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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天涯侠侣 臥龍生 9316 2023-02-05
素梅、香菊二婢心知姑娘病势沉重,死亡不过是早晚之事,但两人又不愿说出一个死字,却用睡眠之称,代替死亡之意。 香菊那红里透白的粉颊上,不觉间也淌下两行泪水,低声说道:要是姑娘睡着了,我就留在那里陪她了。 素梅点点头道:好吧!我们尽量的拖延时间,直到不能拖,如若那西门玉霜万一离去,我就到石室中去看你和姑娘。 这几句听来平淡之言,但却是人性最崇高、最纯真的友爱表现。 林寒青虽然是默默无言,但他内心中却是感慨万分,只觉巾帼中情操友爱,万胜须眉千倍。 香菊举起衣袖,拂拭下脸上的泪水,嘴角泛起了一个平静的微笑,没有畏缩,没有留恋,那该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笑容,充满了真和美。 她微微的摔动了一下衣袖,柔和说道:梅姊姊,林相公,我去了,你们多多保重。缓步登楼而去。

素梅望着那逐渐消失的背影,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实,此刻的言语,已然多余,生离死别之苦,无声胜有声。 林寒青黯然叹息一声,站起身来,道:我去和那西门玉霜扯淡几句。 他很想安慰素梅几句,但觉世间所有的言词,都无法表达他的心意。只好忍了下去。整整衣冠,缓步对西门玉霜行去。 西门玉霜端然而坐,微闭双目,目光下只见那粉额泛红,娇艳如花。 她似是已入了忘我之境,林寒青行近了她的身侧,她仍是若无所觉。 林寒青停下脚步,缓缓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低声叫道:西门姑娘。 西门玉霜睁动了一下微闭的双目,笑道:嗯!有何指教? 林寒青道:你守在埋花居,坚不离开,可是想看看白姑娘的尸体? 西门玉霜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怎么?她已经死了么?

林寒青故作轻松的笑道:还没有,她说过,要为你多活几年。 西门玉霜道:我相信她是当代武林第一才人,但我不相信她真能改变死亡命运。 林寒青心中暗道:她武功、才智,无不强我什多,如是没有一些根据,和她胡诌,只怕要露出马脚,必得说出事实才是,当下说道:你既然料定那白惜香非死不可,可知她患的什么病? 西门玉霜怔了一怔,道:不知道,但那总归是一种绝症,无法救药的绝症。 林寒青道:这未免太笼统了,如是姑娘想知道,在下倒可以奉告。 西门玉霜道:好吧!我洗耳恭听就是。 林寒青道:白姑娘患的是三阴绝脉。 西门玉霜双目圆睁道:三阴绝脉与生俱来地绝症,纵然华佗重生,扁鹊还魂,也是难以疗治得好。微微一笑,接道:前日我瞧她气色,已然浊透华盖,正是寿限已尽之证。

林寒青冷冷接道:西门姑娘的见识未免太过肤浅见了。 西门玉霜笑道:你胆子很大,就不怕激怒我么? 林寒青道:在下据实而已,有根有据,纵然激怒姑娘,亦是在所不计。 西门玉霜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倒要听听你的高见了。 林寒青道:姑娘说的不错,在所有医书药籍之中,都无疗那三阴绝脉之法,但姑娘却忘记了一件大事。 西门玉霜道:什么大事? 林寒青道:姑娘何以不肯从武功上去揣摸疗治之法? 西门玉霜道:什么武功。 林寒青道:有一本武功秘籍,不知姑娘是否读过? 西门玉霜道:不用卖关子了,一口气说完吧。 林寒青要故意造成她的气愤、惊异、焦急,以分散她的心神,掩护那香菊的行动,但又知她才慧超人,太过拖延,恐她生疑,当下接道:九魔玄功录姑娘可曾知晓?

