 那还能少得了,他们自然有寂寞的一面。 你怎么应付。 绝不生气,她说:啐在他们脸上,叫他们滚蛋。 之后呢? 之后,大家传大家,知道我不欺骗人。突然,大家对我好了。 花时不多? 花不了两个月。你会奇怪消息传得多快。因为宜齐很有人缘。宜齐常请客,我把场面弄好,人们都喜欢来我家。 毕先生呢? 也开始出现在客人名单中了。 之后呢? 之后,宜齐变成世上最快乐的人。他的朋友喜欢我,因为我使他快乐。他们不再看我是二手货。说我是宜齐的强心针,客人的好主妇。 之后呢? 他突然死了。他在遗嘱里留给我一半财产。 多少? 唐诺。整个房地产尚未全部估算出来。总之值太多钱了。他有金矿,油井,商业投资。他什么都有。我现在很富有不是现在,是将会很富有。 假如发生什么影响宜齐声名的丑闻,就没有了。 她没有说话。 当然谋杀是丑闻,我说:巴吉禄用来勒索你的事也是丑闻。 她说:我没有杀巴吉禄。 你怕他? 是的。 你准备付他钱? 是的。 我们静默了一阵。我说:再多告诉我一点毕先生的事。 毕先生表示过爱上我的想法。 对这一点能不能多告诉我一点。 这相当不容易用言语来形容。他自己也一直非常寂寞。但太太早死了,他一直没有再婚。他也没想再婚。他自称是面恶心善,不受欢迎的老古板。 我知道。我说。 他知道和我结婚前的宜齐是什么样子的。有多孤单。然后他看到宜齐的改变。我想他了解了结婚也许是件好事情。 和一个非常年轻、非常漂亮的小姐结婚,我说:当然是件好事。 他就是这样想。 他有没有同你求婚? 你一定要知道吗? 是的。 她说:是的,他向我求过婚,甚至还写过信给我。 怎么说。 我来这里之后,他写了封信给我。说到他以前误解我的不对。又说我实在非常公平。问我能不能过几个月之后,在大家不会批评的时候,考虑嫁给他。 你怎么回他? 我没有口头回答他,她说:我写信告诉他,我有很多事情,在下次见面的时候要和他讨论,像小孩一样天真,愚蠢。 这些事,你告诉警察多少? 都告诉他们了,除了帝闻想娶我之外。我觉得我没有义务把帝闻的私生活告诉警方。 我说:我想你做得很对。而且你也说动了警察。他们相信你了。否则你现在不可能在这里。 我并没有完全说动他们,她说:他们还要继续不断的调查下去的。 警察有这种想法也很自然。巴吉禄在勒索你。你只有这个方法比较一劳永逸。 是的,他们没有真正控诉我,但是问话是向这个方向。 他们这样问你,你怎么回答? 我告诉他们,他们疯了,我怎么会拿支枪跑去把他杀了。这不是我对付事情的方式。 那你对付勒索者用什么方式呢? 我不知道。她说。 但是你愿意付钱? 是的。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说不上来,只是我不愿他不断的打扰。事实上他要的钱也不多。巴吉禄说下不为例。他只要一次,而且 你知道勒索有如流沙。一旦进入,无法出来,越陷越深。 对大多数勒索者来说是正确的。也许这件事也是如此,她说:但是,巴吉禄对我说得满像人样。 说什么? 他说他正好知道了这件事。他说他自己都恨自己要利用这个消息。他说他不是那种人。他不是勒索者,而且讨厌这种人。他实在是因为经济上发生了大困难,他需要钱。他知道我有太多钱,一辈子用不完,也许可以借他一点。他发誓要归还我。他说他用钱是要来投资一件一定可以赚钱的事业。反正就是这些。 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有关宜齐死亡前几天,我去买砒霜的事。 宜齐要你去买的? 是的,为的是他要剥制标本。我告诉过你全部真相。 你也全告诉警察了。 每一点。 我说:放心,小蕾,你说服他们了。 说服什么? 说服他们你没有杀巴吉禄,我说:你是好人。 唐诺。她低声地说。 什么? 我喜欢你。 妙极了,我就希望你能喜欢我。 你不喜欢我,是吗? 喜欢。 没有什么表示么? 现在是公事时间。 现在不是办公时间。 我们这一行没有什么办公时间的。我才开始进入状况,准备工作了。 准备工作什么? 准备把你自困难中救出来。 她说:唐诺 什么? 她什么也没有说,完全把上身重量靠在我放在方向盘的手弯里。她看着我,月光透过车窗玻璃照在她那橄榄奶油色的脸上,在朦胧中她美极了。 过了一下她说:唐诺,你逃不了的。你要是不吻我,我会吻你的。 我说:不行,你不可以。我们办这件事不能和罗曼史合在一起。我们 她用手臂抱住我头颈,把嘴唇凑上我的,把上身挤得我紧紧的。 过了一阵我把她推开说:小蕾,听我说 她说:不要说教,唐诺。我先要喘口气,我还要吻你一次。之后我就乖乖地坐回我自己一边的车座去。让你送我回城。从此我把一切都交给你。你爱怎样处理都可以。但目前我心灵空虚,我从一看到你就觉得你是好人。 我说:再要吻下去你会把事情弄混乱,你 我知道,她说着,把一个手指竖在嘴唇前,不要讲话。 我说:你可能已经把我脸上弄得都是唇膏了。 别傻,我在后座的时候就把唇膏擦掉了。 为什么?我问。 她笑道,因为这正是我计划好的,有预谋的。 我心跳得有如建筑大厦时在赶着打桩。 宝贝,我说:这是极严重的事。你在一个一级大困难之中。我认为瑙玛已经没问题了,是吗? 她不会有问题,蜜蕾说:你不能怪她。