西门玉霜柳眉耸扬,凝思片刻,道:未曾瞧过。 林寒青哈哈一笑,道:这么说来,姑娘可算是孤陋寡闻了。 西门玉霜脸色一变,似想发作,但却又突然忍了下去,淡淡一笑道:就算我孤陋寡闻,就教相公的高明。 林寒青道:好说,好说,姑娘顾名思义,就该知晓那九魔玄功录,是由九人合着的一本秘籍,九人各录记一种绝技,但却环环相扣,自成一家,只是那武功太过阴毒,白姑娘且知其密,不愿修习,宁可让病势蔓延而死,但她此刻却又改变了主意。 西门玉霜道:为什么改了主意? 林寒青道:为你!她不愿让你造劫武林,为所欲为,才决心修习魔功,以疗绝症,准备留下性命。观察你的作为,你如敢放手造劫,她就出山卫道,置你死地! 这些话,都有所本,林寒青说来自然是理直气壮。

西门玉霜听其言词,察其神色,那是确无半点虚假之情,不由心中不信,心中虽然暗暗惊震,但表面之上,却仍能保持着镇静之容,淡淡一笑,道:白姑娘千算、万算,却有了一处失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若我把握她这一失之机,纵然她巧计千余,亦将付之东流化作泡影。 林寒青吃一惊,心中暗道:不知我那里讲露了嘴,被她听出破绽,这女魔头当真难以对付的很。 心中念头转动,口中却是忍不住问道:白姑娘从来算无遗策,她知你不能证实她死亡之前,决不敢随便害我们,这话对是不对? 西门玉霜淡淡一笑,道:你和那两个丫头,联起来也难挡我十招,杀之不武,留之无害,杀与不杀,也不用费我心思。 林寒青原想避开白惜香失算之事,但他终又忍耐不住,说道:不论你心中想法如何,你不敢下手伤害我们,总是事实,白姑娘那里失算了?

西门玉霜霍然站起,道:我在她魔功未练成之前,可以搜杀于她。 林寒青道:白姑娘早有防备,藏了起来,你如何能够搜得着她? 西门玉霜道:埋花居弹丸之地,我就不信搜她不着。 林寒青道:不信你就试试看、反正在下和素梅、香菊两位姑娘,已知非你之敌,口含速效毒药,随时可以死亡,你若存心在我们身上逼供,那是白费心机。 西门玉霜脸上一片严肃,两道锐利的目光,四下投注。 林寒青大为提心,暗道:如若被她瞧出香菊的身影,那就完了。 西门玉霜仔细打量了四周形势之后,突然微微一笑,道:林相公,你可想恢复原来的英俊面貌么? 林寒青突然纵声大笑道:怎么?姑娘可是觉得硬来不行,改用软功么?可是我林寒青顶天立地,软硬不吃。

西门玉霜接道:我要和你一起离开此地。 林寒青奇道:为什么? 西门玉霜道:我要运集无数木柴,堆满这埋花居,烧它个三日五夜。 林寒青吃惊,暗道:这办法果然恶毒,如若浓烟由那洞口透入石室,白惜香柔弱之躯,岂不要活活被那浓烟熏死? 西门玉霜毁去了林寒青的面貌,想不到却为自己带来了一个极大的难题,使她无法从林寒青脸上,瞧出他神情变化,这也是西门玉霜始料未及。 但她究竟是聪明绝世之人,良久不闻林寒青讲话,立时冷笑一声,道:这办法很好吧? 林寒青道:好什么?你烧焦了这埋花居的山石,也烧不着白姑娘。 西门玉霜说:我不信烧她不死,难道藏在湖水下面么? 林寒青道:你突然警觉,住口不言。 西门玉霜笑道:怎么?我猜的不错吧?

林寒青心知和她多说一二句话,就可能多泄一点隐密,索性住口不言。 西门玉霜微微一笑,道:我要调集一百只,一千只木船来,满载石灰,把这埋花居四周的湖水,烧成沸滚,看她还能在那里逃命? 林寒青心中暗道:那石堡坚厚,纵然烧滚了湖水,也无法烧到那白姑娘。 西门玉霜不闻林寒青答话,心中暗自发急,冷笑一声,接道:我一面烧山,一面烧湖,不论藏在何处,习练那九魔玄功,也得三五日以上时间,才有小成,三五日的时间,已经足够我西门玉霜用。 林寒青轻轻叹息一声道:白姑娘对你处处宽大,你为什么这样恨她,非要置她死地而甘心? 西门玉霜道:改一个字,你的话就说对了。 林寒青道:改一个什么字? 西门玉霜道:置她死地而后甘心。

林寒青道:你很怕白姑娘? 西门玉霜道:为什么这样问我? 林寒青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声震长空,荡漾在山谷中。 西门玉霜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你笑什么? 林寒青道:白姑娘当真是料事如神,这些事都在她预料之中。 西门玉霜道:什么事? 林寒青道:她告诉在下,你表面对她愈尊敬,杀她之心愈切。当时在下还为西门姑娘解说,唉!想不到此刻在下都亲耳听到姑娘要杀她之言。 西门玉霜一跃而起,怒声喝道:你胆子不小,竟然在我面前施诈! 放腿直向那小楼所在奔去。 林寒青默算时间,那香菊早该进入石室,如若自己随后追去,反将露出马脚,索性坐在地上不动,暗中却留神着那小楼内的举动。 西门玉霜奔入厅中,只见素梅一个人,手捧长剑,当厅面坐,不禁心头火起,冷笑一声,道:那丫头那里去了?

素梅缓缓放下手中长剑,道:去见我家姑娘去了。 西门玉霜道:白惜香现在何处? 素梅道:天涯海角,天上人间。 西门玉霜道:你要找死,还是觉得我不敢杀你? 素梅道:不用劳驾,我随时可以咬碎口中毒药。 素梅、香菊、林寒青这等不畏死亡的勇气,却把个智计百出的西门玉霜,闹得毫无主意,暗中运集功力,准备突然出手。 因为,她只有极短暂的一刹机会,必需在一出手,就点中素梅的要穴,使她没有机会咬碎口中的药物。 素梅似是已瞧透西门玉霜的心意,突然站起身子,纵身一跃,倒退出五尺开外,冷冷说道:只要你一抬手,我就咬碎口中的药物自绝而死,不用想我会留下性命,受你折磨。 西门玉霜突然长长叹息一声,道:白惜香对你们很好么? 素梅道:视我们如同姊妹。 西门玉霜道:因此你才这般死心塌地的为她效忠。 素梅道:何止是我,凡是我家姑娘属下、友人,都甘心为她效命。 西门玉霜一皱眉头,道:林寒青呢? 素梅道:我想他也是如此。 西门玉霜已知难有下手机会,突然翻身向外奔去。 原来她忽然想到,出其不意的点中林寒青的穴道,再设法严刑迫供,逼他说出白惜香停身之处。 她有着充份的信心,只要有机会能够使他们失去死亡机会,以那惨酷的分筋错骨法,定能迫他们招供,只是阻止他们吞服毒药那一刹时机,却是很难把握得住。 她不能冒险,因为杀死这三个人,毫无补益。徒然和白惜香结下了不解之仇。 忖思之间,人已奔近了林寒青。 她尽量使自己变得平静,若无其事,相距林寒青还有丈余左右,就堆下满脸笑容,放缓了脚步。 只听素梅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道:林相公,小心啊! 林寒青倏然警觉,一跃而起。冷冷说道:站住,你如再往前欺进一步,我就立时吞下毒丸。 西门玉霜停下了脚步,笑道:你如死了,有谁怜惜那白姑娘?