瑙玛在外面混太久了,懂得保护自己十分重要,她要不保护她自己,什么人会保护她呢? 我说:好。我觉得你也该多多照顾你自己。我问你一件事。今晨十点四十分左右你在哪里? 她说:我也希望知道。唯一我能算出时间的只有我曾在海滩上一小时半左右。 做什么? 开始时是找毕帝闻,找不到他时我躺下来一段时间。我告诉过你,只是在海滩晒晒太阳,逛来逛去。 你逛来逛去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你认识的人? 没有,我醒来后没有在海滩太久。有一船的新兵在港口,我想至少有二百多个新兵到威基基海滩来走走。这些可怜的孩子,我很为他们难过。他们一个个表现得很有风度。我相信下船的时候长官有规定,不准吹口哨,学狼叫什么的。但是长官没有办法限制他们的眼睛偷吃冰淇淋。这些新兵头都向前,但是眼睛都斜过来把我看了个够。这些可怜的孩子很寂寞,想找人谈谈,或是调调情。每个人在家乡也许都有女朋友,或许有二、三个女孩子会觉得他很不错的。突然他们应召了,漂泊到陌生的港口,只能在海滩上逛逛,看看一个个穿得很少衣服的美女你会知道他们的心情。 我知道,我说:但是这我们管不着。你在火奴鲁鲁有多少朋友? 少得可怜。 海滩上你常去,没有交到朋友吗? 没有,你知道怎么回事。海滩上多的是观光客,他们来一、二次就走。他们以奶白色的皮肤开始来晒。一晒就晒过头了,变日灼了,变糖萝卜了,第二天都可能不敢来晒了。休息二、三天又想再晒黑一点,回去可以炫耀一下,又走出来。这种人会晒脱皮,像橘子,再不然晒黑得像个马鞍子。他们不交朋友,躺在那里猛晒。我也喜欢我皮肤晒黑,但不能把这件事视为人生唯一大事呀。我实在和这些在海滩上的人没什么缘。 海滩上总也有几只狼啰?我问。 威基基海滩狼不多。而且行为都尚良好。海滩管理很好,巡逻的也多。粗手粗脚低级品不敢来这里。当然,有的是用眼的人。但这种人世界上到处都有。唐诺,你问的是不是指我在海滩上有没有男朋友? 是的。 没有,绝对没有。 我说: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证明十点四十分左右,你在威基基海滩。 我看你做起来会困难万分。她说。 我引燃引擎道:我也正怕如此。 我们现在要回去了吗? 是,回去。 回去做什么? 我要回去工作。 她叹口气说:你是只有自己主见的笨驴子。 谁说不是。 我不敢把蜜蕾一直送回她公寓。我相信警察会监视那地方。最紧要的是目前我不希望警方知道我准备干什么。 我在她公寓四条街外停车:到此为止,余下的自己走路。 她问:你现在去哪里? 去个地方。 不肯告诉我? 不肯。 会在旅馆里吗? 暂时不会。 唐诺,我要知道你在哪里。 为什么? 我可以找你呀。 为什么要找我? 我不知道,这里目前变得太寂寞了。我感觉得到有大事要发生了。 把自己稳住,我告诉她,不会有事,至少你公寓外面会有警察守望着。 是的,我相信会有。唐诺,你不和我吻别吗? 我吻别过了呀。 你只知道工作,是吗? 九十%。 她笑道,我喜欢十%。 不是现在。 我把手伸过她身前,伸手打开车门。她下车,想说什么,但是我在她出声之前把车开动。 我把车直接开到尼泊奴拉道。 显然警卫的已都撤走。凶宅又暗又静寂。仍有极少数好奇的人在房屋周围一带指指点点。 我停好车,出来,东看西看。 一个男人问我:这是那凶宅吧? 我相信是的,我告诉他,我也不能确定。我有地址,地址是尼泊奴拉道九二二号。 那就是这里了。 你为什么特别有兴趣呢?我问。 只是好奇心,他说:和你一样。 我在附近晃着。我新碰到的朋友像水蛭一样甩不开。 我沿着砖墙外面的草地走着。在白莎形容的准确位置我看到那块有白点的石块,正下方是条裂罅。一个小的空洞看出有块石头被拉出来。 被拉出来的石头在墙脚下,月光下石洞里是暗暗的。 有没有纸张捏成球状塞在一只手套里,二只手套又搓成一团塞在石洞里,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再走近一点去查明。我也不知道这块石头是自己掉下来的。还是有人细查后发现这块石块较松故意拿下来,发现了手套的。 我装扮一个随便无目的的管闲事客,不在意地走近石墙。毫无疑问,那好奇的人引颈在注视我。我想他穿便衣或穿警察制服实在没有太多差别。当我走回车子时,我的新朋友跟我一起过来。我知道这次他是有志于我的车号。 我决定耍点小花样,使火辣麻基认为我这次来得很自然。 我说:不要告诉别人,事实上我对这件案子很有兴趣。我的名字是赖唐诺。我的合伙人叫柯白莎,是她发现尸体的。 真的呀!他惊奇地叫道。 是的,我特地来看看房子的方位和地势。我说。 为什么? 我耸耸肩:你有没有试过从女人的形容中,去想像一个房子的外形? 他大笑。 我说:至少现在我对她故事有了点概念,知道她在说什么了。我已够了,晚安。 晚安。他说。 我爬上我租来的车,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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