笑语中暗运指力,陡然点出一指。 林寒青早已有备,西门玉霜一扬手腕,立时向身侧闪去。 他虽然避开了要豁大穴。但右臂却仍然被那西门玉霜的指力点中,踉跄的打了一个转身,左手疾劈一掌,高声说道:素梅姑娘,多多珍重,告诉白姑娘给我报仇! 咬碎口中毒丸,吞了下去。 西门玉霜动作何等迅快,点出一指后,人已跟着冲了上来。但她却被林寒青劈出的一掌力一挡,待她引开林寒青的掌力,林寒青已咬开含在口中的毒丸吞了下去。 西霜玉霜人快如风,柳腰微纵,已冲近了林寒青的身侧,探手一抓,抓住了林寒青的右臂,低声说道:你吞下了毒丸? 林寒青哈哈一笑,道:你鬼计多端,仍是晚了一步,不错,我已经吞下了毒药。 西门玉霜急急说道:快些给我吐出来。 林寒青道:药已吞入腹中,你来不及了,哈哈!这是快效毒药,片刻之后,我就会很安详的死去! 西门玉霜右手伸动,点了点他几处要穴,道:听我话,引气闭注穴道,我来设法救你。 林寒青淡淡一笑,道:你毁了我的容,要了我的命,这笔帐,留着由那白姑娘给你算。 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头脑十分沉重。心知毒性已发,一闭双目,道:放开我,我就快要死了。 西门玉霜一松手道:这是何苦呢?我不会伤害你,要害你,早就把你杀了,也不用等到今天。 只见林寒青身子一阵摇动,仰身向后倒去。 西门玉霜伸手一扶,抓住了林寒青,缓缓把他放在草地上,叹道:我说要杀你,那都是吓唬人的话,其实,我决然不会伤害你,连毁去你的容貌,也不是真的毁去。 只听身后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西门玉霜回目望去,只见素梅站在六尺开外,手横长剑。 西门玉霜急急说道:姑娘啊!快些把解药给我,救了他命,咱们再谈。 素梅道:你可是怕我家姑娘为他报仇么? 西门玉霜摇摇头道:不是快拿解药来,救命要紧。 素梅道:解药已被我毁去抛弃,吞服下此药之后,那是非死不可。 西门玉霜秀眉一扬,杀机浮动的道:鬼话连篇,你可是认为我不敢杀人么?哼!惹得我火了起来,我就杀两个给你瞧瞧, 素梅道:姑娘虽有杀人之心,也有杀人之能,可是他却有着不畏死亡的豪气。 西门玉霜怔了一怔,道:他当真没有救了么? 素梅道:没有救了。 西门玉霜沉吟了良久,讲不出话,显然足智多谋,机变百出的西门玉霜,已被眼下的情势困扰,想不出适当之策。 但闻素梅冷冷说道:你走吧!林相公的身后之事,也不用你管了。 西门玉霜望了素梅一眼,缓缓蹲下身去,伸手摸在林寒青的鼻唇之间,只觉他气息微弱,随时可能逝去,不禁心头黯然,叹息一声,道:白姑娘如若能够破除万难,重获生机,你就代我西门玉霜向她致贺,如若是她不幸死去,亦请在她墓碑之上。刻上我西门玉霜的名字。 这转变太过突然,素梅虽然听得清清楚楚,但仍是有些不信,心中暗道:这女人鬼计多端,别要上了她的当。 只见西门玉霜伏身抱起了林寒青。转过身子,缓缓而去。 素梅吃了一惊,道:站住! 西门玉霜陡然间变的温柔起来,停下脚步说道:什么事? 素梅道:你要把林相公的尸体抱到那里去? 西门玉霜道:我要去拜访一位名医,疗治他的毒伤。 素梅道:你难道相信世间当真有续命灵丹,起死妙药? 西门玉霜道:世间虽无续命药,但却有除毒灵丹。素梅急道:我们姑娘就是当今神医,你留他在此,他或有一线生机。 西门玉霜道:你家姑娘,决心习练魔功,岂是三五日能够出关,我瞧是不能等她了。 素梅心中暗道:我如再行强留林相公,只怕她要心中动疑,只有暂时让她带走,等见过姑娘再说,当下不再言语。 西门玉霜又缓缓转过身去,慢步而行,脚履沉重,若有无限心事。 素梅跟随在西门玉霜的身后,直送到那水道出口之处,心中念头转动道:我本可发动机关,把她伤在小道之中,但她抱着林相公。 我如发动机关,林相公亦是难逃性命,只好搬动主钮,使那运转水底轮,停了下来,道:无船送你,你要如何越过水道? 西门玉霜道:不劳费心。一提真气,施展出登萍渡水绝技,奔入水道。 大概是因为她怀中抱人之故,水浸湿到她足面上。 素梅望着西门玉霜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忖道:她武功如此高强,水里纵有机关,只怕也无法伤得了她。 只见西门玉霜的背影,逐渐远去,转出水道不见。 素梅惘然若失,望着那水道出神,心中暗自忖道:两个时辰,那药物时效,即将消失,林相公亦将自行醒来,这一来,岂不被西门玉霜揭穿了谎言,日后再想欺骗于她,那是万万不能的了。 只听身后传过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道:素梅姊姊。 这声音熟悉得很?素梅不用回头,就知是香菊到来。回头望去,果见香菊停身在七八尺外,双目中红肿,泪光隐现,显然,刚经过一场大哭,不禁吃了一骇,道:姑娘好么? 香菊长叹一声,道:姑娘病得很重。 素梅道:很危险? 香菊答非所问的道:那西门玉霜呢? 素梅道:走了,妹妹有什么话,但讲不妨。 香菊道:唉!姑娘气若游丝,随时可绝,我在她床边等了有半个时辰,不闻她说一句话。 素梅道:你可曾叫过她? 香菊摇摇头道:我不敢,我怕惊扰了她。 素梅一皱眉头,道:姑娘病势如此沉重,你不在那里守着她,跑出来做什么? 香菊道:我六神无主,越看越慌,就不禁哭了起来,泪水滴到姑娘脸上。 素梅骂道:死丫头!这么沉不住气,可惊动了姑娘? 香菊道:姑娘被那泪水惊醒,翻了一个身呼叫了一声林相公,又睡熟过去。 素梅道:什么?她叫了林相公的名字? 香菊点点头,道:不错,她叫的清清楚楚,我一点也没听错。因此,我才跑了出来,找姊姊商量,要不要请林相公 素梅黯然接道:只怕咱们再也瞧不到林相公了。 香菊急道:为什么? 素梅道:因为林相公已被西门玉霜掳走了。 香菊奇道:那林相公是男人,西门玉霜是女子,掳走林相公干什么? 素梅道:哼!如若林相公是女人,那西门玉霜也不会带他走了。 香菊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嗯了一声,道:是啦!咱们姑娘也不会叫他了。 素梅道:唉!你长大了不少。 香菊皱起眉头,道:西门玉霜既然找准了林寒青,谅她不会再来,姊姊也不用守在外面了,咱们一起到那洞腹密室中去瞧瞧姑娘去吧。 素梅道:不行,姑娘之命,不准咱们擅入石室,岂可随便进去。 香菊道:我瞧姑娘已近油尽灯干,只怕是难以再活下去了。 素梅道:当真的这般严重么? 香菊道:难道我还骗你么,咱们得快点去了,也许去晚了一步,就没有下面之言多难以再说出口来。 且说那西门玉霜抱着林寒青,踏水而出,绕出水道,紧靠在水道旁,停泊着一艘快艇。甲板上站着两个青衣美婢,满脸焦急的望着水道,一见西门玉霜,立时露出喜色。 西门玉霜行近小艇。飞身而上,直奔舱中,口中吩咐那两个青衣女婢,道:快些开船。 两婢女应了一声,起锚摇橹,快舟如箭,直向湖心行去。 那船舱虽然不大,但却布置的十分豪华,西门玉霜缓缓把林寒青放在一座矮榻之上,连拍了他数处穴道。 要知林寒青所服的药物,西门玉霜纵然有独步武林的奇异手法,也是难以奏效。 一个小婢,走到舱门口处,说道:禀报姑娘,要到何处? 西门玉霜道:快些靠上岸去。 那青衣女婢匆匆退了下去,小艇掉转方向,直向岸边驰去。 这时,舱中门窗大开。一阵阵清风吹了进来,飘起了林寒青的衣袂。西门玉霜圆睁着一双秀目,望着林寒青呆呆出神,又似在想着什么心事。快艇将靠近岸上时,林寒青那平放的双脚,突然自行伸动了一下。 西门玉霜长长吁一口气,暗道:果然如此,这两个小丫头胆子不小。 只见林寒青双手伸展了一阵,突然坐了起来。原来他受湖中冷风一吹,提前醒了过来。 西门玉霜微微一笑,道:口渴么? 伸出纤纤玉手,递过一杯香茗。 林寒青道:这是何处? 西门玉霜道:船上。提高了声音接着道:转回去,驰往湖心。 林寒青伸展了一下双臂,道:你救了我? 西门玉霜又恢复了轻松神态,嫣然一笑,道:不是?那两个丫头用的迷药,在一定时间内,你自会清醒过来。 林寒青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微微一顿,接道:你现在要把我带往何处? 西门玉霜笑道:你想到那里去? 林寒青道:埋花居。 西门玉霜道:可是去参加白惜香的葬礼? 林寒青道:就算是吧! 西门玉霜道:我原想杀了那白惜香,但此刻却又决定了让她自己死去。 林寒青道:听你口风似是对那白惜香十分畏惧? 西门玉霜道:为什么不说我讨厌她? 林寒青哈哈大笑了一阵,道:姑娘只盼望她早些死去,但你见着白姑娘时,却又恭顺异常,难道不是畏惧么? 西门玉霜脸色一变,道:我脾气很坏,你如常常逆我,只怕我忍耐不下。 林寒青道:忍不下又怎样? 西门玉霜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滋味很难受。 林寒青道:千古艰难唯一死,如是死亡不能威胁我,还有什么事使我害怕? 西门玉霜双目中神光闪动,似要发作,但却又突然忍下去,淡淡一笑,转过脸去,瞧着船外碧波,不再答理林寒青。 林寒青潜在意识中,对水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在这茫茫无际的湖波中,纵然是西门玉霜让他逃走,他也是不敢逐波逃去。 他觉得荡湖绿波,给他的威胁,是精神重于肉体的生死,但却又想不出原因何在。 这时,快艇离岸,愈来愈远,直向湖心驶去。 林寒青看那西门玉霜望着舱外景物,长发在风中飘动,眉梢眼角间喜气洋溢,似是根本漠视了自己的存在,忍不住问道:你要带我到何处? 西门玉霜道:我答应她三月不伤人的限期,已将届满,必得早作布置,期满之日,来一次惊人的屠杀! 林寒青吃了一惊,道:这又何苦。 西门玉霜笑道:扬名立威! 林寒青道:你父母被杀,满怀仇恨,只管报仇就是,也用不着把这腔怨忿,迁怒到整个武林道上。很多和你无怨无恨的人,都将伤亡在你这种蛮干之下。他们的儿女,又要找哪个报仇? 西门玉霜举手理着江风吹飘的长发,笑道:我想由我们这一代起,应该把江湖上很多仇杀事例规矩更改一下才是。 林寒青心中暗道:江湖道上,确是有很多不合时宜的规矩,需得改变才是,当下说道:要如何一个改变之法呢? 西门玉霜笑道:我想用五年时间,在江湖上创建下一种至高无上权威,有如君临天下,完成武林中空前所未有的一件壮举、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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